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飞看着外面站着的两个人,有些戒备。想了想郑慧的确是在电话中说苏言是来和同事一起旅游的,那个时候在村口看她自己下来,他便下意识的认为,什么单位组织的没准是苏言为了蒙郑慧而撒的谎。
就算是知道了现在院中二人的身份,那他也没有半点的放松,这都是什么工作环境,同事竟然都是大老爷们儿?
江离和想项阳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惯会观察别人的一些微表情,这会儿看着刚刚像条哈巴狗一样讨好苏言的男人转眼变得跟一只斗鸡似的,还哪里有不明白的地方。
项阳皮笑肉不笑的凑近到了江离的身边,嘴唇半点不动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得见的话:“江队,我瞧着咱们来的有点不对,您是担心言妹子孤身一人涉险,但现实是人可是来约会来了。”他现在觉得他们两个人就像几百瓦那刺目的电灯泡,能与太阳争光辉的那种。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回家闷头睡一觉。
江离闻言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但是项阳却能从那一眼中看出千言万语。他一个激灵登时闭了嘴,的确,就算没有苏言他们这趟大安村之行也是一定要来的,况且以江队的性格,怎么可能让一个实习生过来取证。实习生没有执法等相关权力,身边没有正式民警陪同,也是不允许单独行动的。
赵老板这个时候已经满面红光的从厨房走了出去,带着二人进了小楼就选房间,这村子里才刚刚从命案的阴霾中走出来,他的小店就迎来了开门红,乐的简直嘴都合不拢了。
在四个人一起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之后,苏言提议去溪边看看。闫飞虽然不乐意和江离他们一路,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可以左右苏言的余地,所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到了小溪边之后,水面上飘着三三俩俩的竹筏,竹筏上坐满了游客,这里看着倒是恢复了之前的勃勃生机。苏言走过去和溪边停着的一个撑竹筏的老大爷搭上了话,另外三个男人瞧着对于什么‘泛舟溪上’是不大感兴趣,但是也没提出什么异议就是了。
就在这会子功夫,闫飞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之后略微变了脸色,时不时的冲着苏言所在的方向瞄上几眼,表情是犹豫不决。挂断电话之后,他就走到了苏言身边,说话吞吞吐吐:“那个……我公司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
苏言点头表示知道了:“闫先生您慢走。”
“我晚上就回来!”闫飞急忙表明心迹。
本来已经转过去的苏言停住了脚步,复又转过身十分看着他,十分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闫先生,你真的没必要这样做,就算是家里人互相撮合那也得是你情我愿的不是?但现实就是,我对闫先生你很欣赏,却没有感觉。我想现在也不是什么旧社会了,不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闫飞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的直截了当,当时愣了几秒钟,回过神之后表情变得五彩斑斓。怎么说他们闫家也不比苏家差,两个家里面的确是有强强联合的意思,但是丫的这个苏家的女儿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什么时候不是女人追着他跑?就算如此,他看起来仍旧算是平静,嘴角抽了抽之后终于开了口:“如果这是苏小姐希望的话。”说完之后,转身大步走了。
项阳在一边看够了热闹,三步并作两步的凑了上来:“我说言妹子,我瞧着这位条件不错,你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您觉着可惜?”苏言挑眉,笑着看他:“要不我给您俩牵个桥搭个线算了。”
项阳笑骂了两句之后,三人之间气氛还算良好的上了一个竹筏,撑杆的老大爷站着离他们不算近,所以刚刚划出去没多久苏言就小声的把刚刚从赵老板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大致的复述了一遍。
江离听完之后若有所思,而项阳则是毫不吝啬的夸了她两句,之后冲着江离道:“我说江队,你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之前咱们专案大队没有女同志的时候不觉得什么,这会儿言妹子来了,我才惊觉,有些事儿就得女同志出面才好办。”就比如说今天他们来的时候苏言正在和赵老板两口子在厨房里套近乎,你就想想,要是换个大老爷们在那里撅着屁股削土豆皮,那模样可怕不可怕,惊悚不惊悚,违和不违和?
“外来的女人?”江离道,显然是没把项阳刚刚说的话放在心上:“老板娘有提过那女人的长相或者是特征吗?”
“没有。”苏言摇头:“只是村里有人偶尔路过张凉家门口的时候见过那女人在院中洗衣服,或者是推着张凉在大门外晒太阳。长相倒是没人能说得清,好像大部分时间不是低着头就是戴口罩。”
“这就难办了……”项阳挠头:“要不是大安村的人,那就得从张凉身边的关系网开始着手调查,可能都得追溯到他入狱之前了。也不知道菜包那边今天能不能撬开张凉的嘴,这人不愧是在号子里待过的人,死活就是不开口。”
“回头从长计议。”江离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老爷子正时不时的好奇的看着他们三个窃窃私语,便适时止住了这个话题。
苏言之后专心的看了看两边的风景,听到了两声狗叫,她扭过身子之后这才惊奇的发现老爷子脚边的那个竹筐里有一条土黄色的小奶狗,这会儿正用爪子扒着竹筐的边缘,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圆眼睛四处观察。
接着只见它那小短腿一个用力,竟从竹筐边缘蹿了出来,掉在竹筏上之后还好奇的到处溜达,这一溜达就跑到了苏言的脚边。她先是伸出手摸了摸那小脑袋,见其不抗拒便抱了起来搂在怀里摸了几把,一边逗弄一边询问老爷子:“它叫什么呀?看着不大的样子。”
“叫欢欢。”老爷子笑道:“老婆子刚刚抱回来养着小土狗。”
“那您怎么还把它带到这里了,一个不小心掉进水里怎么办?”苏言将小狗举到了自己的眼前,伸手挠着它那软绵绵的小肚皮。
“可不敢放家里。”老爷子赶紧摆摆手:“俺们这村里奇怪的很,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着……这个人家养的猫猫狗狗就总丢,也不知是不是那狗贩子给偷走了,杀千刀的玩意儿。”
闻言,苏言动作顿了顿,她抬眼看向对面江离二人的时候,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同一种信息。
一部分的连环杀手在小时候都会虐待一些小动物,然后才会慢慢的进化成杀人凶手。
“啊?是这样啊?”苏言眨了眨眼,装作十分吃惊的模样:“这也太可怕了,没有报警吗?”
“有的报了,不过也没什么结果,好在最近好像没怎么听说丢了,所以我家老婆子才抱了这只回来,不过家里没人还是不敢放在家里养着。”
几乎就在这么一瞬间,三人在心中共同将那个‘外来女人’的嫌疑给降到了最低,假若这猫猫狗狗停止丢失的时间能够和张凉回村乃至这两起命案的时间点一一对上的话,那就代表那个‘帮凶’就在大安村里。那人依旧蛰伏在众人都未曾察觉到的阴暗角落里,用那双毒蛇般的眼睛,盯着每一个经过他家门前的人。
每一个在大安村内活动的年轻女性,都随时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三人从竹筏上下来之后就脚步匆匆的返回了骄阳农家乐,江离和项阳的房间也在二楼。江离拿着钥匙一边开房门一边道:“半个小时后来我房间开会。”
苏言和项阳应了一声,之后分别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包里掏出自带的洗漱用品之后,苏言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在脑海中把今天所有已知的线索和信息归顺好了之后,才起身往洗手间去。刚刚在外面晒了个大红脸,现在满身是汗的也不太舒服。
她进去之后先是打开了花洒调好水温,接着把外面的T恤脱了,露出了里面半截背心样式的运动内衣。就在那一瞬间,她忽而眯了眯眼,看着卫生间屋顶的那个灯泡好半天,接着伸手把灯关了,没过几秒又打开了。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她一手拎着自己的T恤走了出来,拿起小桌上的电话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半分钟之后,项阳和江离站在房间门口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的人,那隐约可见的腹肌和马甲线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的,当事人却好像浑然不觉。
苏言开门之后回身往里走,却见门口的两个人迟迟不进来,她狐疑:“江队,项哥?”态度云淡风轻的不行。这也不怪她,在特种部队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特别是后来又进入了那个小队,她早就对于男女之间的某些界限很是模糊了。特种作战训练之苦,根本轮不到你去矫情那些有的没的。
二人回了魂,进屋之后把门给关上了,项阳开口问道:“什么事儿啊?不是说好了一会儿去江队屋里开会?”
“嘘……”苏言示意他们小声说话,然后带着二人来到了卫生间门口,指了指上方灯泡所在位置,然后开灯、关灯。
江离他们在灯光反复闪烁了几次之后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项阳吃惊的瞪圆了眼睛:“卧槽?!针孔摄像?”
苏言点了点头,然后又招了招手,三人走到了电视跟前,那隐藏在机顶盒后面的赫然又是一个隐藏的针孔摄像。
这两个小玩意虽然看着挺高端,做的隐蔽性也挺好,一般人是断然发现不了的,但是那也不应该啊……江离皱眉:“那日倪悦身亡,技术大队的小方带人来这个房间取证过,这东西他们可没发现。”
这种程度,根本瞒不过市局技术大队的同事们。
除非……
“那天这些东西被人提前给摘了下去。”苏言冷静的道:“知道警方要来的,还能自由出入各个房间的……”
是谁放置的这些东西好像昭然若揭,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本来只是想来查清和张凉一起作案的人的身份,却在无意中好像发现了另一宗案子。
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