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而又充满科技感的手机店里,亮堂堂的灯光映照下,一排排手机被整整齐齐的摆在展示柜里。
“先生您好,要看一下我们最新出的机型吗?”
销售员第一时间从展示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触屏手机。
不得不提,柯南大概是因为连载时间过长,明明主线时间线只有半年,在手机、计算机甚至是火车高铁等等科技设备上的更新迭代却努力做到和现实世界保持一致。这也使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割裂感。
比如说新海空过去用的一直是老式的翻盖手机,再去买手机时整个柜台除了老人机外,全部都是最新款的触屏手机。
“这款是目前卖得最好的机型,销量在全店排名第一哦!”售货员一整张脸都要笑开花了。
最新出的机型,销量怎么可能排到第一?难道靠的是预售吗?
不过销售员的话术么,也没必要纠结这么多。
新海空对于手机的要求向来没有那么高,他接过售货员提供的智能手机,随便摆弄了几下,感觉用着还算顺手,就决定去买单。
松田也是个懒得耽误的人,丝毫没有劝新海空再多看看的心思。
两个直男买东西要不了十分钟,比新海空在店里挑鸭舌帽还要来得快一点。
售货员一脸笑意的帮这两个长得帅气、可惜没什么生活常识的冤大头把手机包装好。
这款手机确实是所有手机里配置最高的一款,但同时也是价格虚高、性价比最低的一款,卖到就是赚到啊。
她看着那个年轻一点的黑发男人眼都不眨一下的刷了银行卡,恍惚中听到了提成落入自己口袋里的声音。
“接下来干嘛?去吃饭吗?”
松田掏出手机摆弄着,搜寻着附近的餐厅。
“先等等,我电话卡也得补办一张。”
新海空直接把手机从包装里拿出来,握在手上,把剩下的充电线、保修书之类的装了回去,塞在羽绒服宽大的口袋里。
“先生,正对面就有一家doo哦。”
售货员很是满意这两位顾客送钱的行为,听到他们的谈话之后为他们指明了路线。
新海空抬头看了一眼,隔着手机店透明的玻璃墙,确实看到了正对面doo巨大的红色招牌。
他账户里的钱多到花不完的程度,很快就给自己换上了流量和通话时间都极其充沛的电话卡。号码当然用的还是原来那个。
装上手机卡的手机刚一开机,叮咚叮咚的提示音就响个不停。
手机和短信那两个图标都冒出很多个逼死强迫症的小红点。
新海空有预感到琴酒很有可能通过短信联系他,所以没敢当着松田的面点开短信的图标,只点开手机的图标看了一眼。
最上面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全部都是松田阵平打过来的。
他有点心虚的抬头偷偷瞄了松田一眼,对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睛黑洞洞的。
“手机丢掉了么,你也知道的……”
新海空一边弱声弱气的解释,一边飞快地把亮起的手机屏幕暗灭。
他刚刚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屏幕上最底下的一条未接来电,号码是琴酒的。
新海空的心里一颤。
没想到琴酒竟然也会给他打电话了,不知道松田看到没有。
就算是看到了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万幸他没有备注琴酒的名字,只是一串普通的号码罢了。
“等等”,松田制止了他,捏着他的手臂,目光黑沉沉的望着他。
新海空吓得整个人一激灵,背后流着冷汗,但他很快把这种紧张转变成被松田突然的举动吓到了的样子,反过来气势汹汹的指责对方:
“干什么嘛,这么冒失。”
松田看到新海空的反应,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要求到:
“把我的号码设为第一联系人。”
新海空迷惑的抬起头,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哈?为什么啊?”
“因为某些人三天两头把自己卷进案子里,成天不是拆炸弹、就是被挟持、被绑架,最好还是把紧急报警键设成我的电话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又一个人冲上去逞英雄。”
松田阴阳怪气的吐槽到,脸色依旧是那么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好哦。”
新海空乖乖的低下头,下意识把手机竖起来操作。设定完了以后又当着松田阵平的面重飞快的重复按了五次电源键,没过几秒,松田口袋里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
松田的眉头舒展了一点,“还有,记得把警视厅搜查课的电话存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新海空一边操作,一边低着头问:“我们晚上吃什么啊,大方的松田警官会请他的后辈吃晚饭吗?后辈想要吃好吃的料理。”
“大方的松田警官会请后辈吃砂锅大的拳头,要不要尝尝?”
松田阵平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伸手捏住新海空的后脖颈。
·
砂锅大的拳头新海空没有吃到,松田最后还是自掏腰包,带着他去了附近的一家怀石料理的店子。
说实话味道不怎么样,还不如街边的一碗拉面来的实在。但是碍于松田阵平的拳头和钱包,新海空还是乖乖待在那里吃完了饭。
饭后,松田如同带崽的老母鸡一般兢兢业业的把他送回了公寓,目光如炬眼含威胁的凝视着新海空进了房门。
“从明天早上开始,每天我都会过来接你上班,如果让我看见你一个人在外面的大街上晃荡……”
松田的嗓音没有半点起伏,让新海空听着就心底发毛。
“要这么麻烦吗?”
绑架的事情已经可以确定是太宰治做的,这家伙现在人在横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他。
但是松田还有安室透好像认为新海空已经被某个可怕的组织盯上了,很快就会再次遭遇危险。现在每天盯着他就像老母亲盯着自己不省心的孩子一样,成天担心自己的孩子被拐卖。
“希望新海警官还记得,某人之前是怎么被绑架的。”
松田黑色的眼睛在起居室昏暗的灯光下让人心慌。语气里暗含的威胁让新海空迅速理解松田的意思。
“好好好,我绝对不会私自跑出去的”,新海空无奈妥协。
“咳”,松田看到青年低落的神色,不太自然的开口,“周末要去游乐场吗?之前听到女同事说那边有圣诞节特别活动。”
欸?
新海空挑了挑眉。
松田的主动邀约?
“去吧”,新海空眼底发亮,“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
自从上一次温泉旅馆的不幸事件之后,他就一直连轴转,真的是太久没有好好放松一下了。
“那就行了,我走了。”松田摆摆手,大踏步走出门,顺便还帮新海空把门哐的一声关上。
松田阵平离开的下一秒,新海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走到防盗门旁边,伸出手摩挲着房门背面的门把手。
自从接到要去大阪出差的消息之后,他并不是毫无准备的离开。
他的身上有太多秘密,自然也就很害怕房间里面留有哪些他还没有来得及发现的蛛丝马迹。
他并不清楚安室透是否真的完全信任自己,也不确定之前的赤井秀一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两个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随时有可能会潜进他的家里搜查。
尤其是安室透,新海空之所以会去大阪,就是因为对方向公安部提的建议,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趁机进入他的房间,搜寻上一次当着他的面没有发现的东西。
他所在的公寓楼层很高,所有窗户都是朝外的,如果有人想要潜进来,只有走门这一条路。
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自己能够清楚到底有没有人进来过,他给自己的房门设计了三重保险。
第一重防护,是用从半透明且很容易断裂的丝线连接门的锁芯和外侧的一根钉子,如果有人从外面推门又或是撬门进来,这根丝线就会断裂。
如果是普通的人进入,他们不会太过在意门外面的丝线,结果就是丝线会断裂。
相反,如果是有心的人,他们会对这个丝线非常敏感。
足够细心、有心的人站在门外时能够发现这根丝线,他们会想尽办法确保丝线维持原状。
这样的防护出现在新海空的家门口也不会显得突兀。他现在是一个被“黑恶势力”盯上的警察,想要自保而采取一些举措也完全可以理解。
第二重防护同样在门上。新海空在锁芯里插了一小根笔芯。如果想要撬门进来,对方一定会发现插在锁芯里的笔芯。
有心人不仅会复原那一根细线,当然也会复原那一根铅笔笔芯。
刚刚,松田阵平送新海空回来的时候,他注意到那根细线依旧维持着原本的样子,锁芯里也确实插着一根笔芯。
他当着松田阵平的面把那根笔芯拔下来,收拢在手心,并且装出一副自然的、洋洋自得的模样,对着松田炫耀到他给自己设置的防盗设施。并且成功得到了对方的一对白眼。
实际上他在偷偷摩挲手里的那根笔芯。
那并不是一根普通的铅笔笔芯,新海空在三分之二的位置用指甲划了一道杠。
而现在,那根笔芯三分之二的位置依旧如原本那样有一条小杠。
应该没有人来过。
新海空当时是松了一口气的。
但是这一口气在他进入房门,回过头去确认门把手的位置是,又一次提了起来。
他的心一路提到了嗓子眼。
防盗门背后的把手,是他所设置的第三道防线。
利用了他家老旧的防盗门房门里侧的把手反应迟缓,无法自动回到原本的弧度,所以他每次出门前都会把、把手多下压四十五度,然后直接带上门。
而现在,房门的把手非常合适的、完美的偏离了新海空原本预设的弧度。
有人进入过他的房间。
这个问题很严重。
这个进来的人,在进入之前注意到了那根丝线,很小心的复原了房门外侧的那根透明的、一般人都会草草忽略过去的细线。
不仅如此,对方在撬锁使还很小心的提前取出卡在门锁里面的笔芯,并在离开时又小心的把笔芯又一次插了回去。
这说明这个人有着极高的反侦察能力和观察力,并且有意识的不想让新海空知道自己的房子曾经被人侵入过。
入侵者唯一的败笔,就在于他不了解这个老旧的防盗门的习性,没有注意到新海空提前预设的、门后面把手的弧度。
所以房门后面的把手并没有被复原。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棘手的侵入对象。
是谁来过?
安室透?赤井秀一?还是哪个他没注意到的人?
对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来过,又对新海空的房间很感兴趣。是谁,怀疑到他了?
那个人进来之后又做了些什么?
新海空刻意装作嫌脏的样子,皱着眉打量了一眼屋内。所有东西都摆在原来的地方。
要么是对方没有翻找过,要么是翻找之后又一次复原了。
来的人很小心,但是再小心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新海空从储物间拿出来打扫用具,打扫了一遍有段时间没有清理过的房间。
他拿着扫帚、拖把和抹布,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边房间里的所有设施,连浴室和卫生间都没有放过。
果然让他在餐厅中间的桌子下面找到一个窃听器,在客厅壁橱上方摆着的花瓶口上找到一个监视器。
装这些小玩意的那个人还算良心,没有染指他的卧室、浴室和厕所。
这也就说明对方的行动还留有余地,不想和新海空完全撕破脸。
新海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在结束了打扫工作之后,如释重负般长长叹了一口气,歪倒在沙发上。
好像之前的出差和新干线上的炸弹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挣扎着脱掉自己厚重的羽绒服搭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开了暖气的客厅暖和的很,地板都是温热的。
新海空所幸也蹬掉了鞋子,只穿袜子,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青年横躺在沙发上,琥珀色的眼睛紧紧闭着,黑色的头发散乱的搭在沙发上,一脸疲惫的神情,呼吸声似乎也渐渐变得绵长。
窗外的天色已经很暗了。
沙发上的青年像是突然醒来了,迷茫的搓了搓脸,起身光着脚往卧室里走。
刚一进去,没过多久又拿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进了浴室。
新海空进入浴室以后,打开花洒把水放到最大,氤氲的水蒸气很快蔓延了整个浴室,新海空脱掉衣服坐进浴缸里,这才敢打开手机。
他先是点开了电话的图标。
琴酒的那一通电话就夹杂在新海空和松田的电话之间,当时手机应该是刚刚掉下火车不久,所以新海空没有接到。
新海空犹豫了一下,他的理智告诉他没有接到大哥的电话,肯定要马上打回去,但是他的感情疯狂动摇着,这个可是琴酒啊!打过去又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最终他还是很怂的退出界面,点进了短信的图标。
里头除了一贯的垃圾短信之外,多了一条新的短信,里面的内容是:
以后用信箱里的那个——GIN
???
那个是哪个?
琴酒往他信箱里丢了东西吗?
等等,琴酒也来过他家吗?
不对,琴酒未必进来过。
入侵他家里的这个人会特地还原门口的透明细线,目的很明确,就是不让新海空知道他来过。
琴酒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琴酒就是拿着迫击炮轰他的房门,都不会有事情。虽然对方应该也不会做这种奇葩的事情。
所以琴酒来过,但没进房间,只是把东西放在了门口的信箱里?
新海空之前就推测过,琴酒手上很有可能有新海空自己的行踪,那么琴酒来的时候应该很清楚新海空人不在家,所以所幸连门都不用进,直接把东西给他放在信箱里。
什么东西啊?
琴酒胆子这么大的吗?组织的东西都敢随便放在信箱这样的地方……
不对啊,说不定来的都不是琴酒。
既然只是送个东西这么简单的话,估计是让伏特加给他放进来了。
会是什么呢?
新海空本来进浴室的原因就是想要自然的避开客厅的监控,此时更是完全无心洗澡,草草的冲了一下就起身披上浴巾。
这栋公寓的信箱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因为一般都带有两个开口,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新海空披着浴巾直接走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佯装自在的从客厅壁橱上摆着的花瓶前晃过去,回卧室套上了有宽大口袋的浴袍。
他拢了拢身上的浴袍,走到玄关处,打开墙壁上的信箱门,里面是一个黑色的盒子。
新海空的心惊了一下。
他现在对黑色的东西有点PTSD,但是转念一想,琴酒应该不会害自己。
他把那个盒子装到了睡袍的口袋里,然后从鞋柜里抽出一双毛茸茸的白色拖鞋,弯腰套在脚上,假装自己跑到玄关这边只是为了穿一双鞋。
随后又姿态自然的往卧室的方向走,走的路上还不忘象征性的打一个哈欠,边顺手关上了客厅的灯。
让你监视,监视去吧,真正的宅男一向只待在卧室里。
·
新海空扑到在软乎乎的大床上,口袋里的盒子有点膈人。
他把盒子拿出来,盘腿坐直了身体,慢慢的打开这个黑色的盒子。
在打开之前,他的脑海里其实有很多种猜测。
是琴酒新派的任务吗?
是他之前完成任务的奖励吗?
是组织的什么奇怪武器吗?
但是打开之后,所有幻想都落空了,新海空的脸色一片空白。
他在里面只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黑色手机——和松田、新海空在商场新买的手机长得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好家伙,琴酒这是给他买了个新手机?
还和他极其省事、哪个贵买哪个的购物方式一模一样?
这可真是巧到家了。
新海空有些无语的给这个新手机开机。右上角的图标显示这个手机里同样装着一张新的手机卡。
新海空其实并不喜欢同时使用两部手机。
手机是现代人离不开的东西,无论怎么删除、怎么小心,只要使用过,就一定会留有痕迹。
有多少明星的黑料是通过修手机传出去的。
之前存放在车子里的那一部带有变声设备的手机,在他炸完东京塔之后,就一并销毁了。
光是保管和清理一个手机,就已经够让新海空费心了,更不要说用两个手机。
但是这又是琴酒的要求。
不过其实不照做也可以的吧,就算把这个新手机放在柜子里吃灰,琴酒也不可能趴在他家门口看他有没有用自己送的手机。
新海空往床头柜那边坐了一点,伸手把抽屉拉开,正准备把这个手机连着壳子一起丢进床头柜里时,他突然顿住了。
等等,琴酒他,为什么要专门给他送一张电话卡?
老大哥不像是会做无意义操作的人。
琴酒既然已经把短信发到了新海空原来的手机号上,很明显就是清楚自己会补办电话卡,那又是为什么给他送了一张新卡。
脑海中所有的线索连成一串。
永远知道他的行踪,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事,知道他的手机坏了并且如此及时的送来了新的,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有一个答案——
琴酒在他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器。
这样就完全解释的通,为什么琴酒可以实时掌握他的行踪,可以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哪里出了事,在旧手机被碾碎之后又能够及时送来新的。
因为定位器就装在手机里,更准确的说,是装在他手机的电话卡里。
他换过很多次手机,但一直用的都是同一张卡。
定位器在过往不知道多久的年岁里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而现在,新的定位器就装在新的手机里。
外观充满科技感的黑色手机就静静地躺在新海空的手掌心,却好似炙热的火舌,舔舐着他的手掌,侵吞着他的恐惧。
手机里有定位器,他就一定要按照琴酒的指示,将之随身携带。
紧紧攥着手机的手指愈发苍白,指甲盖上从下到上一点点由粉变白,最终还是妥协似的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和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黑色手机并排。
新海空躺回床上,砰的一声把那个碍眼的黑色盒子打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