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残垣断壁。
残破的斗拱飞檐,稀烂的砖瓦梁柱,被打得粉碎的大小山岭,混成了一片浑浊的垃圾海,绵绵密密的铺在虚空中,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从上到下,一层层,一重重,绵延亿万里。
偶尔,可见一座座残破的金身佛像歪歪斜斜的‘浸泡’在这垃圾中,眉开眼笑或者慈眉善目的它们,没有了昔日的慈悲大能,没有了任何灵光灵性,就这么随波逐流的在虚空中飘荡着。
在这被天庭划为禁区,甚至在天庭颁发的星图中都销声匿迹,无数年来,已经无人知晓的垃圾区中,一些残破的小陆块上,一些稀烂的小地脉在苟延残喘。它们勉强维持着一点微薄的灵机,供养着小陆块上,一些装聋作哑、故作糊涂,掩饰着自己的灵智和智慧,将自己扮成了嗜血野兽的小小族群。
几只瘦骨嶙峋,但是毛发干净、清洁,一举一动中隐隐透着几丝‘仙风道骨’气韵的大白老鼠,慢悠悠的从一堆乱石中窜过。
他们从一块块浮空的残垣断壁上自如的蹦跶而过,穿行在一条条狭窄的缝隙中。
突然间,一支大白老鼠发出了‘吱吱’的欢啸声,他从一栋崩塌了无数年的殿堂供桌下,找到了一截儿三寸长,通体金灿灿,散发出淡淡檀香味的宝烛。
几只大白老鼠欢快的凑了过来,他们围着这一小节蜡烛,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尽情的呼吸着宝烛散发出的馥郁檀香。眼看着这几只大白老鼠干瘪的肉身微微丰腴了一点点,原本干净、柔顺,但是犹如枯草一样干燥无光的毛发,也多了一丝油润的光泽。
他们扛起了这一节宝烛,迅速穿过一堆堆的垃圾,从一块块浮空的大型废墟中穿梭而过,朝着自家的巢穴全速返回。
偶尔,远处天边有雷霆声传来。身披金甲,身上缠绕着雷霆电光的天庭禁卫手持长戈,站在四翼天马拖拽的重型战车上,宛如雷神巡天一般,慢悠悠的巡弋而过。这些大白老鼠就急忙蜷缩在废墟中,周身气息骤然收敛,一丝一毫都不外泄,就好像万年的僵尸一般没有任何的气机流散。
那些负责镇压这一片无边废墟的天庭禁卫……无数年了,他们奉命在这里镇守,每天三班倒的,按部就班的巡弋四方。但是无数年来,这里太平得好似末法时代、世俗红尘中午夜的坟场,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从上到下,无论这些天庭禁卫曾经多么的骁勇善战,多么的严明守纪,太多年过去了……他们所有的警惕,所有的责任心,早就被无穷无尽枯燥的岁月磨得干干净净。他们一个个四平八稳的杵在战车上,但是神魂儿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事情。
他们懒得,也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修为大抵就相当于开辟了一个两个窍穴的,因为肉身资质太过于孱弱,战力连最弱小的天兵都赶不上的大白老鼠。
类似这样的小生灵,在这一片垃圾海中数不胜数,这几只大白老鼠又极擅长收敛气息装死,这些高高在上的禁卫,哪里会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一队战车闪烁着雷光,伴随着沉闷的巨响急速远去。
有肠鸣声从战车上传来,一个带队巡逻的禁卫头目低声的嘟囔着:“今天下值了,去万花楼喝酒啊……大家多喝点,借机打一架,嗯,把那老鸨子和几个姑娘的腿给我打断。”
“喏!”
一群禁卫兴高采烈的应诺了一声。
“不是对她们有什么意见,实在是她们伺候得不错……但是,这么多年了,翻来覆去就是她们几张老面孔……简直比自家的黄脸婆还要熟悉了……实在是懒得看下去了。不仅仅是我,上面的几位大人也是这般想的。”
“打断她们的腿,送她们一笔帝钱,回家,从良吧……换一批新的姑娘来。”禁卫头目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逛青楼逛得好似成了自己家一样……这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一群禁卫齐齐苦笑。
他们曾经是天庭战力最强,最精锐,最忠心,太初大帝最放心的一支军队……是以,太初大帝在建立天庭后,将镇压这一方‘魔域’的重任交给了他们。
但是这么多年了……曾经的铁血,曾经的热情,早就被消磨一空。天庭那些炽热当红的殿、堂、府、司大小衙门,早就忽略了这里……这里一切都死气沉沉的,就连青楼,这么多年过去了,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张老面孔!
得了,借酒生事,打断老鸨子和几个姑娘的腿,逼着她们背后的掌柜的换新人吧!
要不是借酒生事,这么多年的‘交情’,都快干出‘感情’和‘亲情’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撕破脸下手啊!
禁卫们远去。
大白老鼠们抖抖身上的毛发,小心翼翼的从垃圾堆里窜了出来,扛着那一节小小的蜡烛,一溜烟的在大堆大堆的垃圾中往来穿梭,耗费了数日时间,终于回到了一块长宽不到三十里的微型陆块上。
这微型陆块四周,密布着大大小小被打的稀烂的山峰,形成了天然的隔断,那些越来越疏忽大意的禁卫们,这才没有发现这块蕴藏了小小奥秘的小陆块。
这陆块上,大白老鼠们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虽然贫瘠,但是生机勃勃的族群。
他们从四面八方的垃圾堆里,收集了无数有用的残破材料。整个小陆块,用雕花的白玉地砖铺得整整齐齐,一根根黄金、白银制成的梁柱,撑起了几座小小的,像模像样的殿堂。
在那几座殿堂内,几座大体上完好无损的佛陀雕像四平八稳的坐在供桌上。
供桌上,摆放着大白老鼠们从各处废墟中翻出来的砗磲、珍珠、金刚石等宝物……更有一些水灵灵的新鲜水果供奉,甚至还有几朵儿在这垃圾海中堪称珍稀的鲜花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每一座佛像前,甚至都有线香升腾,有粗劣的烛火闪烁。
这些线香,这些烛火,都是大白老鼠们自制的粗劣作品。
虽然材料不怎么样,做工也非常的粗糙,但是对于一群体弱、而且手上没有什么资源的大白老鼠来说,这份心意已经极其隆重,堪称无价。
几只大白老鼠返回的时候,在几座殿堂门前的广场上,围绕着一个像模像样的,长宽里许的莲花池,能有数百支体型较小,看上去颇为‘稚嫩’的大白老鼠,正在几个遍体伤痕的长者带领下,摇头晃脑的背诵佛经,对几座殿堂中的佛像顶礼膜拜,做着每日里的功课。
三寸儿长短的宝烛,被几只大白老鼠送到了几个‘长老’面前。
几个长老极其欢快的绕着这一节宝烛蹦跶了一阵子,随后无比肃穆的扛起了宝烛,摇摇摆摆的来到了正中最大的一座殿堂前,将这宝烛供奉在了供桌上。
一个长出了好似山羊胡一样的白须子,白须甚至有近乎他身体长短的‘老’鼠人立而起,双眸怔怔的看着那一节宝烛,一张瘦削的老脸似悲似喜,眼眶里不多时,就蓄满了泪水。
“好多年,好多年咧。”
“祖爷爷我,当年还是一只小老鼠崽子的时候……这种功德宝烛啊,那是车载斗量都无法形容啊……那是满山满谷的燃着!”
“唉哟,那时候的烂陀圣地啊,一座大山上,就有佛龛四万八千座,每一座佛龛中,佛陀、菩萨、罗汉、天王啊,雕像少则三五座,多则上千座……每一座佛像、菩萨像、罗汉像、天王像的面前,常年宝烛不灭啊!”
“这样的佛山,整个烂陀圣地,何止百万座?千万座?”
“啧啧,以整个天地之力,供奉一座圣地……整个弥勒天,如恒河沙数的子民,尽是我佛信徒……”‘老’鼠擦了擦眼角,低声喃喃道:“啧啧,就算老祖爷爷我,那时候,一点修为都没有的时候,都能看到漫天信仰之力如海啸狂潮,蜂拥而来。”
“那时候啊,一尊佛爷说,某个弟子可堪重用,当灌顶输功……‘biu……’的一下,一个连一点儿修为都没有的凡人,或者一头原本刚刚开了灵智的山间野兽,立地飞升,就能有了天王、罗汉、菩萨,甚至是佛陀级的修为。”
“哎呀呀。”‘老’鼠低声感慨道:“我们‘拈花鼠’一族啊,就有三尊老祖爷爷,得到佛尊青睐,在大……法会上,当着无数佛子、无数信众的面,佛尊手一点,那三位老祖爷爷,就直接成佛了。”
“弥勒天,烂陀圣地啊!”‘老’鼠摇摇头,咬牙切齿的哼哼道:“那些乱臣贼子,那些狼心狗肺的杂碎……他们勾结天魔,颠覆了圣地,屠戮了咱们多少族人,屠戮了多少佛门佛子,屠戮了多少虔诚信众……”
‘老’鼠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几颗浑浊的眼泪‘噗嗤噗嗤’的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眼泪炸开来,却有一丝丝奇异的道韵在眼泪中扩散开,泪珠所化的水汽,冉冉绽放,如天花一般,凝成了一朵朵绿豆般大小的花朵娉娉婷婷的悬浮在白玉铺成的地面上。
‘拈花鼠’一族,这就是他们族名的由来了。
他们曾经,是烂陀圣地的佛修们,平均人手一窝的宠兽。平日里奉香、供烛、打扫殿堂楼阁、看守各处秘境等等,都是拈花鼠一族的内务。实在是他们的眼泪珠儿,居然天然的有‘落地生花’的异象出现,这实在是讨喜,尤其是讨佛修门的欢喜啊!
只是,随着烂陀圣地的覆灭,随着纯正佛修的消亡,曾经煊赫一时的拈花鼠一族,也逐渐式微。如今在这曾经烂陀圣地所化的垃圾海中,也仅有这么一窝千多条大白老鼠,算是最大的一个‘部落’了。
无声无息的。
三葬和尚出现在这几只‘怀古叹今’的大白老鼠身后。
他静静的看着这些从头到尾,体长只有一尺不到点,一个个瘦骨嶙峋,但是体内道韵清秀,皮毛干净流畅,眸子更是灵动鲜活的拈花鼠,轻轻的点了点头。
“尔等能不忘故主,至今供奉我佛,乃有功德,当受福报!”三葬和尚周身放出无量佛光,照亮了这块小小的陆块。
一群拈花鼠骇然回头,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通体佛光荡漾、佛韵雄厚悠长的三葬和尚,一个个身躯战栗,半晌回不过神来。
对于佛门的忠诚,对于佛门大能的亲近,这是无数年来,已经烙印在他们血脉中,印入他们骨髓里,在他们神魂内形成了生生世世无法磨灭的神魂烙印的本能。
此刻见到三葬和尚,感受着他身上强大的佛韵,这些拈花鼠哆哆嗦嗦的,下意识的循着血脉中继承的,当年一代一代拈花鼠拜佛、供佛、敬佛的礼仪,向三葬和尚大礼参拜。
那年龄最老,曾经经历了烂陀圣地消亡一战的‘老祖爷爷’,更是哆嗦着,将那三寸宝烛献到了三葬和尚的面前。
和曾经烂陀圣地巅峰鼎盛之时相比,这三寸宝烛,何等轻微。
但是这,已经是这一窝拈花鼠所能拿出的,最好的供佛之物。
三葬和尚咧嘴,微笑,缓缓点头:“你们,都是好孩子……真好……白女,该做事了。”
由无数诡邪凝聚而成,静悄悄站在三葬和尚身后,宛如幽灵一般静默无声、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丝毫外泄,分明站在一窝拈花鼠面前,却没有一只拈花鼠能‘看到’、‘感受到’她的白女缓缓点头。
她周身七彩色泽变幻了一番,她分明只有一个身躯,但是她的脚下,却有七条色彩斑斓的窈窕影子出现。
一波波奇异的力量化为无形的涟漪,向四周扫荡开来,顷刻间就扫过了这一片绵延亿万里的废墟。无数苟存于此,体内有细微佛门余韵的大小生灵骇然抬起头来,他们眸子里有几缕极细的佛光悄然闪烁,他们浑身哆嗦着,一如这一窝拈花鼠一般,朝着三葬和尚所在的方向大礼参拜了下去。
偌大的废墟中。
无数奇异的存在被唤醒了。
不是肉身。
不是神魂。
不是鬼魅。
而是一种‘概念’,一种‘邪异’,一种‘痕迹’……
比如说,曾经某位佛尊留下的眼泪。
比如说,曾经某位沙弥滴下的口水。
比如说,曾经某尊菩萨诵经的响动。
比如说,曾经某尊天王战死的怒吼。
更比如说,那些被天庭大军摧毁的佛像,那些被打得稀烂的木鱼,那些被融成碎渣的佛钟,那些被焚毁一空的藏经阁、藏经楼,那些被天庭激荡的佛韵洪流冲得烟消云散的香烛烟火在这一方虚空中曾经留下的痕迹……
甚至,曾经烂陀圣地这一个概念在这一方时空中,在过去,在现在,以及在未来留下的诸般烙印,一切激荡起的涟漪……
乃至于,仅仅存留在某些极少数的,诸如这一窝拈花鼠的‘老祖爷爷’心中的,曾经的‘弥勒天’这个名号……以及这个名号在岁月洪流中,过去、现在、未来,曾经留下的痕迹,激荡起的回音,以及未来可能引发的所有连锁反应……一切可能,一切因果,一切一切的投影等等……
诸如此类曼妙的,奇异的,怪异的,恐怖的概念,有形无形的东西。
这些物件,全都在白女散发出的这一丝奇异的气息中,‘苏醒’了……祂们苏醒,祂们舒展身体,祂们呼吸虚空中一切祂们需要的元素……然后,开始拟人化。
一条条诡异的影子,从那些大大小小绵延亿万里的废墟中钻了出来。
一点点奇异的香火在虚空中亮起。
无数盏似虚似实的灯火,在无边的废墟中冉冉升腾。
空气中,有好似血肉芬芳的香烛气息逐渐扩散开来。
废墟的阴影中,有黑漆漆的佛陀身影敲着木鱼,开始诵经……念经的佛陀身影后方,有身高八丈,三头六臂的沙弥抓着一块块黑漆漆的血肉大口吞咽……也有做僧人打扮的黄鼠狼,扛着小小的佛龛,轻飘飘的从一堆堆废墟的上空飞过……
一队正在虚空中巡弋的天庭禁卫,正在低声的商议着今天下值后去哪里吃,吃什么,怎么吃,让谁伺候着吃之类的问题……他们讨论的东西极其的繁琐,其中甚至包括了一碗红烧肉应该是用前爪肉还是后爪肉,要不要在里面丢几颗大蟒荷包蛋之类的细节……
突然间,一颗被劈掉了半边,只剩下下半截面颊的金漆佛头,无声无息的从一堆破烂垃圾中飞起,端端正正的挡在了他们的战车前。
这些曾经天庭最精锐、最善战、最骁勇、最忠诚的禁卫,居然没有丝毫察觉。
他们低声嘟囔着,任凭战车向前行驶。
还是拉车的天马发现了事情不对,突兀的扇动着背上巨大的翅膀,硬生生刹住了脚步。天马嘶鸣,惊动了这一队禁卫,他们这才猛地抬头,朝着前方看了过去。
不大的,只有一丈高下的半截佛头,表面的金漆已经剥落,岁月风雨的洗刷,让佛头上密布着斑斑绿痕。这‘小小’的佛陀死气沉沉,通体充斥着岁月带来的腐朽衰败气息。但是在佛陀表面,却密密麻麻,有无数比芝麻粒还要细小百倍的人形黑影,正紧张的忙碌着。
好似有包工头在大声的喊着口号,带着无数的黑影,以这半截佛陀为一座大山,在山体上开凿佛龛,雕刻佛像。无数小小的黑影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头顶,一缕缕纯净、深邃的信仰念力凭空而生,不断在虚空中激荡出刺目的火花!
这一方天地,已经被天庭、太瞐天、太臰天联手制定的天规戒律所掌控。
佛门的信仰之力,已经不容于这一方天地的天规戒律。天地,不允许再次诞生纯正的佛门修士,不允许有正统的佛门功法出现,不允许有纯正的佛门信仰念力滋生!
这些诡异的黑影,并非生灵,甚至没有血肉之躯,他们只是某些投影在这一方时空,在这一刻、这一瞬的时空中,投下的某种幻象。
但是这种幻象,居然凝聚了无比磅礴的信仰念力,让这种信仰念力从虚无中生出,从时间的长河中荡漾开来,直接出现在今时、今日、此时、此地的这里。
天地震怒,天规戒律发动,一道道无形的近乎天谴天罚的力量汹涌而来,就要镇压这些信仰念力,将其碾成粉碎,轰杀成渣!
禁卫们感受着四周汹涌浩荡的天地之威,正要笑着说点什么,虚空微微震荡了一下。从虚空中,从天地大道内,从法则深处,从天庭架设的天地枷锁内,一缕缕轻微、但是的确存在的佛韵荡漾了出来。
在这些佛韵的干扰下,天庭制定的天规戒律,被抵消了。
这些凭空滋生的信仰念力化为七彩佛光升腾,一点点的没入这一丈高的半截佛头。
佛陀表面斑驳的痕迹一点点的消散,青铜色的污痕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的金漆一点点的复原,就连被劈砍,消失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另外半截佛头,都在快速的重新生长出来。
这些曾经精锐的天庭禁卫,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颗佛头的变化。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颗佛陀在那些诡异黑影提供的信仰念力的制成下,急速的复原,从半截佛头,化为一颗完整的,通体金灿灿的佛头。
随后,佛眼睁开,两行血泪冉冉而下。
血泪滴在下方的废墟中,就急速的向四周扩散开来,化为一片一望无边的血海。血海中,无数狰狞的,曾经惨死在这些禁卫手中的佛修、佛门心中的面孔在疯狂的挣扎蠕动,好似地狱的恶鬼,正要突破地狱、人间的屏障,强行闯回这一片天地中来。
“我佛……弥勒!”那流着血泪的佛头微笑着,一边血泪不断流淌,他一边大声的笑着:“我佛……弥勒……颂我佛之名,可得解脱!”
“尔等见佛不拜……定是邪魔!”佛头突然怒吼:“该死!该死!!该死!!!”
连续三声大吼。
每一声大吼传出,这些禁卫的气血精神就骤然被削去一大截……三声大吼之后,他们的修为、体力、血气精神,瞬间被压制到了近乎崩溃的程度。
一队儿精锐的天庭禁卫,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里。
他们的尸体急速的风化,崩解……随后,从他们的尸体消散处,一条条漆黑的、二维的沙弥虚影带着细微而欢畅的笑声,慢悠悠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