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陛下似乎与那个怪物关系匪浅。
萨恩认真地点点头, 脑海中也在思索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好的陛下,我会尽量保证她不收到伤害,请您放心。”
想到那三个字, 他变得不自在起来。
米亚没有察觉到他的扭捏, 只是思索着怎么才能用最快速度把那个怪物给弄死。
以利只要不死他就睡不踏实。
当然,米亚知道以利肯定也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 不然今天也不会出现试探。
拉拢不成后自然就要动手了。
米亚知道他并不是完全的非自然体, 他是有人形的, 而且弱点就在人形上,按照以利的性格为了方便行事,肯定会寄居在上流社会手眼通天的那部分人身上。
必须尽快把他给抓出来。
联想到对方专门在这里创办了教会,现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人类星域。
他得实地去观察看看。
这么打算着, 米亚一路沉默地回到了齐巷家的小院子, 刚一进门就听到了齐巷饱含惊喜的哭腔, “妈妈你醒了!”
刚踏进门的米亚给部下对视一眼,接着快步朝着房间里走去。
“陛下回来了, 怎么样?我给您发了消息但是您一直没有回。”西维看到他站起身, 继续解释道, “齐巷母亲醒了,看来污染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
米亚闻言点了点头,他正好有事情想问一下齐巷的母亲。
克西想杀龚成俊一定有原因, 再联想到她母亲的身份, 恐怕和当年那场战役有关, 那么或许齐巷的母亲或许会知道一些东西。
而他进来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抱头痛哭的母女两人的注意力。
在他回来之前齐巷已经跟她大概说了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 此刻见到救命恩人,女人泪眼婆娑地就要下来, 就被金发虫族按住。
“齐巷已经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和您说过了一遍吧。”米亚看着她斟酌着用词道。
他担心贸然询问,如果齐巷没有提前说过的话会不会导致精神崩溃,像玛丽珍一样再次被污染。
齐巷母亲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她低着头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您有什么如果想问的就问吧。”
“您当初捡到龚成俊的地方是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吗?”米亚看着已经有了白发的女人询问道。
齐巷母亲回忆了一下,“当初我其实是在那片树林里发现他的,不过当时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孩,看到我过来就跑了,我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那您后来还见过这个小孩吗?”不出意外这个小孩应该就是克西布莱德了。
齐巷母亲点了点头,“那个小孩当时我记得都十三四岁了,似乎是一个流浪儿童,我给过她几次吃的,我记得她叫什么来着……”
正在她思索着,门板突然被人敲响。
“是不是叫克西布莱德?”萨恩裹得严严实实现在门口,见米亚看过来解释道,“我刚刚得到了这位女士清醒的消息就过来了,至于城主塔那边请您不用担心,有我的心腹副官在看着。”
他一直在等着齐巷母亲清醒过来,然后询问一下她与龚成俊重婚的事情。
“这位是?”齐巷母亲看到杀气凛然地一队人有些害怕,不过毕竟还有其他大人物,总归不会出错,她想了想大着胆子开口,“我记忆里她不叫克西布莱德,而是叫德鲁。”
“我一开始还奇怪女孩子怎么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后来她告诉我这是她很喜欢的一部动画片的主角名……”
齐巷母亲回忆着几十年前发生的事,她正要继续开口,就见那个模样俊俏的金发异族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
“她说她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想要和主角一样的勇气对吗?”米亚看着齐巷母亲意味不明。
而他身后的萨恩看到他奇怪的脸色还以为他是有哪里不舒服,手先脑子一步揽住那截细瘦的腰肢避免他忽然倒下。
但指尖与温热相触的一瞬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
[如果她当年见到的那个女孩真的就是克西布莱德的话这个事就复杂了,毕竟德鲁在剧情里可是齐巷所在的反叛军的左膀右臂,因为当年目睹母亲被长官推出去挡刀而彻底黑化。]
[而她母亲又是龚成俊的直系下属,只能说如果是真的,怪不得她那么想杀死龚成俊。]
听到熟悉声音的萨恩有些奇怪,他抬头去看金发虫族的表情,却发现对方刚刚说出一大长串话的同时根本就没有张嘴。
是他幻听了……
还是他听到了这位陛下的心声?
正在萨恩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道声音又继续自顾自回忆:[我记得德鲁不仅仅是找到了那个长官千刀万剐,还有另一个趁乱闹事的星盗余孽最后也被她挖出来喂给污染物吃了。]
[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布伊,听说因为跑得快、抢了东西就走,还在某个偏远小星球混了个小贵族当当。]
[在哪个星球来着……]
正在萨恩听得入迷,迫切希望他尽快往下说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后一道重力袭来,接着整个人就被拽到了一边。
黑发黑瞳面容温柔英朗的虫族皮笑肉不笑盯着他的手,“请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他都没有碰到过陛下的腰!
很显然此刻和西维有着一样想法的愤怒虫族还有很多,他们盯着这个该死的人类,面露不善的同时已经掏出了武器。
“非常抱歉陛下,我还以为您不舒服,所以才会……”萨恩也刚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他现在肯定很像一个色魔,但实际上他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男别人手都没牵过,万一陛下误会他……
萨恩整个人都要炸毛了,盯着周围人和虫族各异的目光他都想直接找个窟窿钻进去。
囫囵地道完歉,他对着还在状况外的金发虫族九十度鞠了一躬,接着落荒而逃,整个人几乎都要烧冒烟。
米亚:……
他看了眼周围的众人,脸上露出了点不解的神色,没想到不仅以赛亚封建,西维他们也这样封建。
只是怕他摔倒所以扶一把而已。
但眼下这种情况容易越描越黑,米亚只能转变话题道,“说起那个女孩,您还记得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吗?”
“是不是红头发,有小雀斑?”他打开光脑找到萨恩发来的那张照片询问道。
齐巷母亲这才从刚刚吃瓜的八卦情绪中脱离出来认真地看了眼,正色道,“对,这里有不少邻居碰见过。”
“那都没有人怀疑一个外乡孩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小镇里吗?”米亚有些不解地询问。
而且克西是怎么找到那个位置的?除非是有人提前跟她发过消息,但是如果按照当初混乱的战局,哪怕出于担心孩子,克西的母亲也不会告诉她自己就在这颗星球上才对。
米亚又翻了一遍,但就找出来了这么点相关的粗略剧情。
只能确定那个长官是龚成俊没跑了。
他就说对妻子都能不忠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战友和国家忠诚,最后还混了个人族大英雄的名号。
米亚思索着,最终还是决定想个办法把这个事告诉萨恩让对方查查怎么回事。
而旁边听到陛下心声的几只虫族通通都心思活泛了起来,虽然他们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如果能帮到陛下,陛下肯定会很开心。
这么想着西维观察了下陛下的表情确定没有因为他刚刚自作主张而生气才放心,转移话题道,“陛下您放心,有了这个线索人类肯定很快就能查出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西维,你们先跟我出来一趟。”米亚神情若有所思。
他一发话,连带着周围的几个虫族脸上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是,陛下,有什么问题您尽情吩咐。”
米亚跟齐巷打了个招呼,接着带着虫族们来到了院子里。
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光脑示意,同时脑海中编辑了一句话发过去:[我准备潜入人类政权内部查一点事。]
几只虫族收到消息脸上一片空白。
还是西维最先反应了过来,[陛下您自己这么做太危险了。]
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赶都赶不过去。
[谁说我要自己一个人了?]米亚点了点光脑看着几个虫族再次用意识操纵光脑打字,[这不是有你们,我还是很放心的。]
虽然对陛下的认可感到很开心,但被这样哄得多了几只虫族也有了免疫力。
[西维:不如让属下自己去吧,您辛苦跑了那么久合该休息休息,属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以赛亚:属下也相信西维上将的能力。]
[奥利斯兰:您不该以身犯险,还是让属下去查吧。]
[迪娜:+1]
一向互相看不顺眼的几只虫族居然因为这件事罕见地联盟了,米亚看着群聊里自己一唱一和的部下,非常冷血无情:[不。]
倒不是不相信他们的能力,只是对付以利还是他经验比较多。
而米亚又天生性子急,隔空指挥还不如让他真身上阵呢,[就这么定了,谁愿意和我一起就报名,不愿意就算了。]
他很少会那么独裁的说话,几只虫族也知道这是改变不了的意思,便开始努力的竞争上岗。
最终因为奥利斯兰还得找时间打入联邦内部以及以赛亚要替他稳住虫族,这件事就落在了西维和迪娜身上。
米亚对带谁没什么意见。
确定好了人选后他就安排部下偷偷去购买易容用的东西,同时思索怎么把克西的事告诉萨恩显得没那么奇怪。
毕竟人类情报部门都不知道的事他一个异族的皇帝却知道,怎么看怎么不太对劲。
只是还没等他想出来个所以然,萨恩像是做过强烈的思想准备又找了过来,整个人有点别别扭扭的奇怪感。
“你的部下都不在吗?”高大且正气十足英俊大帅哥探头看了眼室内,没发现熟悉的几个身影浅浅松了口气。
还没走两步又努力地挺直身体。
他又不是来偷晴的,都是为了国家,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给自己偷偷打了气,萨恩回忆着副官教自己的办法笑着询问道,“我这次过来是想说说有关克西的事,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可以。”米亚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接着就发现高大男人一屁股坐到了自己身边。
他一个现代人都觉得萨恩胆子真大,同时觉得对方今天实在奇怪,感受到腿边的热度有些不适应地往旁边挪了挪。
萨恩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他定定看着远处的墙面道,“我查到克西的母亲没有死在污染物手里,而是死于星盗的趁乱突袭。”
他死死盯着墙面不敢看旁边的虫族,生怕收到看变态的目光。
看起来没啥事,其实走了有一会儿了。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你们当时没有援军吗?怎么全军覆没了?”米亚说的这话当然是半真半假,他对这场战役有所了解。
[终于聊到星盗的事情了,看来他是查到了什么需要我帮忙?]
[卡伯尔星的一个小贵族而已,皇室和军部已经被架空这种地步了吗?一个小贵族都动不了那也太惨了,猴年马月能知道真相。]
[不然还是直接告诉他得了。]
而正在悄咪咪贴贴,试图偷听金发虫族心声的萨恩就被劈头盖脸的剧透砸过来,整个人都陷入了自闭当中。
这么说起来,他们军部真的是很没用。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具体位置,按照那个名字查肯定很快就能查出来,这么想着萨恩站起身看着金发虫族真诚道,“谢谢您的关心,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下次再来和您聊。”
[这人怎么给人感觉奇奇怪怪的?]
“嗯……行吧,那你先去忙,有什么事情再来找我吧。”米亚虽然不理解但尊重。
而听到金发虫族的心声,萨恩整个人都尴尬的不得了,跟陛下道别后就赶忙转身,顶着对方怪异的目光夺门而逃。
米亚看着男人的背影有六点想说,“……”
果然皇室这样不是没原因的。
——
此刻正在王城用餐的王储收到了远在毕尔巴星的军团长发来的消息。
她盯着上面的字拧起了眉,放下刀叉把牛排推到一边,投射出星际坐标图研究,“卡伯尔星在这里,在第七军团的管控中。”
“第七军团……”王储托腮回忆了一下,第七军团长似乎和教廷势如水火。
不过她也不敢完全相信这些人,想了想还是动用自己的情报部门,在海量身份信息中检索出了范围内最大几率的几个坐标。
她看向等待命令的萨恩,“你那边暂时先按兵不动,我会找第二军团出人去先那几个坐标踩点,你那边千万不要泄露风声。”
现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毕尔巴星,正是处理这些事的好时机。
“收到,那伙星盗穷凶极恶,请您还是要多派一些人过去。”萨恩想了想再次补充道,“还有就是教廷也在毕尔巴星的动向,这次教皇因此名誉受损,肯定会伺机报复,您一切小心。”
哪怕是几乎被架空的皇室,王储这个位置都足够吸引人。
几方势力都想推上去一个傀儡。
“我会的,我相信很快皇室就不用过这种鬼鬼祟祟的日子了。”王储扬起轻松的笑容,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教廷绝对会摔个大跟头。
这么想着她一刻也不想再等,随口寒暄了两句就挂断了通讯,转而拨通了第二军团长的通讯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通讯里,听了全程的女人脸上的神情由冷淡变成了愤怒。
她苍白的薄唇动了动,语气有些不符合强硬外表的虚弱,“属下会让暗队尽快赶往卡伯尔星实地调查这件事,您请一切放心。”
暗队是军部二团专门培养的情报人员,基本上不是大事不会出动。
“我会等你的好消息,请告诉我的士兵们一切注意安全。”王储看出了她对这件事情的在意和上心,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第二军团长恭敬地点头,等王储挂断了通讯才关掉光脑站起身。
“去把里奥叫过来。”
……
同一时间的教廷,教皇坐在位置上看着下方的红衣主教不发一言。
龚成俊这枚棋子的情况不容乐观,现在这么多人盯着,万一出了事立刻就能猜到是哪方势力做出的事。
“冕下您也不用太过于介怀,他一直都在昏迷当中,绝对醒不过来。”红衣主教躬身开口。
教皇按了按涨疼的太阳穴。
他沉默地盯着红衣主教看了会儿,语气不咸不淡,“我还是不放心,而且那个星盗不是还跑了一个?”
“龚成俊不是傻子,那样危急的时候巧合地出现了星盗,猜也能猜到是谁做的。”
虽说这件事的起因是为了龚成俊的地位不被其他将领超越,但那样背信弃义为了点利益就能放弃一切的家伙,事到临头选择出卖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教皇很不放心。
“这点冕下您请放心,当年的事情我们做的天衣无缝,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红衣主教抬头看了眼教皇面沉如水的脸色。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如果冕下您实在担心,可以派当地主教处理一下那个星盗。”
如果不是那个星盗手里还攥着当年通信的证据威胁他们,教廷怎么也不会让这个漏网之鱼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跑掉。
但是他再跑也躲不过教廷的眼睛,他们自然是知道这个星盗藏到了哪里。
“不过眼下时局比较特殊,我们的一举一动皇室都在盯着,万一走漏了风声……”红衣主教没有直接说出,而是留给教皇自己定夺。
而教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勉强坐直身体,“皇室最近在做什么?我看王储已经回到了主星,为什么还留下萨恩在毕尔巴星?”
毕尔巴星自然也有教廷的眼线。
只是毕竟最近教廷信仰受损,再加上还有皇室和虫族横插一脚,教徒纷纷退教,消息不如之前那么灵通。
“根据我们的线人回应,最近萨恩抓了个什么人回来,看样子是被污染过的,正关在房间里治疗。”红衣主教回答。
教皇原本敲击扶手的动作一顿。
他脸上的神情变得不太好看,“是从虫皇所在的那个房子接走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虽说龚成俊被治愈的几率几近为零,但有虫族插手,他还真不敢保证事情的发展会是怎么样。
本身龙族就因为这次到嘴的鸭子飞了而对教廷十分不满。
要是没了龙族的支持,皇室那边又傍上了日渐崛起的虫族,到时候就是清算旧账,拿教廷开刀杀鸡儆猴的时候了。
“是那个房子,只是我觉得带走的应该不是龚成俊。”红衣主教回忆了一下,“听毕尔巴星线人传回的消息,今天虫皇还单独和他交谈过。”
“这就说明人肯定已经清醒了,而龚成俊显然没什么清醒的可能。”
红衣主教对此不以为意。
闻言,教皇脸上面沉如水的神色却没有恢复过来,“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个,他醒了对谁都没有好处,龚成俊和那个星盗都要尽快想办法除掉。”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当初按照他们的计划应该是那个在战场上屡拿战功的副将因星盗突袭“意外”去世,龚成俊就可以合理地占领那些功劳,让整个教廷的地位也跟着上升一步。
谁也没想到中途会遇到污染物袭击。
推了副将挡枪的龚成俊刚跑没多久就因此受创重伤,就此失踪。
得到消息的教廷立马开展搜寻,暗地里也去探查了一下龚成俊以前的家庭,果然就发现了半死不活的男人。
但当时他已经没了呼吸,谁都以为他在平民家迟早会死,成了没用的弃子。
没想到最后捡回了一条命。
但现在,教皇要取走他多年前抵押在他这里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