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坚白的酒吧里一如既往的热闹,炫彩的舞台灯和吧内的呼吸灯在拥挤喧嚣的人群中闪闪烁烁。
过气十八线小流量谈卿将兜帽往头上一套, 贼溜溜的从大门里走了进去。
刚进门, 就撞到了一个又高又美浓妆艳抹的的漂亮小姐姐。
小姐姐端着分了好几层颜色的高脚玻璃杯,被谈卿撞的向后退了一步, 惊呼道:“啊!”
谈卿吓了一跳,赶忙伸手要去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看清路…!妈呀你的胸……”
一块半圆形的东西从那位小姐姐的超短衬衫里滚到了地上。
“哎呀!胸掉了!”
美女伸手将一侧的头发别在耳后,半弯下腰,齐短裙下的长腿微微曲起——
将地上半圆形的胸给捡了起来, 拍了拍土。
谈卿:“……”
接着小姐姐以迅雷不及掩耳响叮当之势一拉衣服, 将胸给原位塞了回去。
满意的用手扶了扶, 问谈卿道:“快帮我看看,两边胸是不是一样高?”
谈卿:“……”
谈卿钦佩的看了她一眼:“是,是的叭。”
美女大概是见到了谈卿惊叹的眼神, 又挺了挺胸, 殷红的唇张了张:“我新买的这个很好用, 你要链接吗?”
谈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我走了。”
美女一头浅栗色的大波浪向后一甩,发尾扫过谈卿的鼻尖。
她似乎有些失望,耸了耸肩:“好吧,那下次再见咯小弟弟,晚安。”
谈卿摆了摆手:“再见再见!”
大美女调整了一下自己黑亮亮的漆皮小短裙,踩着高跟鞋走了。
刚走出去没两步, 尖细的高跟鞋又停了下来。
美女扭过头, 朝谈卿笑了一下:“对了, 忘记自我介绍。我叫颜木,颜坚白那个颜,木头的木。”
谈卿慢吞吞的:“哦……”
谈卿的视线在她的漆皮小短裙上徘徊犹豫。
有丁丁。
没有丁丁。
在谈卿在进行关于人生与性别的思考之中时,颜木又重新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凑近谈卿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闻出来了。”
谈卿抬了抬眼皮,老实巴交的道:“你不是蛇呀。”
颜木唇角一勾:“对的呢,我还是纯正的中华血统,普通话考过了一乙的。”
谈卿眨巴眨巴眼:“……那你岂不是很棒棒?要不要给你鼓鼓掌?”
颜木一愣,接着猛然间笑出了声:“哈哈哈——”
她的声音偏中性,听不出男女。
笑完之后。
颜木突然向前一倾,在谈卿的侧脸上亲了一口:“谈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趣,下次再见。”
谈卿:“……”
这次颜木终于踩着高跟鞋没有停留的从谈卿的身边走了过去。
留下谈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撇了撇嘴,准备爬上楼去找颜坚白。
还是三楼。
只不过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包厢,而是走廊尽头的一个吧台。
比起楼下的舞池和拥挤这里显得格外安静。
颜坚白懒散的倚在吧台上,端着杯酒一口一口的喝。
谈卿还没走过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不是人血。
是妖血。
谈卿皱了皱眉。
妖是很少受伤的。
先不说妖类本身就极难为人所知,更鲜少有人从事捉妖师这个行业。
就算真的与捉妖师碰到,以颜坚白的能耐,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但同样。
对有本事或者急需进步的捉妖师来说。
妖血是种大补的东西。
灯光下颜坚白的脸色中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青色,颈项间似乎有暗色的鳞片若隐若现。
谈卿在他隔着一个位置的椅子上坐下来,好奇的探过脑袋:“哇,你不会要死了吧?”
颜坚白刚喝下去的一口酒呛了出来:“咳——卿卿,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事吗?”
谈卿是一只极富有社会主义同情心的好妖怪,赶忙给颜坚白亲自又倒了一杯酒,殷勤的道:“那你死之前给我分点遗产呀,好歹妖族一家亲的啦!”
颜坚白:“……”
颜坚白被气得重重吸了一口气,一口充满腥气的妖血直接喷出来,落在了手里的高脚杯里。
谈卿:“……”
看上去还真伤的挺严重的。
像是快要不久于世了。
谈卿拍了拍颜坚白的肩膀:“兄弟啊,别想不开,这妖固有一死,或死在山里,或死在路边……”
颜坚白气得离原地暴毙只有一步之遥:“呸呸呸,你别咒我!我叫你来就是给你说这事儿的!”
谈卿从吧台上摸了一只坚果盘。
然而贺明钰不在,没人给他剥壳。
谈卿只能委委屈屈的将小核桃和开心果连皮带壳咬得嘎嘣嘎嘣响,顺便伸手示意颜坚白:“我准备好了,你讲叭。”
颜坚白:“……”
颜坚白似乎本来正要开口,一抬眼看见谈卿又顿了下:“你这脸上的口红印是从哪儿搞来的?”
谈卿伸手随意抹了抹:“楼下被一小姐姐给亲的,对了,她说她叫颜木,是你亲戚啊?”
颜坚白:“……”
颜坚白的脸色可以说是十分精彩纷呈了。
他扭曲了半晌,才道:“他不是个女的,也不算是我亲戚。”
谈卿:“……”
谈卿也沉默了许久,小心的道:“大吊少女?”
“呸!”
颜坚白打了个寒颤,“反正我提醒过你了,你离他远点,他不是蛇,是蛟。”
谈卿又嘎嘣咬了个碧根果,理性的道:“哦,那你们的确只能算远亲了。”
颜坚白气得连尖牙都出来了:“屁的远亲,以前从没听过他!他是突然出现的,谁知道是怎么来的!算了,这不重要。”
谈卿砸吧砸吧嘴。
嫌弃的看了一眼被颜坚白喷了一脸血的高脚杯,自己跳下椅子去取了瓶最贵的xo。
颜坚白终于把话题扭了回来:“我叫你过来是让你小心点,我怀疑j市来了个很厉害的捉妖师。”
谈卿咕噜噜的喝酒:“哦……”
那瓶浅棕色的xo很快就下了一半。
颜坚白戳了戳谈卿:“你悠着点喝,我伤成这样可送不了你。”
谈卿擦了擦嘴,将瓶子十分大气的往桌上一放:“没事儿,你接着讲,老哥罩你!”
颜坚白:“……”
我觉得你已经离醉不远了。
颜坚白斟酌了一下,道:“那人和以前我见过的捉妖师不一样,手段非常狠毒,不像是正经路上出来的,我手下没幸存几个人,都被吃了。”
“吃了?”
谈卿打了个酒嗝,“你确定那是捉妖师啊?”
颜坚白似乎的确伤的很严重,鳞片已经忽隐忽现的快要漫上脸颊。
他点了点头:“对,你应该也知道全天下都没剩几只妖了,更何况在大城市里,总之你自己小心。”
谈卿的脸色红扑扑的,一边摇着瓶子一边慷慨陈词:“成成成,看在你请大哥喝这么贵的酒的份上,大哥给你报仇!”
颜坚白:“……”
颜坚白说完了正事,又歇了好一阵子:“还有冉安洛。”
谈卿喝得晕乎乎的:“他咋了?”
颜坚白的语气冰冷又无情,像是再说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冉安洛身上原本的运道已经没了,送你玩吧,当个临别纪念品,要吗?”
谈卿大着舌头:“不要,他,肉老,不好吃。”
颜坚白:“……你醉了吧?”
谈卿:“没有。”
颜坚白:“贺明钰来了。”
谈卿:“!!!”
谈卿立即手疾眼快的将酒瓶子塞到了颜坚白的手里:“都是你喝的我没有喝酒!”
颜坚白:“……”
颜坚白无语了:“他就一个普通人类,你怎么那么怕他?”
谈卿耳观六路眼听八方,没找到贺明钰的身影,又将酒瓶子抱了回去。
然后乖巧的抱好自己的大酒瓶往桌上一趴:“你不知道,贺明钰超级讨厌的……又严厉,又凶,还动不动就不给我吃肉,呜……”
颜坚白:“……”
谈卿越想越伤心:“最关键的是我还打不过他,呜,呜呜,呜呜呜……”
颜坚白:“……”
听上去真的是很惨了。
谈卿像咸鱼似的翻了个面,蔫头耷脑的揉了揉眼睛:“但是他做饭很好吃,还给我房子住,也不嫌弃傻崽崽是小妖怪,唉……”
颜坚白自然不会想到谈卿有孩子,只以为是两人之间的昵称:“贺明钰知道你身份了?”
谈卿哼了一声,抱着酒瓶懒洋洋的眯着眼睛。
颜坚白伸手去抽谈卿的酒瓶,抽了半天也没抽出来,只能放弃道:“谈卿,你之前也说过,人和妖是没办法长久的。”
见谈卿没有反应。
颜坚白又停了几秒,接着道,“人想要杀了妖,妖更想吃人,人和妖生来对立,不可能也不会共存。”
谈卿迷迷茫茫的睁开眼睛,抱着瓶子:“嘤!”
颜坚白:“……你到底清醒着没?”
谈卿委委屈屈的吸了吸鼻子,真诚的道:“我想再喝一瓶八二年的拉菲。”
颜坚白:“……”
修炼那么苦。
怎么没累死你。
最后谈卿不仅喝了瓶八二年的拉菲。
还喝掉了颜坚白的镇店之宝。
一瓶建国那年的国酒茅台。
半夜三点。
贺明钰的手机上跳出一条短信。
“出售一只谈卿,酒吧面交,速来。”
贺明钰:“……”
真是很形象的量词了。
贺明钰不得不穿好衣服,开车来到酒吧。
午夜的酒吧依旧喧闹。
贺明钰上了三楼。
吧台里没有别人,只有谈卿纤细的背影弱小无助的趴在桌上。
一只手抱着茅台,一只手抱着拉菲。
桌上压了一张纸条。
茅台六百万。
拉菲二百三十三万。
领人请结账。
贺明钰:“……”
真不想要了。
贺明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压在桌上,又将醉鬼抱了起来,让一身酒味的谈卿软绵绵趴在自己背上。
正要离开,突然发现纸条旁边还有一个金属质地的u盘。
之前发过第一条信息的号码又新来了一条消息。
“来这么快,送你个和冉安洛有关的小惊喜,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