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苏裴被贺一鸣猛一下抵在墙上撞得背疼。
他还没回过神,就听到贺一鸣用嘶哑的声音逼问着什么。
他脑子里嗡嗡的,喃喃反问“……什么?”
然后他反应了过来,贺一鸣的意思。
贺一鸣不等他说话,一手压着他的肩膀,一手扶住他的头,整个人压迫上来,用力吻住了苏裴。
苏裴眼前一暗,一阵窒息,他们之间的空气像一瞬间被抽走了。他在真空中头重脚轻。
这是一个粗暴的吻。吻的人充满怒气,被吻的人不知如何承受。
苏裴像溺水一样挣扎起来,他用力拍着贺一鸣的后背,想挣脱贺一鸣的禁锢。
贺一鸣终于放开了他的头,但仍环着他的肩,他比苏裴高小半个头,在墙壁和身体间圈起一个暧昧的空间,苏裴无处转圜。
苏裴推着贺一鸣的胸口,他只想获得更多呼吸。
但贺一鸣常年锻炼,肌肉紧实,力量十足。
苏裴勉强只能推开一些“贺一鸣,别这样!”他想叫贺一鸣有话好好说,但他现在有气无力,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贺一鸣说,“你宁愿和那个李什么试一试,也不愿意和我?”
苏裴说“你生日之前,我其实想告诉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
贺一鸣说“不可能。你明明告诉我说……”
他突然顿住。他才意识到一件事,那一天他并没有等到苏裴的“最终审判”,他没有听到苏裴把那句“我们只能是朋友”这句话真正说出口。
他脸色褪了一层血色。
苏裴说“不过我事后也觉得那时候做那个决定太仓促太冲动了。”
贺一鸣像石化了一样,他一动不动,什么话都不说。
苏裴说“我并不是真的意思是说李云生比你更好。只是他和我之间没有历史,你和我之间太多历史了……这些都是如果的前提下,并不会成真……”
他真的不太舒服,可能是刚刚那个充满酒气和暴戾的吻造成的。
“苏裴……”贺一鸣终于开了口。
苏裴抬起眼睛看向贺一鸣,贺一鸣的眼睛里是黯淡的火,破碎的光,也许是泪水,他不确定,但那一定是苦涩的。
他们看着彼此,贺一鸣又坚决说一遍“不可能。”
苏裴本来不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他知道自己说出来一定会后悔。也许会成为贺一鸣的笑料,但现在贺一鸣的表现隐隐证实了他的担心。
“为什么不可能?”苏裴说。
贺一鸣说“你只喜欢女人。你只喜欢沈岚那种女人。这就是你的品味。”
苏裴胸口那种闷热的窒息感又上来了,心脏砰砰直跳,他小声说“我不舒服……”
然后他膝盖一软,往下瘫去。
贺一鸣一把抱住了他。
“苏裴!”
贺一鸣立刻把苏裴抱到床上放好平躺,给他解开领口。苏裴急促地呼吸着,嘴唇有些发紫,贺一鸣找到他的药给他吃了一粒。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贺一鸣抚着苏裴的头发说,“没事的。”
酒店的工作人员拿了轮椅来,帮贺一鸣把苏裴送上了车。贺一鸣的司机马上开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给苏裴上了点滴,苏裴的情况很快平稳下来。
贺一鸣坐在苏裴病床边,握着苏裴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又吻。
他现在还在怀疑苏裴晕过去前说的话。他也许是听错了,也许是理解错了,也许是他的妄想,但不管他怎么回忆刚才的一幕幕,苏裴说的都是那么清楚明白——“你生日之前,我其实想告诉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
他一想到苏裴那天本来是想告诉他什么,他又对苏裴说了什么,他的心就发颤。这么多年了,他以为他不会再为任何事战栗颤动。但是一想到那天的大雨,他就这么把刀尖插进苏裴的心上,他忍不住想抽自己。
苏裴早晨的时候醒了,贺一鸣趴在他的床边。
“贺一鸣。”他推推贺一鸣的肩。
贺一鸣抬起头,他看起来很憔悴,胡茬长了出来。
苏裴说“你比我还像发病的人。”
贺一鸣说“苏裴。”
他很想直接说,苏裴,我们在一起吧。但是他想找一个更好的时机说。
苏裴主动开了口“昨晚你喝得太多了。”
贺一鸣心突然一沉,他想苏裴难道是以为他发酒疯了。
“我是喝了不少,但所有事情我都记得。但我想等你好一点再说。”
上午医生来查房的时候,贺一鸣已经离开了。他没法一直泡在医院,确定苏裴安顿好之后匆匆离开了。
医生和苏裴聊了一会儿,说他最近的失眠加重了他的症状,又建议苏裴手术治疗。
苏裴没想到要到手术这一步,他说“我想再看看。”
医生说“你年轻,早做早好。”
这天晚上贺一鸣又来看了苏裴。
他看到病房里有一些气球和饼干零食,显然是有人来过了。
“是谁来过了吗?”他问。
苏裴说“是剧组的人,知道我住院,就顺道来了。”
贺一鸣看到那几只栓在床头的气球,颜色鲜艳形状可爱,像是女孩子会送的东西。他想苏裴还是不管走到哪里都很有女人缘。
他又瞟了一眼,立刻发现了有一只蓝色气球上用马克笔画了两朵云,云朵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爱心。
贺一鸣立刻知道了,是李云生来过了。
苏裴说是剧组的人没有骗他,但也不算是全部的实话。
他现在开始对李云生真有危机感了。因为苏裴曾经差点答应和他在一起,应该说,差点主动提出和他在一起。
贺一鸣心中又是酸又是苦,更多是懊悔。
他不动声色扯下那几只气球,说“谁送心脏病人这玩意,万一炸了不是吓人一跳。我把它拿出去。”
苏裴“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贺一鸣已经解开气球拿出去扔了。
他觉得贺一鸣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