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风眠和宴星稚在神族学府门口大打出手。
起初还有些章法, 但宴星稚打架没有招式,不是咬就是抓,相当出其不意。
牧风眠逐渐无法用常规招式来应对, 于是两人就揪着对方的衣领在地上翻滚。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于这难得一见的盛状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虞思蘅倒是急得很,在一旁大喊着为牧风眠助威。
“阿眠,扯她头发啊!”虞思蘅大叫。
牧风眠气得脖子上青筋根根尽现, 手腕正被宴星稚咬着, 他一手顶住宴星稚的脑门, 一边咬着牙喊着:“闭嘴!”
虞思蘅不肯闭嘴, “你若是输给一个姑娘, 会沦为上三界的笑柄!”
一句话, 险些给牧风眠气得撅过去。
他甚至怀疑虞思蘅是宴星稚早就安排在他身边的奸细。
宴星稚的利牙相当厉害,一口下去就见了血,唇上染了鲜艳的颜色, 再冒出个舌尖一舔,血腥的味道在舌尖炸开, 愈发激起她的兽性。
牧风眠有些话说的是没错的, 兽族不管是修炼多少年,兽性则是融在血脉里, 天生的, 无法泯灭。
由于他一边打架一边分心骂虞思蘅, 一个不防就被宴星稚翻身而上,压在他的腹部将他死死压在地上,张开利齿一口啃在他的侧颈上, 血的味道瞬间溢出。
周围立即爆发出一阵哄闹声。
他身负赤炼神火, 浑身上下连血都是炽热的。
宴星稚下意识吸吮, 舌尖划过伤口。
牧风眠身子一震,双手顶在她肩膀处,用力想将她推开,宴星稚的力道却瓷实的很,紧紧扒住他的双肩。
他腰上一用力,将宴星稚扑翻,两人就竟然有些难舍难分的意味。
周围的人看得相当起劲,师长们得到了消息连忙赶来,将两人分开时,宴星稚与牧风眠已满身的伤。
倒不算眼中,只是这里划了一下,那里咬了一口,糊了不少血在身上。
牧风眠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气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指着宴星稚道:“疯子!”
宴星稚瞪着他,目光很凶恶,舔了一口唇边的血,冷笑,“你活该。”
几个师长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顿时觉得头痛无比,赶忙在中间调和,将两人拉到两边询问,先了解情况。
但牧风眠打小就没有什么尊师敬长的美德,又正在气头上,自是不愿意提方才的事,只没好气道:“问我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就甩袖离去,奔去寻找牧潭,思索着要找个办法将宴星稚赶出神族区。
虞思蘅就道:“师长莫气,是那宴星稚先动的手,她拦住了阿眠的路,二话不说就松手,将阿眠身上咬了很多伤口,所以他脾气才这般不好。”
说着,他伸头朝宴星稚的方向望了一眼,小声道:“师长可千万要严惩宴星稚,是她打破规矩在先。”
谁知道在另一头的宴星稚耳朵相当厉害,即便是虞思蘅很小声她还是听见了,转头瞪了他一眼。
虞思蘅吓一跳,连忙跑了。
宴星稚穿的衣裳雪白,但凡沾染点什么都瞧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血迹。
她昂首挺胸站得相当理直气壮,嘴边还带着一圈血迹,怎么看都像是施暴人。
但由于她是从仙族区来的,又是时珞亲自打点关系,加之传闻她脾气极为暴躁,一言不合就会动手,身负如此强大的血脉,谁跟她动手都讨不到便宜。
就连牧风眠也吃了亏。
师长们见她脸上都是不耐烦的表情,也没有多问,随便说了两句便让她离开了。
宴星稚一身的血点,战果斐然,就算是拦着牧风眠打了一架,心中的气也没出多少。
她只要一想起前几日听到的话,心里头像起了火一样。
她气冲冲地回了寝殿里,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血迹。
这种痕迹用一个清尘术就能清理干净,衣裙如新。
但她却没有,而是动手将衣裙给脱下来,换上了一件偏杏色的衣裳,然后将染满了牧风眠雪衣的衣服折叠起来,来到墙边的一个大木箱边上,响指一敲,木箱便一下就掀开来。
里面放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被咬烂的绒球,开着花的木枝,破碎的玉,堆叠在一起。
她顺手将染血的衣裙扔进去。
正准备关上木箱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杂乱的东西中有一抹红色。
她才想起前些日子要来神族区,她把所有都东西都简单收拾了一下,这个玩意儿也随手给扔进来了,难怪找不到。
宴星稚伸抬手,那东西就从箱子中飘出来,落在她掌中。
乍一看像是用红绳编织的手环,样式很简单,也不精致,显然是手不大巧的人编织的。
但仔细一瞧,就能发现那并不是红绳所编,而是一束赤红色的头发。
她看着掌中红发所编的腕绳,一股气又燃上心头,顿时气得不轻,抬起另一只手,掌中凝聚神力幻出火苗,似要将这东西烧毁。
但动作僵了很久,最后火苗还是没能落下。
宴星稚攥着它走到桌边,将红发编织的手环压在了一个盒子下面,还用拳头捶了两下盒子,气道:“关你禁/闭!好好反省!”
另一边,牧风眠也气得快要爆炸。
他还是头一回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在地上滚来滚去不说,还被咬了好几口。
脖子上的血牙印相当显眼,他走到何处,都引来旁人的侧目。
牧风眠脚下生风跑去了十方神殿,想找他爷爷,但是扑了个空,于是只能憋着一股气,等着牧潭将事情忙完回来。
虞思蘅见他气成这样,也不敢乱说话,赶忙给师镜传信,让他来看看。
他以往若是被什么事惹到,生一会儿的气也就过去了,但这次却愣是抱着双臂坐了很久,眉毛还是拧着,一脸的不高兴。
最后等到牧潭回来。
见他身上沾着血迹,有些狼狈,便停步摆手让身边的人先走,自己走到牧风眠的面前问:“眠儿,怎么回事?”
牧风眠这才发现爷爷回来,立即拉着他狠狠告了宴星稚一状。
他并没有添油加醋,只把手臂上手腕还有脖子上的牙印露出来,就能让牧潭了解当时的情况。
他听完后拧起眉,爷孙俩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牧风眠自打出生之后父母就丧命,他是牧潭的臂弯上长大的,牧氏一干儿孙之中,他最疼爱的就是牧风眠。
而牧风眠也十分争气,当年因为他斩杀了三头巨蛟,为爹娘报仇的事震惊上三界。
爹娘皆被兽族手下背叛,又命丧兽族的手中,所以牧风眠厌恶兽族一事,谁也没法说什么。
牧潭自然也是心疼孙子的,但也知道肯定是这混小子对宴星稚的态度不大好,所以才引起了这桩事。
他拍了牧风眠后脑一巴掌,“你少惹事,那小虎崽已经是上古时期,白虎神兽一族存留下来的唯一的纯种血脉,是咱们上三界顶顶的稀有物种,且你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日后见着她绕着走就是了。”
牧风眠眼睛一瞪,相当不乐意,“我绕着她走?”
被欺负的人还要避着欺负人的走,哪有这样的道理?
牧潭瞥他一眼,说道:“你若是打伤了她,仙族那边的时珞饶不了你,说不定把你抓去仙盟打个几百年的闲工。”
时珞掌管仙盟,是仙族区那边势力最大的掌权者,这些年又有宴星稚傍在身边,权利不可同日而语,她的话在神界这边也是很有份量的。
是以牧潭这话一出,牧风眠就知道,这个宴星稚恐怕是没那么轻易能够赶出神族区了。
牧风眠臭着脸,气得头顶冒烟,跟头倔驴一样梗着脖子离开了。
他走之后,牧潭传信给了时珞说了此事。
但并没有重视,双方都觉得,孩子之间有些打打闹闹是很正常的事,况且牧风眠和宴星稚的脾气也差不了多少,两人撞在一起,有些火花不算奇事。
时珞便说了几句好话,拖牧潭照看一下宴星稚,同时也提防着她惹事。
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只当是一次小打小闹。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两人在神猎会上大打出手。
牧风眠甚至动用了清屿剑,宴星稚也在千百人面前显露神体。
原因还是由神猎会的前几日说起。
宴星稚自打来了神族区之后,就没有在课上现身过,负责接应她的师长一直等不来人。
但由于她的寝宫是在学府之中,所以也偶尔会有人见到过她。
从她与牧风眠打了一架后,名声迅速在神族区变得响亮,只是她神出鬼没,想见一见她真容的人基本没有机会。
牧风眠照常在学府里上课,虽然他天赋高,但学起东西来也是很认真的。
只不过认真听讲的时候,总会有人侧目,忍不住看一看他脖子上那个醒目的牙印。
足足五六天才完全消失。
眼看着神猎会在即,神界学府的学生都极为兴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神猎会的事。
牧风眠坐在窗台边,背对着大开的窗户,阳光从他背后洒进来,在屋内的桌上投下一片阴影。
少年们都喜欢拉帮结派,牧风眠地位显赫又十足厉害,还与第一战神师镜交情甚密,学府里的人大多都乐意往他身边凑。
他不发火的时候脾气也好,周围坐了一圈的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也不觉得吵。
正懒懒地晒着太阳时,有一人凑到他身边坐下,小声道:“风眠神君,你是不是特别想把宴星稚赶出神族区?”
那可真是太想了,这几日做梦总梦到宴星稚长着一口利牙咬他,一咬就是一个血痕。
牧风眠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撇去一眼,反问道:“这话何意?”
“我有个办法。”那人看起来干干瘦瘦的,脸上没有几两肉,颇有几分贼眉鼠眼,“我昨日得了一种仙药,能让兽族暂时失去神智,变得狂躁嗜血,若是咱们能在神猎会上给她用,届时她一定会在所有人面前凶相毕露,暴露出本性来,只要伤了几个神族的人,必定会被赶出神族区的。”
好巧不巧的,这话就正好被难得来学府的宴星稚给听见了。
她只站在走廊的尽头,声音飘进耳朵的时候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风经过窗子,隐隐将赤红的长发往外撩。
宴星稚牙根一样,顿时气得双眼发红。
紧接着就听见牧风眠的声音飘来,“你倒是计划得不错。”
她掌中用力,捏碎了方才从路上随手摘得野果,纤细白嫩的手指沾满血红的汁水,一转身几个起跳就从学府的墙头处翻过,离开了学府。
得到牧风眠肯定的时候,那贼眉鼠眼的人顿时高兴起来,笑开了脸刚想说话。
却见牧风眠蓝眼眸轻眯,浑身瞬间散出一股压迫的气势来,“不过,是谁给你的胆子把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搬到我面前的?”
周围热烈讨论神猎会的人当即就察觉出不对劲,停止了议论,看着两人。
虞思蘅见牧风眠的眉眼如染上冰霜,俨然是动怒的前兆,也凑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牧风眠没应声,脑中又闪过宴星稚的脸,他皱了下眉毛,敛了敛心中烦躁的情绪站起身,对那人冷声道:“赶走宴星稚虽颇为麻烦,但把你赶出神族区却是轻而易举,收起你的那点心思。”
作者有话说:
这一卷讲的就是千年前的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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