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死去吧。
高远半只脚踏入深渊，整个人不再做任何挣扎。
“队长！”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猛地冲向他的身前。
紧接着，巨大的碰撞声在他耳边炸响。
砰！
“……谁？”
黑暗中，高远好似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
他缓缓抬头，眼中恢复了一些神色。
一道身影挡在他身前，为其扛下了所有。
“队长！”吴越大喊，他高举盾牌，咬紧牙关死死顶在最前方，“我们可从来没有怪过你啊！”
“你……”
高远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
“队长！我们可还没输呢！”
吴越双手撑住装甲盾，回首对着高远露出一抹微笑。
可……
就在这时。
一柄长矛破空飞来。
咔嚓——
当着众人的面。
高远喉咙哽咽，瞳孔骤然收缩。
那杆长矛竟直直的刺穿了吴越的右臂。
嘀嗒。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鲜血顿时滚落一地。
“啊！”
吴越惨叫一声，但身形却没有退后哪怕半步。
骨骼在体内隐隐作响。
接连不断的冲撞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但吴越不退！
“誓死捍卫全世界最好最温柔的高队长！”
咯噔。
这句话似乎再次触动了高远的内心。
吴越大吼一声，眼中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啊！！！你们这帮畜生！休想伤到我的队长！”
“一丝一毫！”
此刻的吴越睚眦俱裂，牙齿都快要被他硬生生咬碎一半。
“你们……给我！滚开！”
他全身轰然迸发出一股巨力，竟真正的顶住了十几名教徒的冲击！
“吴……吴越。”高远嘴唇轻颤，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流落，“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吴越艰难的顶着身前战痕累累的装甲盾，“帮自己的队友抗下所有伤害……”
“这样！很燃的好吧！！”
他一步一步顶着盾牌走向前方。
纵使不擅攻击又如何？
他们在场的每个人都在竭力散发着自己那微弱的火光。
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再说了，不是队长您说的，我的作用在队伍里很大么？”
“现在……我知道了！”
吴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但声音却尤为坚定，“振作起来啊！队长！”
“全世界最好的队长！”
同一时间，陈浩轩与杨晴挣脱其他教徒的包围。
寒冰冻结大地。
数道冰锥从杨晴身前飞射而出，在接触到教徒的瞬间，银白色的冰花在空中炸开。
第一波攻势勉强挡下。
四人围在一起。
陈浩轩抓准对方攻击的空挡，用特殊的绷带将吴越左臂的血洞缠绕了做了简单的处理。
最后扎上一针镇痛剂。
“小吴，干的不错。”
陈浩轩拍了拍吴越的肩膀。
随后，他走向高远面前，挥出一拳却是轻轻打在了对方的胸口，“队长，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是异种，是神教，是那天上的冰冷的神明！”
“而不是你！”
这一刻。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崩断。
“谢……谢。”
“不用谢，我们是出生入死的队友，而你是我们最信任的队长！”
下一秒。
陈浩轩神色陡然一变，他双拳狠狠打向空中，与那突然袭击的教徒打在一起。
后者发出一声惨叫。
拳骨碎裂。
此时的高远眼中的迷茫与质疑退却了大半。
两道精神力化成的标枪顷刻间洞穿了那名教徒的胸膛。
教徒的数量还有不下百人。
局势……仍没有任何好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高远等人的体力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不断下降。
他的能力快要濒临极限。
吴越身形顶在最前方。
为了众人扛下了不知多少次教徒的攻击。
“队长……这些教徒……杀不完啊。”
吴越嘴角溢血，不断咳嗽但依旧苦苦坚持。
他们已经击杀了不知多少的神教教徒。
倏地。
道道碎裂声响起。
“不好！”
吴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焦吼道：“队长！你们退后！”
话落。
那黑铁锻造的装甲盾彻底碎裂。
吴越只觉得全身一沉，紧接着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的……觉醒物碎了。
“吴越！”
杨晴眉头一皱，双手摊开化作一道冰墙为其勉强抵挡了部分攻击。
尽管如此。
仍有几十位教徒抓准了间隙冲到了队伍的后方。
绝境。
高远尽管拼命抵抗，奈何对方数量太多。
他再强也不过是三阶觉醒者。
精神力终会有耗尽的时刻。
几名较强的教徒似乎同时出手，为的就是对方精神力枯竭攻击出现空荡的瞬间。
“完了……”
高远看着面前袭来的攻击。
毅然决然的用仅剩的精神力将身边的吴越与陈浩轩推开。
而他自己则正处在教徒攻击的最中央。
“我是队长……”高远长舒一口气，“要死，也是死在你们前头。”
嘶——
须臾间。
一道冲天的冰块在他脚下腾空升起！
寒气顿时席卷这方空间，只是片刻便将那尚未到达的攻击与教徒尽数冻成冰霜。
“赶上了……赶上了。”
杨晴眼含热泪，瘦弱苗条的身体挡在了高远身前。
她突破了。
在这绝境之下突破到了三阶。
是的。
她救下了自己的队长。
“小晴？”高远双目流血，视野再次陷入黑暗。
能力使用过度，他和上次一样陷入了短暂的失明。
“没事的队长，我们赢了。”
杨晴惨笑着。
咔嚓——
又有一道崩碎的声音响起。
但这一声却并非来自高远的心结。
而是……
“噗嗤。”
高远心头莫名慌张起来，他双手无助的摸向前方。
刚刚……发生了什么？
精神力耗尽的他根本做不到感应身边的事物。
“杨副队！”
——杨副队！
他耳边此时静的吓人。
“你个畜生！为什么还不死啊！”
是吴越在说话。
他在……喊些什么？
高远跪在地上，他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
“小……小晴？”
许久。
一道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在……队长。”
“小晴！”
高远彻底慌了。
他发疯似的胡乱抓向前方，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
“队长……我以后再也不熬夜了。”
杨晴声音逐渐虚弱，她一点点挪到高远身边，然后轻轻的抱了上去。
而高远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浸湿了他的胸膛。
“小晴？”
“队长……”
她的声音被鲜血卡在喉咙，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而高远虽看不见，但他却是能清晰的感受着杨晴心脏的跳动，在慢慢的减弱。
直至……完全没了声息。
……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四日，晚十点零九分。
正值冬季。
夜间的寒风伴着雪花冻的人鼻子和耳朵泛红。
街道边。
杨晴双手放在嘴边，呼出温热的哈气。
高远将他的那条羊毛围巾小心的围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大冬天穿这么少，还喝酒？”
声音温怒，却是无比的柔和。
“嘿嘿，高队长……你不会喜欢我吧？”杨晴借着酒意偷笑着，小脸被冻得通红。
高远：“……”
杨晴：“……”
二人无声。
许久。
“要不……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