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蒋禹赫随随便便丢个飞镖就能这么准这件事上, 温妤一点都不惊讶。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温妤就陪蒋禹赫去过射箭馆,当时就见识过他玩箭时的样子, 非常牛逼。
他和祁叙都是射箭爱好者,两人玩了那么多年, 在玩家里的水平里已经算得上炉火纯青,更何况只是这么一支小小的娱乐飞镖。
但这并不影响温妤为蒋禹赫这一秒的操作疯狂心动。
虽然她觉得,他玩的可能不是飞镖。
而是飞刀。
还是扎给她看的那种。
Aaron显然也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这个人还把自己的那只镖钉了下来。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大。
Aaron耸了耸肩,明显有些尴尬,但依然故作淡定:“hi, 你是谁?”
温妤后背凉飕飕的, 马上抓住这个机会挽住蒋禹赫的胳膊,还很浮夸地把头枕在他肩上:“他是我男朋友。”
管他有用没用, 先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非常有必要。
因为温妤已经察觉到了蒋禹赫身上不对劲的气场。
那是一种信号异常强烈的警告, 仿佛争取领地主权的猛兽, 稍遇侵犯,便会马上用自己的方式警告侵入者。
Aaron听温妤这么一说,本就不那么有底气的气势顿时更加弱了过去, “噢,欢迎。”
他说完就走回位置,刚好遇到从洗手间回来的温清佑。
温清佑看到蒋禹赫也愣住:“蒋总?”
蒋禹赫以同样冷漠的眼神回敬了温清佑,接着反手牵住温妤的手腕, 一句话都没回,把人拉出了酒吧外。
温清佑一脸莫名,问Aaron:“发生什么事了?”
Aaron指了指飞镖那里, 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的眼神好像要杀我。”
温清佑:“……”
-
温妤被拉到了车上。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光是听分贝,她就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
虽然她和这位白人小哥没有任何关系,刚刚也的确只是想玩玩飞镖,恰巧他走过来说话,自己总不能把人赶走。
谁能想到Aaron突然就那么热情。
谁更能想到蒋禹赫突然就从天而降。
温妤知道,蒋禹赫此刻的黑脸绝对是因为看到了Aaron跟自己亲密站在一起的样子。
简而言之——
他应该是吃醋了。
车从酒吧开出,蒋禹赫一直没说话,温妤时不时扫他一眼,虽然心里有点沾沾自喜,但感觉他好像没有要跟自己开口的意思后,决定主动出击:
“你不是去威尼斯了吗,怎么来纽约了。”
安静了几秒,蒋禹赫面无表情地说:“路过。”
路过?
一个在意大利一个在美国,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嘿嘿。
温妤心里明白,却故作不懂,抿了抿唇,“噢。”
她故意去挽蒋禹赫的胳膊,头靠过去蹭他,“那打算路过多久呀。”
蒋禹赫:“现在就想走。”
“……”
不愧是你。
这话堵得温妤差点就演不下去了。
算了,看在他不远万里的份上,再哄哄。
温妤马上仰头嗔道,“不要嘛,现在月黑风高的,美国治安又不好,你走丢了怎么办,你要是不在,我就没有哥哥了。”
蒋禹赫把车里的空调调高了三度。
温妤一下就懂他这个动作的意义了。
还装是吗?
温妤就不信了,今天偏要让你热情似火起来。
她知道蒋禹赫没那么好哄,换了副腔调,“是真的,你都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你多开心。”
终于,蒋禹赫淡淡应了句:“多开心?”
温妤眨了眨眼,正要洋洋洒洒吹几句,话到嘴边忽地想起自己之前跟他打电话时说过的——
“你要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抱着你狠狠咬两口!”
说得再动听,不如用行动证明。
这是蒋禹赫一贯的作风。
所以如何证明自己很开心,必须用行动来说话。
温妤学到了,马上开始上下打量他,寻找合适的地方。
所以咬哪里好呢?
咬脸有点奇怪。
咬喉结……她不敢了,上次挑衅后直接躺平一夜。
温妤看了好一会,目光忽然锁定了一个地方。
夏天了,蒋禹赫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领口敞着,昏暗的车厢里,深浅刚好的锁骨若隐若现,在黑色衬衣的衬托下,莫名有种诱人的高级感。
……有点意思。
温妤马上在脑子里幻想了下咬蒋禹赫锁骨的画面,眼神时不时瞟过去研究一下角度,姿势。
这花了她好几分钟的时间。
没想到就这么会儿功夫,到家了。
蒋禹赫停好车,转过来看着她,“还没编好?”
“编好了。”温妤如是回答。
她的确在脑子里编好了一套操作。
蒋禹赫没想到温妤还敢承认自己这几分钟的沉默是在编故事,目光里顿时多了几分【你可以】的轻哂。
没等他开口,温妤决定先发制人,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她咳了声,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半起身,跨出一条腿,直接面对面坐到了蒋禹赫身上。
蒋禹赫:“……?”
温妤手搭上他双肩,在蒋禹赫还未做出反应之前,快速朝目标之处袭去。
吧唧,轻轻两口。
一边咬了一下。
咬完才抬起头,眨了眨眼:“现在知道我见到你多开心了吗?”
蒋禹赫:“……”
比起喉结,锁骨更是他的死穴。
温妤这小猫咬的两下,仿佛从锁骨窝里灌入了滚烫的温泉,瞬间把整个人都烧燃了起来。
喉结微妙地上下翕动了两下,他眸色暗沉地看着温妤。
不远处别墅的灯火穿过车窗打在她脸上,她皮肤很白,光下更是有种晶莹剔透的穿透感,眼尾微微扬着,似勾非勾。
但显然这一刻,他已经被俘虏上钩。
须臾半秒,蒋禹赫迅速从被动变为主动,扣住温妤的后脑吻了下去。
他的气势太强,温妤被重重抵到了方向盘上,后背硌得不舒服,却又莫名觉得兴奋。
蒋禹赫不想承认自己情绪的管理再次出现问题。
以前有过几次这样的情况,但那时温妤不属于她,所以那种得不到的占有欲才会异常作祟。
但现在温妤已经是他的人,同样的情况,他却并没有表现得多么云淡风轻。
一想到那个外国男人靠在温妤身后,用一种贪婪的眼神看着她,还试图用手触碰她时,他才知道,原来拥有过后,占有欲只会变本加厉。
想要她成为自己的私有物,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
而现在,他也正在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在这个吻里。
哪怕已经察觉到温妤的呼吸开始不稳,开始紊乱,他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相反想更深更重地去索取。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温妤是真实属于自己的。
最后打断他的,是一道铃声。
温妤的手机响了,刺耳的铃声瞬间打破车里急促发散的暧昧。
一切戛然而止,却又刚刚好。
温妤胸口起伏着平复呼吸,刚要从包里拿起手机,视线忽然落到窗外。
宋知辛正站在家门口,手里拿着手机。
温妤愣住,再垂眸一看,果然是她打来的。
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朝蒋禹赫暗示了一眼窗外后,蒋禹赫拍了拍她的腰:“外面看不见里面。”
温妤这才松一口气。
在温易安面前翻了一次车就够了,这要是再在宋知辛面前翻一次,她连夜回国都来不及。
温妤接起电话,“喂,妈妈?”
声音刚说出来,温妤就下意识捂住了嘴。
这一声妈妈叫得太虚了,虚得好像才跑完体测八百米,没了声音,只剩气息。
温妤心虚得马上清了清嗓,努力让自己声线明亮地又叫了一次,“怎么了妈?”
宋知辛不知有没有听出什么,但语气很平常,温温柔柔的,“我看到蒋先生的车停在门口,你们是不是回来了,妈妈不好上前打扰,所以问一问。”
温妤嗯了声,非常认真:“我们在车里探讨如何玩飞镖。”
蒋禹赫:“……”
这回答就差告诉对面的人他们在里面探讨成人话题了。
宋知辛笑道:“干嘛在车里呀,你请蒋先生来家里坐坐吧。”
温妤:“啊?”
密闭车厢,宋知辛的话蒋禹赫也听得一清二楚,他朝温妤轻轻点了点头。
温妤便回道,“好吧。”
两人从车里下来,手牵着手,宋知辛眉眼挂着笑意,等人走近了说道:“快进来坐。”
蒋禹赫却说:“不了,伯母,我过来跟您道声晚安就走。”
说完他转过来看着温妤:“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过来。”
已经是晚上九点过,蒋禹赫的家教便是这样,哪怕知道对方可能不会这么早睡觉,但这个时候上门拜访,已是深夜范围。
时间不合适,也不够正式和尊重。
温妤明显没顾虑那么多,拽着他的袖子往家里拖,“别啊,我还想跟你再说说话,我们都快一周没见了。”
刚拖进门几步,温易安的声音沉沉传来,“深更半夜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他背着手,站在沙发那,严肃地打量着女儿和准女婿。
温妤动作一顿:“你又要干嘛爸!”
蒋禹赫却顺势放开温妤的手,“听话。”
温妤:“……”
“那我就先走了,二位再见。”
蒋禹赫说着就转身,宋知辛却喊住他:“让妤妤陪你吧,你们难得一周没见,多聊会,明天一起回来。”
温妤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看向宋知辛。
蒋禹赫也有些意外。
“看什么,小年轻不都是小别胜新婚嘛,妈妈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赶紧去吧。”
温易安不乐意了,“你说什么呢,这不是找机会让他——”
让他啃我女儿的腿吗!
这话温易安没说下去,当然,宋知辛也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这是女儿的恋爱自由,你我都没资格限制她。”
宋知辛刚刚还温柔的语气突然多了几分强硬,温易安被这么一怼,悻悻地又坐下去看电视。
宋知辛回头,推了推温妤和蒋禹赫:“赶紧二人世界去吧,别管我们。”
温妤本来都抬脚要走了,临到门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故作随意地回头:“那我拿一下手机充电线。”
她匆匆跑上楼,不到一分钟又跑了下来,身上多了个拎包,“那我们走啦。”
“去吧。”
蒋禹赫礼节在前,但温妤的母亲主动成全,他亦不会拒绝这份心意。
“那伯母晚安。”
两人离开后,宋知辛把门关上,温易安这才回过头数落道:“你就由着她吧!”
宋知辛:“你反对的理由在哪里?就因为这个男孩子有钱,长得好,事业上强势?”
温易安没说话。
宋知辛又道:
“你也听妤妤说了那些事了,这要换了我和你其中任何一个人,被活生生欺骗了三个月,都不一定能轻易原谅。他要不是对妤妤真心,怎么可能接受欺骗?清佑也说了,他一直在教妤妤,帮她独立创业,这么好的孩子去哪里找,别的不说,人家帮你照顾了几个月女儿,你都没点感激的吗?”
温易安知道这些都是事实,这些天也已经改变了对蒋禹赫的看法,唯一过不去的那道坎便是——
“可他喜欢咬女儿的腿!你是没看见那些印子!”
宋知辛顿了顿,斜了他一眼,朝楼上走的时候轻讽地落下一句:“你年轻那会的癖好自己不记得了吗。”
“……”
温易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不出口,脸火辣辣的疼。
在沙发上憋了好半天,才自言自语地冒出一句,“臭小子,也没跟我说晚安。”
-
返回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好像都在铆着一股劲,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
天热,可车里开着空调都好像降不下去那股持续蔓延的燥意。
彼此也似乎都心照不宣,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
车很快驶入纽约街头,斑斓光影快速闪过男人侧脸,温妤打量着他,片刻,问: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你还在生气吗。”
到最后,温妤干脆直白地问他:“你吃醋了是不是?”
温妤是故意问的,反正她也知道以蒋禹赫的性格,肯定会不屑地否认。
可等了半天,他并没有马上否认。
车匀速行驶在繁华街头,过了很久温妤才听到蒋禹赫淡淡回了句:
“是。”
温妤:“……”
“你不是很想看我这样吗。”
“?”
“我成全你。”
“??”
……
温妤后来才明白,有些男人的醋是带着火药的,不仅酸,还很烈,烈到你无法想象。
轻易惹不得,碰不得。
跟蒋禹赫回到住处后,温妤原以为是酒店,没想到却是居家住所,问了才知道是他父母住的地方,温妤当即吓了一跳,想再多问两句,却已经没了开口的机会。
当时的情况就仿佛温清佑与蒋令薇那次的情景重现,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进门开始,蒋禹赫一路的克制全部抛却,不用开灯,不用准备,一切水到渠成。
深夜的豪华公寓四周都很安静,唯独可听见的,是急促的呼吸和窸窣的脚步声。
或轻或重,或平或乱地勾勒着他们正在做的事。
他们一周没见,的确很想对方。
这种想念是各种意义上的,从感情到身体,不需要掩饰和伪装。
不知过去多久,温妤感觉蒋禹赫似乎要原地进行时,忽然想起了温清佑的前车之鉴,阻止道:“回你房间。”
蒋禹赫气声低哑:“就在这里。”
温妤马上把他当时冷漠说给温清佑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进房间再做有那么难吗。”
蒋禹赫:“……”
他顿在那,片刻后长长地缓了口气。
原来——
是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