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武装侦探社。
“……事情就是这样。”
花费十分钟把昨晚经历说完的织田作之助结束发言,全程十分冷静,与平时的会议报告没什么差别。
其他人就做不到这么淡定了。
与谢野晶子的表情从最初的随意发展成了若有所思,眼神来回在织田作之助身上梭巡,她的话有点没头没尾:“镜花,你怎么看?”
泉镜花也审视着织田作之助:“形象上不太符合,但从另一方面来说非常有优势。”
现场的男同胞们一脸茫然。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你们在说什么。”
本来就觉得情况复杂,这俩人一对话怎么感觉更听不懂了。
与谢野晶子:“我们在计算如果让织田对雪女用美男计的成功率会有多少,也就是所谓的色诱战术。”
中岛敦:“诶?!”
泉镜花:“胜率很高。”
前Mafia少女杀手仰起头,认真对织田作之助说:“我进行过相关训练,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
织田作之助微妙的沉默了会儿,然后委婉拒绝:“谢谢,我觉得应该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国木田独步:“……”
这都什么和什么。
国木田独步心情复杂地否决了这个提议:“欺骗别人感情这种事织田肯定做不来……”
等等,这样说不就显得他潜意识里也认同了与谢野的想法吗!
他赶紧改口:“咳,我的意思是,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雪女给出的那个情报。”
国木田独步严肃了点:“假设她说的是真的,一张卡牌对应一个目标,而被《封印之书》带来的目标已经死亡,那么……”
“那么和目标一起的卡牌会变得怎么样?”与谢野晶子接过话茬,“会变成空白牌吗?”
国木田独步:“雪女的说法就是在暗示我们这件事吧?”
中岛敦忍不住插话:“而且她说普通人也可以用……”
“前提是知道正确的使用方法。”国木田独步纠正,然后问织田作之助,“织田,她有透露给你方法吗?”
织田作之助说“没有”。
也对,这种事不可能轻易告诉别人。
国木田独步想了想,转向会议桌中间放的电话,上面正显示着通话中。
“乱步先生,您觉得呢?”
侦探社的名侦探最近一直被异能特务科借去当外援,今天也是同样,协同他行动的是拥有幻象异能力的谷崎润一郎。
一只耳朵塞耳机的江户川乱步正翘腿坐在桌上,一手托腮,一手懒洋洋地对周围的工作人员指手画脚,一心多用并不影响他同时进行的电话会议。
“没必要特意编出这种谎言。”江户川乱步悠悠拖着调子,“而且她的目的不是表现得很明显吗?真话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乱步先生您的意思是……雪女想让我们把注意力转移到那张卡牌上?”
国木田独步深入思考,突然福灵心至地想到了答案,“不,她是想让我们帮她找到那张卡牌吧?”
江户川乱步:“哼哼。”
“普通人能使用卡牌”这件事会增强侦探社的紧迫感,不管怎样,他们都必须要分出人手和精力去找那张不知在哪里的空白牌。
一张卡牌对应一个目标。
那么空白的牌是不是可以选择新的目标?
若空白牌在普通人手里就算了,万一落到敌人手里……对冥小姐就十分不利了。
不过换句话说,倘若他们得到了那张空白牌,优势也会自然而然地朝他们转移。
但为什么雪女要把这个情报告诉他们?和她合作的那个人可以说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情报商人,明明能轻松获胜,为何要自找麻烦?
大家再次集体盯住织田作之助。
难不成真的是……?
面对众人疑惑,织田作之助耿直地将太宰告诉他的设想转述出来。
费奥多尔和雪莱不是纯粹的合作关系,这俩是塑料协议,最后指不定谁会背刺谁。
国木田独步懂了,他表示等会儿会安排一下找牌计划,但单靠侦探社肯定做不到,大海捞针效率太低了,如果可以就想办法让警方的人帮忙。
“乱步先生觉得这样可以吗?”
国木田独步向名侦探寻求意见。
江户川乱步抽空扫了眼面前递来的报告,兴致不高地回:“差不多吧,其实与谢野那个方法挺不错,试试也没问题。”
与谢野的方法?
……
反应过来的国木田独步无奈:“乱步先生……”
大概是因为特务科的加班时间太久(其实那边就没下过班),导致这两天被迫一起加班的乱步先生情绪一直不怎么样,要不是有社长在前面顶着,恐怕早就开始罢工不干了。
电话那头隐约传出有人小心翼翼的声音。
“乱步先生……那边……”
“还有……”
“乱步先生……请……”
江户川乱步像是忍到了极限,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甩:“啊啊啊!我不管了!乱步大人要休假!休假——!!”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众人:“……”
中岛敦不禁同情起来:“真辛苦啊,特务科那边有说什么时候结束吗?”
“应该……快了吧。”国木田独步不确定道。
他也十分头疼,毕竟少了乱步先生坐镇,社内的工作难度大大增加了,但没办法,不仅仅是种田长官亲自委托的原因,异能特务科总归属于机关部门,如果任其运转失灵,整个横滨都会陷入巨大的混乱。
目前来看,侦探社能做的也只有协助异能特务课尽快恢复了。
“先不说这个。”国木田独步收回手机,把话题带回正轨,他看向织田作之助,“织田,关于雪女,你还是维持原来的想法不变吗?”
织田作之助:“是的,如果我的想法错误,我会负起相应的责任。”
“这样啊。”国木田独步思考了一下,回复说,“我知道了,那么我相信你的判断。”
织田作之助一愣。
“太宰那家伙先不提,乱步先生的意思其实是支持你的吧,而且仔细想想,馆长小姐的信里并没有谈到雪女的恶行,也没说必须要除掉她之类的话。”国木田独步道,“既然这样就没问题了,但你不能因此松懈,安全问题还是很重要的,说到这个——”
国木田独步眉头一皱:“太宰又跑去哪里了!一开始拍着胸脯说会保证好你的安全,结果居然随便让你和雪女单独相处,连一点后手都不准备!万一出事怎么办!?”
不,后手的话其实有的。
出酒吧前,太宰特意给他塞了个窃听器,至于雪莱有没有发现他不确定,但既然没戳穿,那大概是默许的吧。
织田作之助本来想要这样为太宰辩解,但犹豫了下还是选择没说,毕竟“放任他和雪女单独谈话”和“给他塞了窃听器然后窃听他和雪女单独谈话”……两者相比起来好像后者听上去更屑。
国木田独步越说越气,转头就给翘班的太宰治打电话去了。
于是和织田作之助对话的人换成了与谢野晶子。
“你打算给她什么惊喜?”她蛮感兴趣地问。
“我还没想好。”织田作之助诚实地说,“事实上,完全没有头绪。”
与谢野晶子眉梢一挑:“要帮忙吗?或者问问太宰?他应该很擅长这种。”
织田作之助摇头:“不用了,我先自己想想吧。”
否则就称不上是他给雪莱的惊喜了。
虽然不理解雪莱为什么突然会提出这种要求,但既然答应了……总归要守承诺。
不过万一实在想不出来,找太宰参考一下应该不算作弊。
听织田作之助这么说,与谢野晶子便耸耸肩不问了。
她最开始对雪女的态度是很愤恨的,那天冰封的场景实在太过恐怖,整栋大楼,那么多人,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站在那里,就仿佛自己的心都被一起冻结住了。
可最后却无一人死亡。
当然,这是在她第一时间冲去现场的前提下。
没有看到死者,愤恨的情绪就减淡很多,掺杂更多不解,直到乱步点醒了她。
然而,即使现在能证实雪女不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却也不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人,这就显得她对织田的态度十分可疑。
她先前的建议也不是随口说的,毕竟这超乎寻常的关注实在太容易引导人往那方面想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
最后,与谢野晶子对织田作之助这么说。
织田作之助点头:“恩,谢谢关心。”
旁边,给太宰连续打了十几次电话都没通的国木田独步则是气得不行。
“一直在通话中!这家伙又在干什么无聊的事了!”
……
“阿嚏!”
被国木田独步叱骂的当事人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太宰治懵懵地吸了吸鼻子。
怎么回事?难道是昨天熬夜淋雨着凉了?
电话那头的人无情嘲笑:“这些年你真是越来越弱鸡了。”
太宰治假笑马上扬起来:“我明白的,毕竟笨蛋都不会感冒,中也你就是一辈子都不会感冒的类型吧?”
“耍嘴皮子还是省省吧。”中原中也冷嗤一声,“先说好,我可不会完全按照你的计划行动,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首领说的,但别想在我面前摆架子耍心眼。”
“但我的计划总是最正确的,不是吗?”
太宰治背靠墙壁,整个人隐于阴影之中,他抬起一只手,把才得到没多久的照片放到眼前端详。
那是一幅偷拍的男女合照,背景在外国某家游乐园,男方是穿着低调休闲衣的费奥多尔,而女方是一个十分活泼开朗的女孩,外表年龄看起来不到二十岁,有着亚麻色的齐肩发,正满脸笑容地朝着费奥多尔说话。
太宰治收起照片,笑着向电话里说:“总之,要辛苦你去意大利跑一趟啦,中也~”
费奥多尔会不谨慎地让人偷拍成功,甚至还让照片流入黑市吗?
那必然不可能。
但没关系,系统360度无死角录像记录稳得很,系统与系统之间的数据传输稳得很,保证照片高清无码且自然真实。
白宫九月围观了系统的全套流程:先在黑市伪装成新晋情报贩子把“偶然”得到的照片卖给另一个情报贩子①,同时用上另一马甲[情报中介]引导情报贩子①和日本情报贩子②搭上线,再引导港口Mafia的情报员“偶然”接触到了情报贩子②——那么太宰治会通过港口Mafia的情报网主动去接触情报贩子②就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了。
其中拐七扭八到妈都不认识,还避开了费奥多尔安插的所有情报点,反正绝不会让人追溯到照片源头。
这不是一晚上的过程,而是系统从测试员确定剧本后逐渐铺展开的一条暗线。
而这条为了寻找[爱依娜]的暗线此时终于发挥了作用。
白宫九月这段时间也不是光在吃吃喝喝玩玩(雪莱)发呆发呆发呆(冥)的,在[雪莱]满横滨逛街的时候,在[冥]满横滨站屋顶的时候,系统时时刻刻都在尝试扫描着爱依娜卡牌的能量波。
然而根本没有任何收获。
这只能说明,[爱依娜]不在横滨。
白宫九月最初猜测[爱依娜]被费奥多尔藏起来了,但她在费奥多尔身边没有找到,现在横滨内也没有……偏偏通过各种细节,系统判断费奥多尔绝对知道[爱依娜]卡牌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去[爱依娜]“死亡”的地方调查了。
所以,太宰君,接下来就辛苦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