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府初见春心暗动后,郑姝也是借着易瑕表妹的身份才得以接近五皇子的。好在她亲娘是帮她的,还背后给她支使了不少招数。
秋姨娘又细细询问道,“你与五皇子最近可还有来往?”
郑姝玉容上晕红流霞,眸子却闪过一丝失落,“自从殿下半年前去监军,就没见过了,五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哪有那么多时间顾及儿女私情,但殿下有给我寄过几封书信,不曾忘了我。”
秋姨娘却没有女儿那么乐观,她女儿虽生得貌美,无出左右,若不是门第品级拖累,也能争一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但男人喜新厌旧的多,而且以五皇子那样的地位,不知有多少春花秋月似的美人巴上去,半年的时间不见,万一五皇子把姝儿忘到脑后了呢。
好在她心里还有个底,秋姨娘心中定了定道,“你知道娘为什么让你多到寒枝院去?”
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娘打探到的消息,再过几日,贵妃娘娘就会召易瑕进宫。”
郑姝下意识脱口而出,“贵妃娘娘竟然这般惦记她?”、
语气中透着些许愤懑不甘,要是易瑕还是将军府小姐,郑姝心里倒还平衡些,但现在易瑕不过一个无所依恃的孤女。
一个不能承袭的靖忠公爵位虚名,又什么用。
真比起来,还不如她一个五品官的女儿呢。
偏偏这样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婚事没落到自己身上,郑姝每一想起来就不是滋味。
“即便陛下忘了,贵妃娘娘也不曾忘。没见着这三年每逢年节,贵妃娘娘都打发送些赏赐来。”秋姨娘一边说着实情一边劝慰道,“姝儿,这也是你的机会,有易瑕在,你还愁没有机会见到五皇子么。”
虽也盼着郑姝能和五皇子郎情妾意,但秋姨娘到底是做了多年的妾,费尽手段才走到现在的地位。
单就是一个身份就难越过去。就拿她的例子来说,大梁律法规定,不能扶妾为妻,好在她有手段,即便没生出儿子也能笼络住郑同,教他多年没有续娶,但唯唯一的希望也就在女儿郑姝身上了。
以郑家的官阶,五皇子又是正得圣宠,想要进他的府邸,哪怕博得五皇子的喜爱,顶天了也就是个侍妾,连个品级都没有,还不是受人欺负,秋姨娘做母亲的哪里舍得,还不得为她细细思量谋划。
可要是以正妃表妹的身份进府,最好还能再多点其他底气,比如易家的那笔家财。秋姨娘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郑姝还在想着她娘说的话,没有注意到。
“姝儿,不要在易瑕面前露了你的心思,要多与她亲近处好一些。”秋姨娘又再三叮嘱,怕女儿坏了事耽误日后的富贵前途,
郑姝拧着帕子,秀丽的眼眸间嫉妒不甘交织在一起,不就是伏地做小,装巧卖乖么。想着娘跟她说的能风风光光嫁给五皇子,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又算什么。
……
“贵妃娘娘召我入宫?”
萧函微感惊讶,本打算整理一下原身父兄留下的遗物,结果第二日就听到宫中内侍来到郑府传的口谕。
“轿子已经备下了,请易姑娘梳洗一番,快随奴入宫吧。”一张笑脸皱褶如菊花的内侍道。
侍女青络高兴得后面要是有尾巴都能翘起来了,腰都挺直了很多,仿佛贵妃娘娘这道口谕让她一下子多了很多底气,贵妃娘娘摆明了是看重她家小姐,才刚出孝就召小姐入宫,看谁还敢嫌小姐这里冷清晦气。
不得不说,郑姝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连小丫鬟青络都看得出来她对寒枝院的嫌弃。
青络也才刚高兴了一会,因为得到消息的郑姝立刻来了寒枝院,拉着萧函的衣袖一脸娇憨可爱道,“表姐,你带我也一起入宫好不好,我还没去过皇宫呢。”
青络小脸气得鼓鼓的,好不容易见一次贵妃娘娘,郑表小姐跟过去要是夺了小姐的风光怎么办。对郑姝的美貌,青络还是很忌惮的。秋姨娘能笼络住郑大人的心这么多年,还不是靠着一张脸,郑姝还更加出色,那张脸十分招人。
对郑姝的请求,萧函倒是挺想答应的,还不知道道皇宫是不是龙潭虎穴,拉个人当挡箭牌也挺好的。但这不符合原身守规矩的性子,于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迟疑,“这……皇宫毕竟不是寻常的地方,没有贵妃娘娘的允许,我也不好带人一起进宫。”
“表姐,贵妃娘娘对你那么好,肯定会同意的。”郑姝哪里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甚至都忘了姨娘对她的教导,言语神色都流露出几分急躁来。
“此事不合规矩。”萧函还是推拒了,“还是等我问过贵妃娘娘才是。”
萧函上了贵妃派人来接的软轿,留下郑姝在院子里,又是嫉妒又是怨愤,心里恨不得撕了易瑕好以身代之,去宫里见五皇子的母亲――贵妃娘娘。
萧函想着淑贵妃的这些传闻,也好待会如何应对。
不过来到淑贵妃所居的重华宫,还未进殿,萧函就先听到一阵女子的娇笑声,似乎宫里还有其他客人。
领路的宫人看出了萧函脸上的疑惑,解释道,“在里面的是南宁侯千金荣安县主,因着与我们家娘娘有些亲旧关系,常来重华宫坐坐,陪与娘娘说话,贵妃娘娘本来前两日就向陛下请了旨意让易姑娘您进宫见一见,没成想荣安县主上午就过来了,还在宫里用了饭。”
这京中的各家勋贵关系,原身了解的不多,萧函就更捋不清楚了,但听这称谓,应该是家世雄厚出身极好的千金小姐,与淑贵妃的关系想必也十分亲近。
随即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快让她进来。”
“易瑕拜见贵妃娘娘。”有原身的记忆在,萧函行礼的规矩丝毫不差。
淑贵妃含笑道,“不必多礼,快快起来让本宫看看你。”
这贵妃娘娘待她着实好得过分了些,连方才热络聊得有声有色的那位南宁侯千金荣安县主都丢到了一边,在贵妃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腕坐过去恃,萧函不经意地余光瞧着那位荣安县主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荣安县主冯萝的心情确实糟糕透了,她母亲是宗室郡主,父亲是南宁侯,家世煊赫,还与当今陛下有几分年少伴读之情,不然她也不会有幸得了个县主封号,可以说是天之骄女,论出身尊贵可以将大部分人不放在眼里。
但这个世道,女子的尊贵荣华,前半生靠父兄,后半生靠夫君,嫁的人是什么身份至关重要。冯萝心高气傲,骄矜惯了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低嫁了去,过得不如意,莫说寻常人家,就是普通皇子,冯萝也不怎么看得上眼,顶破天了也就是个就藩的郡王,还不知道封地多荒凉偏僻。
就是前宗室郡主南宁侯夫人也舍不得女儿远嫁离开京城,在母亲的熏陶下,冯萝相信只有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份才能配得上她。
勋贵之间关系纵横交错,淑贵妃就曾有位表姨嫁入南宁侯府,就是南宁侯早逝的太夫人,凭着这点关系,南宁侯夫人特地让女儿多来重华宫见见淑贵妃。
任谁都看得出五皇子是太子之位的热门人选,侯府也动了心,不然也不会明明定下了未来五皇子妃人选,还是圣上亲自赐婚,还让冯萝经常去贵妃宫里。
“你这手怎么如此寒凉?可是有什么体弱不适?”淑贵妃蹙着眉,语气里尽是长辈透着慈爱的意味,说着还褪下了手腕上的一个莹润玉镯给萧函戴上,“听人道,上好的暖玉适宜养身。”
萧函下意识推辞道,“这是娘娘的贴身之物,我怎么敢要?”
旁边的宫人还在一旁适时地进言,“这镯子是去年南国进贡的羊脂白玉,独一份的珍品,陛下特地赏赐给娘娘的,娘娘素来爱重不已。”
冯萝心口顿时有些疼,是气的,想想这大半年来,自己没少在淑贵妃面前伏低做小,甚至有时放下身架做些捏肩端茶伺候人的活计,本以为哄得了淑贵妃的欢心,料不到淑贵妃对易家的姑娘态度这般好,这一见面就送了御赐珍品,像是极为看重的样子。
陛下赐婚,天下皆知,人一进来,冯萝也早就知道她就是陛下指婚给五皇子的易暇,只是过去不曾放在心上,一个孤女罢了,根本不会是她的对手,易将军若还在世,易暇还能与她争一争,而现在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结果,淑贵妃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舍不得放是怎么回事?
“贵妃娘娘真是心地仁厚,体贴关怀。”冯萝插话了进来,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贵妃和她这位占着名分的竞争对手再这么亲近下去。打从易暇一进来,贵妃娘娘的态度就让冯萝心中的警惕不断升高。
淑贵妃似乎也回过神来了,看着冯萝掩饰不住的情绪,眼底滑过一丝笑意。
论心机,冯萝怎能比得上浸淫后宫二十多年的淑贵妃,后者浅笑指着道,“本宫竟忘了介绍,这位是荣安县主,你可能未曾见过。”
淑贵妃又拉着萧函的手道,“这是易老将军的女儿易暇,刚出孝。”
冯萝轻轻颔首,难掩倨傲之色,“早知道今日会见到易姑娘,我就提前准备几样见面礼了。”
淑贵妃送易暇东西,那是长者赐不敢辞的爱护体贴,冯萝与她同辈,说这样的话显然是暗中贬低她了,意指她居上,易暇居下。
淑贵妃面上仍是一片笑意,似乎没有察觉到冯萝对易暇的敌意和轻蔑。
萧函摸着腕间透着温润的白玉镯子,有些猜出了淑贵妃这番作态的用意。后宫里从来不缺擅长演戏的高手,何况还是如今的后宫之主淑贵妃娘娘。
的珍品,陛下特地赏赐给娘娘的,娘娘素来爱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