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赵叔
赵云对眼前的这个陌生人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两人不仅年龄相仿,外貌也有两分相似。虽为武将,但脸庞线条柔和,气质也带几分儒雅,又武将的凌厉也有文臣似的风骨。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赵云得了公孙瓒的允许,便与姜维坐一桌,两人把盏闲聊一些打仗的心得。
赵云发现,这个年轻人看着只是个寻常小将,讲起用兵之道则十分在理,好像亲自经历了几十年的仗,许多看法都不是兵书上那样的死板,更觉得意气相投。
在姜维来到之前,丞相身边唯有赵云和马谡最为贴心,赵将军是丞相自出山起就配合最好的一位武将,也有独自统兵的能力,又不似关羽张飞那样的臭脾气。而马谡一直备受丞相喜爱,是作为接班人在培养。
可惜的是,姜维刚降没多久,马谡便丢街亭被问斩,赵将军也在一年后病逝。
姜维目送丞相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听过无数声遗憾的叹息,直到丞相去世后,他继承了遗志的同时也继承了遗憾。
“子龙将军,请。”他从往事中回过神,给赵云倒了一盏酒。正如丞相所说,怎么可以没有遗憾呢,正是要弥补这些遗憾。
不知何时能见到黄忠马超两位将军,一堵先帝在世时的五虎上将的风采。
念及此,又想起很多故人,费祎、蒋琬、王平、诸葛瞻、夏侯霸……
姜维视线在室内扫过,扫到了邓艾。
“……”他果真还是很难习惯和仇家们见面,说到仇家,竟是没看到钟会,那厮不像是会拒绝这样大场面的人。
该不会是……人缘太差,没人告诉他吧。
姜维这才查看钟会发来的十几封书信,前面都是套近乎的内容,最后几封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欺骗,竟只是利用他复国,根本没把他当兄弟。
姜维很清楚钟会这人的脾气,也没有要道歉的打算,兵不厌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他默叹一口气,回了信。
“汉帝宴请所有人小叙,不论阵营身份,曹操孙权等人都在,你若来的话,我与你接应。”
仍旧没解释,更没道歉,甚至好像都没看到之前信件的那些内容。
那边钟会在自己家园咬牙切齿,姜维匹夫必定是心虚了不回信,可千万别让我下次在副本遇到,必定杀之……
【姜维来信:钟会亲启】
钟会连忙查看内容,已经做好了互骂十几封来回的准备,却见他竟提醒自己汉帝宴请之事。
不是姜维提醒他根本就不知道,司马昭果然不可信,表面上还想拉拢他,却连这等大事都没告知!
“嗯……”钟会立刻反思,姜维如今只是魏国小将,那些后来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怎么能对他兴师问罪呢?何况之前自己也是打算趁着他还不是蜀将的时候拉拢,居然这么沉不住气,看一些人物生平就如此恼火。
瞧瞧,别人都没把这事告诉他,只有伯约通知了他一声,还要亲自接应。
于是钟会立刻会信。
“多谢伯约,先前无礼之言皆是我之罪过,还请伯约见谅。”
那边姜维没回复,他没有刘协家的权限,还得找荀彧帮忙。荀彧也是这才想起来还有个钟会,竟把钟繇的幺儿给留独自一人,便将他也邀请来。
“多谢令君。”钟会见荀彧边上座位空着,便打算坐过去,趁这机会与荀令君套近乎。
却突然不知道哪跑过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直接占了那个位置,还十分亲昵地撒娇,“文若先生,我能坐这吗?”
荀彧淡淡笑了笑,点头表示可以。
钟会不悦,心想谁家的毛小子,如此不知礼数,没看见我准备坐哪里吗?
“咦。”那孩子突然惊讶了一下,随即便与荀彧道别,然后看到他跑向魏联盟那边的一圈座位,向曹丕奔过去唤道,“子桓哥哥,子建哥哥!”
荀彧侧首见钟会表情奇怪,便帮他解释说:“这位是明公之子曹冲,小字仓舒。”
“……哦,呵呵,果真如传闻中一样聪慧可爱。”钟会略有尴尬,还是决定重新找座位。
看着满屋子的英雄豪杰名士谋臣,甚至还有好几个皇帝,钟会觉得去哪都不合适,于是厚着脸皮去和姜维赵云挤一桌,顺便询问这位英姿飒爽的白袍将军是何人。
赵云抱拳道:“在下赵云,字子龙。”
钟会仔细端量,赵云去世的时候他才五岁,虽然也知晓一些事迹,终究太过遥远。听说他五十多岁时在前线时,敌军看到他的旗帜时仍旧会胆寒。
难以相信这样的人在年轻全盛期时会是如何的厉害。
“在下钟会,字士季,赵将军有礼了。”
三人挤一桌,实在是失礼,让人看了只会觉得是主家的问题。刘协正与刘辩说话,没留意到这边又新来了一个人。
刘备觉得自己身为汉臣就得为君分忧,他想了想说:“钟士季,再给你兑换一桌便是。”
说完便十分慷慨的用自己的积分给钟会兑换了和其他所有人一样的一桌子席。
钟会还没怎么了解商城功能,才知竟是如此神奇。
他向刘备作揖道谢,顺势也为之前的无礼道歉,说:“刘玄德果真如传闻所言仁德,不仅没追究我的失礼,还如此款待我。”
“非也,我并非家主,也不是我款待你。”刘备连忙解释,“此乃天子之意,我不过举手之劳。”
钟会坐下,看向主座那边的刘协,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天子,没记错的话刘协登基的时候只有十岁,也难怪大权旁落,诸侯势力压不住。
想着不由一愣,大魏如今的天子曹芳,继位的时候也只有八岁,同样权力不在手里,二十岁时被司马师废除。
“主公,丞相。”
“父皇……丞相……”
刘备这边又来了两人,正是刘谌和刘禅。刘谌面容精神,穿了一身深蓝色布衣,他认为先帝如今都穿布衣,更常提倡节俭,所以他效仿先帝也一切从简。
刘禅则穿了一件淡红色的蜀锦直裾,微胖的面容上全是尴尬,不敢看先帝和丞相,也不敢看二将军三将军,视线移开的时候落到姜维、赵云和钟会的身上,心想这三个年轻人没见过,应该不会让自己更难堪了吧。
姜维起身正要行礼,又想着自己如今只是魏国小将,又缓缓坐下,他对刘禅还是有一定怨念的。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诸葛亮以扇半遮,凤眼微眯,说:“哦,公子,这边几位新玩家还没介绍呢。”
张飞听了将介绍新朋友的活揽过来,说:“侄儿,二叔我带你认认人。”
一边说着站起来将刘禅拽到公孙瓒边上,说:“这是公孙瓒,字伯圭。你不认得也没事。”
公孙瓒:?
然后拽到边上的赵云面前,说:“这是赵将军,赵云,赵子龙,你不想认,也没事。”
“朕……我……”刘禅万分羞愧,想要闪躲,奈何先帝丞相都在,他根本哪都不能去。
赵云不明所以,只是礼貌站起来抱拳道:“有礼了。”
“呵呵呵呵。”张飞将想就此打住的刘禅继续拽往前拽,又说,“这个是姜维,字伯约,你的大将军,不会也不认得吧?”
“……”刘禅欲哭无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大将军,可安好?”
问完刘禅都觉得自己这话不合适,他当然知道姜维的下场。
姜维终究念着君臣关系,不可能说什么怨恨的话,也不可能无视刘禅,便也站起来抱拳行礼,但没说话。
刘禅想回座位去,又被张飞拽到钟会面前,说:“这个,侄儿认识吗?”
“……”刘禅仔细回想,说,“不认得……”
张飞看着钟会,说:“劳烦阁下告诉我侄儿,你是何人。”说时有些咬牙切齿。
钟会还不认得张飞,也不认得这个胖老头,觉得很是莫名其妙,琢磨着这边几桌都是刘备有关的人物,再看他这样貌和脾气,难道是张飞?
张飞的侄儿,岂不就是刘备的孩子,再看这富态却面色尴尬心虚的胖老头,一身上好的蜀锦,以及刚才喊刘备的那一声父皇。
是刘禅?
钟会便站起来简单介绍了下自己。
刘禅面色更为痛苦,心里祈求邓艾别也来参加了团圆宴。他将这些人都重新认识了遍,心想总可以坐位置上去了吧?张飞还是抓着不放。
“大哥,所谓知耻而后勇,就让侄儿坐这边吧,如何?”张飞将刘禅按在钟会边上的位置坐下。
刘备点头,觉得可以。
钟会:“……”
刘禅: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钟会本来逐渐有喜色的面容顿时拉下表情,心道自己就算人缘再差也绝不可能降低交友要求,非名士不可为友。尤其是从人物生平中知道这刘禅后来是向邓艾投降,更不爽了。就因为这大功劳,才让邓艾这放牛老农民更胜一筹。
钟会站起来,走到赵云身边,说:“赵将军,我与那人不认识,他似乎和你有些渊源,能否换个位置?”
赵云只要不是在战场上脾气就都很不错,便应了下来,也正好问问自己和他们到底是有些什么关系。
姜维:“……”
并不想和这个人凑一桌。
刘禅:“……”
要不还是和钟会坐一桌吧,实在是没脸面对赵将军,哪怕是尚且年轻都还没跟随先帝的。
这边气氛正尴尬,突然一名年轻女子走了过来,行的还是抱拳礼。
她身穿淡绿色垂胡袖直裾,手上绑了护腕,与一般女子装束大为不同,眉宇间有几分英气。
正是孙尚香。
观此间遍地英雄豪杰,两个哥哥回去后必定重整江东讨伐汉贼,匡扶汉室,扭转乾坤。就连曹操这个逆贼,回去后也都要兑现征西将军的祈愿,以匡扶汉室为第一目标。
她自小不爱红装爱武装,家中还有一队自己的女子私兵,但终究是和经历过真正杀伐的将士是不一样的。
人人都要匡扶汉室,她也想要,可她能做什么呢?她的时间线,已经是在联姻的当天早上,嫁衣都穿上了。
她的人物生平,只能从别人的字里行间抠出几句。
不甘心。
“诸位见礼了,哪位是刘玄德?”
刘备不明就里,起身作揖道:“在下正是刘备刘玄德。”他看见这女子好像是从孙策等人那边的坐席方向走过来的,便问,“可是伯符公瑾有什么事情?”
“不是,是我有话想单独找你说。”孙尚香毫不扭捏,说出来的话也颇为惊人。
单独约见年轻男子一旁说话,这边几桌的人纷纷投来视线。
刘备疑惑又带几分尴尬,便随孙尚香离席,到殿外说话。
殿外,刘备与孙尚香保持了一段距离,礼貌道:“请问是何事寻我?”年轻人目光明亮带几分疑惑,将这女子打量又觉得过于失礼,便又移开目光。
“嗯。”孙尚香斟酌了一下用词,说,“我是吴侯之妹,江东郡公主。你应该在一些人物生平中知晓我了吧。”
刘备一愣,莫名紧张起来,竟是他未来的夫人,道:“是,有所听闻。”
“嗯。”孙尚香点头,又说,“我若回到自己的世界,非诸侯非大将,全凭兄长母亲做主,我汉以忠孝治天下,我不能拒绝。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知道,若想让你拒婚,同时又能确保两方联盟牢固,该如何?”
刘备顿住,紧张的心也瞬间沉底,思索道:“此事乃是孙仲谋与周公瑾的主意,他们才是系铃人。”
孙尚香看了看宴席那边,说:“来不及,我的时间线……已经是在大婚当天的早上了。”
“当天悔婚岂不是对江东的羞辱,反而两家结怨。”刘备认真分析,突然一惊,这样江东岂不是就有直接把迎亲一伙人杀死的理由了?
此时刘备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作为原本轨迹中的败方或者妥协的一方,回去之后必定也会做出改变。那么孙尚香作为江东郡公主的身份来说,有两个选择:巩固联盟先利用已知信息连手灭曹,又或者先除掉他这个将来会发展壮大的隐患,收荆州之地与曹贼对抗。
而她又对联姻又十分抗拒,为了江东才应允下。已知将来近百年之事,天下变数皆在心,岂会甘心做孙夫人。
刘备便问:“郡公主回去之后,是想联盟灭曹,还是除后患灭刘。”
孙尚香对这问题不解,不论是伯符哥哥还是仲谋哥哥,以及周瑜那厮,都主张是联盟灭曹,曹操势力强大,并非一家能对抗。刘玄德也不是个笨人,怎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孙尚香面色一冷,说:“刘玄德,你是以为我来问你,如何害死你?”
“是我误了。”刘备作揖赔礼。
回去以后会是哪一年,谁也不确定,如果就在来到这的那一年,对于那些已死之人并不公平。
不怕时间更提前,只怕更往后,所以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更后……
孙尚香琢磨了一下,如果联姻无法避免。
“可否有让我留守南郡的办法?”
刘备沉默,又觉得像是为了江东方便收荆州之地的计划。
孙尚香提出这个想法后,一发不可收拾,她自小就有和伯符哥哥一样上沙场的想法,长大了被困闺阁之中也常操练侍女,读过些许兵法。单独守城虽不可能,若能做个副将学习,也算尝愿。
她又说:“有我在中间,两家关系也不会轻易决裂,何况我知晓将来之事,从中谋划连手灭曹,改变之后的事就凭各家本事,如何?”
“……”刘备沉默,理是这个理,终究有些匪夷所思。
他良久才说:“此事我谋划不出,待我问过军师再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