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身睡衣、一双拖鞋、似乎刚从被窝里爬起来，毫无形象可言。

谢尽渊听到这话，握着钢笔的手一顿，“在哪？”

“MM。”赵容舟径自坐到了谢尽渊对面。

谢尽渊面无表情抬眸，“网络平台？”

“对，他在上面算卦，每天挣一千块钱下播。”赵容舟看了一会，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谢尽渊声音冰冷，“地址呢？”

“……”赵容舟还不知道，“他隐藏IP了。”

“而且他一直坐着直播，几乎看不到背景。”所以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

谢尽渊这些日子，心里始终燃着一簇怒火，他讨厌自己在面对秦宿时，产生的多余情绪，也痛恨自己当初脑子跟短路了似的，那么讲规矩，没有直接下手，将人绑了，搞得现在光找人，就浪费了很多时间。

“多派几个人去直播间套话。”谢尽渊伸手摸出一根烟，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点燃，“尽量窜使他多走几步。”

赵容舟觉得挺难，他跟谢尽渊讲了一下秦宿的规则，“同一八字一个星期只能算一次。”

听说刚开始还没有这样的规矩，后来好像是为了避免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来捣乱，才制定的。

“并且一次打赏只能问一个问题，一个人最多不超过五个。”

当然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秦宿几乎不回公屏的问题。”

所以想要窜使他，就必须找他算卦。

而找他算卦，又有问题限制，八字限制，对方关关设卡，搞得跟相关部门一样，钻不了空子。

谢尽渊就知道秦宿不是省油的灯，他垂眸吐出一口烟雾，然后从保险柜拿出一张卡：

“用这个。”

秦宿那个人看着心眼子跟马蜂窝一样，实际对方是讲究承负的，所以使劲砸，砸到对方不好意思，事情自然就成了。

“……行。”赵容舟起身拿上卡，“那我先去办了？”

“嗯。”谢尽渊面无表情掐灭手里的烟，“等会把直播间分享给我。”

即将迈出办公室的赵容舟，听到这话，顿时脚步一收：

“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

他一脸玩味地回头。

“我父亲等不起。”谢尽渊冷漠抬眼。

赵容舟：“……”

这人真是越来越开不起玩笑了。

*

次日，十点。

秦宿一如之前几天那般、先在四灵古镇小跑一圈，查看磁场是否有异动，然后才拿着手机坐在院子里直播。

平时他的直播间，能有十来个人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今天不得了，他刚一上播，直播间的人数就噌噌噌的往上涨，直接顶到三位数。

于是为了公平、公正，秦宿选用扣1截屏的方式，在这众多追求安宁的人们里，择出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感叹号9。”秦宿对着摄像头，让大家看了一下截屏。

感叹号9连线成功之后，“主播，如果我不想算卦，可以看才艺吗？”

他似乎很懂规矩，问完这个问题，还没等秦宿回答，就先下手为强，刷了三个价值五千的礼物给秦宿。

“……”秦宿怀疑对方是故意把他架起来的，所以他没有由着对方来，“我没有才艺。”

他这句话一出，屏幕后的水军便啪啪啪的来了。

【没有才艺，转个圈也行呀。】

【就是就是，人家刷了三个五千呢。】

……

感叹号9让大家发挥了一会，然后才开口，“可以转个圈吗？”

转你个头。

秦宿不愿意。

结果另外一个观众，见他半天不松口，便直接刷刷刷，砸了五个一万下来。

【转个圈。】

秦宿：“……”

“算了算了，转吧，五万块钱耶。”小绿叶觉得钱还是小事，如果一下得罪这么多人，可能以后就不好直播了，所以它也秦宿脑海里劝说。

秦宿当然清楚，但他始终觉得不至于呀，自己一个男的，转圈有什么美感，值得对方花这么多钱。

所以他看着还在直播间闹腾的一群人，若有所思：

“你们真的要看？”

【要看要看。】

【如果能脱个衣服、擦个边就更好了——】

“谁发的，让他滚蛋。”谢尽渊厌恶没有素质的人。

赵容舟那敢有一丝停顿，赶紧收了对方的号。

其实秦宿看到这一条言论的时候，眸光也微有些冷，但他这个人，哪怕不高兴，也不会直接挂在脸上。

当然了，如果在现实中，他肯定会用特殊手段让对方擦个够。但现在在网上，最多就是踢人、拉黑一条龙伺候，没什么伤害性。

不过因为这个小插曲，直播间的氛围倒是附和常态了。

因此秦宿处理完那个人，便没再纠结，

“随便转一下。”

【好的，你随便转，我们随便看。】

秦宿没有说客套话，他说随便转一下，便真的只是站起来，在摄像头前，就像展示自己的衣服一般，随便转了一下。

【主播的身材好好啊！】

老鼠屎没了之后，直播间的氛围又逐渐变得刻意。

如果不是秦宿确定自己没买水军，几乎都要怀疑这些人是自己找来捧场的了。

但毫无疑问的，就是他们肯定有组织。

所以秦宿在下播的时候，便提前跟他们说明：

“下不为例。”

“……”

*

与此同时，距离秦宿极远的一个房间里。

“他的脾气看起来挺好。”赵容舟研究了一下录屏，然后就转手交给了谢尽渊。

谢尽渊点开视频，盯了屏幕中的秦宿许久：

“他脾气是不错，但他对什么都不走心。”

“不会吧。”赵容舟看秦宿做事挺严谨的。

就比如刚才，对方虽然配合了，但他们除了看到一点边边角角，几乎没有看到一个有代表性的东西。

谢尽渊当然清楚，“我说的是对人。”

那更奇怪了。

“你怎么会关注这个？”赵容舟一阵见血。

谢尽渊：“……”

“你有点不对劲哦。”赵容舟一脸新奇地打趣。

谢尽渊干脆关掉视频，“与其关心这些没用的，不如想想办法把他的住处找出来。”

说起这个，赵容舟脸上便多了几分严肃，“这次唯一有点收获的，大概就是秦宿左边露出来的那一点桌角，是金丝楠木的。”

谢尽渊等下还有个会议，没有太多时间在这耽搁，“现在用得起金丝楠木的非常多，很难排查。”

“是。”赵容舟见谢尽渊准备走，便也站了起来。

谢尽渊离开时交代，“尽量让他出门走走。”

“我知道。”赵容舟把谢尽渊送出门，等回过身，又重新看了一次录屏。

也正是这一看，让他改变了策略。

秦宿警惕心高，他们就不能太刻意，所以今天露馅是一定的。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他都只出动很小一部分人，分时间、分批次的在秦宿直播间里刷存在感。

就这样努力了半个月，秦宿明显好说话多了。

【主播那边是不是要下雨了？】赵容舟刚才听到打了好几声雷。

秦宿：“好像是。”

他正说着话，忽然对面轰隆一声，一道闪电直直劈到了一颗百年枣树上。

走大运了。

秦宿见此赶紧跟直播间的人说：

“我先下了，明天见。”

见字音还没落下，他便已经关掉直播间，拿起旁边的一把伞就往外走。

“吱呀、吱呀——”一连两道打开门的声音。

秦宿闻声脚步一顿，他往隔壁看了一眼，然后就见许崇奉也拿着一把伞，准备出门。

“……许族长。”秦宿主动跟许崇奉打了声招呼。

许崇奉见秦宿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收紧，便知对方也是为了那株雷劈枣木去的。他浅笑了一下：

“出门？”

“嗯，对。”秦宿除了生活所需，其实很少有想要的东西，但这株天然雷击枣木，他是真的很想要。

许崇奉当然看出来了。

而且他拿了这株雷击枣木，也是准备以后给秦宿的，所以见对方紧张兮兮，他便懒得折腾自己这把老骨头了：

“你先走，我还要拿点东西。”

“那我真走了哦。”秦宿又重复了一遍。

许崇奉：“……去吧去吧。”

他又不稀罕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