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天,果然没见到刑衍的面,姜芮照常去乐团排练,原本乐团里背后议论她的人就不少,经过了刑衍这一出,他们的话题似乎又多了些。
中途休息,她到茶水间倒水,水壶里的水还没开,她在一旁等着,没一会儿又进来一个人。
“初音。”对方与她打招呼,语气带着熟稔。
姜芮回头瞧了一眼,见是那名大提琴手,只当看到了一团空气,又转回头盯着水壶。
林闲却饶有兴致的打量她。
沈初音一直是他们乐团的团花,长得好,性子冷,让人不敢轻易接近。他们几个男乐手闲时经常在一块讨论,话题绕不开车子、房子、女人,只要谈起女性,必定要说到沈初音身上,不少人还打赌,赌谁能追到这朵高岭之花。
林闲也只敢遐想,直到某次,顺手帮了对方一个忙,有了接近的机会,后来他提出交往,竟然被接受了。
他一开始如同被彩票砸中了头,又自得于自己的魅力,兴奋自豪不已,后来慢慢接触,才发现这朵团花美则美矣,却一点情趣都没有,性格木得很,这都什么年代了,牵个手还要迟疑半天,想接吻又说进展太快,还说不能接受婚前性行为。
林闲简直要笑到大牙,她难道以为他真要和她结婚?玩玩罢了,一棵木美人,哪值得他放弃整片森林。
既然不给他睡,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谁有时间陪她谈纯纯的恋爱,不如早早踹了,不耽误他找下一个。况且踹了团花,那可是件有面子的事。
只是没想到,分手后隔了一阵再见,对方身上似乎有了些变化,具体说不上来,只觉得更漂亮诱人了些。
林闲看着她,有点后悔之前的冲动,不管怎么样,就算是用骗的,也该骗到手尝过一次再说。他这几天一直在迟疑,直到前天见到一个陌生男人来接她,就有点按耐不住了。
“初音,最近怎么样?”他走近了些,温柔关切道。
姜芮只是面无表情斜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沈初音会喜欢上林闲,不是没有原因,她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男性只有沈老先生,因其性格,基本没有同龄朋友,猛然出现这么一位温柔体贴的俊美男子,难怪要倾心。
可惜,不是所有披着人皮的都是人。
她越是不说话,林闲反倒越觉得对方是心中有他,所以才故意使性子,不由更加自得,面上越发深情款款:“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其实我并非要你分手,只是想冷静一下,现在考虑清楚了,初音,我觉得你就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谈一场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
姜芮冷眼看着他,觉得这家伙还挺上赶着的,上赶着找死。
她之前还想找个机会给对方一个教训,没想到这就自动送上门来了,那她岂能客气。
“今晚跟我去个地方。”她说。
林闲一愣,面上神情依然温和,语气却带着谨慎,“去哪儿?”
“你只说去不去?”姜芮微微仰着下巴,略有几分挑衅的看着他,清冷的美目里透着几丝不屑。
林闲被看得热血上涌,脱口而出:“去。”
下了班后,姜芮先回家吃饭,等天黑了,才和沈老太说要出门一趟。
沈老太神情中带着了然:“好好玩,给你留门。”
沈老头则皱了皱眉,到底没说话。
姜芮知道他们误会了,也没多做解释,只说自己会早点回来。
她把林闲约到一处河边,对方先到,见了她殷勤关切:“初音,吃过饭了吗?”
姜芮却看着他的眼,问道:“我演得像不像沈初音?”
林闲怔了一下,依旧温和笑道:“初音在和我开玩笑吗?”
姜芮慢悠悠摇着头:“她倒是想跟你开玩笑,只可惜,两个月前,就是你跟她说只是玩玩的那天,她开车不小心冲进这条河里,死在里面了。那个时候还是春天呢,河水有点冷,要是现在下去,应该要舒服多了。”
林闲忽然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勉强扯起嘴角:“初音,这不好笑。”
姜芮不耐烦道:“谁有空闲说笑话给你听,你不是想要跟沈初音谈一谈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我送你去见她啊。”
林闲盯着她,突然退了两步,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他的车就在不远处,很顺利回到车上,刚要调转车头离开,抬头却看到河滩上那个消瘦的身影,心底忽然有个声音在怂恿他:撞过去,撞过去,把这个的疯女人撞到河里。反正没人看见,也没有监控,不会有人知道……
恶念只在一瞬间滋生,林闲眼底闪过几许疯狂,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离目标越来越近,他以为能够把那个疯女人撞飞,可一眨眼对方竟然不见了。
他立刻踩下刹车,却发现怎么踩都没用,只能发了狂似的转动方向盘,即便如此,车子还是义无反顾冲出河滩,落入河面。
姜芮就站在河岸上看着,看他狂乱的挣扎,想要打开车门,推开天窗,最后都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看着河水不断涌入车内,慢慢将他淹没。
冰冷的河水,绝望的等待,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流失的恐惧,这些,都是失恋后伤心欲绝的沈初音,一个人在黑暗中孤独体会过的。
今天,她也让那个始作俑者感受了一遍。
在林闲窒息之前,姜芮把他弄上岸。然后,在他庆幸死里脱生时,又丢了回去。
第二次再弄上来,林闲开始崩溃,躺在地上嚎哭不止,再也没有之前刻意伪装的风度翩翩。
姜芮还闻到他身上发出的一股恶臭,吓得失禁了。
她嫌弃的退开一些。
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要他的命,背上人命对修行不利。
不过,这样的教训想来足以令他记忆深刻,往后若还想欺骗女孩子感情,今日的滋味会不断在脑中重现,时刻提醒着他。
任由林闲跟头死猪一样躺在河岸上,姜芮走上公路,打了辆车回家。
她并不担心被人发现什么,河滩上属于她的痕迹已经清理干净,至于林闲,只怕再借他个胆,也不敢再牵扯到她。
第二天到乐团,意料之中没看见林闲,听同事议论,听说他开车冲入河道,现在人在医院。
午休的时候,几个跟林闲交好的人去医院探望他,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林闲惊吓过度,精神有点失常了。
众人不禁感慨唏嘘,连着几天,乐团内的话题都绕着林闲,只是他一直没什么好转,一开始还有人去探望,慢慢的,谈论的人就少了,等后来乐团来了新的大提琴手,取代他原本的位置,便没有人再提起这个人,林闲也始终不曾出现。
这是后话。之前刑衍说要出差两天,等到第三天下午,姜芮走出乐团大楼,就见到路边车上靠着个熟悉的人,怀里抱着一束粉色郁金香。
见她出来,刑衍眼前一亮,几个大步迎上去,“沈小姐,好久不见。”
事实上,满打满算这个好久也只有三天两夜。
而且他真正想说的是,小美人,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