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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焚城之火(二合一)

逍遥小都督 关关公子 3793 2024-04-14 12:03:37

月色朦胧。

杭州城内,万家灯火点缀随风杨柳,曲巷幽坊间歌姬酒客如流。

秋风渐起,月郎星稀。

柳枝摇摇晃晃,河岸的小画舫亮着灯火,照应出三个人的剪影。

“吃饭啦。”

祝曲妃把几盘精美菜肴端到了桌上,很亲和的叫了一声。

谢怡君坐在桌前,瞧见曹华蹙眉思索,有些疑惑:

“曹华,你再想什么?”

“行啦,快吃饭,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尝尝为师的手艺如何....”

祝曲妃巧笑连连,热络的招呼二人吃东西,还说着些不着边的笑话。

曹华揉了揉额头,考虑许久不止该怎么开口,也只能暂且放在一边,端起了碗筷。

只是曹华刚夹起来一块色香味俱全的西湖醋鱼,便愣住了,轻轻皱眉。

谢怡君本来目光在曹华身上,夹了一块子菜凑到唇边,便也愣了下,低头仔细打量,又把鱼块凑到鼻尖下闻了闻。

祝曲妃在小桌旁边坐着,本来表情自然,瞧见这一幕猛的一僵,成熟的脸颊上有些尴尬,小心翼翼询问:

“怎么啦?不好吃?”

“师父,你是不是放错调料了?”

谢怡君仔细闻了几下,便脸色古怪,有些莫名其妙。

曹华也是匪夷所思:“西湖醋鱼里面放,嗯...烈女春....祝姑娘,你这....有些说不过去....”

谢怡君自然也闻出来了,放下筷子,很严肃的望向从来不怎么靠谱的师父。

“你们属狗的不成?明明没味道...”

祝曲妃脸色僵硬,她特地用的最上等的药物,便是怕这俩察觉出来,还故意说话打岔,却没想到这俩货色,竟然直接闻出来了。

南怡君北曹华,果然名不虚传。

曹华放下筷子,有些好笑:“祝姑娘,你这唱的哪一出?”

谢怡君倒是明白了意思,用‘烈女春’还能唱哪一出?她有些恼火:

“师父,你怎么这般...这般胡来...”

祝曲妃讪讪笑了下,便做出严肃的模样,认真道:“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都定情了还磨磨蹭蹭,我这当长辈的看着着急,便想着给你没做个主....”

“做主便做主,你下药做甚?”

谢怡君有些生气,没想到祝曲妃能这般暗算她,脸色通红的开口:“我和他没什么,这种事情,岂能如此儿戏,要是我真吃了....”谢怡君想到什么,眼神便五味杂陈,若非面前是她师父,非得吊起来打。

祝曲妃本就心里委屈,又被徒弟训一顿,便也生气了,板着小脸: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让你吃你就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谢怡君张了张嘴,还真不好反驳。

曹华哭笑不得,开口打圆场:

“算了,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什么算了!”

祝曲妃被曹华欺负多次,忍了这么多天,终于是忍不住,对曹华怒目而视:

“你到底喜不喜欢怡君?”

曹华眨了眨眼睛,说了句:“都喜欢,别生这么大气。”

祝曲妃一拍小桌子打断他的话语,又望向谢怡君:

“怡君,你喜不喜欢他?”

谢怡君脾气挺大,但也不好和胡搅蛮缠的师父翻脸,有些恼火的起身,便走了出去。

祝曲妃一愣,站起身来:“你给站住,我这是为你好,诶...你别走....”

谢怡君出了画舫,便几个起落消失了,祝曲妃根本追不上。

祝曲妃正站在门口张望了许久,眸子里逐渐蒙上水雾,回身走到舱室中坐下,有些怨气的瞪着曹华。

曹华看着一盘西湖醋鱼,不知该怎么形容。手指轻敲桌案,思索了片刻,柔声道:“我曹华敢作敢当,和你有了夫妻之实便不会当没发生。怡君,嗯...我想办法...”

“谁稀罕你?你就是馋我的身子,若我是个丑八怪,我就不信你会这般死缠烂打。吃着碗里望着锅里.....”

祝曲妃抱着胳膊,偏过头去一言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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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但清溪县百姓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因为上缴岁赋的日子也近了。

朝廷的税赋逐年增加,家中有田地的人家也渐渐难以承受,变卖家产或者被强取豪夺,加上西城所强征田地、花石纲大兴土木,流民千里并不是玩笑话。这些没了田地的百姓,只能到大户家中当佃户长工,乡绅族老并非每个人都是善人,周扒皮之内的不在少数,而且地主乡绅也得面对苛捐杂税,一层层剥削下来,最底层的人过的什么日子,呆在杭州、汴京这样地方的人,是想象不到的。

七月末的傍晚时分,万年乡的百姓,都来到了保正方有常的大宅外,举着火把看着大门外搭建起的木台。

青溪县多产竹木漆,以前是一位老郡王的封地,老郡王没有儿子,死后封地便被收了回去,变成了应奉局重点酷取之地。

当地的保正方有常脑子活络,很快联系上了朱勔,之后凭借朱勔的权势兼并田地搜刮花石,把其他几家大户弄的家破人亡,将田地都纳入了自己名下,直至整个万年乡的百姓都无地可中成了方家的佃户。

常年累月积压的怨气,和朝不保夕的绝望,已经在万年乡的百姓心中达到了顶点,可方有常势力太大,和官府串通一气,根本没人能撼动。

百姓要么像饿死鬼一样活着,要么就去死。

而今天,万年乡发生了一件大事。

出去闯到江湖的方腊和方七佛回来了,万年乡大半的百姓都姓方,对这两个年少成名的人物早有耳闻,都是乡里乡亲。

方腊家原本有漆园,朝廷设立的造作局经常残酷地榨取漆园的出产,直至家道中落流浪江湖,方腊心有怨恨却不敢发泄,和万年县的所有赤贫百姓一样。

而今天,方腊干了一件万年乡百姓想干却不敢的事情——杀了方有常一家四十二口,挂在了大门上。

曾经还强取豪夺的丑恶嘴脸,此时真滴着血,出现在近千百姓的面前。

身材魁梧的方腊,手上持着带血的刀,后方是头戴红巾、满眼杀气的近百汉子。

方七佛、邓元觉、石宝...近些年方腊召集的大将,都站在了方家大宅外,头戴红巾,竖起了大旗。

方腊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提着一颗头颅,大声痛斥着朝廷的不公、乡绅的恶行。

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几句话不偏不倚地戳中了台下众人的痛处。

苦大仇深的百姓,此时此刻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委屈了,情绪逐渐被感染,一阵呼天喊地,嚎啕大哭。

该死的贪官污吏,泼皮走狗,强占民田,敲诈勒索,逼得他们卖妻鬻子,无路可走。

在地主乡绅钟鸣鼎食,聊着诗词歌赋的时候,他们却连活着都是奢望,从没有人看过他们一眼。

台上那个血气方刚的人,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们的心坎儿里。

他刚刚杀了朱勔,杀了方有常。

跟着他混,以后就不用再受这种窝囊气。

已经朝不保夕,现在一条生路摆在眼前,百姓还能怎么选?

七月末,方腊在万年乡一声振臂高呼,点燃了一把火。

方腊自称圣公,建元永乐,设置官吏将帅,以头巾区别等级,头扎红巾等各色头巾作为标志,建立了起义军。义军无弓箭盔甲,以鬼神之说互相煽动,聚集了无数积怨已久的百姓,沿途烧毁房舍,掠走金帛子女,把有家业的平民也变成流民,迫使起加入义军。

在方腊的号召下,青溪县远近的百姓闻风响应,这把火燃的有多快,超出了江南官吏的想象,从进千流民到上万人马,只用了不到十天时间,而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增加。

消息刚刚传出去,并未引起江南官吏的重视,正住在清溪县城中的赵霏和沈雨,却亲身经历着这一切。

原本山清水秀的县城,不过几天时间,已经处处是火光,厢军、衙役来回奔走,手持刀兵警戒,百姓躲在房舍之中不敢出门。城墙外面的旷野上,时不时便也大队乡民,在泼皮、江湖人的带领下,持着锄头镐子,朝着十几里外的万年乡跑去。

赵霏脸色煞白,抱着沈雨躲在阁楼上,看着县城中的一团乱麻,花容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丫鬟茶姑脸色煞白,想要开口劝慰,却又无话可说。

宅院外,一百虎捷军和十余名黑羽卫死死守住各处,防止县城里陷入癫狂四处烧杀的百姓。

赵霏珠圆玉润的身段儿,此时再也看不出风韵,只剩下瑟瑟发抖的颤栗。

她亲眼看到了那些拿着锄头的憨厚长工,拿着柴刀锄头打死了主家,又被衙役活活砍死。而城墙外面堆积着无数从乡上跑来的平民,敲打着城门想要进城躲避,不少人满身鲜血,凄厉哭嚎。

反贼凡是抓住官吏,定要割其肉,断其体,取其肺肠熬成膏油,乱箭穿身,用各种办法折磨,讨还血债,以解心头恨。

而她这种朝廷的公主,若是被抓住,下场可想而知。

原本山清水秀的清溪县,几乎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

赵霏本想在卫兵的护送下回杭州,可刚刚出城便遇上了大队的流民,道路被毁船只被劫,卫兵根本不敢带着她冒险,只能在县城等等援兵。不过短短几天,清溪县已经封了城门,避免反贼趁乱攻入城池。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彻底被困在了这里。

沈雨娇小的身子微微发抖,此时还保持着几分镇定,出声安慰:

“没事的,霏儿姐没事的,朝廷很快就会派兵,姓曹的剿匪很厉害,肯定会来救我们。”

赵霏本就性子软弱,眼泪不停的往下滚,只是抱着沈雨缩在阁楼中,听见喊杀声便颤一下,眸子盯着杭州的方向,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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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华从画舫之中出来,本想去寻找谢怡君,刚刚来到河岸之上,寒儿便骑马飞奔而来,离的老远便从马上一跃而下,落在街道上,脸上挂着汗珠。

“公子,方腊反了。”

曹华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左右看了看,把寒儿拉到了僻静处,微微蹙眉:

“什么情况?”

寒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带着几分焦急:“三天前,方腊带着百余名手下,在睦洲清溪县杀了保正方有常一家四十二口,煽动了当地千余百姓造反,朝着青溪县进发,沿途杀官吏乡绅,裹挟百姓加入,目前估摸已经有了三千人之众。”

曹华听到清溪眉头一皱:“赵霏公主还在清溪县城?”

寒儿点了点头:“探子传来消息,公主安然无恙,但城外全是乱民无法出城被困在了清溪。睦洲已经调遣了两浙路兵马都监察颜坦、蔡遵,率领五千禁军前去镇压。”

曹华眉头紧蹙,略微琢磨了片刻,便摇头道:“五千人不够,等禁军赶到,方腊不知已经煽动了多少人。”

寒儿犹豫了下:“方腊煽动的人只是苦寒百姓,无铠甲弓箭,大多是拿着锄头木棍的乌合之众,五千兵马想来是够的。”

“肯定不够,不要小瞧方腊...”

曹华背着手来回渡步,想了想,便翻身上马,带着寒儿往王府急奔,同时吩咐:

“给朝廷上折子,让朝廷派重兵镇压。我去见康王,让他出面先行调动杭州的厢军和虎捷军,江南百姓积怨已久,若不在开始就掐了火苗,个把月就能发展的百万之众,杭州都能打下来。”

这番话显然有些危言耸听,在寒儿眼中,方腊造反和其他地方的乌合之众没什么区别,都是没什么见识的庄稼汉,基本上官兵一去就落荒而逃,还没有匪寨厉害。

“公子,这恐怕行不通,几千流民罢了....”

“听我的便是。”

曹华飞马疾驰,迅速回到了白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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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洲有人叛乱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杭州城,官吏最先知晓,却都不放在心上,依旧在搜寻城内外的江湖人,给朱勔的死擦屁股。

康王自然也刚刚收到了消息,正在书房与几个幕僚聊这事儿,虎捷军的统帅宋阳也在。几个百姓造反是常事,江南虽然发生的少但不是没有,大多都被镇压了。康王把人着急过来,也是分析此事的起因,毕竟康王坐镇江南路粮仓,有监督之责。

王妃坐在康王身旁喝茶,赵淮也在旁听,不过兴趣不大,只是和王妃说着闲话。

康王听完师爷的汇报,轻轻摇头:

“区区贼寇,尚未有动静,便称帝立国号,唉...杀了个朱勔,尾巴都翘掉天上去了,还好曹华有惊无险,若是连杀曹华与朱勔二人,这个叫方腊的还不得成仙。”

虎捷军统帅宋阳是王妃的侄子,勇武过人深得康王器重,对几反贼也不放在眼里:

“方腊自号圣公,打着摩尼教的旗号自称圣人转世,本就当自己是神仙。”

“哈哈哈....”

书房里的人摇头轻笑,显然也赞同这说法。

正商量的时候,便有下人过来汇报:

“王爷,曹驸马求见。”

康王放下茶杯,点了点头:

“想来也是听到了消息,正好要找他商量,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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