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栩川因为实在太忧郁了, 天气又很冷, 干脆把自己团成一个团子, 很丧的塞在被子里。
听到门铃响的时候他是相当慌张的。
要知道这个房子,除了老扎之外, 就只有贺衍之一个人知道。会这么晚来找他的人, 除了贺衍之还能是谁?
可是柏栩川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好,不适合见他。
青年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门铃响,无法, 还是蹑手蹑脚从床上起来,慢吞吞到了客厅给人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人, 高大挺拔,腰以下全是腿, 长裤,短夹克,那衣服设计带点军装风格, 更是完美地突显了对方的身材优势。
……帅得让人腿软。
柏栩川看着男人傻站了十秒钟,贺衍之挑眉,诧异道:“不想让我进去?”
柏栩川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呆了,匆忙给他让开了路。
一边给他拿拖鞋, 一边内心自我反省,自己实在是太过颜控了。
这种颜控还特么是定向颜控, 只对贺衍之一个人有效。
贺衍之穿着和柏栩川一样的白色毛绒拖鞋, 听见柏栩川问:“不是跟你说不用过来吗?”
贺衍之摇头道:“你说你不舒服, 我怎么坐的住?”
柏栩川瞥他一眼, 心虚道:“就是一点咳嗽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贺衍之看了看他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水,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柏栩川赶紧放下:“我去烧热水。”
“我来。”贺衍之脱下外套,撸起袖子,不由分说把青年往沙发上一按,开始帮他做家务。
几乎从来不干家事的男人,动作不娴熟还有点笨拙,动不动就磕磕碰碰点什么。
柏栩川看他拿起拖把,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又闭了嘴。
只是静静看着他,眼里神色柔和。
水烧好了,他想起来倒水,又被贺衍之抢了先,还帮他试好了水温。
柏栩川捧着暖暖的瓷杯子,眼前满是蒸腾的热气。
“衍之,你过来坐。”
这些平时他自己也不做,都是定期请人收拾的。
贺衍之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拖把,仔仔细细洗了个手,回来在他身边正襟危坐。
柏栩川甚至能从他的动作中觉出一丝紧张。
“我真的挺好的。”柏栩川说,“明天下午周城电影节,我们还要在一个剧组走红毯呢。反正明天也能见面的,你这么晚还赶过来,不辛苦吗?”
贺衍之微微低头,沉声:“不。”
柏栩川与他对视数秒,咽了咽喉咙,轻咳一声,扭开了头:“那……”
他话开了个头就戛然而止。
一只手坦然放在他膝盖上,滚烫的,隔着薄薄的衣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手心微微凸起的薄茧。
柏栩川低下头,看着那只手背上的青筋,声音弱下去:“那……”
“唔?”
柏栩川收回视线,看着他说:“但我觉得你辛苦。”
贺衍之愣了下,眼中慢慢染上一点笑意。
“嗯。”他抬起手,摸了摸青年乱糟糟的头发,“要么,搬回来?”
柏栩川愣了下,笑着:“诶?”
他看了眼贺衍之神色,却发现他十分认真。
贺衍之不紧不慢道:“你搬回来,我就不辛苦了。”
柏栩川指尖挠了挠沙发,苦恼道:“可是我没有理由了啊……”
他似乎真的在苦思冥想,寻找一个能让他合理地再次搬到贺衍之那里去住,还能在私生、狗仔、路人、经纪人等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可行的理由。
呆愣愣唇微张着的样子分外可爱,有人情不自禁,偷到一个吻。
“有啊。”良久后,贺衍之沙哑着声音说,“现在同性婚姻合法。”
“……”柏栩川看着他,说不出话,“……”
他看上去被吓到了,贺衍之眼神不易察觉地黯淡了一下。
“逗你玩呢。”他面色如常,唇齿轻轻挨擦着青年的耳尖,垂眸看着那抹半透明的红,轻声,“你怕啊?”
“……”柏栩川虚虚道,“嗯……”
贺衍之闭上眼睛,抱着他不说话。
其实柏栩川根本没听见他在问什么,从那句试探的“现在同性婚姻合法”开始,青年已经魂飞天外,从哪一天领证是黄道吉日,想到了他们领养的第五个小孩叫什么名字,小孩的小孩又该在哪里买学区房,以及他们养几只狗几只猫比较好。
“学区房……”青年幽幽呓语道。
这始料未及的话题转换实在太过突然,贺衍之以为自己听错了,奇怪问:“你想买学区房?”
柏栩川依然没听见,他还在畅想他们的未来。养几只狗几只猫呢……也不知道衍之是猫派还是狗派。
不过他家里都没有看到有养宠物,也许他都不喜欢吧?那是有点遗憾呢。
“算了,不养了。”柏栩川有点丧的说。
贺衍之定定看着他玫瑰色的两颊,慢慢抬起手,贴在他额头上。
烫是真烫啊。
贺衍之倒吸一口气,立刻放下柏栩川让他躺平,开始寻找他房间里的体温计,并根据他的超强直觉很快找到了。
不过居然不是电子体温计,而是那种老式的水银体温计。
贺衍之忧心地开始解青年的衣服。
还在魂飞天外的柏栩川终于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柏栩川,便面对着一个想要脱他衣服的贺衍之。
柏栩川:!!!
他手忙脚乱想起来,贺衍之手忙脚乱按住他。
柏栩川慌乱:“那个,衍之,今天真的不行……”他没做好准备,强行那啥的话要么就是他没能让对方尽兴就躺了,要么就是他会被弄死,而这两种可能听上去好像没有哪一种稍微不那么悲惨一点。
贺衍之更慌乱:“你别动,你可能在发烧,我给你量量体温。”
柏栩川终于听清了,脸瞬间红到脖子根。
我特么……在想什么。
衍之才……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动了,感受着贺衍之小心翼翼帮他解开扣子,体温计冰凉凉的触感让他瑟缩了一下,随即额头上得到了一个安慰的亲吻。
这种温柔让柏栩川莫名有点想哭。
他一向很容易得到爱,却从未在亲密关系中被好好呵护过,过去每一个“恋人”都在向他索取情感价值,并不断指责他不在乎他们,不记得纪念日,送的礼物不合心意……
衍之太好了。
好到让他完全舍不得把他让给任何人一点点。
“我没有发烧。”柏栩川小声说,心想他就是有点激动。
贺衍之仍然一脸如临大敌。
“小病也要重视,你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瞎折腾。”他起身去检视他的冰箱,对冷柜里一堆纯净水和冰激凌、速冻食品皱起了眉,“少喝点凉的,自己一个人也别懒得做饭乱吃东西……我怕了你了,小川。”
贺衍之走回来,蹲下去,看着他说:“我知道了。”
柏栩川一脸懵:“你知道了什么?”
“理由。”贺衍之郑重道,“你搬回来住的理由。”
柏栩川脸上写着四个字,愿闻其详。
“你一个人住谁照顾你?”他理所当然道,“搬回来,我照顾你。”
柏栩川虽然已经非常心动了,但还是忍不住指出:“准确来说,是林姨照顾我们两个。”
“嗯,明天送林姨一套新房。”贺衍之眼也不眨地说。
柏栩川努力沉住气,半晌问:“你真的很想我搬过去吗?”
贺衍之看了眼手表,缓缓取出体温计:“嗯。”
柏栩川心想他肯定没烧。其实他健康的不得了,连咳嗽都没有。
有点心虚地凑过去看,果然,才36.5度。
柏栩川道:“你看,不发烧。”
贺衍之怀疑温度计可能过期了……虽然他知道这没什么可能,还是低头用嘴唇再测试了一下。
“嗯。”他终于放下心,“不发烧。”
贺衍之放下心,理智就差不多回来了。他收好温度计,返回来握着柏栩川的手,两人并排坐着,沉思。
柏栩川正想说我去给你泡个枸杞菊花茶,忽听贺衍之隔空回复:“对了,你刚刚挣扎的时候,说什么今天不行?”
柏栩川张了张嘴。
贺衍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必须问清楚,对着柏栩川怂怂的视线,追问:“嗯?是什么不行?”
柏栩川:“……那个水凉了,我去重烧一壶。”说着飞也似地逃离了危险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