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院给莫许之分配的是一栋独栋小别墅。
这附近大多是科技院里的人,都认识,他来的时候就瞅见了几个眼熟的人。
莫许之由之前那个年长的女性带着逛了一圈别墅,大致熟悉了别墅结构。
等科技院和特勤局的人走后,莫许之自己慢慢把木箱里的书摆放到书架上,曲谱文献分开放。
阳光通过米色窗台照进来,映亮棕色木质书桌,窗外是个小花园,还种了几棵树,绿影跟着打在桌上,满室生辉。
看着有那么点意思。
莫许之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切号上传围脖。
【午之:搬新家啦^_^[图片]】
评论区仍旧是那些活跃的固定的读者。
【太太书房好好看!】
【我看到了曲谱,太太还会唱歌吗??】
【阿江作者大会要到了,午之之会参加吗?】
【只有我的注意力都在书架上吗,这些字我的认识,但组合起来就看不懂了】
【我就说看太太的小说科技部分很硬核,原来真的有在研究!】
莫许之慢慢挨个回复。
【没有入门,自己写着玩的】
【最近忙,应该去不了了】
【这些书挺有趣的,喜欢可以试着看看】
几个读者撒娇卖萌插科打诨缠着他要他唱歌,莫许之笑了下,回复了一两句收起了手机,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重新掏出来打开某绿色软件。
后台有两条私人短信。
一条是邀请他参加作者大会,另一条是催更站短。
系统提醒他还未完成榜单字数,截稿日期为今天晚上00:00。
莫许之被迫打消了休息会儿的想法。
这几天太忙了,还忘了有这件事。
幸好他一直有备两台笔记本的习惯,现在一台在医院,手头也还剩一台。
趁着开机的空档,莫许之去厨房泡了杯咖啡。
打理这栋别墅的人显然是花了心思的,什么东西都有,甚至比莫许之自己那栋住了超一年的屋子还齐全。
书房的灯一连亮到了晚上。
上传完最后一章,莫许之瘫在椅子上长舒出一口气。
气还没喘匀,电话就响了。
一口气憋在中间不上不下的,莫许之忍不住咳了几声,之后才拿起手机。
是他亲爱的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随手拿过一篇文献,莫许之靠在座椅上,接通了电话。
陈大经纪人一如既往的直接和自信:
“明天的综艺别忘了,节目组人手不够,你自己去东港机场的停车场,最迟八点到,我手上还有其他人要带,就不陪你了。还有,明天看到骆文云放机灵点,也别给我惹事,听到没有?”
“……”
莫许之翻动了一页文献。
这篇文献有点东西,至少不是炒冷饭,有作者自己的思想和观点在。
“听到没有!”
电话里聒噪的声音加大,莫许之把手机拿远了些,陈闽的声嘶力竭被抛在脑后,他及其敷衍地应了两声。
“妈的小……”那边的声音停住,之后又传来陈闽恶狠狠的声音,“围脖那边节目组会艾特你,不要忘了回应。”
他话一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忙音。
陈闽向来喜欢自顾自说一大通后就挂电话,莫许之对此不做评价,把手机随手放在桌上后又重新窝回椅子里看文献。
觉得有些硌得慌,又多加了个小抱枕在后面。
抱枕虽然丑了点,但好歹也是他花了几百大洋夹的。
一直看到双眼干涩,莫许之这才揉了揉眼睛,想起了陈闽说的那档子事,重新拿起手机点开围脖。
围脖今天有些热闹,连带着这个没多少信息要处理的作者号也有些卡。
切换另外一个号的时候,莫许之足足等了好几分钟。
节目组如陈大经纪人所说,已经艾特他了。
他虽然已经关闭了私信功能,但呈爆炸式的评论还是让后台卡了一会儿。
【《恋爱初体验》:春天来了,又到了恋爱的季节了!《恋爱初体验》节目组携手@骆文云@立晶@杜闵胜@……@莫许之@沈乐us,一起共同体验春日萌动!#恋爱##综艺#】
节目组一连艾特了八个人,目前做出回应的就仨。其他人倒是没事,只有他,要是按照陈大经纪人说的早点回应,估计又会被那些无孔不入的黑黑子嘲讽了。
莫许之浏览着,眉头一挑。
杜闵胜也参加?
再划拉了几下手机,那些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的事情后,莫许之连文案也懒得配,直接一个转发了事。
【莫许之V:转发围脖∥《恋爱初体验》……】
早在节目组发相关的微博的时候应该就有人在蹲着他了,刚一转发,评论区就已经冒出了好几十条评论。
莫许之对这个没多大兴趣,没有像平时那样还看两条评论,关掉手机整理了下资料后就跑去洗澡了。
熬夜只会越熬越精神。
莫许之通宵后又忙了一天,早上还有些困顿,现在洗完澡后却精神得不得了。
于是他快乐地决定又熬一个通宵。
第二天起来后收拾好东西,莫许之坐了隔壁院士的顺风车,正好卡着八点到了东港机场。
无论是什么时候来这里,东港机场人流量一直大得可怕。还有一些人举着牌子聚在一起四处打探,应该又是那个明星的粉丝在蹲正主。
莫许之长得高,还白,搁阳光下就跟发光体一样,气质也很打眼,有不少人盯着他多看了几眼,发现他孤身一人,身边也没个助理经纪人之类的明星标配,又打消了心中的想法,匆匆离开了。
莫许之乐得一身清闲。
他之前来过这里几次,还记得停车场的位置。
唯一的问题就是,东港机场有三个停车场,位置各不相同。
周围人多,不适合在这里杵着,莫许之刚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给经纪人打个电话,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他抬头,看到同样包得严实的男人也同样低头看他。
男人眼皮细长,即使面无表情也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
是杜闵胜。
注意到莫许之的视线,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那股凶劲儿瞬间就削减了大半。
他说:“跟我走。”
莫许之低头用眼神比划了两下,知道自己大概率挣不开,也就放弃了,就这样被杜闵胜拉着逆流而行。
他雷声大雨点小,握得并不紧,至少他目前没有感受到不适。
有风吹过,莫许之眯了眯眼,眼底一泓碎光飞掠而过:“节目组让你来的?”
这风挺舒服。
“嗯,是……”
杜闵胜先是点头,之后又沉默了一会儿,隔着口罩闷声闷气说,“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莫许之表情这才有了变化,微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些,真正认真地看了眼杜闵胜。
他嘴角漾开点清浅弧度:
“变实诚了。”
之前还在酒吧的时候他问杜闵胜想不想唱歌,他倔着脾气说不想;问他想不想过不一样的生活,他也梗着脖子说不想。
现在居然学会了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还真的长大了。
杜闵胜没回头,握住身后人手腕的手紧了些,而复又松开。
踏进这个圈子教会了他一些东西。
喜欢就争取,有想法就表达出来。
一直把所有事情憋在心里,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他想让莫许之看到,他不是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逼愣头青了。
他也可以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给他想要的一切。
莫许之又问:“你怎么会想到过来接我?”
杜闵胜把帽子往下压了压,黑色碎发也跟着往下压,遮住了泛红的耳廓。他说:“骆文云去接的那个……叫……一个新人……”
莫许之好心帮他说出名字:“沈乐。”
杜闵胜点头:“嗯。”
还有个小明星直到他打算去接莫许之的时候还没到,其余的他都听到场务在安排人去接。
他没有听到莫许之的名字,知道了节目组是个什么态度,所以就来了。
杜闵胜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但是莫许之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他表情不变,仍旧眯着眼睛,看上去格外惬意,有一搭没一搭跟杜闵胜聊着天。
“你怎么会想到参加这个综艺?”
“听说你会参加,就来了——从进入停车场那个时候开始就默认进行录制了,他们套话你别信。”
莫许之笑了下。
小屁孩不仅学会说实话,也学会瞎扯了。
杜闵胜也猜到莫许之会是这个反应,只短暂闭了下眼,说:“到了。”
莫许之下车的地方本就离停车场不远,走几步路就能看到了。
停车场周围的人要少了些,隔着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
莫许之拍了拍杜闵胜的手,力道很轻,正好能够让他回神。
杜闵胜刚把手放开,还在停车场里捣鼓设备的工作人员就看到了两人。
摄影师当即就扛着摄影机就过来了。
他在之前听到杜闵胜主动说去接莫许之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东西,一直在这里候着,兴冲冲来,结果什么也没拍到。
莫许之和杜闵胜两人都没有摘口罩的意思,举止也不暧昧,莫许之的行李箱还在自己手上提着,一点小爆点也抓不住。
工作人员带着两人上了节目组租的一辆豪华大巴车。
车上已经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前面的是工作人员,坐后排的都是参加节目的嘉宾。
莫许之和杜闵胜刚一上车,后排的一个人“蹭”地一下就站了了起来,朝两人挥手,“你们好!”
笑容灿烂,毫无阴霾,一双猫眼微瞠,正好是恰到好处的弧度。
“我叫沈乐,希望可以和大家一起玩得开心!”
杜闵胜摘下口罩,漫不经心一瞥。
莫许之察觉到身边的人的动作顿了一瞬。
随手摘下口罩,莫许之略微一颔首,态度自然又散漫:“你好。”
杜闵胜也跟着说了声“好”。
两人的态度跟沈乐的热情相差有些大。
直到似是不经意看到沈乐身边的人,莫许之这才真正睁开了眼睛,不像是之前那样冷淡,顿时笑开了:“骆先生。”
摄影师快速聚焦,镜头对准两人。
其他人都不断来回看着莫许之和沈乐。
无他,两人太像了。
不论其他,单论这张脸,莫许之长相清艳,五官一等一的好,沈乐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是清纯一挂,还是差了些。原本也不会有人把两人联想到一块去,现在莫许之这一笑,即视感瞬间就来了。
青年笑容耀眼灼目,跟盛夏骄阳一样蓬勃热烈。
骆文云像是眼睛被刺了一下,连带着心脏也像是被什么攥了一把。
他自然地把手放进了衣服口袋里,笑了下:“又见面了。”
杜闵胜站在一边,最直观地看到了莫许之的表情变化。
……那种喜悦,应该是演不出来的。
在圈里惯来以无所顾忌出名的杜闵胜垂下眼睫。
几个摄影师扛着摄影机,嘴角疯狂上扬。
莫许之表面上笑着,眼中一片沉沉,甚至隐隐浮上了层水雾。
有些无聊。
他原本还想打个呵欠,又想到摄影师的镜头还对着他,在这个时候打呵欠似乎略有些不礼貌,只能自己憋下了,硬生生憋出了一眼睛的生理性盐水。
最后还是杜闵胜带着莫许之选了个并排坐的位置。
两人最终坐在了沈乐和骆文云前面。
巴士座椅高,人一坐下去就直接表演原地失踪,长得高的人的发顶倒是可以时不时露个相。
骆文云再看了一眼前面像是要黏在一起的两个发尖,之后收回了视线。
沈乐往骆文云这边偏了偏,说:“云哥,他好像很喜欢你,你认识他吗?”
骆文云移开视线,淡淡道:“不熟。”
摄影机诚实地记录下了这段对话。
骆文云声音不大,但坐前面的莫许之和杜闵胜还是可以清楚听到。
杜闵胜看了一眼莫许之。他问:“你不伤心?”
莫许之实事求是:“不伤心。”
骆文云说的是实话,他们本来就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到点就一拍两散,的确说不上熟悉。
杜闵胜看着他眼底隐隐泛着的水雾,“嗯”了声。
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记忆中张扬热烈得灼眼的青年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但是那个人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