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无法进入那片蓝色的边界,大概是被其排斥。
谢经年思考片刻,用银色的辉光将焦糖环绕起来,有蓝色的边界在,谢经年试了好几次,也没法用银色的辉光直接穿越空间门瞬移过去。
两个人只能按部就班地在首府建筑群中绕来绕去。
首府的建筑群建立在地海边缘的一座巨大海蚀山崖之上,那座山崖已经被幽绿色的海水浸染到斑斑点点,上面布满各种被海水侵蚀出来的空洞,像是巨鲸身上野蛮生长的藤壶。
艾塞克斯首府的建筑群中与外面的街道镇民们奔走逃亡的混乱场景,呈现完全不同的诡异凄凉。
往日明明应该有各种军队战斗人员供卫戒备森严的首府,现在却像是一座被废弃多年的鬼城,空无一人。
与外面大都遵循着巨大钢铁建筑防御风格的民居哨所不通,首府的建筑只有外面的一圈防御工程和与叹息之墙海岸线相连的战斗哨所由钢铁构成,其他的地方,全都是怪异的海蚀石堆建而成的奇怪建筑结构。
而且……
谢经年手持双头长尖枪,挑飞面前的一只地海诡妖幼体,面上维持着的笑容有些狰狞。
这首府建筑群内部的地海诡妖幼体,怎么密度比外面的街道上还要多?
这艾塞克斯的镇长到底在搞什么?搞地海诡妖养殖业发家致富吗?
好在那些地海诡妖幼体还只是果冻状的史莱姆类生物,并非成体的类克总八爪鱼,谢经年的精神目前还能承受。
“这地海诡妖幼体也太多了吧。”
谢经年一头流汗黄豆地杀着地海诡妖,一旁的焦糖也显得极为无语。
“他们才算不上真正的地海诡妖!”
焦糖用锋利的水刃抹过那些果冻般的墨绿色幼体,暗红色的血液从那些怪物绿色的包囊皮肤中流出,它们拥有极其强烈的攻击欲望和极为脆弱的生命,就像是某种半成品。
“这些东西,这些东西。”
焦糖从喉咙深处嘶哑着痛恨道。
“这些东西,只是被那个混蛋实验改造之后,为了完成他疯狂的愿望而创造的半死不活的试验品而已。”
他看着那些一个个倒在他水刃之下的地海诡妖幼体,墨绿色的半透明怪物与男孩略淡的绿色水刃相得益彰。
焦糖对这些地海诡妖幼体的态度有些怪异,并非痛恨与厌恶,而是一种,知道隐秘真相,但是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展到越来越糟糕地步的无力的悲愤。
看着对方怪异的发色,诸多细节聚集的一瞬间门,谢经年似乎明白了对方的真正身份。
“你……不是人类,也不是地海生物吧?”
黄黑发的少年盯着双尾的男孩,一手挡住不受控制冲过来的地海诡妖幼体,用少有的严肃板正语气说道。
焦糖僵在原地。
他知道这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刚刚看到那些遭受如此命运的试验品,他还是没有忍住。
地海诡妖可以被地海控制,陷入狂乱,一生只知道杀戮与吸食活物的能量。
毕竟地海是他们无可争议的创造者。
但是赛特这疯子,竟然在饲养实验创造出来的这些融合怪物。
他完全以蔑视的态度去对待生命。
焦糖一时没控制自己。
就是那一瞬间门,倾泻出的情绪,让谢经年瞬间门锁定了他的真实种族。
“……算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先找到恒升要紧,放心吧,赛特绝对跑不了。”
谢经年看着男孩紧张的样子,两条带着亮绿色鳞片的黑色尾巴纠结到缠在一起。
他装作无奈地挥挥手,继续向焦糖指出的方向走去。
“……谢,谢谢。”
焦糖小声说,但他知道谢经年作为天灾级的强者,肯定可以听到。
谢经年背对着焦糖,银色的辉光替他挡下周围地海诡妖幼体的攻击,他耸了耸肩。
“我只是懒得去听那么多人的故事,背负这么多情绪,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他想。
所以,他很佩服恒升这个男主角。
恒升会倾听所有人的故事,会为所有人活的更好而纯粹至极的努力。
但是谢经年不一样。
他只想活下去,会在自己力所能及可以改变些什么的时候去改变,而非像恒升那样几乎称得上是自己找事。
不是无情冷酷,是因为自顾不暇。
而且……焦糖明显不想说那段与他是苦痛的记忆。
【我看你就是心软了,还给自己找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明明就是个烂好人】
487的声音在谢经年脑海里凭空冒出,语气慵懒闲适,和平日里的487完全不一样。
【别瞎扯,我是真的没精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心软。】
谢经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487。
【你别和弹幕读者说的一样,还真是个隐性傲娇吧?啧啧啧,不坦率啊~】
谢经年冷哼。
【你是系统被植入病毒了吗?性情大变的这么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老贼把你夺舍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487顿住,随后拖着欠揍的长调消失,谢经年敲敲脑子,烦闷之中带着一丝无语。
他确实因为这离谱的地海世界和离谱的系统势力,还有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的无脸老贼而感到非常烦闷。
但现在那股烦闷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对487的哭笑不得。
刚刚这487……怎么一开口就是一股老贼味?难道是故意下载老贼的语音包来安慰他?
或者……与那个之前出现在他耳边的声音有关?487和老贼有着某种他尚未探明的关系?
算了算了。反正之后他会有剧本专门去探索这一点。
谢经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想先扔出脑海。专注于面前首府内四通八达的各种小路,与焦糖一起绕着路,试图向着首府深处的监牢走去。
不烛现在没有任何讯息,他们唯一知道位置的只有恒升。
根据焦糖的说法,恒升是赛特与律法贵族进行交易的筹码,现在一定位于首府监牢高塔。
而赛特也在那里。
想要知道不烛的下落,必须要先去面对赛特。
而且漫画不可一日无主角,谢经年希望恒升还没有把自己莽死。
老贼并非那种遵循主角不死常理的正常作者,一时发疯直接把恒升刀掉也不是做不出来。
谢经年想起《绿浪城》那篇漫画,主角就是在剧情一半的时候被老贼写死,男配直接晋升。
于情于理,他是真的不想看到恒升出什么问题。毕竟恒升这样小太阳般的角色,在老贼的笔下,仅此一个,堪称一级珍惜保护动物。
焦糖对这里的布局极为熟悉,他在前方引路,带着谢经年在迷宫般的首府建筑群中,走向远处的巨大高塔。
根据焦糖的讲述,他与恒升想要潜入首府看看不烛的情况,但他们刚刚靠近首府不远处,就因为恒升的一惊一乍引起周围警戒军队的注意。
最倒霉的是,那群警戒军队中,好像有一名隶属于律法贵族的苍白面具。
恒升如谢经年所料,果不其然直接开莽,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异样,被苍白面具以通缉犯身份压下,关入牢中。
焦糖在最关键的时刻被恒升推开,胡麻发色的少年向他一笑。
“快走,我们不能都被抓住……况且——我还有事情,要和他们了结。”
银色的星辉闪过,焦糖被恒升利用谢经年留下的子异能送走,一个人在首府周围寻找着办法。
正当他忍耐不住,想要直接冲进诡异的首府中,却被蓝色边界死死拦住时,谢出现在他的面前。
“唉,果然。”
谢经年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恒升就是这样的性格,但还是忍不住捂脸。
“他这个性格,愚蠢又直接,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还真是一个奇迹。”
焦糖第n次感叹。
“实不相瞒,我也很好奇。”
谢经年一边用共鸣变成的长钩把那些地海诡妖幼体甩到一边,一边回应道,语气中满是疲惫与心酸。
焦糖带着谢在首府建筑群中左转又转,跨过外层之后的石制建筑中,地海诡妖幼体数量急剧缩小,到首府建筑群最中心的那座监牢高塔状建筑之后,周围已经再也感受不到地海诡妖幼体那样黏糊糊的气息。
“这里是……?”
谢经年把目光转向焦糖。
由泛着蓝光的海石堆砌而成的巨大高塔屹立在海蚀崖的尽头,它修建的位置极为绝妙,塔顶平直的构造之上,正好面对着昏之环下的空之亡骸卷云。
巨大的卷云旋转着,如同为高塔献上的王冠。
“表面上是关押触犯晨昏律法通缉犯的监牢,但实际上,是那个疯子想要登上神座,所以为自己亲手修建的祭祀神坛。”
焦糖对面前宏伟的建筑嗤之以鼻。
“神座?他想要,成神?”
谢经年深感震撼,据他所知艾塞克斯的镇长赛特似乎只是一名晋升不久的天灾级一段水系共鸣者。
地海世界那些天灾级三段,已经晋升到极限的大佬还没疯成这样,这家伙才天灾级一段,已经开始为自己修起祭祀神坛了?
焦糖看上去有些被谢经年的直白吓到。七位赦罪是在地海世界亘古便存在的高位,他们为了人类的信仰与军会合作,甚至可以为人类牺牲,但是赦罪的脾气都古怪至极,包括至今守护在明晨之城的傲慢,都有着人类难以理解的执着于偏执。
成神这两个字说出来,都是对诸位赦罪的一种亵渎。
但谢似乎看上去完全不在意这些。就算是深空次级使者,也不可能对于赦罪这样的的存在持如此随意的态度。
难不成……
焦糖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砰地炸开。
难不成,这位深空的使者,竟然是主级使者?
五百年前他与嫉妒赦罪第一次相会的画面闪过,那位深空主级使者的面容清晰无比,银色的星辉共鸣炸开,几乎能将天空撕出一个狰狞的口子。
失忆的主级使者……
焦糖看着谢疑惑的面容,怎么也无法将他与过去那位疯狂的主级使者联系到一起。
自从嫉妒牺牲的这五百年来,深空一直静默,而现在,主级使者甚至状态都差到失忆,难道深空真的已经死亡?
或者,濒临死亡?
“……是。
最终,焦糖也只是这样向谢回答。
“你知道埋鲸之泪的本质吗?
焦糖表情木然。
“嫉妒赦罪在填补地海蓝洞的时候,也是笑着的。所谓的埋鲸之泪,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三枚。而你们和不烛用到的埋鲸之泪,只是律法贵族利用地海诡妖和空之亡骸教团技术合作,研发出来通往嫉妒眷属建造的海中之路的钥匙——3z。
“他们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到达真正的埋鲸之地。
那浮在地海之上的层叠白骨岛屿,并非嫉妒赦罪,而是当时随嫉妒赦罪而去的眷属。
真正的嫉妒赦罪,就是潜伏于深海之下,利维亚所在之地的那层白骨。
谢经年心道果然。那海洋上漂浮的岛屿,只是个类似于疑冢的幌子。
“恒升是律法贵族要的人,现在那疯子已经和律法贵族勾结到一起,其中还有空之亡骸教团的挑唆,那疯子现在一定就在高塔下面。
谢经年神色严峻,拉开银色的星辉门,带着焦糖闪入高塔。
那座高塔内部没有任何阻挡,塔门打开着,就像是艾塞克斯镇长赛特写在明面上的邀请。
邀请外来者,入内观赏,这地海世界中,第一个以人类之身达成的成神仪式。
前方危险,但是他们已经不能停下。
“蓝色的边界已经升起,首府内部靠吸收边界内部生命活性的第二边界也已经完成,那疯子马上就要开始他的仪式,与律法贵族进行交易以换的他想要的那份东西,而交易的内容,恐怕就是恒升。
焦糖语速极快,他对于这座高塔显然也十分熟悉,没有去看那旋转向上的螺旋楼梯,反而带着谢经年冲入塔底的地窖。
在石板与石板之间门,耀眼的蓝光闪耀着,幽绿的水刃抹开,谢经年拦下还想精雕细琢寻找机关的焦糖,直接一个银色辉光下去,把石板捅了个大窟窿。
愿力值和探索度更新加强之后,谢经年的实力也大增,成为天灾一级,正好借这座高塔练练手。
焦糖惊恐地看着把深空共鸣用成火系爆破共鸣的谢。
“你不是……火系共鸣吧?
“怎么了?只有火系共鸣能爆破?格局大点孩子,水系也可以。
谢经年借身高优势拍拍焦糖的肩膀。
“只要能达成效果,管他什么约定俗成的共鸣最佳使用方法。
“……说的也是。
焦糖看起来被同化成功,点了点头,伸手把水刀炸开,弄塌了第二层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