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岛都在下雪,法区也不例外。
没多久,被整个包下的酒店庭院里就立起了形形色色的雪人……雪生物,有人形的,动物形的,还有深渊形的。
雪雕比赛评委之一的【斋藤茂吉】:“……那边是怎么回事?”
他指的是个两人高的巨型波纹状雕像。明明新雪是洁白的,它却呈现出黏稠的灰黑色,到处是游动的章鱼肢体似的装饰,整体看起来混沌又怪异。
“大概是哪个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作品吧,”【若山牧水】见怪不怪地说,“这个造型一看就是他们的风格。”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斋藤茂吉】一推眼镜,有犀利的光一闪而过,“雪雕不同于冰雕。冰雕可以考虑由全冰构成,但雪雕和普通雕塑一样需要骨架。没有足够坚韧的龙骨支持,大型雪雕很容易受到破坏,更难塑形……”
嘟囔着酒要凉了的【若山牧水】缓缓放下了酒葫芦。
刚刚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高村光太郎】:“应该是借用了其它材料或者凡尔纳先生的帮助……吧。”
“以防万一还是问问比较好……洛夫克拉夫特先生?有谁看到洛夫克拉夫特先生了吗??”
无人应答。
几人:“……”
“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朋友应该一直看着他们吧……斯坦贝克先生呢?谁见到斯坦贝克先生了?”
依然无人应答。
“你们找约翰先生吗?”开心地和其他孩子一起玩雪的奥尔柯特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压着帽子转过头来说,“他不久前被梶井先生带去地窖了,说要赏析什么新到的红酒……”
几人:“…………”
“只有梶井吗?!”
“还有那位永井,嗯,和一位没见过的银发先生,”奥尔柯特的日语还不太熟练,她回忆了一下,才说道,“永井先生叫他润一郎。他们好像都喝了酒呢。”
“诶?!他不是说要在侵蚀书里和涩泽先生安享晚年……”
“是借助侵蚀书过来的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斯坦贝克先生啊啊啊——”
“坚持住!我们来救你了!”
“我们悄悄的,避着点司书……”
“我看司书也差不多要放弃治疗了。”
【高村光太郎】站在原地,无言地与【斋藤茂吉】对视。
“所以这个雪雕……”
“问问坡先生吧。大家应该都不希望洛夫克拉夫特先生或者罐子再生病……”
之后他们如何把因为斯坦贝克被叫走而就地睡着因此被雪埋起来的两人一罐从雪雕里挖出来暂且不提。毕竟在这个大家都其乐融融的平安夜,还有人正挨饿受冻,吃不上饭。
【波德莱尔】趴在薄雪覆盖的窗台外,举着手里的恶之花深情地默念:“啊,司书,为什么你偏偏是司书呢?否认你的图书馆,抛弃你的职位吧,我愿意把我整个的法国,赔偿你这一个身外的空名。”*1
司书好像突然聋了,不为所动地切着小羊排。手中寒光闪烁,将白玉似的小羊肋骨从肉中剥离出来。
凡尔纳看着她精准的手法,莫名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坐在另一边即将被赔偿出去的法国众人更不客气了,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观赏这场剧目,并发出快乐的指指点点:“不是我们说啊,头儿的同位体,这种时候怎么能用英语,用法语啊!”
“对对对,副头儿不是自称诗人么,我还没见过他写的诗呢。”
“法语就是最好听的!它自带诱惑的美感,没有人能抗拒!”
“是啊,”司书冲着众位客人,露出了看似体贴的微笑,用法语说道,“毕竟人的内心,是妄念、贪欲和企图之浊地,梦幻之熔炉,丑恶之渊薮,诡辩之魔窟,激情之战场。”*2
众人:“……”
我靠,这谁写的,好带劲。
【波德莱尔】委屈巴巴地:“有时,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徜徉在美丽的花园,觉得阳光对我冷嘲热讽,使我心碎。” *3
司书以完全棒读的语气冷冷说道:“啊,胸口有火在燃烧,时间在咆哮,正因为有这样一轮太阳,我眼中却是黑夜茫茫。”*4
【兰波】:“…………”
波德莱尔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发出像是热气球漏气一样的笑声,既不庄重也不礼貌,但非常有感染力,搞得陪坐的图书馆众人也开始努力憋笑。
【中原中也】忍得手都在抖,就跟喝多了一样。害得中原中也多看了他好几眼,担心他又是醉着来的,一会儿就要把酒瓶向客人头上砸。
【兰波】尚且能强行无视他人,但被【波德莱尔】哀怨的目光盯着,蛙腿都失去了味道:“那是一种远距离的崇拜,一种默默的仰慕,一个陌生人的神化……”*5
司书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我曾相信你,你在偶像之中寄托如此纯真。然而你用黏土将女性塑造成神灵,以便人类可以照亮自身可怜的灵魂。”*6
【兰波】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接上,【波德莱尔】就已经再次深情地吟诵道:“因为他属于天空,他将探索苍穹!理想,不可战胜的永恒的思想,一切存活的神灵,都将在其肉身之中,在额头下面燃烧,上升上升!当你看见人类轻蔑古老的枷锁,抛开一切恐惧,去探索未知的地平线,你将赋予他神圣的拯救!” *7
【兰波】:“……”
能不能不要再公开处刑我了。都是兄长欠下的债。
他幽怨地埋头吃烤虾,司书也再次无视了【波德莱尔】,和煦地对莫名战战兢兢的凡尔纳说道:“这道菜是我们特意为您准备的,南特风味葡萄酒煨鲈鱼。选用的不是什么名贵品种,是我们自酿留存的白葡萄酒,剃去鱼骨和鱼头后鱼排挂浆煨煮,配菜也只是简单的洋葱和土豆。唯有奶油费了些心思,是特别按以前的方式过滤。还合您口味吗?”
凡尔纳:“……嗯,嗯。”
他供职在情报局的前辈后辈们,纷纷向他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我也想吃家乡菜……”
“有的吃就不错了抱怨什么呢。” 波德莱尔向他们丢小骨头,中途撞上了张牙舞爪的恶之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嗐,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用异能向自己的同位体传话,“我说什么来着,徐徐图之,谁让你暴露得这么明显,我为你说话不得也被丢出去。”
【波德莱尔】:“你还真是个混蛋啊。”
波德莱尔:“彼此彼此,我们都习惯了对不对。比起这个,你不如担心担心可怜的小加布,如果被你们面冷心更冷的司书拒之门外,又要继续孤身漂泊在海,惨啊惨。”
【波德莱尔】无聊地叹气:“你以为司书是我们两个这样的人渣吗,她只是还在气头上而已,等她意识到加布先生悲伤的处境,就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温柔地帮我们解决问题……”
骂骂咧咧给你,温柔给加布吧,波德莱尔刚想嘲笑,奶油龙虾汤就被端上了桌.他闻着那股香气,捧着碗陷入沉思:“如果我对你们司书使用精神异能能不能顶替你?”
【波德莱尔】:“你可以试试看。”
算了,八成不行。听说他们在纽约开了个图书馆分馆,还在商量架设传送阵的事,他们欧洲也可以来一个嘛,就像异能谍报局那样,不过先不告诉其他人,说动司书把选址放到巴黎……
他美美地喝了口汤,继续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最需要担心的就是小加布了。你看他脸都要吓白了。”
【波德莱尔】:“那是蜗牛壳和牡蛎壳映的。”
“耳朵紧张得通红,嘴也涨紫了。”
“被红汤牛蛙辣的。”
“眼睛一直不安地左看右看……”
“在想下一道菜吃什么。”
波德莱尔:“到底我有精神系异能还是你有?”
【波德莱尔】不屑:“你那操控情绪和记忆的能力只能用粗糙形容。”
波德莱尔嗤笑:“那你倒是让司书女士消气啊。”
【波德莱尔】理直气壮:“一定是因为法国太廉价了。”
波德莱尔:“廉价?你要笑死我,还有哪里比这里更适合。热烈欢迎欧洲乃至世界各国以司书为中心,团结在她周围。不然你要怎么解决加布的岛?这可不是随便就能舍弃的。”
【波德莱尔】:“让它上天不就好了。”
波德莱尔:?你在说什么?
【波德莱尔】已经不理他了:“看呐,司书,那边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光?那就是东方,席勒先生就是太阳!再看那边,那盈缺的冷光,克里斯蒂女士正是无常的月亮!”*8
司书:“……”
她额角青筋直冒:“这位带着浣熊的爱伦·坡先生。”
突然被点名的爱伦·坡险些跳起来,惊恐地抱紧自己和浣熊:“我我我我我死也不会写诗的!”
司书:“……”
其他人:“……”
爱伦·坡被盯得浑身僵硬,含着热泪说道:“……写……不写……的……也不是不行……呜……”
“不,我并没有要逼迫您的意思,”司书抽了抽嘴角,这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难搞,“是想请问你有没有随身携带作品,我想把奇怪的人丢进去清静一下。”
爱伦·坡闪避了她的目光:“他上次就把我的小说弄坏了。”
司书沉默了一下,可没人和她说过这个。“我可以帮你修复和加固。很抱歉他们给你添了麻烦……”
“还好。毕竟也不是谁都会有拉开窗帘发现家里埋伏了七个不速之客的顶级惊吓体验。”爱伦·坡木然说。
司书:“…………七个不速之客?”
她充满无言压迫力的目光缓缓扫过某些前往北美的人,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低下头,像是被虚空按下的钢琴键,只会发出各种音调的“啊真好吃”的夸赞声音。
【芥川龙之介】体贴地打圆场:“司书,今天是平安夜。”
不宜见血。
“是啊,如果今天不是平安夜,那某些人应该会去气球、海底或者地心度过几星期。*9”司书露出了“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的礼貌微笑,将烤番茄切得满盘鲜红,“怎么了,凡尔纳先生?”
“没什么,”凡尔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是觉得你说的这些地点还挺……挺不错的。”
司书:“容我再确认一下,凡尔纳先生你没被任何人催眠、诱导、威胁乃至控制吧。”
凡尔纳:“没有……?我是真的对图书馆很有兴趣……”
波德莱尔终于啃完了刚上的烤布丁,见缝插针地说了一句:“司书小姐,就像有时候制作蛋糕,要先烤出饼干再把它打碎。就算人真是坑蒙拐骗来的,他在靠近的这个过程,看到了美好的东西想要留下,岂不是也很正常。”
司书:“那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波德莱尔沉思了两秒。司书以为他在想话继续劝自己,没成想他问:“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什么?”
司书:“………”
某人适时地压低声音,借着恶之花在她身边耳语道:“你即便不是司书,仍然是这样一个你。是不是司书又有什么关系呢?换一个职位吧,职位本就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叫做玫瑰的可爱的鲜花,即使换了属名,香气还是同样的芬芳。”*10
司书:“…………”
你这法国分国梅菲斯特,走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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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名著梗玩的比较多……*1*8*10《罗密欧与朱丽叶》化用改编;*2*5《悲惨世界》原文;*3波德莱尔《给太快活的女郎》;*4兰波《地狱一季》,*6*7兰波《太阳与肉身》;*9,气球上的五星期,海底两万里,地心游记;……应该没漏吧?
太晚了,评论下次回……大家想吃什么自己挑(铺桌布)
↓
一看榜单字数要求差点吓死我,再一看时间我又安详躺平了。随缘吧,我觉得我写不完,我这里疫情又起来了,本来打算假期好好玩一下,很失落……像一根本就老化的弦,不断放松又被拉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绷断的那天,但肉眼可见地正离我越来越近。不过心情也算平静,举凡是人,活着就是为了奔赴死亡。希望大家都能开开心心体体面面过完每一天,我在电脑前写它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所以我什么时候能拥有长评呢(忧郁)
今天吃饭的时候看了忧国的莫里亚蒂!好看!我要找个机会写一下.JPG,说到这个我又有了新脑洞扔专栏……这个脑洞很适合让我写一些很冷门的番。不过也就是先幻想一下,感觉完全写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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