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祇最后将袖扣整理好，问身侧的李锐：“日程空出来了？”
“空出来了，一会儿我送您？”
路祇神情不变，眉骨压得很低，不聊天之后就又重新不苟言笑，语气都没有起伏：“就这样。”
路祇到的时候，林星皎也就提前到了三分钟。
他刚在工作室用钥匙进来坐下，崔叶和他说在吃午饭，马上回来，让他自己先在榜单上挑几曲喜欢的。
听到敲门声后，本来还觉得崔叶不会是边和他聊天边敲门的，结果透着猫眼看到敲门的人是路祇，惊讶路祇现在的有空程度之余。
林星皎高高兴兴打开工作室的门：“你来啦。”
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来得及开灯，走廊里的灯刚好照在他的脸上。
路祇想到了林星皎给他发的自拍照，他说林星皎凶也凶不起来，是认真的。
林星皎同时看到了路祇身后的李锐，之前带他进私房菜馆的那位。
“李锐。”路祇淡淡介绍了一下，同时凤眼注视林星皎的反应。
当初他对林星皎的刺激是最强烈的，导致路祇根本不敢出现在林星皎面前，怕他魇着。
而现在林星皎对他的出现都没有特别的反应，路祇却难免生了其他的心思。
他想林星皎想起来他们之前的事情。
并不是希望林星皎继续向之前那样喜欢他，也不是想让他知道自己挨的那刀的疤现在还在。
唯一的理由不过是，他认为记忆的存在有价值。
如果林星皎真的不想知道，为什么会昏过去，不过是求而不得。
林星皎点点头：“我知道的，请进。”
他把两人迎接进来，后知后觉去找崔叶招待客人的茶水。
看着林星皎一个个抽屉找。
李锐再瞄眼路祇，连忙说：“不用麻烦。”
林星皎来得比较少，崔叶每次放东西的地方也都不一样，他确实找不到，也就不强求。
给他们加自己倒了两杯水。
“开这个地方的朋友一会儿来，我还在等他。”
路祇笑：“不急。”
林星皎点点头，又自己在音乐平台的榜单上听流行歌曲。
他其实唱都能唱，但不是唱不唱的问题，是需要找合适的。
扬长避短是最基本的。
路祇坐在林星皎对面的沙发上，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打火机，但是没有发出噪音。
李锐本来是想走了的，只不过路祇让他跟进来。
他心里面有些知道是什么原因，看着路祇渐渐打开火机的壳子，齿轮发出缓慢的转动声，没有火苗蹿起。
林星皎正带着耳机挑歌，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动静。
李锐却看着力度逐渐变重，火苗一簇簇起来又消退。
到后来几乎是一直竖着的，李锐知道继续这样不太行，正想小声和路祇说什么。
其实有些奇怪，路祇在见到林星皎之后情绪稳定了许多，现在明明人就坐在对面，怎么还会这样。
不等李锐多说，路祇手已经伸向西装的口袋中。
却似乎摸了个空，路祇皱眉，同时将火苗熄灭。
没和两人打招呼直接出去。
李锐现在彻底知道路祇让他留下来估计就是照顾林星皎的。
他左右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听从路祇之前的安排。
路祇出来前换了衣服，随身的药片在另一件西服中，不过好在车没换过，车上有备份的药。
林星皎注意到路祇的举动，有些奇怪地摘下耳机，他刚才已经收藏了几首歌，感觉等崔叶来之后就可以试试看。
“路先生去哪里？”
李锐：“买咖啡。”
林星皎看了看桌子上没有被动过的白开水，反倒他的被喝了大半，又觉得给客人这样的招待有些失礼，客人还是他邀请过来的。
他想了想站起来：“我去找他。”
路祇应该不会只买自己的，好歹这个钱得让他付，他发现路祇就是改变不了大手大脚的习惯。
林星皎觉得这个坏习惯大概是有点难改的，他帮不上忙。
李锐喊住：“不用，你接着选歌就好，路哥可能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他很没精神吗？”林星皎有些疑惑。
其实他这么几次见到路祇，是有察觉到路祇好像一直休息不好，比如眼下的黑眼圈很重，在他没看他的时候经常闭眼，大概眼睛也很累。
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面手机玩多了。
这么短的时间就要去买咖啡，问题实在有些大。
林星皎非常严肃地认为路祇应该找一些事情做，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上那个音乐综艺？
嘉宾肯定是不行了，或许可以做导师。
李锐张了张嘴，路祇和他说过不要说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嘴，还是说：“确实休息不好。”
林星皎现在看到的状态都是好多了的，综艺刚出事那段时间，路祇挨一刀事情都没很严重。
很快就恢复了。
反倒是在知道林星皎失忆，多了个未婚夫的时候，开始出现征兆。
在国内的时候，林矜一那段时间死都不让路祇见林星皎，路祇没放弃，直到林星皎出国的时候，他也去了。
那时候路祇已经大概接受林星皎把他忘了的事情，感情可以重新培养，他那时大概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还心情不错地拍了一张国外的街景发微博。
谁也没想到，林星皎见到他，会昏倒。
从此不要说林矜一不让他见，路祇自己都不敢了。
李锐是看着路祇那段时间怎么过的，睡不了觉，只能靠药物辅助，瘦的脱相，根本没法工作。
这些都不能和林星皎说，李锐现在能说的只有一句“休息不好”。
林星皎点点头，脸上又真实的感同身受，毕竟他之前也睡不好。
不知道那个香薰蜡烛对路祇会不会有用？
他有很多，可以送给他。
路祇回来的时候倒是一片正常，也带了咖啡。
李锐和他发了消息说自己胡诌的事情，路祇吃下镇定的药片，清醒之后，就不会出什么岔子。
“你的，加了奶和糖。”
林星皎的那杯被路祇亲自递过去，李锐现在是不会拿的，反倒是刚才吃完午饭回来的崔叶，没有怎么察觉到怪异的气氛，谢过之后正好不在大中午犯瞌睡。
林星皎看了看杯子上的全糖和全奶，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好喝，谢谢。”
路祇也勾起唇角，看来口味也没有变。
林星皎继续喝了几口，他午饭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正好这杯可以抵了。
国外的咖啡还是非常盛行的，只不过他只在熬不动夜的时候喝，跟着选的都是冰美式，发现确实有用，也没有尝试别的。
现在路祇给的这份，更偏向咖啡饮品，不会伴随着熬夜练习的痛苦回忆。
反而是唤起了一片模糊的记忆，白蒙蒙的，只有味觉的感受是共通的。
还是想不起来。
林星皎为了防止自己晕过去，谨记哥哥的教导，告诉自己不是重要的事情。
或许是重要的，但是他没办法，慢慢来吧。
现在的情况已经比最开始好了许多。
林星皎觉得自己在车祸之前，可能还经历了一些事情，哥哥由于某些原因没有告诉他，是为了他好。
不过他现在大概可以自己逐渐想起来了。
他有这种预感。
真正开始选歌的过程反而挺顺利的，林星皎选的都是自己喜欢听的，所以和他的音色也意外契合。
最后李锐提名了一首，崔叶提的两首都被林星皎采纳。
就是路祇反而是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凤眸半明半昧地看着一处。
林星皎记着他没有休息好的说法，就没有特地问。
等到都料理完，崔叶伸完懒腰表示自己晚上还有约会，林星皎也有钥匙，想让林星皎帮他锁个门。
林星皎得等司机大叔来接，因此点点头，让他不要迟到。
看着崔叶匆匆走后，林星皎才准备发消息。
安静了好久的路祇却说：“送你回去。”
林星皎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们了，我喊司机也很快的。”
路祇似乎是笑了的，可又没有明显的表情，还是那句：“觉得麻烦我们，就让我送你回去。”
林星皎想到了什么，就没有再推脱。
“你送，还是李先生？”
路祇：“他送完你就准时下班。”
李锐：好的，路哥永远是对的，他假装自己现在没有加班。
“好。”
林星皎觉得这样也好，不过上车之后就发现，回程途中有些安静了。
路祇没有说话，林星皎偶尔想到一个话题，路祇的回应都很简短。
看来真的没有什么精神。
林星皎看他闭目养神的模样，也就不说话了。
很快林星皎到了，可他心里还有事情，看着路祇没有第一时间下去。
李锐一直通过室内后视镜看两个人的情况，路祇双眸些微睁开，李锐立刻懂了。
“我去抽根烟。”李锐扔下一句就匆匆下车。
林星皎懵，张了张口想喊人，转念又觉得他要和路祇说的事情还没有说。
一根烟也没有多久，再坐会儿也好。
路祇半阖着眼，对李锐下车也没什么反应，林星皎先喊了名字，发现他没什么反应，就又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
还是没动静。
林星皎正以为路祇真的睡着了。
因为光线昏暗，现在的时候不上不下，太阳没完全落下，路灯却还没亮起。
林星皎眯起眼凑过去想要仔细看看，发现路祇陡然睁开眼睛，不含一丝茫然。
“怎么？”
声音近在耳畔，路祇也确实就搂着林星皎，耳鬓厮磨的样子。
气息侵袭得耳根酥麻。
好像确实太近了。
“路祇在追你”，林星皎又想到哥哥这句话。
“路先生，你现在知道我是谁吗？”林星皎脸颊挨着他的肩背，轻轻问。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