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贵货把林大腿砸出血, 一时半会儿唐依依都不知道哪一个更吃亏。
唐依依长这么大,流血的情况屈指可数, 看他肩膀那块血迹不断扩大, 是真的有点担心。
“你要不要处理一下?”
“不用了,没什么。”林岸心里当然清楚这个伤不是她造成的,之前出任务受的伤没好全, 砸了一下裂开罢了,“跟你没关系。”
“可是……是我家橙柄砸伤的, 你是个医生, 要不自己看看?我家一楼洗手间有镜子。”
“好吧。”
她念叨这么久,他不看看怕是不会罢休。
林岸往洗手间走, 身后跟着个小尾巴,唐依依也是闲得慌, 跟着人到了洗手间门口围观,一边围观一边还跟人聊天。
“最近你怎么都穿衣服了啊?”
就很奇怪, 明明之前林岸走到哪都是赤膊,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也不介意晒黑,怎么最近忽然改了性, 老老实实穿起衣服来。
林岸看她靠着门框盯着自己, 心里觉得好笑,“怎么?觉得可惜?”
“什么可惜?”
刚说完,唐依依自己就意识到了他说的是什么可惜, 脸一红, 反驳:“我就是好奇问一问, 咱们天天见面, 这点改变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好吗?”
话音刚落, 就看见林岸对着镜子一低头,左手伸到后衣领,就这么一扯,就把短袖扯了下来,露出上半身。
唐依依惊呆了。
她第一次见到脱衣服这么快的!
这是什么技巧!
她好想学!
然而下一秒,看见他肩膀上的伤,这种俏皮话也说不出口了。
“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呢。”她嘀咕,好了,她也知道他为什么开始穿衣服了。
他肯定是之前出去受的伤,那也是为国受伤,她何德何能跟一个伤员抢饭吃,早知道这样,刚刚就少吃点,给伤员好好补补身体了。
一条长长的伤口,有着缝合的痕迹,应该是在刚抽了线,伤口结痂过程,被砸后口子裂开了一点,渗出一点血来,如果从这点血来说的话,确实伤不重,但是他这个伤,唐依依看着都害怕的程度。
她要是受这么大的伤,肯定要哭到眼瞎。
“看完了吧?”林岸对着镜子看了下,实在是没什么问题,血都止住了,“都说了没事。”
唐依依哦了声,“那你……”
等等。
唐依依觉得鼻子热热的,伸手一摸,中指食指蹭到一片鲜红。
草啊!!!!
林岸看着镜子里的她,也愣住了。
“倒也没必要这样……要不我以后还是脱衣服给你适应一下?”像这样几天不见一见就流鼻血可怎么成哦,本来身体就差,还有哮喘。
林岸衣裳都没穿,过来拉着她到洗手池这边清洗。
“我知道……要仰着头的……”
林岸把她试图往后仰的脑袋摁下来低着头,“可闭嘴吧,仰头容易鼻血倒灌到口腔呛到,很危险,低头!”
他一手捏着她鼻梁,确定不再流血之后,用水给她洗干净脸,抽了张纸递给她。
唐依依自己擦干脸,还不忘解释:“我绝对不是因为看你流鼻血!一定是昨天跟今天的鸡汤太补了!”
“哦,那我不是挺好的?”
唐依依咬牙,“你也流血了啊!说明咱俩都补过头了,懂吗?!”
“行行行,”眼看着小姑娘要炸毛,林岸不再拱火,“你不是要出门吗?记得带冰水,带点零食。”
“哦!”
唐依依连忙收拾出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造孽啊。
她怎么能对着林岸流鼻血呢!
太罪恶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馋人家身子呢!
唐依依慌慌张张开着自己的小电驴就出门,到林茜家门口跟林茜汇合,最后两人一起到草莓棚。
之前种草莓还剩下不少苗,好在唐依依提前买了双色盆,跟林茜忙活半天种到了双色盆里,堆在大棚的角落,今天两人一起去巡查,果然看见小部分草莓苗蔫了。
这种就没什么拯救的必要,直接拔了重新种就行。
请的人还是不熟悉种草莓,死的挺多,甚至有的是把芯摁断了,看得唐依依心疼的不行。
但是这也没办法,损耗肯定是有的,她多买草莓苗就是为了补上去。
两人分工合作,林茜负责把苗放在要补的位置,唐依依就顺着一条一条垄地种,等林茜放完这一个大棚,就来帮她一起种。
就这九个大棚,两人种了五个小时,种到头晕眼花,手发抖,腰酸到直不起来。
唐依依干完了一大瓶冰水,整个人放空坐在大棚里,灵魂放空,精神恍惚。
她完全从对着林岸流鼻血的尴尬中走出来了。
她为什么要选择草莓棚呢?
不对,她为什么要学农呢?
她这个身体真的能吃这种苦吗?
唐依依十分没骨气的跟林茜抱头痛哭起来。
两人在空旷的地里坐在黄土地上,一身破烂脏兮兮的衣服,嚎啕大哭。
“这他妈就不是人干的活!!!”林茜拿袖子抹眼泪。
“我为什么要学农,学个别的专业不好吗?老老实实在家吹空调不好吗?为什么要出来包地种草莓!”唐依依一边吸鼻子一边念叨。
“呜呜呜——我的十万块——!”
“呜呜呜——我的一百万——!”
哭完,两人就缓过来了。
还能怎么办呢。
地都包了,苗都种下去了,还能重来不成?
生活还是要继续。
“还好,今天补完就能休息了,到时候咱们半个月来一次打黄叶就行。”唐依依安慰林茜。
“嗯嗯!总比我免费给导师打工好!咱们自个儿挣钱,辛苦一点是正常的!”
两人互相鼓励,最后用颤抖的手磕磕巴巴晃晃悠悠开车回家。
还好这是在村里,不然她们俩这状态上马路,迟早要被交警逮住。
一回到家,唐依依就上楼泡了个热水澡,浑身舒坦。
她干农活的时候都是穿不要的旧衣服,基本上出去干一次活就穿不了了,换下来就扔掉了事。
自从来了村里,唐依依不化妆,不穿漂亮衣服,一切都以务实为主,以前她才不会买几十块的T恤,现在都是几件几件买,勾破了弄脏了还能当抹布,必须要物尽其用。
晚饭的时候,林岸做菜就清淡很多,以蔬菜为主。
“你什么时候考科一?”林岸问她。
“21号好像。”
“哦,约的什么时间?”
“上午八点……”她是打算到时候骑电驴到镇上再直接打车过去。
“那干脆放一起?上午去考试,考完去马场,玩完去医院拔牙?”
唐依依想了想这个行程。
很满。
很符合她“偷懒”的性格。
反正要出门,正好出一次门把事情都办完,多省事啊。
“好!”
之前说好要去马场,结果因为她忙着种草莓就搞忘记了,林岸也没提醒她,大概是她忙的忘乎所以吧,就默认她没时间去。
现在还将就她的时间重新约。
弄的唐依依怪不好意思的,“上次放了你朋友鸽子,没事吧?”
“没事。”林岸无所谓道,“他们习惯了。”
唐依依:“……”
听起来好像并不是没事的意思呢。
吃完饭,唐依依习惯了之前大鱼大肉,肚子还有点饿,去冰箱洗了个桃子,想了想,还是洗了两个,递给林岸一个,两人就坐在她家门口看风景,虽然也没什么风景好看的,就是单纯吃饱了没事干消磨时间罢了。
林岸看着自己手上没削皮的桃子,正想说什么,一侧头,就看见她拿着桃子开始啃。
以一种兔子吃胡萝卜的方式用门牙啃皮,人工水果刀,一圈一圈,很快就啃完了一块区域,露出果肉,她就咬上一口,正式开吃。
整个桃子啃的磕磕巴巴麻麻赖赖。
“家里没刨子?”跟小屁孩似的拿牙啃。
“有啊,懒得削嘛。”
林岸去厨房拿了个刨子,从她手里拿过乱七八糟的桃子,三两下刨完再给她。
再给自己刨了一个。
桃子清甜,难怪虫子那么多,果然是好吃。
唐依依吃完一个觉得不够,又去拿了一个,直接递给林岸,林岸也就格外自然地接过继续刨,刨完再还给她。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个动作有多理所当然。
唐依依清闲了几天,抱着科一试题刷,刷到最后平均分在95左右,信心满满,前一天晚上早早就睡觉,第二天六点就起床出发。
有司机就是舒服,她不用开车,还能在副驾驶补眠。
两人开车到了镇上过早。
唐依依点了碗财鱼粉,还有一杯豆浆,林岸习惯面食,财鱼面,再来一碗豆腐脑。
她也是第一次吃这家财鱼粉,竟然意料之外的好吃。
财鱼片成鱼片,烫熟放在细苕粉上,汤也是格外鲜美,而且鱼片分量很足,唐依依吃完一碗正好吃饱,喝完豆浆就有点撑了。
喜欢吃鱼的唐依依评价,“虽然我最喜欢吃鲫鱼,之前一直觉得财鱼肉质不够鲜嫩,原来片成鱼片就行了。”而且几乎没有刺呢。
“吃过黄骨鱼吗?”
“那是什么呀?”
林岸都吃完了,坐着没事干跟她闲聊,“你跟着林茜爷爷钓鱼这么久没见过么?”
“……并没有。”感觉他在讽刺自己呢。
“改天给你做。”
“嗯嗯!”有的吃就行。
从镇上到市区考场要开车一个小时,唐依依正好赶在八点进去,林岸在路上就跟她叮嘱,“进去坐第一排,早点进去考,考完要是挂了就赶紧下来排队补考,这个补考不收费的,别忘了,手机放我这,带不进去。”
“身份证拿好,到时候要验指纹,你报名的时候教练带你摁的哪个手指?”
“我……忘了。”这都两个礼拜之前的事了,她哪还记得。
“那就大拇指,大拇指不对摁食指。”林岸说,“考试别紧张,不会做的题先放一放,做完别的再来看也行。”
“嗯嗯!”唐依依认真听完,才拉开车门下去。
考试嘛。
作为一个刚出大学的毕业生,唐依依还是很熟悉的。
大概的流程也比较清楚,跟着其他人就行,就是排队有点慢,摁完指纹拿到身份证,她进去找到自己编号的电脑,先人脸识别,再小心翼翼开始答题。
太久没考试了,她真的有点紧张,手都在抖,手心都是汗。
每一题都要读两遍才敢动手做选择。
***
林岸就在考点门口的马路边上,坐在车里开着车窗,看着不远处的大楼,一想到唐依依就在里面考试,竟然有点紧张。
就有种送孩子高考,他作为家长在外边等待的紧张。
啧,他操什么心。
考不过最好。
科目一都过不了,干脆就去驾校退钱算了,也不用考了,免得万一真的成了漏网之鱼考过了上街祸害别人。
这么一想,林岸反而祈祷唐依依过不了起来。
群里@他问他到哪了。
林岸拍了张考场的照片发到群里。
林岸:等人考完。
吴厉:……
周锡:……
赵弋杰:林哥你不会找了个刚成年的吧?
林岸:???
林岸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对唐依依的年龄有这种不切实际的猜测。
唐依依年纪确实小,但也没到这么小吧?他刚刚看人家身份证上今年就要满二十二了好吗。
赵弋杰:我十八岁就拿到驾照了。
吴厉:我也是。
周锡:我也是。
虽然林岸也是成年就拿了驾照,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林岸:她至少大学毕业了。
吴厉:高中毕业吧?
周锡:哪个读大学的没考驾照啊?一般人家宿舍小姐妹就一起约着报名学的。
赵弋杰:是啊是啊!
林岸咬牙,打字:大学不考驾照就是异类?你们都是什么思想?回炉重造吧。
吴厉:哟哟哟,这就开始护短咯。
周锡:我人在马场了,需要给你准备点什么吗?比如鲜花,戒指什么的?
林岸:@周锡你可真土。
赵弋杰:实不相瞒,我也觉得土。
周锡:……
过了会儿,群里又问他考试结果。
这才八点十五,估计人还在楼里呢,林岸满不耐烦地回复:没出来,不知道。
赵弋杰:我觉得能过。
吴厉:我一个女性朋友科目一考了三次,加上补考是六次,所以我觉得过不了。
周锡:这是什么神人???
吴厉:是你亲姐。
周锡:……
周锡:是我多嘴了。
周锡:改天我就找老爷子把她划出族谱。
赵弋杰:大可不必,我觉得在你把钰姐划出族谱之前她会先把你赶出家门。
周锡:……
周锡撤回了一条消息。
赵弋杰:我截图了。
吴厉:我也截图了。
林岸:我也。
周锡:!@#?%……&*……%?#
林岸对着手机笑了下,忽然感应一般察觉到什么,抬头就看见唐依依蹦跶着从考场出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这怕是真的过了。
作者有话说:
唐依依:我过了你这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