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仪,你这样对我,陛下知道了不会轻饶你的!”玉美人惶恐地后退,却被玉芙宫的宫人狠狠地按着跪下去。
落蘅一点也不在意,要是因为玉美人受宠,面临威胁就犹豫,那她这么久的努力就白干了。
一个恃宠而骄的美人都对付不了,她还争什么后位?
落蘅不理玉美人,对张盈盈柔声道:“这儿无事了,你先回去。”又叮嘱朱锁:“回去了请太医给你家小主瞧瞧,今儿个受了气,小皇子说不准会闹腾。”
朱锁不笨,立刻明白落蘅是在支招,咧了嘴:“谢婉仪娘娘提醒,奴婢知道了。”
张盈盈感激地朝落蘅笑笑,带着朱锁走了。
竹林本就阴凉,又未入夏,就这么跪在地上,寒气直钻膝盖。玉美人是跳舞的,最宝贵一双腿,此时感觉到了酸麻,也不敢再犟着了,企图说软化让落蘅放过她。
“沈婉仪,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口无遮拦,德行有亏,等回去了一定好好反省。您就饶了妾身这一次吧。”
落蘅瞧着她眼中隐藏不住的怨恨,觉得好笑。
人与人的命运真是不同,有的人机关算尽也得不到圣上怜惜,有的人愚蠢都写在脸上了,可皇上就喜欢这一款。
玉美人就像是有着一身漂亮羽毛不小心误入深宫的呆雀,上位者喂了几滴金风玉露,便晕头转向地以为自己其实是一只凤凰。
可那梧桐枝上,是落蘅早就看好的地方。
“玉美人,本嫔素来不与人说重话,你是第一个。你记住本嫔说的话,此番不敬,念你是第一次犯,本嫔轻拿轻放只罚跪你几个时辰。若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落蘅不在乎出身高低,但却最明白出身对一个人的影响,用最尖利的刀刃扎着玉美人的心:“贱籍之身,卑微萤火之亮,妄图与明月争辉。”她嘴角勾起轻蔑的笑:“那就莫怪本嫔心狠。”
看着玉美人满脸愤恨、屈辱、怨毒,落蘅满意地笑了。
她就是要激起玉美人的愤怒,最好这愤怒燃烧成燎燎大火,她才有收割的机会。
“红玉,你在这儿看着玉美人跪满三个时辰。”
红玉心中一喜:“是。”
“主子,要回宫吗?”红珠搀扶着落蘅问道。
落蘅摇头:“去清心殿。”没必要等到玉美人告状再接招。
吴长进守在清心殿门外,看见落蘅过来有些惊讶,这位主儿主动来清心殿可不多见。
“奴才见过沈婉仪。”
“吴公公好,陛下这会儿可在忙?”
吴长进笑道:“陛下正看书呢,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吴公公了。”
没一会吴长进就出来了:“沈婉仪里面请。”
君昊是真的在看书,半歪在矮榻上,看着不知何地的县志,见落蘅进来了,嘴角噙笑:“爱妃今日怎么来了?”
落蘅行礼:“嫔妾来向皇上谢罪。”
君昊一愣:“此话怎讲?”
“嫔妾罚玉美人在玉芙宫旁竹林跪三个时辰。”
君昊放下书:“为何?”
落蘅不偏不倚地讲了事情的经过,观察着君昊的脸色:“嫔妾罚了皇上的心上人,皇上可会怪罪嫔妾?”
君昊忽然笑了,拉着落蘅坐到身边:“好大的酸味啊,爱妃这是吃醋了?”
落蘅不看他:“皇上本就不是嫔妾一个人的皇上,嫔妾又怎会吃醋呢?”不等君昊说话,她半靠在君昊身上,大胆地用下巴抵着他的下巴:“嫔妾就是想看看,在陛下心里,是站在嫔妾这边,还是会护着那玉美人。”
她不是在赌,而是自信目前阶段,她在君昊心里的分量更重。
君昊轻轻弹了一下落蘅脑门:“自然是爱妃你了。”
落蘅高兴地躺在他的怀里,眼神却一派清明。
看,她这一步走对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君昊选择了她。那么在这后宫诸人的眼中,新受宠的玉美人便是跳得再高,也越不过沈婉仪。
“皇上对嫔妾这么好,那嫔妾也告诉皇上一个好消息。”她贴在君昊耳边说出自己肚子里怀了不止一个的事。
君昊眼睛一亮:“当真?”
落蘅笑道:“太医前几日来诊脉,感应到了不止一个。嫔妾让太医先瞒着,想亲自告诉您这个消息。”
哪个男人能不高兴,君昊当场下令,重赏落蘅,连带着玉芙宫所有人赏了三个月月银。
什么玉美人,哪有儿子们重要。
没过多久,纯美人宫中的宫女前来禀告,纯美人胎气不顺,太医吩咐需要卧床静养。
皇上命吴长进送了一堆补药去永祥宫,并罚玉美人禁足一旬。
其他嫔妃自然高兴,落蘅却知道,真的好戏还没开始。
支线任务顺利完成,落蘅收获72个成就点,共有203个。
她再次躲进了玉芙宫,每天重复着培养二皇子和养胎的日子。
而玉芙宫外,再次掀起了腥风血雨。
玉美人禁足一解,又恢复了本性,她不敢对落蘅怎么样,却敢捏其他软柿子。更是盯上了好欺负的张盈盈。张盈盈不敢硬刚,每日躲在永祥宫不出门,以为这样玉美人就不会怎么样了。却丝毫不起作用。
玉美人的法子颇为无赖。
她每天都让自己的宫女前往永祥宫向张盈盈请安,在张盈盈的屋外大声道歉,表示是自己那日不对,请纯美人原谅。
她道歉的行为属实,打扰到张盈盈休息也属实。关键是这个做法,对张盈盈而言,太恶心了。
张盈盈本来就是个胆子不大的人,那天玉美人的行为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只想绕着玉美人走,一点都不想听到有关玉美人的任何消息。
现在却只能每日忍受玉美人的骚扰。
落蘅听红珠禀报这件事的时候,也觉得很无语。
这个手段吧,真的很低级,但又很有用。
“什么人啊,怎么像那菜市口的泼妇一样。”红玉吐槽。
红珠都忍不住笑了:“这事放在玉美人身上也正常。”
乐坊舞姬是干嘛的呢?她们都不住在宫里,而是在宫外的乐坊,既可以入宫献艺,有时也会到达官贵人的府邸献艺。除了赏赐的首饰,任何金银之物,都到不了舞姬手里。这些歌姬舞姬,祖上都是罪臣,经过数代更迭,没了贵族的清高贵气,只有在乐坊争斗的贪婪无知。可以说,除了美貌身段与舞艺,她们的为人处世与民间妇女并无不同。
什么礼仪廉耻,那是吃饱了饭的人才会去遵守的东西。
饭都吃不饱了,谈什么优雅规矩。
正是因为这样的出身,玉美人偶得天子宠幸,才会不知天高地厚。
用现代话来说,谁一夜之间中了超级大奖,能不飘呢?
“好了。”落蘅打断她们:“近日可有什么发现?”刺激了玉美人一番,落蘅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红珠敛色:“玉美人身边的玲珑,近日常去佛音殿。”
“佛音殿?”去那地方做什么。
“奴婢会想法子收买佛音殿的小太监,盯着那玲珑的。”
玉美人的脑回路落蘅也不太理解,只能暂且这样。
没过多久,佛音殿的小太监就送来了消息,落蘅听了后无言半晌。
红珠有些担忧:“主子,那东西也不全是无稽之谈,要不奴婢派人去毁了吧。”
落蘅摇头,她是不信那些,就算是真的,她也有法子自保:“让人一直盯着就好,千万不能丢失了证据。”
“奴婢明白,那……要不要知会纯美人那边?”
落蘅沉默许久:“不用了。”
很快,就到了万寿节这天。
宴会上,玉美人以一舞争得魁首,嫔妃们假笑着恭喜。
玉美人得了陛下夸赞,得意地瞥了落蘅一眼。
见落蘅看都没看她,愤恨地咬着牙。
看到身旁坐着的纯美人,又忽然露出了笑意,举起了手中酒杯:“纯美人,妾身敬你一杯。”
张盈盈表示不想被敬:“玉美人的好意妾身心领了,只是妾身月份大了,不宜饮酒。”
瞥了一眼纯美人高高隆起的肚子,玉美人眼中划过一缕幽光:“姐姐以水代酒就好了。”
张盈盈看了看杯中的茶水,这些酒水都是检查再检查的,不用担心有问题,她实在不想与玉美人周旋,还是喝了。
喝完之后,玉美人果真不再理她,张盈盈心中松了口气。
宴会结束后,张盈盈乘坐小轿回永祥宫。小轿是她怀有身孕后才能乘坐的。
八个月份的肚子,使张盈盈哪怕坐在小轿上也有些喘不过来气,朱锁连忙安抚:“小主再忍忍,马上就要回宫了。”
“嗯……”张盈盈应了一声,却突然听见某个物件掉落在地滚了几圈的声音,莫名心下一慌:“朱锁,什么东西掉……啊!”小轿的轿杠突然断落,张盈盈衰落在地。
感觉自己身下一股暖流流了出来,紧接着,尖锐的疼痛从腹部处漫延。
张盈盈:“朱锁,我的肚子……”
朱锁慌乱道:“不好了,小主羊水破了!快,快叫太医!你们快愣着做什么?快把小主扶回永祥宫啊!”
可抬轿子的太监们都慌了:完了,轿杠断了,纯美人出了事,他们也活不了了。
脑袋都要掉了,他们哪还能想别的。
“你们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朱锁快急死了。
“朱锁,孩子……”张盈盈觉得自己身下的疼痛越来越盛,慌乱之际,她看到了一个矫健的身影朝她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