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上传来的人声越发繁杂,十字侦探事务所楼下的羽贺琴行传来悠扬而美妙的小提琴音,给予这逐渐变得热闹的街道一分别样温柔的平和静谧感,使人如身置金色辉煌的维也纳大厅般高雅,听见这乐声的路人无不情不自禁或停或缓下了脚步。
再这样绝妙的音乐下,降谷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然后猛地一激灵挺直背清醒了过来,披在他背上的浅咖色毯子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
“由斯特拉底瓦里小提琴拉奏而出的乐声总是百听不腻呢,音色相当的绝妙。”侦探小姐如红茶般馥郁优雅的声音不徐不疾的传来,带着几分冷清和漫不经心。
“啊……”侦探小姐的话语缓缓打开了降谷零的记忆,他记得在十字侦探事务所楼下开琴行的那个男人是个有着绝对音感的音乐家,有着一把极其珍贵的斯特拉底瓦里小提琴,是其父亲作为生日礼物赠予他的十分重要的宝物。
有着绝对音感且对于练习坚持不懈的天才音乐家加上音色绝妙的斯特拉底瓦里小提琴更是如虎添翼,邀请他出演的邀约总是不断。
就是这样一位炽手可热的小提琴家却婉拒了所有乐团的邀请,拒绝了那些更好的发展,来到十字侦探事务所楼下开了一家琴行,每天八点都会准时拉奏小提琴,乐章会随机由季节、天气、心情而定。
降谷零不知道这个羽贺响辅的男人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看得出绫辻侦探对这个人有着很大的恩情,甚至于在他来之前,打理这个事务所的人一直都是羽贺响辅,没有人告诉降谷零这一点,这些都是他通过事务所内的痕迹分析出来的——
书架里的乐谱、放在墙角处没有灰尘且音调没有丝毫偏移的吉他、写在废弃文件纸张背后的未完成五线谱……
简直是再明显不过了。
男人的音乐几乎每一天都在告诉侦探小姐他的状态,乐声所表达的内容几乎就是只有他和绫辻侦探才最为清楚,小提琴声如果出现一定变质也就只能他们二人知晓,导致公安并不能从羽贺响辅身上下手。
如有异动,即便羽贺响辅无法亲口说出也能通过每天的小提琴声传达给绫辻侦探,更不要说阻止羽贺响辅通过这种手段传达信息,日复一日的奏乐戛然而止反而直接会让绫辻侦探起疑。
像绫辻行人这样的侦探一旦起疑,那么就要做好被她扒光底、如同赤裸般的心理准备了,况且他们的手段和来历恐怕已经被侦探心知肚明,一旦东窗事发,恐怕警察厅那边都会被第一时间找上门。
降谷零看了一眼手表,果然已经八点了。
等等!早饭!
降谷零一个拍桌想起了这回事来,他赶忙看向绫辻行人,发现侦探小姐正端着一杯咖啡喝着,办公桌上是他拿上来的那些信件,看来已经被这位办事可靠、有条不紊的名侦探处理好了,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很高兴你能想起来这回事。”绫辻行人放下咖啡杯,她此刻看着他的眼神,给降谷零一种看弟弟的感觉,“我想你能够见谅一位刚刚才把那些麻烦无聊还冗长无比的信件处理好的侦探,是没有什么空闲和心情去为自己准备什么早饭。”
“看来是信件里的某些内容让您感到不太愉快了,饿着肚子是很容易坏心情的。”降谷零醒来后可以用精神饱满来形容,立刻跑去了事务所里配有的后厨,“请稍等片刻!”
绫辻行人看向处理好的信件,叹了口气,如果是江户川乱步,大概会毫不留情的给予‘关我屁事’、‘你自己看着办’、‘没空’、‘懒得去’之类任性的回复吧,不过她还是会走走客套话的,就是客套话太多反而让她没有一点点想要看下去的想法了。
小提琴声进入了末尾,待乐声停歇后片刻,事务所的门就被打开,门外的人正是楼下琴行的老板羽贺响辅。
“绫辻小姐!”半长头发的男人手里拿着小提琴和琴弓,先探了个头进来,虽然已经32岁了,但出众的外表和脸上洋溢的真切笑容,让他看上去就像还是个刚过20的青年人,“今天的《春日》怎么样?”
“响辅先生,今天的演奏也相当的完美。”绫辻行人浅浅一笑,“听着听着,我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了下来,十分感谢。”
“那就再好不过了,咖啡需要续吗?”得到了完美的评价,羽贺响辅眉眼弯弯地询问道。
“不必了。”绫辻行人语气平缓柔和,“谢谢响辅先生的关心。”
“不用客气,如果还需要什么可以随便和我提,那么我回去了,绫辻小姐。”
“请快些回去吧,琴行可不能没有你。”
将门轻轻关上,羽贺响辅脚步轻盈的回到了楼下的琴行里,走进暖色调木质装潢的琴行里,那柔和的灯光也让羽贺响辅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如果没有绫辻侦探的话,他肯定会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当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是死于入室抢劫的匪徒手中,而是死在设乐家家主设乐调一朗手中,而在场的其他人全部都是隐瞒了真相的帮凶时,羽贺响辅的心情除了他本人以外无人知晓。
为了那把斯特拉底瓦里小提琴,为了他此刻手中的这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虚造的匪徒、虚造的死亡真相……
他心中对此有所怀疑,打算自己将事情调查清楚的时候,是绫辻侦探出声叫住了他。
【你心中的怀疑交给我如何?】
【你是谁?!】
【绫辻行人,一名侦探。】
这位自称侦探的小姐告诉他,倘若设乐调一朗能够在她推理出结果后活下来,那么就说明他不是杀人犯,但如果死于意外,那么就说明设乐调一朗就是谋害羽贺响辅父亲的罪魁祸首。
最后的结果是设乐调一朗死于车祸,而当年那场‘入室抢劫案’里的其他人则是遭受到或轻或重的意外事故。
也是那之后,羽贺响辅知道了这位金发红眸的侦探小姐的名号——
杀人侦探。
被她接手的杀人案件一旦被她推理出真凶、掌握凶手行凶的线索,那么犯人一定会死于意外事件,不管警方如何防备都无法阻止的意外事故,而且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指向是绫辻行人制造的意外事故。
曾经有一次在绫辻行人推理出结果后,有警官开玩笑似的对她说:“如果要绫辻侦探选择,会让犯人怎么死呢?”
她对其兴致缺缺,但还是给予了答复:“淹死吧,就像他对死者做的那样。”
之后在警察的严密监控和保护之下,那个犯人还是在一天早上淹死在了他洗脸的水盆里,几乎是让所有知情的人都感到了震惊并对绫辻行人更加的警惕和恐惧,坚信一定是她做了什么,而他们却对之一无所知,于是对其严密监视。
很长一段时间里,绫辻行人一旦离开事务所就会被跟踪监视,说是监狱中的犯人都不为过,应该说监狱里的犯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然而这种情况绫辻行人却并不在意,甚至有种令人细思极恐的适应性。
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好像头顶悬有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感觉后,他们打算对绫辻行人下手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侦探背后有着超乎他们想象的巨大能量。
于是他们只能相信这个人的品格,告诉自己绫辻侦探只会接受杀人案件,并且默认了交给这名侦探的杀人案真凶都是被判处了死刑。
上层的某些极少数人明白利用杀人侦探铲除异己是多么绝妙无痕且不脏手的手段,但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的杀人侦探是他们无法掌控的存在,那么他们必要再次‘圈养’这个头脑异于常人优秀的杀人侦探。
——这样的想法直到有一天某个高层人员在自己的别墅中死在了一场突发的陨石降落,而除了那人,周遭竟无其他人受到伤害,都恰恰好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别墅。
在那个高层人员的葬礼上,出乎意料的竟是前来参加葬礼的绫辻行人淡淡给出了“大概是天谴吧,谁让他手里沾了那么多人命呢”的话语。
在此之后更是调查出推荐那位高层人员买下那栋和他一起葬送在陨石下的别墅的人正是绫辻行人的狂热粉丝。
此后再无人敢对就连天灾都能算无遗漏的‘杀人侦探’动任何心思。
绫辻行人甚至一度成为了‘不可在背后直呼姓名’的可怕存在,没有人想做下一个死于意外事故的不幸者,死在陨石下更是有理都说不清,但这是手里沾着人命、心虚无比的罪人才会有的胆惧与惊慌。
于是他们连派人偷偷监视绫辻行人都不敢,害怕被这个侦探发现并遭到报复,以己度人的他们全然忘记自己曾经派人严密监视绫辻行人时对方所展露出的满不在乎的态度。
而越是权高位重有钱有势的人有时候越是迷信,于是便有了如今绫辻行人在无形中的威慑力——不可侵扰、不可威胁的神秘性质。
不过绫辻行人本人并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依旧是忠于推理、忠于真相、忠于本心的侦探,不在乎旁人惊惧下给她冠以的‘杀人侦探’之名。
在十字侦探事务所,没有什么非黑即白,没有什么绝对正确的真理与正论,有的只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以及——绝对的真相和其背后所蕴含的故事。
在某些人的眼中,绫辻行人就是绝对的公道,不会让他们大呼上天不公,然后在悲愤与怨怼中举起刀刃反抗不公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而羽贺响辅只是被绫辻行人在悬崖边拉回来的其中一员。
“那个助手真的能照顾好绫辻小姐吗……”坐在琴行里,羽贺响辅叹了口气,虽然那个叫做安室透的家伙已经展现出了自己惊人的实力,但羽贺响辅真正担心的是这个人是否是个能够完全站在绫辻侦探这边并为绫辻侦探着想的人。
不过绫辻小姐应该也不用他操心,毕竟绫辻小姐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侦探之一!她一定什么都能早早看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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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绫辻行人表面所做:您的委托我已过目,很抱歉对于您投以的信任BALABALA……
绫辻行人心里想的:关我屁事、你自己看着办,没空、懒得去
羽贺响辅嘴上说的:绫辻小姐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侦探之一。
羽贺响辅心里想的:绫辻小姐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侦探!没有之一!
降谷零表面所想:对于羽贺响辅,我们应该谨慎对待,他和绫辻侦探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络BALABALA……
降谷零深层想的:完了!早饭还没给绫辻小姐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