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楼上的那个客官要住到什么时候?”店小二说着惊恐地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店小二的话让正在打算盘的店老板心头一紧,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怎么知道?咱们打开店门做生意,自然是客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再说了,出手这么大方的客人,我巴不得他一直住着。”
被训斥的店小二表情如同便秘一般不上不下,他出手是大方,可端茶送水的又不是他。
那个房间堆满了冰块阴嗖嗖的不说,重点是里面还摆放了好几具尸体。那个看起来就十分富贵的公子哥更是一个变态,不仅与那些尸体同吃同住,还让他不小心碰见他拿着刀在挖那些尸体的眼珠子。
想到这里店小二又不禁打了个颤,自那之后他每次上去都担心他的眼珠子不保。
被成祜给气走的女子越想越不甘心,这些年来只有她调戏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调戏她,存着想要找回场子心思的她去而复返。
原本想直接破窗而入的她怕碰到和上次相同的事情,便在窗户上破了个洞。里面的场景让见多识广的她忍不住瞳孔放大,他竟然对尸体做这种事!
只见里面的成祜正举着解剖刀冰冷精准地在早已发青的尸体上自如地游走,就好像躺在那里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头牛一头猪一般。
在两颗早已失去神采的眼珠被挖出来放在托盘中时,窗外的女子再也忍不了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这个人,这个人他就是一个疯子!
已经同尸体一起呆了七天七夜成祜听到窗外传来的动静却没有时间理会,他要抓紧时间趁着尸体没有腐烂之前将解刨的结构一一绘出。
看着新鲜出炉的解刨图,成祜摇了摇头,任谁也想不到富甲一方的花家六公子竟然会是个热衷于尸体解刨的怪胎。
都怪他在现代的时候安于享乐,并没有潜心钻研医术,否则也不用在此时冒天下大不韪见到尸体比见到情人还要热情。
不过,现在他已经将人体结构给摸熟,是时候该上路了。
一口气跑出三里地的女子望着身后客栈的方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记得他貌似要去滇南,那她还是选择相反的方向吧。
喧闹的街市边上有一处小院,还未靠近便有清淡幽远的花香袭来,让人不自觉的心神放松,仿佛一切烦恼都随着花香飘远。
“救命呀!救命呀!公子救我!”
独坐小院自酌的花满楼耳朵微动,被追逐的女子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直直朝他扑了过来。
“求公子救我!”
没料到女子会直接扑过来的花满楼被抱住了双腿,他试探着挪动了一下,却被抱的更紧了。
“公子救我,他们要杀我!”女子楚楚可怜地抬起头来,在看到花满楼那无神却明亮的双眼后暗道一声晦气,她忘了自己这次的目标是个瞎子了。
花满楼侧耳倾听,确实有几个手持利器的人跟随而来。
“这位公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领头的男子一脸凶狠,一看就不是善茬。
花满楼闻言用力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却无济于事,他沉思片刻后薄唇轻启,“她就在这里,你们来抓吧。”
无论是求救的还是负责追杀的都愣住了,刚刚还十分凶狠的大汉对着还在抱着花满楼双腿的女子挤眉弄眼,这戏究竟还演不演了?
“是小女子叨扰了,公子保重!”女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男子。
哦,不对,她曾经见过一个。
许久之后,小院又恢复了宁静,花满楼摸了摸石桌上精致的紫砂壶皱了皱眉。
茶凉了......
“哎哎,花老弟,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解风情了?”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陆小凤从屋顶上飘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紫砂壶便牛饮起来。
花满楼想要阻拦,却未能来得及。
“噗!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难喝!”刚喝了一口的陆小凤就喷了出来,失策,失策,这里面的东西怎么比药还苦。
一个侧身躲开陆小凤的无差别攻击,花满楼淡笑着说道,“这是六哥特地派人送来的凉茶,有清火明目之效。”
陆小凤龇牙咧嘴的将紫砂壶放在桌上,默默远离。他有理由怀疑,花成祜是知道他总来蹭茶,特地弄了这凉茶来戏弄他。
“好了,不提你六哥了。刚刚那名女子被那么多人追杀,依你的性格不该不管才对。”摸了摸唇边的两条小胡子,陆小凤眼中满是玩味。
“他们从街头追到巷尾,不短的距离却始终未能追上,属实不易。而且,明明街边有许多房子,她不去大门敞开的院子求救,反而直直朝着我这个大门紧闭的小院而来,可谓是用心良苦。”
花满楼好心的为陆小凤解答,他这个好友聪明是聪明,只是一碰到与女子有关的事情,便有些乱了分寸。
“你是说她碰瓷!”陆小凤闻言更加兴奋了,他语带调侃地说道,“想不到花老弟你魅力无限呀。”
“姑娘,这工钱?”不知跑出了多远,刚刚还十分凶狠的壮汉一脸谄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浪费了一天时间的女子表情并不好看,她将一袋子碎银丢给壮汉后运起轻功飞身离去,她不信这世界上还有不喜欢她的男人!
受挫后的女子并没有就此放弃,次日她便变身成卖身葬父的孤女,跪在花满楼的必经之路上,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哎,前面有人卖身葬父,我们快去看热闹!”
“在哪,在哪?卖身葬父的是男是女,长得怎么样?”
“据说是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姑娘,我们快去吧。”
按照往常习惯从书塾离开回家的花满楼突然感觉到原本平静的人群有些拥挤,仿佛有许多人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他微微挑眉,看来今天又是热闹的一天。
“十两银子?姑娘,你这未免要的也太贵了吧,五两,五两我就买了你怎么样?”这条街有名的地痞嚼着一根不知名的野草大大咧咧的说道。
“等到时候咱俩洞房,你再给我生个十个八个大胖小子,我保证让岳父大人香火不断。”
跪在地上的女子看着眼前的泼皮无赖眉头紧锁,她安排的人怎么还不来。
“让开!让开!”一名小厮模样的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谁敢和我们少爷抢。”
听到自己特地引的人终于来了,女子低下头掩饰着嘴角的笑容,就算是做戏,她也不要这种不入流的戏子。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哟,长得还不错。来人呐,将她带回去当我的第十七个小妾。”被称作少爷的男子大腹便便一脸油腻。
“哎哟,第十七个小妾,这位姑娘以后得日子怕是难过了。”
“听说那王公子的正妻是个厉害的角色,将那些小妾通房收拾的服服贴贴的,稍有不顺心便会将她们发卖到烟花之地。”
“多谢公子抬爱,我愿为奴为婢,但绝不为妾。”为了防止被花满楼认出,女子特地变换了声调。
她说完便目光希冀地朝着刚好走到这里的花满楼望去,世人都传他最是心善宽厚,面对欺男霸女这样的事情,怎会不管。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花满楼目不斜视地从人群中穿过,径直朝着小院的方向走去。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这,这剧本不对。
虽然花满楼没有入局,但这戏终归是要唱下去,她只能任由自己被那满是肥腻的王公子给买了回去。
“公子,那卖身葬父的姑娘那么可怜,我们为什么不帮她?”书童一脸不解,他们公子平日里连蚂蚁都不忍踩,怎么会放任那名可怜的女子被欺负呢?
“你怎知,我们是在帮她而不是在害她?”
花满楼勾起嘴角用折扇点了点书童的额头,那女子虽然说是卖身葬父,但她身后的那具尸体身上带着浓郁的土腥味,分明是从土里刨出来的。
还有更重要的是,她就算变换了声音,但声线却无法改变,她分明是那日闯入他小院的女子。
想到这里,花满楼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她几次三番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究竟意欲何为。
是为了陆小凤?还是为了六哥?
“神医,神医,在下幼弟幼年时被人所伤双目失明,不知道是这瞳孔、晶状体、黄斑区、视神经哪个受损?”
成祜捧着自己所画的眼球结构图向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找到的神医询问。
神医看了一眼成祜画的那栩栩如生的图赶忙别过眼去,吓人,太吓人了!
他只会治点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想骗吃骗喝才弄了个神医的名头,哪里知道这么详细的东西。还有,人的眼球怎么这么恐怖。
被迫看了眼球结构的神医自此再也不敢与人对视,更不要提行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