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圣哲有点懵，而且不是一般的懵，饶是他临场反应一向极佳，脑子也一样转不过弯来，他条件反射道：“不是……”
说到一半话锋一转，硬生生拐了回来。“但是也可以是……”
然而还是感觉不对，康圣哲晕晕沉沉，一句话七扭八歪，最后又加上尾音支支吾吾道：“怎么说呢……分人。”
分人，这话的意思就广了，像是回答又像是没回答，可偏偏还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他不是GAY，但坦白说，他对尤良行真的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康圣哲自己说完以后觉得有些心虚，小心翼翼打量尤良行的脸色，只见尤良行淡淡望着他，神情若有所思。
尤良行的目光似乎有很强的穿透力，每天直播被千万人观看的康圣哲竟有点脸皮发麻，这种发麻的感觉很像刚刚被尤良行正面揍上来的一拳，不是特别痛，但是很有存在感。
康圣哲暗暗皱眉，满脑子要遭要遭，这题该不是来送命的吧。
康圣哲提心吊胆等着尤良行的反应，可尤良行深深望他一会儿，一语未发。默然伸出手来。
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的准备下一局了。
康圣哲跟着伸出手，两个人同时出手，康圣哲石头得胜。
尤良行道：“我输了，我喝。”
康圣哲反应迟钝：“哦……哦。”
说话的功夫，尤良行痛快喝酒，小半罐啤酒下去，面不改色。“你问吧。”
康圣哲皱眉好一阵，半天才颤巍巍道：“你刚才为什么问我是不是GAY？”
是了，如果刚才康圣哲第一局赢了，现在的问题根本早就排着队按个开扒，可事情就是这么突然，万万没想到尤良行开局放大，打的康圣哲措手不及，大写的方寸大乱。
于是问题被尤良行轻松带走。
尤良行回道：“因为我想问。”
康圣哲：“……”
康圣哲：“嗯？”
康圣哲本做出一副耐心等待的样子，但尤良行在打完这句以后就闭上嘴，没了继续回答的意思，康圣哲顿了顿，慢半拍的反应出来答案已经全部说完，尤良行的回应，真的就只有这几个字。
因为他想问。
然后没了。
康圣哲长长咦了一声。“这也太狡猾了吧。”
尤良行道：“彼此彼此。”
康圣哲想到刚才自己的回答，一时无法反驳，可心里却觉得不公平，表面上虽然看着都是模棱两可，但问话带来的心理刺激绝对不同。
两相对比，一阵哼哼唧唧，康圣哲道：“我不服气。”
尤良行道：“你想挨拳头？”
康圣哲微愣，在尤良行的目光中沉吟道：“……也不是很想。”
尤良行：“那就别废话。”
康圣哲委屈脸：“嘤！”
尤良行微微不耐烦的垂了眼，心里却并不像康圣哲以为的那么平静，在康圣哲问出那句话时，他在心里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要问阿圣是不是GAY？
尤良行自己并不确定。
可能是因为真人见面以后不容忽视的气氛，也可能是为了确定心里那隐隐的猜想。
答案是是会怎样，不是又怎么样，该采取什么样的应对，尤良行都没有考虑太多，这种毫无准备就打破局面的举动，尤良行以前从未做过，而现在，面对着和原来没有太大区别的答案，尤良行远远比之前更茫然。
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康圣哲说‘分人’时候看他的那一眼放在心里，思来想去，两个人互相试探一波，竟然全都毫无结果。
可绝对不等同于毫无意义，尤良行分明觉得，在自己开篇点题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奇怪了！
“再来再来，石头剪刀布——”康圣哲振奋握拳，“我赢了，我问我问。”
转眼的功夫，康圣哲对喝酒已经兴趣尽失，精力全在问话上面，尤良行慢条斯理喝酒的功夫，他酝酿道：“那你能不能具体说明一下？”
尤良行道：“说明什么？”
康圣哲眨眼，有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就、刚刚那个问题。”
刚刚那个问题……尤良行心思一闪，没想到对方竟然粘着不放，他把酒喝完，淡定道：“不能。”
康圣哲：“……”
说不能也是答案，康圣哲几乎要趴在桌上打滚，他哀声道：“不行了，这游戏玩不了了，你看我长得美就故意欺负我。”
尤良行：“爱玩不玩。”
康圣哲猛然从桌子上弹了起来，正经脸道：“继续继续，来，石头剪刀布——！”
嘴上虽然抱着不满，但只要找到正确的提问方式，还是能获得的足够信息量，良良的回答固然有些耍赖，不过只要问的强势一点，总有办法。
康圣哲在心里过着要问的问题，想的深了心里有些打鼓，有些掌握不住分寸，好不容易伸手出去，结果暂输一城。
“……好吧，你问。”
康圣哲自觉喝酒，心里有些紧张，尤良行的第一问可谓石破天惊，不知道下个问题要问什么，他盯着尤良行轻轻开启的嘴唇，小心翼翼等着良良的第二问。
尤良行道：“你多大。”
康圣哲：“……”
康圣哲稍微顿了顿，回答道:“过了生日二十。”
“所以生日是过了还是没过。”
康圣哲道：“过了。”
回答以后，康圣哲突然有些后悔，良良回答的时候举重若轻，到他这儿他竟然还买一送一，这波好亏。
不过细水长流，下把再问就行了，康圣哲伸出手去，两手相撞，又输一局。
尤良行道:“什么学历？”
还是一样普通的问题，康圣哲道：“九月开学上大一。”想到年龄不对，又自我补充，“我高三复读了一年。”
尤良行道：“喝酒。”
这一次喝下去，一罐啤酒宣告终结，康圣哲就等着在自己提问的时候问些重点，不想紧接着好几把，把把输拳。
“户籍？”
康圣哲道：“A市本地人。”
听到A市的时候，尤良行神情似乎有些变动，仿佛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下一个问题，尤良行问道：“你是A市哪个大学？”
这一句问话和之前都不太相同，问清了这个，几乎锁定了康圣哲的详细坐标，两个从网上认识的人，也许应该对这种敏感的问题十分警惕，但康圣哲却坦荡回道：“A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康圣哲看见在回答的一瞬，尤良行的眼皮轻轻跳了一下，随后低下头去。
“怎么了？”
“没事。”
良良没事，可康圣哲却很有事，不知不觉得功夫，他一个问题没问，自己的老底却一点点全都交代了出去，这倒无妨，关键是良良的信息，他还一点都没套到。
康圣哲有点急躁，可能是太过可怜，幸运女神给了他一脚，下一把伸出手去，终于赢了。
“终于到我了。”康圣哲大喜过望，话说到一半，忽然摸头，“我好像有点晕。”
尤良行道：“你喝多了，这把结束就不玩了。”
康圣哲：“？？？没有，我酒量很好的。”
康圣哲站起身来，本打算加强一下话的可信度，不想一站起来，头更晕，自己呆呆懵了好几秒，又坐回来嘤嘤捂脸。“这不可能。”
“最后一个问题，问吧。”
尤良行说完，康圣哲忽的抬起头望他，喝了酒后这人的脸色苏红，长发轻飘飘荡在耳后，洁白肤色交映间颇有点醉美人的架势。
只是这美人体型庞大，趴桌上像一座小山峰。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想。”康圣哲说着，眼神在尤良行面上扫过，尤良行的模样清朗，灯光底下看皮肤很白，轮廓看的更深。
凝视之中，一股莫名的躁动挤在心里，康圣哲本来想问的一句试图冲击到对方的‘我要是想追你可不可以’在心里打了个转，在最后关头堵了回去。
不能没有准备乱问，想要的东西必须按部就班，不能错失一点分寸。
康圣哲迟疑一会，问出口时，话里颇有些情真意切，味道撩人。“良良，你觉得我怎么样？”
尤良行道：“我觉得你……”
视线相对，目光悠悠，康圣哲神情期待。
尤良行正正经经道:“我觉得你有毒。”
康圣哲：“……”
康圣哲一声嚎叫，悲痛欲绝，“这日子没办法过了，今晚良良是王者，我就是个黄金。”
尤良行看他一眼，纠正道：“你这酒量，也就青铜。”
康圣哲顺杆爬上，侧头倒在尤良行肩膀，闭眼装死。“我不行了，我好难受，好想吐，嘤嘤嘤。”
康圣哲边哼边等待，出乎意料的是，尤良行并没有推开他的头，时间仿佛忽然静止，一分一秒都过得十分安静。
康圣哲收敛了神情，出神一会儿，道：“我明天要走了。”
尤良行道：“回A市？”
康圣哲道：“嗯。”
和此刻已经知道康圣哲信息心里有数的尤良行不同，康圣哲对尤良行知之甚少，在一切都没有着落的这一秒，他按照自己的心意问道：“良良，你叫什么名字？”
尤良行道：“下次见面的时候告诉你。”
康圣哲一愣，随即很快从下次见面这四个字里获得足够的信息，下次、下次……这说明他们还可以一直保持着联系。
而只要能联系，就很有希望。
康圣哲心满意足道：“好！等下次见面，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
相约完毕，康圣哲心情转好，心思冷静之际，总算想起壕粉打赏的事情来。“对了良良，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尤良行随口道：“等下，我打个滴滴。”
康圣哲奇怪道：“门口不是有不少出租车吗？”
尤良行淡淡道：“滴滴比较便宜。”
康圣哲一愣，“……便宜多少？”
尤良行道：“五块。”
尤良行操作完毕，这才慢慢道：“对了，你刚才想问什么？”
康圣哲眨眨眼，无比乖巧道：“什么都没有。”
良良就是土豪什么的……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