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纪？怎么了？”
五条悟听到电话那边突然没音了, 下意识地嚷了两句。
下一秒，五条悟只听到瑛纪呢喃了句哥哥，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五条悟的眉毛越挑越高, 他看着嘟嘟嘟的手机，突然爆笑捶床, 天啊难道杰现在才回家, 正好听到他和瑛纪的谈话吗？
不行, 他要去看现场！他要去围观兄弟战争！
想到就做, 五条悟快速换了一身衣服，直接翻窗冲了出去。
瑛纪可不知道无良的夏油悟大哥已经冲出门跑来听墙角了，在看到老哥就飞在窗户外, 瑛纪吓的心脏骤停, 几乎本能地收敛起一切情绪, 尽可能瞪圆眼睛, 让自己显得异常无辜。
临近夏日, 瑛纪晚上睡觉都开着纱窗, 没拉窗帘，但此前和羂索打电话, 瑛纪担心影响家里的大黑狗和大狗熊咒骸，就设置了防止窃听的符文。
所以老哥应该没听到他和五条悟的对话吧？
瑛纪惴惴不安地想着, 他收了电话，怯生生地拉开窗子, 小声说：“……哥哥？”
夏油杰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弟弟, 眼瞅着弟弟在夜晚的凉风中瑟缩了一下, 只得叹了口气：“虽然马上是夏天了，但也要小心晚上着凉。”
他这么说着, 轻轻送蝙蝠鱼上跳到窗台上，抬手一撑，翻进了房间。
瑛纪心中一松，继而冒出小花，啊呀哥哥还是温柔的，他心软了！
瑛纪随手将电话扔到床下角落里，扑到老哥怀里。
“哥哥，不是我不睡觉，主要是悟说你今晚回家，我等你好久都没回来，只能打电话质问他……”
抱住哥哥的细腰，瑛纪的鼻子动了动，他闻到了酒味。
这下可找到哥哥的破绽了！他要先发制人！
瑛纪闷闷地说：“哥哥坏，居然偷偷喝酒。”
夏油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本来夏油杰半夜回家却发现弟弟瑛纪居然设置了防止窃听的符文术式，偷偷和人煲电话粥，还开心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心立刻提嗓子眼里了。
夏油杰误以为瑛纪谈恋爱了！！
毕竟他和五条悟打电话也不会高兴地床上滚来滚去啊！！
所以夏油杰尽力绷紧脸色，准备敲打一下弟弟，让弟弟老实交代。
结果瑛纪说什么？电话另一头是五条悟？
夏油杰那股怒火顿时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了弟弟熬夜的无奈。
等瑛纪先告状说他喝酒后，夏油杰更没法斥责弟弟了，毕竟他这个当哥的好像也歪了。
夏油杰摸了摸瑛纪的脑袋：“我都换衣服了，还能闻到？”
“可以哦，大黑也能闻到，你就欺负大黑不会说话吧，否则大黑肯定会找奶奶和妈妈告状的。”瑛纪得寸进尺，抬头，眼睛眨啊眨，“哥哥今晚去做什么了？”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说：“去见一个朋友了。”顿了顿，“你和悟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悟说哥哥会反转术式了！”提到这个，瑛纪立刻眉飞色舞，完全忘记了刚才被老哥抓包的心虚和不好意思，激动地说：“哥哥是用我捏的咒灵学会反转术式的！能帮到哥哥真是太好了！”
夏油杰闻言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他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很高兴。
来自弟弟诚挚的、单纯的、热烈的深厚感情让他心里暖洋洋的，谁不希望自己被他人放在心尖尖上呢？
虽然瑛纪的心尖尖上站满了人，但夏油杰有自信，他绝对是站的最高的那个！
“嗯，还记得家里的大狗熊咒骸吗？”夏油杰嘴巴一秃噜，将夜蛾正道的研究细节告诉了瑛纪，“夜蛾老师会用术式描摹人类灵魂信息，通过这种方法制作出咒骸核心与人无异，我就想着能不能描摹你给我的咒灵……”
瑛纪心中一惊，面色古怪：“夜蛾前辈用术式描摹人类灵魂信息？他在制造类人咒骸？”
“嗯，是违规研究，不要告诉别人。”
“……我不会说的，但他真的只是描摹人类灵魂信息吗？”
夏油杰一愣：“瑛纪？”
瑛纪低着头，不让哥哥看到自己的表情，他小声说：“模仿是创作的开始，总有一天，他会进行全新的咒骸创作吧。”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才道：“若是夜蛾老师能制造出咒骸生命，甚至可以祓除咒灵……”
如今夏油杰对总监部高层和咒术界有了大致了解，若是咒骸生命可以替代人类咒术师，想必总监部会第一时间掌握这门技术，而那些野生咒术师的生存环境会更艰难吧？
毕竟对总监部来说，维持垄断地位，彻底掌握咒术师的一切，让底层和野生咒术师为自己所用，甚至都不用付钱，也不用维系咒术师运转框架，而是让可替代咒骸生命出任务，如此一来……
“……哪怕是制造出来的，他们也已经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瑛纪抿唇，他拉了拉夏油杰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哥哥能试探一下夜蛾前辈吗？若是这项技术问世，甚至推广开来，恐怕会……”
那些咒骸生命岂不太可怜了？
夏油杰神色凝重地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咒术师的生存环境会越发恶劣，不仅被总监部压榨，还会成为消耗品。”
不过夏油杰想起夜蛾正道谈论咒骸时的样子，又觉得事情不至于这么糟糕，“但我想夜蛾老师应该心里有数，他那么爱自己的咒骸，不会乐意让咒骸成为消耗品的。”
瑛纪怔了怔，想到家里大狗熊提到夜蛾正道时敬佩欢喜的样子，也松了口气。
“那就好。”
“保险起见，我回头试探一下老师。”
夏油杰脱了校服，直接从瑛纪的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的睡衣。
他和瑛纪以前住在一个房间，后来年纪大了，兄弟分房睡，但各自衣柜里总会留一两件兄弟的衣服。
“好了，现在来说说你的问题。”
夏油杰散了头发，盘腿坐在床榻上，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些。
“你知道禅院甚尔吗？”
瑛纪想也不想就道：“知道啊，他来找我给她老婆看病，小惠那不负责任的老爹。”顿了顿，瑛纪有些不明所以，“哥哥怎么突然问禅院甚尔？”
“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的中介打听到我会用转化咒法，他就带着他老婆上门了。”
瑛纪老老实实地回答哥哥的问题，不过可能是和光莲上人等骗子团伙混得久了，瑛纪说的话虽然都是真的，但渗的水分有点多。
夏油杰皱眉：“你会转化咒法的事是怎么传出去的？”
瑛纪继续回答：“光莲和金在庆说中老年人的保健钱很好赚，他说我可以用转化咒法给他们做大保健。”
茶饼丸子怎么不是大保健了？总监部老头老太太吃了都说好！
夏油杰在心里给光莲上人和金在庆狠狠记了一笔，又问瑛纪：“那禅院甚尔怎么将小惠塞给咱们家了？”
瑛纪纠正夏油杰地说法：“不是塞，是卖。”
夏油杰：“……卖？”
他惊了，那可是亲儿子啊！！
“对，他老婆的情况比较麻烦，我需要钱买一些贵重材料，他就将儿子折价卖给我了，剩下的钱他自己去想办法。”
提起禅院甚尔，瑛纪也不得不佩服，“禅院甚尔的老婆是普通人，受了很严重的诅咒，他不想找禅院，就跑来找我了。”
“小惠能看到咒灵，以后也能当咒术师赚钱，禅院甚尔是个要老婆不要儿子的人，我要是不接受，小惠也许会被卖给别人，所以我同意了。”
瑛纪再不爽禅院甚尔，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小惠不好，“小惠那么可爱！他值得一个爱护他的好家庭！”
夏油杰彻底没脾气了。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真相。
瑛纪是通过光莲上人和黑市中介认识了禅院甚尔，看在钱和小惠的份上，给禅院甚尔的老婆当主治医师，而瑛纪并不清楚禅院甚尔为了赚钱都做了什么。
夏油杰理通了逻辑后，问瑛纪：“那你能联系上禅院甚尔吗？”
“可以啊，我有他的电话，哥你找他干嘛？”
“聊点任务的事。”
说到这里，夏油杰猛地想起了什么，刚放下的怀疑心又冒了出来。
他盯着瑛纪：“你知道他是天与暴君吗？”
“知道啊！他实力很强的。”瑛纪依旧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黑市上有排名，只要他冒头，他就是第一位。”
思考了几秒，瑛纪又道：“他还是红灯区知名牛郎，有好多富婆乐意给他洒金，在牛郎圈子里也很有名哦。”
夏油杰：“……啊？”
他深受震撼，整个人都不好了。
【捅了五条悟的天与暴君】【为老婆赚医疗费的勤恳打工人】【牛郎圈里富婆心头好】【卖儿子抵债的渣爹】……为什么这些头衔可以合并在一个人身上？
但下一秒，夏油杰突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一切。
想想罗宾汉之前都做了什么？内衣大盗！泼粪狂徒！这样的罗宾汉和禅院甚尔难道不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吗？
他们的画风一致啊！
“等等，瑛纪，你……知道牛郎是什么意思吗？”
夏油杰有些紧张地看着弟弟，天啊他单纯乖巧可爱的弟弟不会被污染了吧？垃圾光莲！混蛋金在庆！给他等着，他明天就去打人！
瑛纪迟疑了几秒，有些茫然地说：“额，不就是法会的心理咨询提升版吗？我听禅院甚尔提过，他和富婆聊一小时的价格，和我当佛子时安抚富商的价格差不多……”
夏油杰：“……”
他斩钉截铁，“对！没错！就是心理咨询！”
谢天谢地，禅院甚尔还是做人了，没有荼毒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