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幺沉默了下, 一时之间,他真的想不到要说什么,总之, 就挺神奇。
其实付芳说得挺对的, 他们也没干什么, 他帮付芳照顾了下女儿,付芳把他改造一些家具——应该能说是家具吧。
技能交换, 淳朴的以物易物。
说干就干, 付芳一直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她在狗零食里发现了给狗吃的奶酪棒, 弯腰, 捡起来:“这个能给我吗?我刚去楼下的超市没找到。”
楼下的小超市不是没开吗?
陈幺没说什么:“好哦。”
付芳的老公是个非常纯正的混蛋,他不仅家暴,还对自己的女儿都吝啬到一毛不拔, 付芳看到她闺女捡别人吃剩下的奶酪棒的棍子舔。
对一个母亲来说, 那种创伤是一辈子都难以治愈的。
付芳也看到了包装袋的狗狗图案, 但这年头狗吃的东西, 比人吃的还金贵,大超市现在都被占领了, 她是买不到的。
还要给陈幺改链子, 她又把囡囡放下。
女人蹲下来姿势都很温柔, 碎发长裙简单素雅, 她拆开奶酪棒, 小心地塞进囡囡嘴里,声音很温柔:“好吃吗?”
囡囡闭着嘴:“嗯。”
付芳笑了下, 然后扭头看着陈幺:“麻烦了。”
陈幺现在对付芳抱着十成十的敬畏之心, 这就是他姐, 他唯一的姐:“不麻烦。”他摇头,非常的真挚,“一点都不麻烦。”
付芳又是温柔一笑:“我去拿工具。”
陈幺嗯了声,目送付芳上楼去后,又把视线转回囡囡身上,变态怎么了,变态也知道遇到更大的变态的时候要讨好人的。
他买了一堆的狗零食,冻干大骨头什么的不适合给小孩吃,狗饼干还是可以的。
扒拉了下,陈幺又丢过去一盒奶酪味的狗饼干。
囡囡想要,但不敢拿。
陈幺也看出来了,但他也没再管。
他这个人也不擅长和人相处,他又扭头去盯槐玉澜了……不愧是享誉全球的巨星,鞋底子都好看,他看着看着,心底就充斥萦绕着欢乐和幸福。
就是那种盯着你,就得到了全世界的快乐和满足。
付芳把她老公分成了好些块,也不是单纯靠剁的,她带下来的一些工具上,还有没完全清理掉的腥味:“锁链是要套脖子上吧?”
又不是真的养狗,陈幺不同意:“脚上。”
付芳已经换成了工装:“脚?”
兴许是太匪夷所思了,她都回头看了下陈幺,“……丢人。”
陈幺:“……”
他在这样的视线下竟然感到了羞愧——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感到羞愧,“对不起。”
付芳也没有太生气,只是道:“你就是涉世未深。”
涉世未深但已经会绑架人的陈幺,他把头埋了下去,非常羞愧:“……对不起。”
付芳还是造了个拴脖子的链子,就陈幺这体型,等槐玉澜缓过来了,就是一拳被掀翻的货色,她其实想直接焊死的,但在陈幺的要求下还是留了个锁眼。
这种小玩意对她来说不费什么事,但干完还是要天黑了。
现在虽然秩序崩坏了,但还没完全失控,付芳还是有点担心等流感过了,上面会往下查,她被抓起来还好,她的女儿怎么办。
她是一定要离开这儿的。
楼上她用了大剂量的空气清新剂,应该能住人了,付芳最后挽了下头发:“行了。”
陈幺看了下被牢牢焊死在防盗窗上的铁链:“谢谢。”
付芳下午搞了些粮食和水,还下载了几份电子地图,她会开车,还是大货车,和平时期,她就是一位被家暴得可怜的妻子,一旦乱了起来,她马上就展示了她性格里野蛮而凶悍的一面:“好多人都跑了,你不跑吗?”
陈幺觉得他老实待家里还能多活几天:“不走了。”
付芳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她的女儿抱了起来:“我一个人走还有点不方便,你要是把床上那个丢掉,我带你一起。”
她脸、脖子、后背,甚至大腿上还有大面积的淤青,但这不耽她清醒且理智,“我明早走。”
陈幺租的房就不大,放了张床,又堆了一些刚订购的货,看起来狭小而拥挤,天已经黑了,灯还不怎么亮。
其实房里挺安静的,但就是有种嘈杂拥挤得喧嚣。
他只是阴沉孤僻,并不是愚蠢,跟着付芳走,肯定能活得更久,但他看了看槐玉澜,声音还是那么清,有点小桥流水、吴侬软语的调调:“不了。”
槐玉澜还没醒,他烧得更厉害了,喉咙间又有了喘息。
囡囡今年才三岁多点,她抱着故事书、奶酪棒,还有那盒狗饼干,抓了下耳朵,往床上那边看了眼。她还小,不懂什么事。
就单纯地觉得好奇。
她爸爸昏过去的时候,也是这么叫的。
付芳倒是个成熟女性了,她也看了眼槐玉澜:“也不知道他们要烧多久,你尽量锁上他吧。”
陈幺觉得付芳说得挺对的,但他没好意思现在就去把槐玉澜锁上,毕竟这事真的挺变态的,他站着,抓了下头发:“嗯。”
付芳眼里就只有她闺女:“走了。”
真的走了。
客厅里就剩下了槐玉澜的喘气声,陈幺光是听着,手心又在冒汗了,激动归激动,紧张归紧张,他从下午忙到现在还没吃饭。
饿了。
陈幺搬来没几天,也没打算长住,厨房里没什么调味料也没锅,就剩只有他听说大型流感来袭、外卖餐馆暂停,匆匆买下的一个小电锅。
虽然有锅,他也没买什么菜,不做饭的单身人士冰箱里就只会有肥宅快乐水。
777左瞅右瞅:“你煮泡面吧。”
也就只能煮泡面了,陈幺是知道末世要来的,但陈七幺不知道,他也不能违背原主的性格买一大堆货屯着。
他是来做任务的,不是真的来末世求生的。
盘了下他这几天屯的货,一件泡面,一大袋薯片巧克力酸奶果冻奶茶之类的零食,陈幺又抓了下头发:“这孩子是一点正经饭都不吃啊。”
“那不然你能瘦这样?”
777吐槽了句,又指挥起陈幺,“水开了,你把面饼放进去。”
陈幺记得付芳刚给他了一袋大米,马上就要面对残酷的末世了,他心里多少有点没底:“大米能生吃吗?”
调味料一放,泡面那个香味就飘出来了,可惜他吃了几天,闻见这味就有点反胃,“快停电了吧?”
“饿极了什么都能吃。”777对剧情有着高度的了解,“快了,今晚就是猎杀时刻。”
陈幺总是会被777突然而来的幽默创一下:“你是说,今晚就有人变异成丧尸了?”他搅和了下泡面,“那我那邻居?”
就他对门的那对儿小夫妻。
剧情没写,777也不知道,但它去看了一眼:“好消息,他们俩基因序列不错,可以觉醒。”它乐颠颠的,“坏消息,他们会在觉醒前就被渴死,人生还真是处处都是黑色幽默,是吧?”
说起渴死。
陈幺扭头看向还在床上烧的直喘的槐玉澜:“我是不是也得给他喂水?”
777惊讶了下:“你不知道?”
泡面煮好了,陈幺抽鼻子,又想吃又不想吃:“光顾着看他的鞋底子,忘了。”他问话痨777,“你话不是很多吗?你怎么不提醒我。”
777是知道这事,但刚忙着录像,忘了:“我以为你知道。”
陈幺实在是有点饿,也没盛出来,就着小电锅,挑起一筷子面塞进嘴里。
他还没咽下去就留下了一颗伤心的泪水:“我得吃泡面吃到死吗?”
“怎么会。”777嘬嘬嘬了几声,“你还可以吃狗粮。”
“……”
陈幺真的会泄,“你还真幽默——谢谢噢。”
被夸了,777扭捏了下:“也不是很幽默啦,我就是有一点点天分。”
一包泡面他吃了五分钟还没吃完,最后几口陈幺真的吃不下去了,再往下塞他可能会反胃得吐出来:“我还有胃病?”
“你肯定有啊。”777一条条数,“你作息颠倒,饮食不规律,经常饱一顿,饿三顿,还重口,爱吃辣,爱吃咸……”
“打住。”
陈幺知道了,换成平常剩下这几口,他吃不下也就吃不下了,但这时候他愣是没舍得倒,这可以等半夜饿了当夜宵,“米我得拖厨房,狗粮也得整一下,尤其是狗窝,我可以躺得下的吧?”
777竟然听出来了跃跃欲试:“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狗窝是黄不黄,棕不棕,非常复杂的颜色,但陈幺也没嫌弃,他正要躺:“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777好像也记得,一人一统同时看向床的位置。
777:“是他是他就是他……”
DNA动了,陈幺没忍住,唱了出来:“我们的英雄小哪吒~”
777慢了半拍才乐,扑哧嗤笑了好半天。
槐玉澜还被陈幺的被子盖着,海市的九月份真的挺热的,闷得像个蒸笼,虽然知道被子下面就是槐玉澜,陈幺现在还是有点不真实感。
发汗、紧张,这完全就是生理反应,他长发披肩,摘了口罩后,眉眼有点失真的精致感,银发,红唇,漂亮得像是二次元的纸片人:“怎么办,我好紧张。”
777检测到了陈幺异于常人的心跳:“你要不把眼睛闭上?”
把眼睛闭上他也知道这是槐玉澜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空气都是甜美的味道。陈幺真没办法,他捂心口:“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他以前一直不理解,“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看明星的演唱会激动到昏厥过去了。”
777眼珠子转了下:“你知道什么叫脱敏治疗吗?”它声音又亢奋起来,“扒光他的衣服、强迫他、蹂躏他。”
“——把他玩坏。”
这是可以说的吗?
陈幺一想,不能想……他真觉得777就是个犯罪分子:“你真的不会被抓起来吗?”
777光棍一个:“被抓就被抓呗。”
它还哼起来了,“大不了被关起来。”
好像它是被关过?被关了多少年来着……一千八百多万年吧,但勇敢七七,无所畏惧!
陈幺刚才也不是一点都没想,一想到他可以触碰槐玉澜躺的床……槐玉澜好像盖着他的被子,他睡觉的时候可是喜欢裸睡的。
他打了个激灵,睫毛濡湿,脸色潮红,好半天:“……淦。”
怪不得槐玉澜被岑无救出去的时候,还是处。
就陈七幺这德行,槐玉澜要是主动碰他一下,不得跪趴哪,浑身哆嗦。
……就真的,色情。
陈幺又跑去洗了个脸,他嫌头发麻烦,又给扎了起来,他不怎么会打理头发,就扎个低马尾,他是没刘海的,但有碎头发。
他头发又厚又密,但顺滑,漂过之后还是很亮,像流动的水银:“呼。”
冷静、沉着,不就是个男人吗?
他什么人没见过!
陈幺一把掀开了被子。
槐玉澜发得汗已经把他的西装都弄湿了,他嘴唇干的已经裂开了,额头碎发塌湿,剑眉浓而英挺,鼻梁笔直陡峭。
英俊的耀目。
他西装有些凌乱,衬衣被汗水侵蚀了衣领,有些皱了,但这竟然还丝毫不耽误他的冷淡,反而平添了丝躁意的性感。
这跟他平常在大屏幕上完全不同,荧屏上的槐玉澜温和、淡雅,风度翩翩,看到他这样,他真的有种小行星坠落、湮灭在他怀里的撼动。
没接触槐玉澜之前,他就觉得槐玉澜是完美的,接触后,他觉得槐玉澜更完美了。
更迫切地想了解他,接触他,甚至,独占他。
这是他租的房子,就像他这个人,便宜、破旧、甚至有些脏乱的房子。他是做擦边主播,为了有钱能追槐玉澜,他都卖起了cos写真。
被摄像师要求穿丝袜、屁股抬高一点的时候,他很多时候都在想槐玉澜在干什么。
作为全球巨星、他应该到哪都被人追捧、簇拥,像是被太阳一样被爱慕着吧。
他其实也给槐玉澜发过那些写真,那些没有搔首弄姿,但就是很色情的照片,他一边为自己的淫贱害怕,一边又期待槐玉澜能看到。
可那些邮件一直显示未读。
也是,槐玉澜一天收到的邮件私信少说得有上万条,应该有十几万条,他还那么忙,怎么会看到呢。
他只是他亿万粉丝里爱慕他的一员而已。
陈幺衣柜里都没几件正经衣服,这倒不是因为他喜欢取悦网络上的那些人,是他需要钱,他看到那些人发来的骚扰信息和下体照,真的会恶心得想吐。
他真的很讨厌他的“工作”,但槐玉澜不一样。
他想,要是给槐玉澜看,槐玉澜想看,他是可以的……他知道他是在做梦,但他不那么想,他根本就没办法坚持下去。
好多次拍写真的时候,他都想,这是要拍给槐玉澜看的。
直播的时候也是。
槐玉澜喊他老婆,叫他露一下腿,露一下腰,把衣领拉低一点——被打赏的时候,要说谢谢老公,他每次说谢谢老公,其实想的还是槐玉澜。
槐玉澜很满意他看到的,给他打赏,让他多露一点,让他喊老公。
……
那都是癔想。
槐玉澜才不看他这种人的擦边写真,更不会看他在搞擦边直播……他就算是看见,也不会喊他老婆,也不会给他打赏,更不会逼他喊老公。槐玉澜那么有风度的人大概不会骂他、批判他,可能就是会皱一下眉,然后毫无波澜地翻过去。
或许他会在心里鄙夷一下,网络男娼。
陈幺看着槐玉澜的时候,脸会红,但由于他肤色实在太过苍白,脸也不会太红,就是发粉。他就是有点单薄,瘦弱,连耳垂都是薄薄的一片。
他的耳垂往常都被挡在浓密的长发里,这会却露了出来,他是有耳洞的,但只有一侧,也就只有左耳有。
他虽然女装,搞擦边,但只是为了赚钱,并没有什么变态的癖好。他打耳洞也是有榜一给他砸钱,让他还原一个角色。
十万块,他心动了。
银发就很顺滑,他眉毛细长,面似好女,瞳色都有些浅,他这么一个人,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竟然是单纯、甚至是十分柔弱的。
他望着槐玉澜,又看了下付芳已经焊死的铁链。
果然,还是把他拴起来吧。
他真的很想让槐玉澜看他的写真,看他cos拍私房——叫他露一下腿,露一下腰,拉低一点衣领,喊他老婆,逼他喊老公。
会被当成变态的吧。
哦……他都要已经要把槐玉澜拴起来了,已经是变态了。
他也不想那样,但肯定要拴的,不然槐玉澜会跑的。
肯定会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季随挑的世界。
他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