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沐怔神时,从电梯那边走过来几个人,路过服务台看到了纪羡北。
看样子都认识,几人一番客气寒暄。
纪羡北正在打电话,侧身淡笑着跟他们点头握手。
他身材欣长挺拔,高出周围人一大截,人群里特别显眼。
夏沐紧紧盯着纪羡北看,他身上的衬衫他衣袖的袖扣都是她买给他的,就是跟萧潇逛街那次,衬衫加上袖扣也才一千多块钱,赶不上他那些袖扣的一个零头。
这一套,却是他穿的次数最多的。
那边,他还在跟人聊天。
冷峻的侧脸,高挺的鼻梁。
不时嘴角带笑。
她第一次这么仔细看他。
瞥到他无名指的婚戒,一阵电流从指尖窜到脚底。
他还是她的男人,他的一切还是她熟悉的那样,可两个多月不见,心里竟生出一丝胆怯尴尬还有陌生。
之后就全部是委屈和埋怨。
看着远处的人,夏沐双手无意识用力捏着咖啡杯,纸杯里的热咖啡溢出来,深褐色的咖啡顺着透明的打包袋串串流到袋子底。
咖啡隔着打包袋烫到手,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十九岁就跟他在一起了,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跟他恋爱的滋味。
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
纪羡北和几个熟人客套后,他们要去赶个饭局,邀他一起,他婉拒说有别的安排,几人离开,他继续说电话。
樊秘书办理好入住手续,把房卡给他。
转身去推行李箱,就看到几米外的夏沐。
她一怔,夏沐剪了短发?!
美到让她这个女人都没舍得一下子收回视线。
夏沐的眼里现在根本容不下别的人,没看到她。
樊秘书赶紧扭头小声喊纪羡北,“纪总,夏沐。”
纪羡北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就身形一顿,他也顾不上电话那端的人,猛的转头,跟夏沐四目相对。
这一眼,她惊艳了他三十三年的人生。
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性感漂亮这样的词不足以去形容她。
她的短发造型给他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他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纪总,我先把行李给您送到房间。”樊秘书和助理几人先行离开。
纪羡北这才回神,他跟电话里简单交代了句,切断通话,朝夏沐走过去。
他每走近一步,夏沐心里的委屈就多翻一倍,然后是两倍三倍四倍的朝上翻。
等他到了跟前,她心里的委屈快盛不下,无处释放,五脏六腑都闷的发疼。
纪羡北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喉间轻滚,张张嘴,什么都没说,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朝电梯走去。
大堂有不少服务人员,夏沐没跟他闹,他牵着她,她就让他牵。
进了电梯,纪羡北摁了一个数字,电梯门缓缓合上。
没了外人,夏沐这才开始挣扎,使劲甩他的手,脚下也不闲着,用力踩他。
纪羡北把她箍在怀里,她浑身都在抖,两个多月的想念和委屈彻底爆发,他亲着她唰唰滚下来的眼泪,“宝宝。”
夏沐哽咽着,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滚!滚!”
纪羡北亲着她的下巴,湿湿的咸咸的,都是眼泪。
他想去堵住她的嘴,都碰到她唇了,又移到唇角,让她把心里两个月的积怨发泄出来。
夏沐手里拿着咖啡,只有一手空着,用力的捶他,“纪羡北,你耳朵聋啊,我让你滚你听到没?!”
“宝宝,我想你了。”他把她唇角的眼泪吃去。
“滚!谁要你想啊!我告诉你,我喜欢别的男人了,我天天跟他发微信!我都不爱你了,你还死皮赖脸!”
“我爱你就行了。”
“滚!”
“宝宝。”
“…纪羡北,你太无耻了!”
“宝宝。”
“…!!!”
夏沐脚下使劲踹他,纪羡北把她腾空抱起来。
电梯门开了,到了她所在的楼层。
纪羡北知道她住哪个房间,直接抱了过去,夏沐用力掐他肩膀:“骗子!放我下来!你赶紧滚,我不想看到你!我一秒钟都不想看到你!”
她歇斯底里。
他在这里,抱着她哄着她,她的委屈就找到了决堤口。
这一刻,她可以不用理智,不用讲理,只负责胡闹委屈。
到了房间门口,纪羡北放她下来,去她裤子口袋找房卡,猝不及防的被她一脚踹开。
纪羡北没站稳,向后踉跄了好几步,他拍拍他大腿上的脚印,看着她,忽的笑了:“真要踹错地方,你以后就天天哭吧。”
夏沐满脸泪痕,狠狠剜了他一眼。
她拿房卡开门,动作迅速。
纪羡北反应也快,几步跨过去推着门不让她关上,也不敢太用力,怕把她推倒。
夏沐跟他僵持着,刚才哭的太凶,现在控制不住的抽噎,她做了个深呼吸:“纪羡北,你要点脸行不行!赶紧滚!”
纪羡北还是那句:“宝宝,我想你了。”
夏沐别过脸,他深情时幽深的眼神她招架不住,就算在一起好几年了,每次他这么看她,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她都会浑身颤一下。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纪羡北想抱抱她:“开门。”
房间里,夏沐手机响了,应该是金融峰会那边的工作人员,她没时间跟他掰扯,一时又不想原谅他,她掐他的手,让他松开。
纪羡北不动,他扒着门,低声问她:“想不想我?”
夏沐心底的委屈再次翻滚而至,说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一直发微信说‘老婆,爱你’的是他,两个月里不联系的还是他。
还有脸问她想不想他,想到有次她半夜失眠睡不着,太想他,没忍住就给他发了条:【老公,我想你了。】
结果,他没回。
后来一直都没回。
纪羡北见她眼眶又湿了,以为她心里松动了,就伸手就擦她的眼泪,另一只手慢慢用力推门想进去。
夏沐现在还不想原谅他,忽的,她表情一怔,也不哭了,视线落在纪羡北斜后方:“任总…”
纪羡北一愣,倏地转身,身后空空的,哪里有什么任彦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夏沐又踹了一脚,门砰地一声关上。
纪羡北:“……”
十多分钟后,纪羡北在抽烟区抽了两支烟,又去敲夏沐的门,没开。
又等了十五分钟,还是不开。
纪羡北给她发了条信息:【我去楼下咖啡馆。】
紧跟着给沈凌发了条:【有空没?】
咖啡馆里,沈凌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用陪夏沐?”
纪羡北心不在焉的搅动着咖啡,没有半分难为情:“我现在跟你一样。”
沈凌:“…”不明所以,想了片刻,“你现在跟夏沐做回朋友了?”
纪羡北:“……”
若有所思,沈凌明白了:“被赶出来了?”
纪羡北‘嗯’了声,喝了口冰咖啡,就在咽下去的瞬间,他动作一滞。
天这么热,夏沐刚才打包的却是热咖啡。
她以前就爱喝冰的。
“怎么了?”沈凌问。
纪羡北:“没什么。”
他的小女孩比以前懂事了,以前不让她喝冰的,她就偷偷摸摸的喝。
沈凌倚在沙发里,疲惫不堪,刚从国外飞回来,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直在看文件处理工作,本来想早点休息,结果纪羡北让他过来喝咖啡。
他问:“让我来就为了夏沐赶你出来这事?”
纪羡北:“不是,萧华集团的,他们八月份董事会换届。”
两人开始聊公事,半个小时才结束。
纪羡北看了眼手表:“我得上去找她了。”
沈凌笑:“不是都被赶出来了,还让你进去?”
纪羡北:“那也不能不吱声,我要真不过去了,她心里又开始不舒坦,女人那点不讲理的心,你还不知道?”
沈凌:“我家那个已经升级了,我现在还没摸透几个意思。”冷战好几个月,哪天高兴了多看他两眼,不高兴就把他被子抱到客房。
纪羡北叫来服务员,让打包一杯热咖啡。
沈凌:“这么晚了,你还给她喝?”
纪羡北:“她晚上可能有工作要忙。”
沈凌点点头,挺感慨的:“我还以为夏沐这样理智的人,你不联系她,她也能理解,不会跟你闹,没想到胡搅蛮缠起来跟别的女人不差多少。”
纪羡北:“理解是一回事,委屈是一回事。”她跟他闹,他心里还舒服,要是不闹,那就真对他没感情了。
以前两人有矛盾,顶多是冷战,她懒得跟他吵,更别说像刚才那样又打又骂。
现在跟他像普通情侣一样闹别扭,这才是二十三岁女孩该有的样子。
沈凌抿着咖啡,揉揉眉心,其实也不是太理解他这么做,“你说当初那个节骨眼上,你不是应该跟夏沐一致对外才对?就算怕老爷子知道你们联系,那你可以用别人的手机,至于晾她几个月?”
现在被赶出来了,活该。
纪羡北沉默半晌,两个月不联系,对他来说就是酷刑,那滋味,就是夏沐也没法体会。
过了一会儿,他说:“一两句话说不清。”
别人感情的事,沈凌也没那么八卦,刚才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手机响了,是老婆打来的,“我出去接个电话。”他起身。
纪羡北颔首。
沈凌离开去了外面,他摩挲着咖啡杯,他跟夏沐不联系,没人知道具体为什么,就连夏沐自己都以为是为了配合他跟家里演戏。
其实并不是,就是为了她。
那个音频曝光后,夏沐整个人都不对了,歉疚自责,跟他说话也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又伤了他自尊。
以前她不爱他,无所谓,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对他有感情了,发生那样的事,以后跟他相处,她就会患得患失,就连吵架她都会觉得没底气,毕竟她愧对他。
总有天他们的婚姻会失衡。
领证那天中午,他都跟她说了要彼此冷静一段时间,找到他们婚姻里三七付出的那个平衡点,她嘴上应着,其实根本没朝心里去。
回纽约前的一整晚她都在自责,看他的眼神都是愧疚的,焦虑不安。
强势,魅力,自信,自从音频的事情发生,跟她就彻底绝缘了。
不得已,他才狠下心来不联系,连她的信息都不回。
现在两个月没联系,当初也是他提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发微信,可他却食言了。
刚才她骂他踹他,那是一点都不留情。
就以她的小心眼,这辈子她都会有天大的底气去指责他,骗子,渣男!
这样挺好,她还是那个强势又高高在上的小狗。
用她两个月的委屈,煎熬,痛苦,想念,换她余生的强势自信。
而他在这段不联系的时间里,也想明白很多事,知道两个人的婚姻路该怎么走才不会走岔道。
先苦后甜。
于他而言,分开的这两个月特别值。
沈凌接过电话回来,纪羡北打包的那杯咖啡也好,结账离开。
他们并排走向酒店,纪羡北忽然想起来:“明晚老顾请客,你去不?”
沈凌:“去。”又提醒他:“到时候带夏沐一起,她还让我介绍蒋百川给她认识。”
纪羡北眉心微蹙:“她要认识蒋百川做什么?”
沈凌:“她没说。”
两人进了电梯,沈凌看着他:“你外公那边,现在什么意思?松口没?”
纪羡北:“会议结束,我就带夏沐回去见外公。”
沈凌微微颌首,顿了下,“要是老爷子最后的决定不是你预想的那样,你还真离婚不成?”
纪羡北:“怎么可能离?婚是我结,日子是我过,只要我不愿离,谁都管不了,只不过我想夏沐在我家能感受到一个比较融洽的氛围,你可能不知道,她父母对她…”
他想了想措辞,“不能说不爱,就是那点爱被现实给衬的太讽刺。”
所以他想给她一个有他家人祝福的婚姻,如果实在过不了家里那关,那他就跟她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沈凌跟他的房间不在一层,他先下去了。
刚走出电梯,拐角走过来一个身影,他脚步一顿,是夏沐。
她洗过澡了,脸上的皮肤白里泛红。
双眸带水,鼻子翘翘的。
穿一件性感的黑色长裙,身段婀娜多姿。
纪羡北呼吸一滞,声音都略沙哑:“要去哪儿?”
夏沐‘哼’了声,瞪他,好像他做了天大的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纪羡北走近几步,去牵她的手,被她再踹一下。
他低声道:“好了,回房间,回去我哄你,哄到你高兴。”
夏沐也不看他,眼角眉梢都是怒意:“心凉了,高兴不起来。”
纪羡北笑:“我给你捂,保证能捂热。”他把咖啡递给她,她不接,他把打包袋勾在她手指上,“拿好了,我抱你。”
夏沐这才拎着咖啡,她穿这样就是下去找他的。
委屈还没完,先把相思解了再说,这账以后慢慢算。
纪羡北弯腰,把她抱起来。
夏沐穿着裙子,不好攀住他的腰,两腿悬空,他看不到前面的路,只能凭着感觉朝前走,她还不老实,不时踢他一下。
纪羡北:“……”
夏沐垂眸,使劲在他下巴上掐了下。
纪羡北:“……”
忍着。
到了房间,纪羡北插上房卡,夏沐把咖啡顺手扔在玄关的柜子上,没放稳,咖啡杯倒了,谁也顾不上。
纪羡北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一个转身将她抵在墙上,低头吻上她,舌尖撬开她的唇,长驱直入,缠着的舌,攻城掠地。
两个月的想念,只能这样来表达宣泄。
夏沐嫌灯光刺眼,抬手摸到房卡,拔下。
房间瞬间漆黑一片,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夏沐咬着他的唇,把他衬衫从裤子里扯出来,解他的纽扣。
她的长裙已经被纪羡北扔到了一边,他的吻从唇一路向下。
忽然她全身一颤,她温热的地方感受着他微凉的指尖。
“纪羡北。”她声音软软的。
“嗯?”他的吻又回来,炙热的舌尖勾勒描绘着她的唇线,“想不想我?”
夏沐:“没空想,没看到我剪头发了吗?”
视线又跟他的对上,黑暗里,还是能感受到他眸光的占有侵略,她说:“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准备去追他,开始新恋情。”
纪羡北被气笑了,把自己衬衫垫在柜子上,把她抱上去坐着。
知道她现在委屈的不行,正胡搅蛮缠,就配合着她:“跟了我,你还看得上别的男人?”
夏沐刚要怼回去,话还没说出口,结果先‘啊’了出来,身体被他填满,她抱着他的脖子,紧紧贴着他,感受着他的爱。
两人在柜子上做了一次,谁都不满足,又滚到了床上。
纪羡北压着她,揉着她的短发,语气不悦:“谁让你剪了?”
夏沐没理这茬,含着他的上唇轻轻亲着,亲了一会儿,轻声喊他:“仙贝。”
纪羡北被这声仙贝叫的,什么脾气都没了。
她紧跟着问:“我短发好不好看?”
纪羡北如实道:“好看。”心里却还是不舒服:“怎么突然想起来剪短?”
夏沐一改刚才的温柔,捏着他的下巴,不紧不慢道:“剪短发能变得更美,好勾引你,睡你,欺负你,然后再一脚踹了你,让你哭两个月,反正就是,从现在开始你没好日子过了。”
纪羡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