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贤街,娄公馆。
一楼客厅内。
听了娄晓娥的解释后,娄母都吓了一跳,道:“都接上来了?”
娄秀也惊笑道:“你家真能生啊,二十三个……”眼中难掩羡慕。
李源语气宽慰道:“别担心,是七个嫂子一共生二十三个,平均不到四个。”
娄秀脸都红了,气道:“你……胡说什么?我担心什么?”
李源忙道:“我是说三姐不必替晓娥担心。”
娄晓娥还嘿嘿傻笑道:“姐,你身体调理好了,将来一样能生。我和你一样,也有点小问题,不过不要紧,源子也在帮我调理呢,等调理好了就能生了!”
其实早就没问题了,她只是善良,在安慰姐姐。
娄秀脸一直红着,她婚都离了,还生什么……
娄振涛看着李源微笑道:“你师父把房子借给你,也是想让你帮她占个地儿。现在私房改造,她家里的情况,还是有些麻烦。”
李源道:“以我师父家的关系,保住一套院子,其实不算难事,主要还是想帮我。”又请教道:“爸,我那个小院没什么事吧?”
娄振涛摇头道:“那个地方多是军备仓库,一般人不会过去的。而且已经早早的过户了,你是三代贫农,家里丁口众多,怎么也折腾不到你头上去。你母亲和几个嫂子搬上来,她们没有粮食定量,在粮食方面还宽裕吗?”
李源点头道:“没什么问题。上回您送了两大箱奶粉,现在也一罐都没舍得喝。我爸妈还有兄嫂他们都很感谢您和妈。”
娄振涛笑了笑,道:“自家人,不用客气,哪天请你母亲来家里做客。”
娄母也笑道:“应该的。”
李源想了想笑道:“五个嫂子轮流坐月子,我妈估计离不开。等这波轮完,我再带她来吧。爸妈,我接三姐过去了。那边院子里还等着不少病人,天怪冷的,不好让人多等。”
娄振涛点头道:“去吧。源子,以后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先来家里问问。家里能解决的,可以先由家里来解决。家里解决不了的,再去找外面的人。你那个街道主任家里,因为这点小事开口,浪费了这么大一个人情,可惜了。”
李源虽然惊讶,却还是感谢道:“谢谢爸的教诲,我都从来没想过这些。我这脑子,估计也想不明白这些。您放心,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我肯定先来请教您。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再有多少这样的事了。”
娄振涛笑了笑道:“那样也好。”
等李源带着娄晓娥、娄秀离开后,娄母问娄振涛道:“怎么突然提点起姑爷来了?”
越是大家族,对家学越是看重,对家族资源更看重,尤其是人脉方面。
他们可以让女儿女婿过好日子,可以赠与财物,但通常不会让女婿分享家族资源和人脉。
这一点上,高门大户的家长一般都会做的比较绝,也是娄母诧异的地方。
娄振涛淡淡一笑,坐回沙发后缓缓道:“世道变了,家业已十不存一。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送老大一家去了港岛,也算是一条后路。又安排老二一家南下粤州工作,那边离港岛近,真有什么变化,前往港岛要方便些。如今家里只有秀儿和晓娥,万小年那个畜生指望不上,倒是晓娥这边,有了意外之喜。咱们身边没个能顶事的晚辈在,一旦有事很不方便。”
娄母闻言担忧道:“有事?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吗?”
娄振涛叹息一声道:“私房强制改造一事,对我的触动很大。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虽然短时间内,未必会威胁到我们的生存,但有了这个开头,往后就不好说了。唉,若非实在是故土难离,我们一家寻机会前往港岛,才是最好的选择……”
娄母沉默稍许,她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几辈子在这里,从没想过离开。
人离乡贱,是老祖宗代代留传下来的道理……
娄母看着娄振涛道:“你是准备,将来要是真的有事,就准备连源子也一起带走吗?”
娄振涛摇头道:“他是肯定不会走的,看看他怎么对待乡下亲人就知道了。我倒希望他能在京城站住脚,那么我会将一部分家底交给他。希望有朝一日,在娄家重回这里,能用得到他的时候,他能站出来出一份力。”
所以,他才为李源因为一处小小的宅子,还是别人的房子,浪费掉宋铤那样的资源而惋惜。
以目前李源和宋家的关系,很大概率上,他也只能开这么一次口。
娄振涛因此而惋惜,但李源仍不觉得有什么……
娄母迟疑笑道:“源子就是一个大夫,他……行吗?”
娄家当年做到何等地步,她可是有记忆的,实在想不出一个农家孩子,还是一个中医大夫,将来能帮到娄家什么。
娄振涛却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这好姑爷的手段,可远不止一个中医大夫那么简单。”
……
李源、娄晓娥带着娄秀回到四合院后,感觉一阵阵硝烟气还残留。
李源觉得可惜,错过了一场大戏。
啧,瞧咱这老百姓的格调……
让娄晓娥、娄秀先回后院休息,李源就赶紧先给在院内排队的人看诊。
十一月的天了,太阳一下山,气温就降到个位数了。
其实周围几个街道的看诊人数已经在下降了,只是李源的名声传了出去,大老远从南城跑来看诊的人都有,所以人数依旧不少。
李源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虽然他很希望不间断的大批量的看诊病人积攒经验,可马上入冬了,天气转寒,万一有病重的病人在院子里候诊时冻坏了,那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所以当又一个病人就诊完,他趁送病人出门之际,将明日起不再夜诊的决定,告之了还在候诊的病人。
不出意外,在得知二斤白面能看十回病的好事没了后,一直受益匪浅的人们发出了十分的愤怒和埋怨之声。
李源拦住了翻脸想要骂人的傻柱,笑眯眯道:“虽然周一到周六晚上不能看了,可礼拜天白天一整天都能看。这样算下来,每个星期看诊的时间并不会减少多少。而且大家白天来看病,也不用担心夜风吹着受了寒。”
哦~~
原来如此!
之前的各种抱怨牢骚声基本上没了,又变成了各种赞美。
啧!
这场面,李源看的是津津有味。
人性啊……
不过也有人依旧十分愤怒,那就是傻柱。
傻柱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这不是纯虎逼么?
分明就是一群白眼狼,眼瞅着怎么喂也喂不饱,李源居然还认不清,还要继续伺候这些人!
傻柱差点没气死!
还是一大爷易中海按住了他,让他少吵吵,傻柱气的一甩手回家睡闷觉去了。
李源则继续看诊,只是很快就有病人发现,李源的看诊手法好像发生了变化……
一位三十来岁的妇女刚坐下,就听李源道:“大姐,劳烦您将袖子挽起来,露出胳膊肘。”
妇女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
李源随即近前,拿起她的胳膊肘,在肘横纹处轻轻拍了拍,又弹了几下,妇女痒的差点笑出声来。
然后就发现李源居然就搭在她的肘横纹处,号起脉来。
这番操作,让她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可看了看闭目听诊的李源,她也不敢张口。
李源脸上却渐渐露出满足的微笑来……
平日里他所用的诊脉方法和绝大多数中医一样,不出三关六部脉诊法。
但其实三关六部脉诊,并非能看到所有的东西,譬如血症不脉诊、痿症不从脉、偏正头痛不问脉论……很多疾病,这些都是诊断不出来的。
而李源现在所用的诊法,是一种古诊法,诊的不是寸、关、尺三部脉,而是少海穴。
少海穴为手少阴心经合穴,海为诸川之汇,深阔无量,在人身以少阴为六经之最里。
此穴极为复杂,牵及多经之病,有如众症来归者,故曰“少海”。所谓少者,指少阴经言也。
其所治症为表表里虚实寒热以及七情志意等病。
不是李源故意炫技,而是在追求进步。
脉诊想要达到高水平,和针灸寻气感一样,有相当高也相当玄妙的要求,那就是求一个神字。
所谓“贵有神、难于神”六个字,道尽脉诊的真传。
针灸寻找穴位的气感,脉诊则追寻脉象之神!
只是普通的脉诊容易入门,想要达到“以心为眼”去看脉象,那就太难了。
历代都有这样的大医,但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如朱丹溪、王叔和吴正论、叶天士等。
有太多的病,不在于难治,而在于根本诊不准,诊不透。
其实也难怪,通常所用的三关六部脉法,无非是三指禅二十七部脉,二十六种病脉。
一味刻板的去套用病脉,又怎能不出差错?
中医本就是大方医,医的是人,不是哪一种脉象。
唯有掌握了神髓,可观脉象之神,是否如露颗圆匀宜夜月,柳条摇曳趁春风般?是否欣欣然、悠悠然、洋洋然,从容柔顺,圆净分明?
能察觉到如此之神,才算是掌握了脉诊之神。
而想要达到这一步,自然需要看诊海量的病例,积攒无数的经验。
并且每一种脉诊方式,都应该大量的去尝试和学习,充实脉诊经验,最终才能融会贯通,感觉出脉象之神!
到了那一步,也就有资格称一声“大医”了!
古往今来绝大多数中医到这个地步时,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往上……
当然,目前李源距离这个境界不说还有十万八千里,也有五万四千里,但至少已经行进在这个方向上。
所以他才愿意不断的刷病例,并且乐在其中……
只不过从最开始时九分看病一分练习的心态,转变成现在五分看病五分练习的心态。
也就有了刚才那一幕,各种并不熟练的诊法齐出,针灸治疗时的选择也大胆了许多。
多好的练手对象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是免费的,就这还生气,傻柱真傻!
放上辈子,他要是也免费看病,来看的大爷大妈估计不少,可他要是敢练习针灸,大爷大妈们分分钟倒在地上教他做人,没有四十万根本起不来的那种……
哪像现在,还没医闹这回事,幸福!
……
到了夜里九点半,李源才洗了手,回到了后院。
进屋后,到了里间,就看到娄秀靠在炕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里面娄晓娥业已熟睡……
娄秀穿着棉睡衣,一头长发披在肩头,不着粉黛的脸上带着一股病弱娇柔,听到动静抬眼看向门口,见李源进来后,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压低声音轻声细语道:“晓娥睡了,小点声。”
满脑子进步思想的李源也没多想,只道:“那三姐,一会儿你控制一下声音。”
“……”
娄秀一张俏脸都快滴血了,不过看到李源面色淡然,拿出针盒开始认真的消毒过火,就知道他没有多想。
李源准备妥当后,对娄秀道:“还像昨天那样把衣服拉起来,我把针插进去后就开始推拿,这样两项都不耽搁,早点弄完,也好早点休息。”
看着李源干净俊秀的不像话的脸,再听他温柔体贴的声音,娄秀大概明白自家傻妹妹为什么对这个妹夫这般爱如珍宝,百依百顺了。
再想想自己的命运,娄秀一时间竟有种人生凄苦的寂寥感,因此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李源不再言语,银针刺穴,施针完毕后,就开始推拿……
这个时候就到了娄秀煎熬的时候了,那是一双男人的火热的手,在她的小腹、腹部一直到胸骨下,一遍又一遍的揉按。
哪怕她心中几万次叮嘱自己,千万不能出声,可是哪怕她差点将唇角咬破,仍旧难以压抑住那股发自骨髓的本能,轻吟出声……
“嗯……”
“啊……”
“哦……”
就在她连身上的肌肤都变成瑰红色,脸上更是羞臊的见不得人。
李源心里其实也有些不对劲,但他还忍的住,而且发现认真学习的快乐也很高的……
认真做完推拿后,李源舒了口气,替双手捂脸的娄秀将睡衣拉好,又将银针取下后,微笑道:“三姐,目前看来效果很不错,明天再做一次,针灸和推拿就不用再做了。我给你开好药方,回去吃药就好。”
娄秀手都没放下来,细声道:“谢谢你了,源子。”
李源笑道:“一家人,不客气。三姐,晚安。一会儿您记得把外间门反扣上。”
说完,他转身出门离去。
不知为何,看着李源干脆利落离去后,娄秀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词:君子。
随后她又摇头一笑,自我否定了。
那么顽皮淘气的男人,和古人口中的君子,应该挂不上钩吧……
但,也更有趣呢。
看了看熟睡的小妹,心中满是羡慕和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