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喜元年,获罪被贬谪至九州。
延喜三年,郁悒病逝于太宰府。
应该是这样的,这才是菅原道真本来应该有的历史路程,系统也是在着这个时间点到了,它就可以安详收工,带着它的冤种宿主前往下一个世界。
虽然之前系统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但都被长泽时礼糊弄过去,因为宇多天皇在位期间年号始终为‘宽平’从未改元,以至于系统一直没发现,别说延喜年,就是用延喜年号的醍醐天皇他压根都没继位!
「你再说一遍??」系统大惊失色到从浮空状态掉到地上,非常有弹性地在地上滚了两圈。
“我说按公元算今年是延喜三年。”长泽时礼好声好气地重复道。
和贺茂忠行商议无果干脆摆烂的特级术师明目张胆地牵着学生的手,拉着他从平安京城门开始,沿着朱雀大街往上,依次讲解各类咒灵的优缺点。
身为走南闯北的活体咒灵百科,长泽时礼的教学并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不仅介绍,还怂恿宿傩亲手体验一下殴打咒灵的感觉。
宿傩暂且将心里那点要问的放在一边,认真地学起了咒灵认知。
菅原道真虽然人不咋地,但学识渊博这点是实打实的。
人人都有事做,唯有系统叽叽喳喳在抓狂。
「不可能,醍醐继位是历史必然……,等等,你他妈几年前抵制藤原立太子不会就是——?!」
“你破防的样子很靓仔诶。”长泽时礼在旁边一边围观宿傩对上咒灵的实战,一边欣赏系统的破防粗口。
“不用怀疑,让我和藤原闹翻的敦仁皇太子就是未来的醍醐天皇。”长泽时礼给系统科普着,又说:“顺便一提,菅原道真的太政大臣之职应该是死后追封的哦。”
「但你权太政大臣少说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系统真是怕了这个乐子人,「你从最开始就没打算顺应历史?」
“我以为在祭祀上硬保宿傩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长泽时礼惊讶道,他俯视蜷成一团陷入自闭的系统,笑嘻嘻地说出了让其胆战心惊的话。
“当时祭祀现场降的就是真神,要不是我及时动手没让神降成功,我在那年差不多就该被世界意识摁在历史上了。”
“实在要说的话,那次祭祀应该是针对我。”
系统痛彻心扉到难以呼吸:「你还很自豪是吧?」
“我嘛,我从不屈居于必然。”
红发咒术师弹指间将想要靠近的咒灵灰飞烟灭,留下一个安全的环境给小崽子才满意的收回手,继续和系统侃大山:“放心,在瞒天过海这方面我很有经验,不会让你被世界拉黑的。”
「什么什么经验?」
系统已经开始对长泽时礼产生了恐慌。
这家伙果然还是适合战斗属吧!
“活了这么多年的经验。”
长泽时礼介绍道。
“我篡位莲耶先生那年遭遇了大约十来个势力的打压,光是内乱就有两次,半年内遭到了大约二十来次刺杀。”长泽时礼无聊地掰着手指数了数,一拍手:“是了,一共二十七次。”
系统瞳孔地震,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顺便一提,当时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长泽时礼向他的系统分享道:“我亲手葬送的乌丸莲耶先生,没死透。”
系统吞咽口水,它想到了前辈们告诉它那些需要谨慎的条例:「难道是世界线自动矫正……?」
“是的。”
长泽时礼弯起眉眼,笑语晏晏地回答道:“本来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毕竟乌丸是个树敌不少的大型组织,可是没死透这个就不能说是什么别的原因了。”
“毕竟那是莲耶先生,我花了好多年才完全架空他,连最后准备的葬礼都是亲手操持——要不是这样差点就被翻盘了。”
“所以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最简单有效的方式是让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长泽时礼举例道:“比如说黑衣组织的建立,我跟在莲耶先生身边的时候他就向我提过这件事,不才我当时虽然还没有篡位,但已经接近权利中心,这件事的负责权我接下了。”
“虽然完全建立成功是我篡位之后,不过也差不多啦。”
乐子人说:“只要不偏离后续的客观事实,世界意识就拿我没办法。”
系统重复深呼吸,以免自己当场去世。
毁灭吧,没救了。
「可是你如果活过延喜三年就偏离了正史。」系统委婉的提醒道。
“其实。”长泽时礼欲言又止,他怜爱地摸了摸系统的小脑瓜,“你知道现在是几月吗?”
几月不知道,但现在是秋季没错了。
详细地把目前情况过了一遍脑子的系统:「……草。」
“这个月是出云大社选定的神无月,也称神在月,其名为十月,是一个尤其适合举行祭祀的月份。”长泽时礼摊开手,无奈的解释:“是的,你脑子里想的没错,我应该死于二月而不是十月。”
「我可真是太谢谢你告诉我了。」
长泽时礼理直气壮地应声:“不客气。”
「不对。」系统回过味来,它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飘回去长泽时礼身边,努力的保持一个高维系统的矜持。
「按年历算你应该已经死了,所以那些算计你的诋毁和夺权岂不全是……,顶着世界线的压力搞养成是吧!」系统哽咽道:「你这个行为放隔壁是要被检非违使干碎的。」
“嗯?”长泽时礼抬头,听见了熟悉又陌生的职位称呼:“什么检非违使?”
「这个不重要。」系统君逐渐摆烂,小巧的个子蹲在宿主肩头,耷拉着一张脸:「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你到底想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长泽时礼耸肩,“主要还是那次占卜的事情对宿傩的影响很严重,一旦暴露,哪怕是藤原都会暂时把视线投向他。”
“怎么说也是当代阴阳师之首贺茂忠行的占卜,卜的还是国运。”
长泽时礼叹息。
“我用咒术首席的身份压下了术师方面对占卜结果的追究,宿傩身上养蛊带来的「诅咒」我也想办法消除了。时至今日知道内情的只有芦屋道满一个,大部分人还以为是我杀了那个祭品。”
“只有藤原这边比较麻烦。”实打实和藤原氏族抗衡了半生的纳言如是说:“我本来想按着宇多陛下的想法顺道做点什么……,可惜陛下被藤原基经吓退了,我也没办法,只好激进一点咯。”
“毕竟京都这个地方虽然破事多,但这里,平安京,咒术盛行之地,就是最广阔的地方,尤其适合宿傩这种天资聪颖的天才。”
「也许你对‘一点’这个概念有什么误解。」
“没有的事~”
“你要的是养成的愿力,所以我把他带在身边,这是我们的交易。”长泽时礼说:“而我答应了护佑他一生,给予他生存的必要手段,这是我和宿傩之间的承诺。”
“至于我这边的藤原、神道教、诅咒师和天命,这不重要,我早就准备好了应对方法。”
长泽时礼把系统从他肩上端下去,“你求你的愿力,我当我的权臣养我的小孩,各取所需。”
长泽时礼的金眸里映有樱发男孩矫健的身影,正身法从容地与咒灵交手,时不时把目光投过来,在得到回应之后更加战意高涨。
已经不是最开始像个刚断奶的狼崽子的模样了,宿傩的外面慢慢往英气小少年方向靠拢,长开了说不定还会让京都的姬君们念念不忘。
“反正我又不在乎你眼中的他是什么样暴戾恣睢的恶鬼。”
长泽时礼是笑着的,眼里更是不加掩饰的欢欣:“我眼睛看见的,耳朵听见的就只单纯是个倔强不甘于弱小的小孩。”
“他的前路在他成长起来之前将畅通无阻,这就是我的养成。”
「你真的会养成吗!」
只有系统破防的世界诞生了,它痛定思痛:「我决定了!你的下一个目标改了!」
「要是让你养魔人,你怕不是要直接把书给他搂过来!」
系统气呼呼地说道。
长泽时礼掏掏耳朵:“怎么感觉你是在骂我。”
「把感觉去掉谢谢,我就是在骂你。」系统叹息,「你为了宿傩把世界意识一起得罪了……,那你想过告诉他你做的这些吗?」
长泽时礼顿住:“昂?”
「所以没有这个打算吗!」
“我不太喜欢看小孩子哭哭唧唧的样子,我不会哄,而且这个时代没有相机也不能拍下来留个纪念……”长泽时礼思索了一下,还是说:“算了吧。”
“虽然我还挺想看他哭成大花猫的哈哈。”
「建议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