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见到了真人，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仍然像是酒后醉人的余韵，萦绕不去。
于溪将两栋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惊叹又稀奇，看到稍乱的地方还忍不住去收拾。
于驿川全程紧跟在后头。
好不容易得空坐下来，于溪问：“你还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多久？”
那种活见鬼的表情，刚开始还觉得挺有趣，时间长了就没意思了。
于驿川没吭声，只朝她伸出手，还没接触就被于溪打开。
恰好楼经行过来了，没得逞的爪子转而捏住他的脸，楼经行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说了两个字：“疼的。”
不是在做梦啊。
于驿川讷讷的松开手。
楼经行顺势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拿铁少糖。”
拿铁是不含糖的，于溪不免多看了眼于驿川，她家傻弟弟果然把她的喜好告诉了楼经行。
殊不知，是楼经行刚背下的资料派上的用场。
要不是于驿川恍惚的神色分外真实，楼经行怀疑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于溪会穿书，提前帮他打下基础。
于驿川忍不住又问：“姐，你怎么穿书的？米柯他们知道吗？国家弄明白穿书的问题了？”
于溪悠悠然的喝着咖啡，“你一下问这么多，让我答哪个？”
于驿川催道：“随便哪个都行。”
除他之外，于溪竟然也穿书了，这造成的冲击太大。
以前没有第二个例子存在，于驿川对两个世界的壁垒仅抱有迷途的期待，如今于溪给他证实了，除他以外的穿书可能性。
于溪：“你真要我说，具体的我也整不明白。”
因为她也迷糊着呢。
“睡个午觉的功夫，世界就变了。”于溪说了自己都不敢信。
于驿川又缠着问了细节，但对于溪来说，就是困了躺床上、眼睛一闭一睁的事儿，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手机没信号，街道都是陌生的，幸好我记得你住的小区，打了个的就过来了。”
于溪又添了一句，“打的是真的贵。”
于驿川问：“姐你哪来的钱？”
两个世界的货币不流通的。
于溪的视线落到楼经行身上，“你之前拍卖回来的手表里，有他放的我结婚的份子钱。”
于驿川看向楼经行，他笑着点头，他确实有在手表盒里塞过钱。
于驿川：“那钱你还随身携带？”
于溪：“我当护身符一直放手机壳里，没想到居然有机会用上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真起到了护身符的效果，不然于溪人生地不熟，想找到于驿川都是个问题。
于溪安静了会儿，“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八个小时后。”有过同样的经历，于驿川能理解他姐的心情，“姐，你别着急，很快就……”
“都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于溪看看时间，咬着指甲，选择困难症发作，“剩下六个小时够我做什么？逛街购物？去吃吃吃？还是见见你们家人？”
她纠结的要死。
于驿川：“……”
楼经行：“……”
楼经行发现于溪果然是于驿川的亲姐姐，某些时候看似神经大条，但这是在他们确定自己的处境后，乐观面对生活的一种态度。
他很喜欢。
于溪没纠结多久，决定先见见于驿川在穿书世界的家人，反正吃的用的于驿川都能帮她带。
楼经行给于定锡打了个电话，三言两语说明情况，约了个地儿一起吃饭。
于定锡总算体会到于驿川的心情，于溪和于驿川是真正从小一起生活的家人，他们较之于于溪，更像是冒牌的。
所以他很拘谨，作为于家的代表人，有着无法言喻的低卑感。
于溪端起酒敬了他一杯，“谢谢你们。”
于定锡一愣，谢他们照顾于驿川？
“谢谢你们让驿川在这个世界有了容身之地，让他在这里能无忧无虑的生活，也谢谢你在知道一切后还能将他当做家人。”
于溪要感谢的东西太多太多，三言两语说不清。
亲情是没有可比性的，刚开始于溪确实有种弟弟被夺走的怨愤。
但冷静后便想明白了，在穿书世界，若是没有于家，她的弟弟不可能活的如此随心所欲。
何况于振海他们还给予了于驿川所缺失的、她无法给予的东西。
这样一看，跟别人分享自己唯一的弟弟，于溪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楼经行握住于驿川的手，看着于溪一杯杯敬着酒，真正明白于驿川为什么那般的重视他姐。
他不担心两人喝醉，背过的资料清清楚楚标明过于溪的酒量，于定锡就更不用说了。
楼经行凑到于驿川耳边，“姐回去后一身的酒气，不碍事儿？”
于驿川也低声道：“不碍事，姐夫宠着呢。”
楼经行问：“怎么宠？”
于驿川道：“宠我姐，还很宠我。”
楼经行沉默的看着他。
身旁突然没声了，于驿川侧头，“你不会吃醋了吧？”
楼经行笑了，“不，怎么会。”
于驿川不信，他还不懂楼经行？笑的这么好看，肯定吃醋了。
吧唧一下在他脸上盖上章，用安慰孩子的无奈语气道：“让你宠，不让别人宠，好了吧？”
楼经行微微睁着眸子，蓦地笑了，与之十指交缠，“好。”
他刚刚没说假话，那真算不上吃醋，只是下意识不想看到于驿川因为别的男人对他好而开心。
让楼经行忍不住思考自己对他是不是哪里还不够好。
于定锡用玻璃杯碰了碰桌子，“你们干什么？姐姐还在这儿呢。”
他跟溪姐在煽情，这两货居然堂而皇之的放狗粮。
他就算了，喂长辈吃狗粮，还有没有礼貌了？
“我也敬你们一杯。”于定锡倒上酒，嘴里还说道：“都坐着喝酒，别站起来了，我觉得以我们的感情还要站起来的话就很虚伪。”
于驿川本来没想站的，一听这话，立刻端着酒杯站起来敬酒。
于驿川：“来，喝。”
于定锡：“……”
楼经行：“……”
于溪：“……噗。”
于定锡脸上没挂住，“于驿川，你一定要这样吗？”
溪姐还在，就不能给他点面子？
于驿川装作听不懂，直接闷完一杯酒。
于定锡紧随其后。
吃喝完，因为都喝了酒，楼经行找了两个代驾。
等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于定锡还在为于家只有他一个人过来跟于溪道歉。
于振海和刘珊已经吃过了，赵卉彤还在拍戏，没有充足的理由很难为了于溪把一家人聚起来。
偏生于驿川的身份又是个秘密，于家只有于定锡知道。
“有什么好道歉的，虽然这么说有点……”于溪顿了顿，有些犹豫，“虽然这么说有点抱歉，但跟你接触后我倒是放心了，你跟驿川说的一样。”
这还是委婉的说法。
打个比方，于定锡就像卖家秀，不管被吹的多好远不如亲眼证实，既确认了与宣传的相符，于溪对于振海他们便有了信任。
所以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见不见也无所谓。
于定锡用眼神杀向于驿川，不信他会说自己什么好话。
上车后，于驿川将脑袋搁在楼经行肩上，闭目养神。
楼经行胳膊从背后绕过，让他靠的更舒服，“想睡了？”
于驿川发出困倦的低音，摇了摇头。
肩窝的脑袋毛茸茸，像只撒娇的幼猫，楼经行压根没想控制自己，脸颊蹭蹭他的脑袋，在头顶落下轻柔的吻。
读懂楼经行的温情，于驿川环抱住他的腰，将自己完全交给对方。
于驿川说：“我姐挺喜欢你的。”
楼经行道：“我知道。”
于驿川笑他厚脸皮。
楼经行突然说：“我忘记做一件事。”
于驿川闭着眼睛，“什么？”
楼经行：“我忘记谢谢溪姐，将她的弟弟养成了让我迷恋的样子。”
于驿川心里一动，仍没有睁开眼，“你应该说的，我姐听到你的感谢会更喜欢你。”
楼经行嗯道：“下次我不会忘了。”
于驿川：“我眯会儿。”
楼经行：“好。”
于驿川不担心楼经行不叫醒他，于溪难得穿次书，自然得陪到最后。
剩下不到三个小时，他们来到于定锡的一栋住宅，进行在穿书世界也是国粹的活动——麻将。
“我搞了台麻将机，不过挺少用的，爸妈来兴致了倒是经常和朋友过来打。”
于定锡把灯一开，屋子比专业的棋牌室还享受，麻将桌边都是定制的按摩椅。
于溪坐上去就不想起来了。
“溪姐喜欢，我让……”于定锡瞄见楼经行正盯着他，立刻改口道：“让楼哥弄几个给姐你带回去。”
于溪笑笑，没有拒绝。
麻将是逢年过节最受欢迎的活动，于溪甚至说过，以后找对象，第一个就得会打麻将。
楼经行这点没触雷，麻将他很会给于溪喂牌。
打了两局，都是于溪赢。
于驿川摸牌，“等会儿。”
于定锡：“怎么了？”
于驿川将牌反过来，“我这张牌怎么是蓝色的？”
众所周知，麻将机一共两副牌，一副在打的时候，另一副就在洗牌。
而他们打的这副牌是绿色的，里面居然混进了蓝色的麻将。
于定锡懵了，“也是诶，这边还有三张蓝色的。”
楼经行：“两副牌弄混了吧。”
于溪：“冲洗一遍。”
把麻将再推下去，重洗上来的蓝色麻将中，果然也混了四张绿色的麻将。
将不同色的牌取出来，分色一块儿洗，结果洗出来的还是混了几张牌。
四人：？？？
于驿川问：“这什么情况？麻将机坏了？”
于定锡道：“我也不知道啊，这麻将机都是爸妈在用。”
楼经行问了个很严肃的问题：“伯父伯母平常打麻将赢不赢钱？”
直击灵魂的提问，让于驿川三人没撑住，笑的不行。
于定锡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等我有空问问他们。”
于驿川啧了一声，直接扔了麻将：“这要上哪儿赢啊？于定锡，我在你家打麻将一世都不会赢钱。”
大家一时又笑的停不住。
最终还是回归了最原始的麻将，手搓麻将。
于溪边搓边道：“真的很久没有过这种垒麻将的感觉了，怀念到我起鸡皮疙瘩。”
于驿川：“加一。”
楼经行：“加二。”
于定锡：“加三。”
于溪笑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跟这三人在一起，笑点出奇的低，心情意外的好。
于驿川在穿书世界的快乐，于溪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
搓麻将的时候，于驿川还偷懒，等楼经行垒好了便偷过来，等于楼经行一个人要搓两个人的份。
楼经行也宠的他，于定锡看不过去了，“于驿川，你自己没手？”
于驿川悠哉道：“我的手是用来摸麻将赢钱的。”
该补刀的时候就得补，楼经行这点上不惯着他，提醒道：“快进园子的也是你。”
输的最多的就是他，好意思说自己要赢钱。
于驿川不听王八念经，于溪好笑的看着他们，三人的气氛让旁人很难融入，不过她也没想强行参与其中。
最后一把，于驿川没挺住自己的flag，输得一无所有。
于溪亲手将弟弟送进园子，她招手，示意他给钱。
于驿川耍赖：“等会儿给。”
于定锡：“等什么？不等！”
于驿川：“哟，你小子挺嚣张啊，是你赢钱嘛？”
于定锡：“不是我赢，但我想亲眼看着你进园子。”
于驿川不依，坚持等会儿给。
楼经行戳破他的小算盘，“没一会儿溪姐应该要回去了。”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安静了。
于溪一走，于驿川就不用给钱了，他“进园子”的事实自然不存在。
——好一只心机的于驿川。
平生最大的爱好是看于驿川倒霉，于定锡自然不会让他如愿，强行拿走他最后的小钱钱交给于溪。
但过了很久，于溪仍没离开穿书世界，他们没心情继续打麻将。
于溪津津有味的用于驿川的手机，翻他上过的热搜。
于驿川忍不住问：“姐，你不担心吗？”
于溪头也不抬，“担心回不去？我不担心啊。”
“跟你比起来，我已经很幸运了。刚来到穿书世界，虽然世界是陌生的，但这里有你在，我知道你住哪儿，身上又有可以花的钱。”
于溪放下手机，笑意渐敛，“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这样，在见到你前我还是很不安的。现在我有点不敢想像你初来乍到时，是怎么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生存至今的。”
“驿川，你总说我很坚强，但在我看来，你比我坚强多了。”
于溪摸摸他的脑袋，于驿川低着头任她摸着。
“你真的成长到了我能够完全放手的地步，要记得，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
头顶的温度消失了。
于驿川再抬起头时，沙发上仅剩他一人。
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身子被人拥住，“溪姐走了？”
于驿川靠他怀里，嗯了一声。
好半天，他闷闷道：“我要一台麻将机。”
楼经行：“好。”
于驿川：“我要一台能赢钱的麻将机。”
楼经行：“嗯。”
于驿川：“是我没把都能赢钱的麻将机。”
楼经行：“安排。”
于驿川顿时满足了。
而在半个月后，于驿川的微博更新了。
【于驿川v：楼总定制的麻将机，终于安排上了/开心 [麻将机照片.jpg]】
微博里还艾特了于定锡、卢星毅、周石致几人。
评论区是一堆嘤嘤嘤着，想跟川哥一起打麻将的网友们。
还有网友催楼经行，让项旭集团卖麻将机的，非常热闹。
但没有几天，微博里被于驿川艾特到的人，无一例外转发了这条微博。
【于定锡v：于驿川，我急急呼呼要骂你跟楼哥了已经，这麻将机真的！跟你俩的沙雕真配！我再跟你打麻将我就不姓于！】
【卢星毅v：＋1，我不姓卢！】
【周石致v：我再跟川哥打麻将，就改姓黎：）】
无数网友好奇这麻将机到底怎么沙雕了，居然让于驿川一众亲朋好友不能忍。
然而麻将机的秘密揭露后，大家都沉默后，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楼总就是这么宠川哥的，这沙雕的宠法真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