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叶纯来说, 姚父姚母还真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里边记挂的人物。
还是那句话——如果这夫妻俩这些年好好的对待自己女儿,那她怎么回报都行,可那两口子都是怎么做的?
把孩子领养回去了,该办的手续都办了, 一发现怀孕了, 马上又把孩子送走了, 事情被曝光之后不得不把孩子带回去,然后反手就丢到老家去了。
亏得是姚爷爷心肠好, 这才把女儿好好的拉扯大,要不然鬼知道女儿会吃多少苦。
乡村地区条件怎么样众所周知, 一个几岁大的小姑娘又不懂方言, 一个人都不认识就被丢过去了, 那时候该多害怕啊。
好容易姚爷爷把人拉扯大了,又送到首都来上学,那两口子也是够精打细算的,学费生活费每个都伸手问老人家要,与其说是养父母, 还不如说是姚爷爷花钱聘请的保姆。
姚蜜回到关家之后就把自己之前跟姚家那两口子彻底决裂的事情说了,时过境迁,叶纯也懒得再去找他们晦气,现在这俩人居然敢主动冒头, 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姚蜜看妈妈这模样,就知道是要出手整治那夫妻俩, 想了想, 特别不好意思的说:“妈妈, 有个事我得提前跟你报备一下……”
叶纯“嗯”了声,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口, 说:“什么事啊?”
姚蜜就小声把鲨鱼帮的事情讲了,没好意思说是自己跟男朋友亲身上阵,只说是找了几个演员吓唬他们。
叶纯:“……”
我女儿真是天生的戏精。
她心觉好笑,看一眼窘的不行的女儿,到底是忍住了,说:“行,妈妈知道了,你就专心忙你的事情吧,这些妈妈会管的。”
姚蜜这才放下心来。
姚父跟姚爷爷打完电话,心里边不是不忐忑的,各怀心思的吃了晚饭,又问自己老婆:“你说这事靠谱吗?”
姚母道:“我才不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长得一样,年岁相仿,爸那边还含含糊糊的!”
姚父其实也这么想,只是关家的名头太大,他有点胆怯,不得不找个人帮着壮胆,现在听老婆这么说,也就松了口气:“睡吧睡吧,反正这事儿也不能急,咱们走一步看一步。”
夫妻俩就此歇下,叶纯却没急着睡,她名下有分公司在姚爷爷老家那边,打个电话过去,就有人去取房产证和姚爷爷的委托声明,当天晚上停都没停,直接就坐上高铁奔赴首都。
第二天清早,房产证跟姚爷爷的委托声明就被送到了叶纯手里边。
她自己没出面,吩咐助理全权处理这件事情,大清早姚父姚母出门上班去了,助理就带着人直接杀过去了,先打电话给物业公司那边通个风,等他到了之后,物业经理已经毕恭毕敬的等在门口了。
“我这次来,是受你们小区业主委托来回收房子的,”助理把房产证和委托声明往桌子上一摆,又把姚爷爷拿着身份证和委托声明拍的照片送过去了:“律师在这儿,房主姚先生的委托声明也在这儿,希望物业能够配合合作,把强占业主房产的人赶出去。”
房产证在这儿,房主的委托声明摆着,律师也到了,又有上边领导的意志在,完全合情合理合法,物业这边没什么好拖延的,当即就说:“那我们这就开始?”
“走吧,”助理笑着说:“请你们来主要是做个见证,我们都是依法办事的人,可没有违法犯罪,将来要是打官司,你们就是人证啊。”
物业那边笑着应了,然后就带路往姚爷爷的房子那儿去,坐着电梯到了地方之后,他说:“钥匙的事,我给您找个开锁公司?”
“不用,”助理说:“我带来了。”
他挥了挥手,开锁师傅就过去忙活了,对面邻居听见动静从猫眼往外一看,还当是遇见了强盗,再一看物业经理几个人都在,就把心装回肚子里边去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邻居问物业的人。
“没什么,照章办事而已,”物业一点都不怵,笑呵呵的说:“手续都齐全,别担心。”
邻居心想也是,这可是首都呢,再嚣张的强盗也不敢这么乱来啊,更别说楼道里还有监控,物业经理又跟在一边。
他也没多想,把门一关,回自己家去了。
房门很快就被打开,助理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进去扫了一眼,就说:“开始吧,除了承重墙,别的东西都弄下来,归类整齐,挪到楼下去,对了,放外边也别叫来来往往的邻居看见,人家也是有隐私权的,帐篷都搭好了吗?”
下属恭敬的说:“都搭好了。”
“行,”助理点头说:“那就开始吧。”
来搬家的人是专业人员,有男有女,男的搬大件,女的整理衣服和私人物品,一样样归类整齐,装进储物袋里边再往下搬,期间有人录着像,免得少个什么东西将来说不清楚。
因为会占用电梯,他们还专门在一楼那儿放了零食饮料,贴告示说晚点会通过物业对每家每户进行钱财补贴,也不多,一家五百块意思一下。
发现这家人搬家占用电梯的住户们:“……”
麻蛋,要是你们每天都搬家就好了!
这边刚开始搬,对门邻居就发现不对了,又一次打开门过来,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来这儿干什么?我没听说老姚要搬家啊。”
“先生您好,我们是受了姚老先生的委托,来帮他老人家腾房子的,”助理把房产证和委托书往前一摆,说:“姚老先生就是现住户的父亲,房子是多年前由他全款购买并且装修的,但是这位姚先生十分不孝顺,把老父亲赶回老家多年来不管不问,老人家寒透了心,这才……”
对门今年也才三十多,不知道过去那段往事,听完就愣了:“还有这种事?”
他们家老太太听见,冷哼道:“老姚早就该这么干了,丧良心的东西,自己亲爹都不管,倒是去跟丈母娘献殷勤!”
这一层搬家动静不小,吸引过来的人也多,老太太一看有了听众,说的更兴奋了:“姓姚的只是老实,本性倒是还不坏,倒是他老婆,谁不知道当年她跟她亲妈闹那么一处把自己老公公给逼走了?你们知道她怎么干的吗?!说出来我都嫌脏嘴!”
周围人纷纷摇头,那老太太这才心满意足的抛出了答案:“她诬赖人家老爷子偷看她亲妈洗澡——天地良心啊,人家老爷子是当过兵转业回来的,身板笔挺,人也干净,还有工作,这条件什么样的老太太找不着啊,稀得去偷看她妈?那娘俩是不依不饶的,那老爷子给磨的啊,工作不要了,房子也不要了,直接回老家了!”
说到这儿,老太太愈加唏嘘:“他们俩狼心狗肺的可倒好,得有二十多年了吧?我就没记得他们过年回去过,老爷子也一次都没来过,真是伤心死了,你们说这种狗东西养了他干什么啊!”
周围人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这种内情,听她说完之后,不屑的有,谴责的有,义愤填膺的也有。
“肯定是为了房子!真是不要脸,都能把自己亲爹逼走!”
“老爷子脾气也忒好了,居然能忍到今天!”
“唉,这就是人善被人欺啊!”
一群人在那儿唏嘘感慨着,也没人想起来给姚父姚母通风报信,这么过了会儿,该搬的都搬完了,房子里空空如也,助理绕着看了一圈,确定没遗落任何东西,就请开锁师傅换了门锁上去,完事之后还在门口装了个监控摄像头。
一整套动作完成,他才笑了笑,跟物业经理说:“麻烦您了,给那位姚先生打个电话,通知他回来处理一下吧。”
物业经理应声,一边乘坐电梯下去,一边给姚父打电话,助理则跟坐在楼下乘凉的老头老太太们说:“真是不好意思,搬东西打扰大家了,我们这边商量着每户给五百块的补偿费,晚上就会送过去,诸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电梯不能用也就是那么一段时间的事情,更别说孩子们还有零嘴吃,又有金钱补偿了。
老头老太太们被收买了,纷纷笑着说:“没事没事,你这年轻人,也真是太客气了!”
这边气氛和睦,姚父那边可就不行了,接到电话说自己亲爹要收回房子,而且也已经叫人把自己家的东西挪走了,他真感觉跟一个雷劈到了头上似的。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他猛地从工位上站起来,愤怒道:“这是犯法的!”
“姚先生,强占他人不动产,您才是犯法的那一方,”一边是领导打过招呼、证件齐全的贵客,另一边是没有房产证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的前住户,物业经理很拎得清:“总之,您赶紧来把东西带走吧,总占着地方也不是那么回事,当然,姚老先生的委托人说了,您要是不服气,报警打官司也是可以的,律师就在这儿,您可以当面详谈。”
姚父整个人都木了,僵着脸站在那儿好半天没说话。
爸他怎么能这样呢!
现在把房子收回去,是打算叫他们一家人都去喝西北风吗?
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不把房子留给我,难道要给两个姐姐吗?
开什么玩笑!
他打小就不是个能拿主意的人,从前有自己亲妈帮着,后来结了婚万事都是老婆拿主意,现在一听说房子没了,心里边真是慌得不行,赶忙打电话联系老婆,一起回家去看看。
姚母一听说公公要把房子收回,脑子里就是嗡的一声。
这房子是旧了,也的确年份久了,但架不住它地段好,是学区房啊,而且还是三室两厅的大面积,真要往外卖的话,没个八百万绝对拿不下来!
她跟姚父这些年辛辛苦苦的攒了二百来万,就等着给儿子买新房娶媳妇顺带着养老,现在老房子这个有力后盾没了,自己去哪儿住都成了问题,儿子那边就更是想都别想了。
二百万听起来是不少了,但是这可是首都,丢下去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不行,坚决不行!
她赶紧去跟姚父汇合,着急忙慌的往小区那边赶,到了地方刚一进门,就见树荫底下乘凉的老头老太太们对着他们俩指指点点的。
她梗着一口气当是没看见,拉着丈夫要上楼,就听一个老太太说:“别去了,上边都没东西了,看见那个帐篷没有?都在里边了。”
外边太阳明晃晃的耀眼,姚母觉得自己的魂儿都差点从身体里飘出来,强撑着没有晕过去,她咬紧牙根,说:“劳驾问一声,搬东西出来的人都在哪儿啊?”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说:“应该还在物业办公室吧。”
姚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谢谢”,扯着丈夫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就听那几个老太太在议论:“那老爷子早该这么干了!”
“是啊,你看他们夫妻俩这模样,这么多年没去看过老爷子,听说要腾房子,倒是急眼了。”
“明明是他们鸠占鹊巢,居然还好意思摆出这副做派,真不要脸!”
姚母眼前一黑,脚下踉跄,亏得姚父眼疾手快扶住,这才没有跌倒在地。
“走!”她心里边憋着一口气,说:“先去物业办公室见见人!”
夫妻俩连门都没敲就急匆匆冲进去了,一见物业经理那张胖脸,声音就忍不住尖锐起来了:“王经理,哪有你们这么办事的?通知都不通知一声,就把我们的东西都给搬走了?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物业经理平静的抠了抠耳朵,说:“不好意思,姚老先生的委托人带来了房产证和委托书,律师也在这儿,不如您跟他们说?”
姚母气势汹汹的转过头去,以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跟律师展开了辩论,只可惜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房子没了,东西都被搬出来了,今晚上去哪儿住都还没个着落,姚母越想越气,越气越恼,终于忍无可忍,袖子一卷扑上去薅住了律师头顶上所剩无多的头发。
一场激烈的混战过后,律师的脸破了,头发掉了,物业办公室也被砸的差不多了,姚父姚母也不负众望的把自己作到了警察局。
罚款一千,拘留一个星期。
得了,这下可算是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