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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软刀

转发一万条锦鲤求死 青青绿萝裙 2716 2024-07-21 09:30:27

裴瑾进去谈正事, 鱼丽在整个援助中心里逛了逛, 地方很小, 有几间小办公室里有人,前台的电话响个不停,焦头烂额。

还有几个年轻学生在帮忙。

鱼丽坐在角落里发呆, 想着刚才裴瑾说过的话,她当然知道打人是不对的, 然而, 正是因为打别人和不打她,将她和别的女人分离开了,因为这种区别对待,她感到自己是不一样的。

肖臣是爱她的,她很确信这一点, 可是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心里闷闷的不舒服呢?她想不明白。

她在角落里发呆, 很是可怜的样子, 有个女人看见, 好心上去搭话:“你还好吗?”

“什么?”鱼丽一脸茫然。

那女人看到她年纪这般小,心里就很不忍心:“你男人打你了吗?”

鱼丽知道她误会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他没打我。”

“小姑娘长那么漂亮,肯定不忍心打你。”女人非常关切,“那你怎么过来了?”

鱼丽本想说我是跟着别人来的,可话到嘴边, 竟然变成了:“他、他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

肖臣是不打她,可也不喜欢她出去,更想把她关在家里不被任何人看见,她可以买报纸买书回来看,也可以叫人送昂贵的衣裳头面来,她想读书认字,就找了女先生来家里教,可是,想出门逛一逛,必须和他一起才行。

所以她后来也没有出过几次门,当然也不能去上学,因为只能在家里看书,虽然认了字也念了几本书,可有些地方还是不明白,半懂不懂的,不像裴瑾这样,会详详细细给她讲。

那个女人叹了口气:“他是想控制你呢,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和别人联系对不对?是不是也不让你工作?”

鱼丽吃惊地看着她,她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也是这样。”

接着,她和鱼丽说了自己的故事。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阮曦,她和丈夫聂凯是大学时候认识的,两个人从大一开始谈恋爱谈到毕业,工作一年后就结婚了。

那个时候,阮曦的工作非常辛苦,经常加班,工资与单子挂钩,做得多才挣得多,结婚后,聂凯非常心疼地说:“老婆,别干了,我养你。”

阮曦正被工作折磨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头脑一热,就递了辞呈,决定当个家庭妇女。

他们的条件还是不错的,聂凯家境不错,父母出钱买了套小户型,阮曦家里就陪嫁了一辆车,不用还房贷车贷,生活自然就轻松了不少,聂凯的收入足够家里开销。

一开始,阮曦是很开心的,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男人托付终身,可渐渐的,聂凯的脾气却越来越糟糕了。

她工作的时候回家做饭,他会说:“老婆辛苦了我来洗碗吧。”

后来,他就开始对她做的菜挑三拣四:“连个菜你也烧不好,你还能做什么?真没用!”

她气哭了,觉得他不尊重自己,和父母闺蜜哭诉,可他们都说,“聂凯人不错啊养着你”、“他又没有去找小三”、“男人工作辛苦,回来想吃顿好的也无可厚非,你好好加油吧”。

久而久之,她也就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好,聂凯要在外面工作,挣钱养家辛苦,她在家里就应该做好后勤工作,于是更加努力地烧菜做饭。

然而,聂凯并没有对她改变态度,甚至越来越恶劣。

他开始指责她,方方面面,“你就不知道替我熨一下裤子”、“你怎么这么笨连洗个鞋都洗不干净”、“你这样到社会上能做点什么?”

几乎每天,她都会受到他的羞辱,无穷无尽,她忍受不下去,想要去找工作,可是被聂凯否决了。

“你这样根本什么都做不好,还是在家里烧饭吧。”

“不会有人要你的。”

“你根本没有工作经验,你会搞砸一切。”

可她还是拿着简历出去投了,聂凯发现了,把她的简历撕了个粉碎,第二天,把她反锁在了家里。

她打电话向父母求救。

老人家匆匆赶了过来,指责聂凯,聂凯自有道理:“爸妈,我是心疼她呢,你们不知道她以前那份工作天天加班,有一次差点晕倒了,我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再去工作,而且我的工资能养活她,你们劝劝她吧。”

她流着眼泪和父母说了自己被他辱骂的事,可是,这一回,她的父母并没有站在她那一边,她母亲甚至说:“这些事都做不好,怪不得女婿骂你。”

聂凯得到了她父母和朋友的一致认可,人家都说她好命,嫁了一个好男人,让她可以安安心心在家当主妇,而不用去职场上拼杀。

她在家里,越来越没有地位。

聂凯时常把她反锁在家里,砸了她的电话,拔了网线,不许她和任何人交流,几乎是变相地囚禁了她,去父母家里,也必须是由他陪同。

她求助无门,没有任何人相信聂凯虐待她,她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过了一年,双方父母催着要孩子,聂凯和她说了这件事,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每天晚上都要和她做,她觉得身体不舒服想推脱,他也不听,强行把她按在床上要了她,说:“给我生个孩子是你的义务,不然你就白长这个子宫了,老老实实给我躺着。”

阮曦说到这里,发现鱼丽已经怔住,她心知肚明,轻轻说:“他也这么对你,是不是?”

鱼丽眨了眨眼,眼角微微湿润。

阮曦拍了拍她的手:“我也是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原来就算结婚了,你不同意,他非要做,也算是强奸,不是什么传宗接代夫妻义务,唉,只可惜,告也告不了。”

正在这个时候,有个年轻男孩进来了:“阮姐,你老公又来了。”

话音未落,鱼丽就看到有个男人走了进来:“我和你们说,我要告你们诱拐妇女,把我老婆藏起来,她是我老婆,你们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见她?”

他看见了阮曦,态度一变,快步走过来,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小曦,你原谅我吧,我是太害怕失去你才会这样的,你原谅我吧,我会对你好的,我只是太害怕你走了。”

“我不会跟你回去。”阮曦神色坚决,“我要和你离婚。”

“别说傻话,我们感情那么好,离什么婚?是不是谁怂恿你了?”他看见站在一旁的鱼丽,以为她是工作人员,凶狠地瞪着她:“是不是你,你怂恿我老婆离开我?”

裴瑾正好出来,立刻走过来把鱼丽挡在身后,冷冷道:“离她远点儿。”

“你个小白脸……”聂凯话还没有说完,乍一对上裴瑾冰冷的眼神,只觉得浑身发毛,背后生凉,他不敢造次,只能继续哀求阮曦:“小曦,你原谅我吧,都是我的错,爸妈还在等你回去。”

阮曦看也不看他,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避开了。

聂凯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拖了出去。

裴瑾微微皱眉,复又松开,柔声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别怕,我在呢。”

“我没事。”鱼丽松开了握紧的拳头,看着阮曦离去的背影,问道,“她会没事吗?”

“我不知道,绝大部分的人会选择原谅,重新回到那些人身边。”裴瑾轻轻叹息,“有些是没有工作,要依靠对方的经济收入,有些是挂念孩子,有些是看到他们痛哭流涕下跪认错,就以为会变好,心软回去了,然而,这些暴力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甚至会更加恶劣。”

他轻轻抚摸她肩上的头发:“如何选择是个人的事,我们毕竟是人不是神,但是,只要有一个人决心离开,那么,那个人就应该被拯救,钱是很好的东西,经济能够独立,悲剧就会减少很多,所以,我才想要帮帮她们,就算只是一点点也是好的。”

“书生,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从前帮我,现在,帮她们。”

他一向有这样兼济天下的胸怀,或许,这是读书人救民济世的抱负,可她偏偏有些心酸。

她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可裴瑾仿佛在这一刻和她心有灵犀了似的,说道:“如果真的善有善报,我只希望如果哪一天你遇到难处了,能有人帮一帮你,就算是我的福气了。”

鱼丽怔住了,可裴瑾仿佛只是不经意地一提,很快带过:“快中午了,饿不饿,我们吃饭去,你想吃什么?”

“热的。”心里太冷,想喝一口热汤暖一暖。

同行的还有董菡和曾老师,她们两个都久经沙场,鱼丽看起来正常,可她们不知见过多少受害者,她的眉目间有与她们同样的痕迹。

看她外表这样小,心里就更是怜惜,然而面上分毫不曾表露。

裴瑾带她们去了一家粤菜馆,热汤上来,先给鱼丽盛了一碗,她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温暖的汤汁顺着喉咙到达胃里,四肢百骸都温暖起来。

曾老师和董菡先是聊起了马家姐妹的事,听董菡说已经对她们做过心理辅导,略感安慰:“这种事都是越早介入越好,这一次,多亏马小敏懂事把马欣儿带了出来,要是像小霞一样,真的就毁了。”

鱼丽听见熟悉的事,竖着耳朵听。

董菡沉吟问:“小霞,是那个小霞的案子吗?”

“可不是,这些年我还一直在给她做心里辅导呢。”曾老师放下茶杯,轻轻叹了口气,说起了小霞的案子。

这是一个典型的受害者变成加害者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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