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
打电话告知消息的小护士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拨错了号码。
老天爷，植物人醒了这么大的事情，家属哪里可以这么淡定的，除非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肯定是拨错了。
“您稍等。”护士说完，也没有挂断，赶紧在这边核对号码，发现完全没有错。
她略一皱眉，通话还在进行中。
“这里是沪市第一人民医院，请问林国荣先生是您的父亲吗？”
“是。”
“您的父亲刚才醒了，家属可以现在过来看看。”
“好。”林星皎低声应。
林矜一虽然在开车，但早已余光看到了林星皎不太寻常的反应，不由皱眉，他记得生意商业没有难缠的客人，不然也不会就这么让林星皎接电话。
电话挂断，林星皎手上立刻有些拿不稳手机，他面对林矜一。
“哥哥，去医院。刚才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说爸爸醒了。”
林矜一不小心就把车开停了，渐渐表情同样肃穆起来，汽车压着市区内可以开的最大速度，迅速开往医院。
林星皎心脏震颤得耳膜都能听清楚听到鼓动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抵达医院才稍微平复。
林矜一路上因为专心开车，也没有说话。
到了医院，林星皎看见他肩膀挺颤的，忍不住拉上了他的手，轻轻晃了晃以示安慰。
“哥哥，不要紧张。”林星皎现在冷静些，医院不会乱通知，他们见了就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林矜一点头，他思考的比林星皎要多些，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他先进去和爸爸简单交代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然林国荣刚醒又受刺激。
林学荣大概可以回忆起来自己出车祸之后成了植物人，昏迷几个月之后莫名醒来。
但见到皎皎就不一样，在父亲的记忆里皎皎已经不在了。
林星皎属于死而复生。
偏偏是他接到了电话，也不可能想到他刚安排了手术，林国荣就醒来了。
林矜一忍着皱眉的冲动：“嗯，我们去病房。”
没有理由不让皎皎看望父亲。
林国荣是比较典型的中式大家长，林矜一作为长子，从小见的最多的样子就是他不苟言笑的训诫。
林星皎是唯一的意外，他从出生就体弱多病，医生断定他活不过二十岁，事实上也没有错。
受尽全家荣宠又敌不过命运，没有等到20岁的生日。
在另一个世界葬礼流程上，母亲哭到昏厥，最平静的反而是父亲，林矜一对他们俩的状态是同样的担心。
父亲的情绪更加隐秘些。
林矜一勉强维持着淡定，却还是没有掩住忧心忡忡。
两人很快乘坐电梯到了住院部，林矜一本来以为林星皎会很快进去。
没想到林星皎却在走廊上，还隔着两个病房的时候蓦然停下脚步。
“哥哥，你先进去，我过一会儿。”林星皎说得认真。
闻言，林矜一没有高兴，反而叹道：“猜到我有事情瞒着你了？”
林星皎抿唇，还是点头。
他醒来的时候住院在海城，而林家车祸的地点确实在京城。
这样明显的逻辑漏洞让林星皎甚至不需要特地跑去海城，他想偷偷去，依旧是基于信任林矜一的基础上，可以等知道之后，自己决定要不要暴露自己已经知道了的事情。
路祇和林矜一莫名相同的态度让林星皎察觉的风险，他不希望哥哥担心，可他要知道真相。
现在林星皎选择不进去看父亲，就是在告诉林矜一他已经知道他有事在瞒着他。
“哥哥，我不介意，你先进去看爸爸吧。”林星皎不介意林矜一进去和爸爸打预防针。
他也担心爸爸刚醒就受刺激，不敢冒险。
面对林星皎的暴露和退让，林矜一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安抚，但最后没有动作。
只说：“之后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
林矜一之前很大部分原因还是担心林星皎的身体，但是皎皎让他感到他比他想象中要坚强些。
既然这样他也不用一味瞒着。
林矜一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进了病房，林星皎看着林矜一进去后，短暂发呆着想自己要不要趴在门缝边上偷听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行动。
他坐在走廊上面有些冰冷的等候椅上，医院中的冷气打得很足，至少林星皎现在坐着感觉有些冷。
应该穿外套的。
走廊上来来回回走的人全都穿着短袖，看起来穿了才比较奇怪。
林星皎不自觉将手捂在裸露的肌肤上，还是没有什么用处，他眺望到走廊的尽头那边有窗户，阳光洒在那块地面上，看起来会暖和许多。
不知道哥哥和爸爸会聊多久，要不要站到那下面去。
林星皎这么想着，走廊中来来回回匆忙的医生护士已经走了好几波。
其实空调打得厉害些的确是有必要的，他们看起来都是行色匆匆的。
林星皎最终还是觉得被阳光投射的地方有些远了，他不乐意过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位小护士停在了他所在等候椅的旁边。
原本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林星皎没有主动搭话，那位小护士却主动说。
“冷的话可以搭在身上。”小护士将一件西服外套递过来。
林星皎有些懵，忍不住回想了下，确定自己刚才的确是在心里自己和自己说的，决定没有说出来。
“谢谢，但这是谁的？”林星皎原本不打算接过来，但是小护士始终抻着手臂，大有一种他不接受就不收回去的架势。
林星皎还是拿了。
“一位路过的先生托我给你的。”护士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给外套的那个男人虽然带着墨镜，但是光看身型还有线条利落的下颌线，也能感觉出来非常帅。
等着林星皎接过，小护士就很快走了。
林星皎摸着外套的面料，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就是这么一晃神，小护士已经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那他要怎么把衣服还给人家？
林星皎想了会儿，觉得过会儿放到医院的失物招领处好了。
最后他还是没有披在身上，而是折好叠在大腿上。
所以还要等多久呢？
林星皎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发现林矜一出来了。
他将外套搭在手臂上，站起来走上去。
“哥哥，爸爸怎么样？”林星皎先是轻声问了一句，又歪头想往病房中望，什么也看不见。
林矜一无奈：“还可以，刚醒比较虚弱，我们一起进去。”
林星皎点点头，侧身走的时候，林矜一也恰好转身，没看到突然多出来的外套。
病房内，医院的病房比较紧张，林矜一虽然有安排，但是也没有拿到两个单间，最后退而求其次选了双人间。
父母住在隔壁床。
林星皎知道爸爸的床位靠门，一进来就看到原先呼吸都靠着呼吸机的林国荣，现在半靠在病床上，睁着眼睛，双目清明地看进来的二人。
卧床许久，林星皎明显感觉到爸爸比记忆中瘦了太多，即使有护工每天按摩，但还是免不了肌肉流失。
林星皎走近的过程中眼眶就开始泛红。
“爸爸。”他喊了一声，想说很想他，但是只喊了名字就哽咽。
林国荣倒是淡定许多，威严的脸上露出笑容安抚。
林星皎坐到他病床上，搭在手臂上的外套不慎掉在床上，林国荣和林矜一这才注意到这件明显比林星皎穿着尺码要大的衣服。
林矜一：……
他怎么感觉是路祇的，有一次在生意场上看见他穿过。
错觉吧，林星皎有些面无表情地想，怎么可能。
林国荣之前被告知的事情大致是，林星皎没有死，并且在这个世界上很健康，有了自己的事业和朋友。
但他是人精，现在知道自己大儿子说的大概都是委婉了，何止有了朋友，可能更亲密的都有了。
但是林矜一没有和他说，这就很说明问题。
林国荣一百八十个心眼子，比林矜一更加喜行不怒于色，所以现在面上没有一点表现出来。
听着林星皎讲述自己这四年做的事情，偶尔笑着回应一下，他太久没有说话，嗓音有点哑。
林星皎听到了又有些心疼，不希望他多说话。
林国荣却问他：“之后打算做什么？”
他刚才听着，林星皎应该比较愿意当老师。
林星皎想到自己那个音乐综艺，之前短暂地不想去了，可他还没有问过何初能不能毁约，因此还是说：“去参加一个综艺。”
林矜一瞬间被林国荣不着痕迹地瞪了眼。
他嘴角微抽，认了下来，如果说他对娱乐圈是比较少的偏见，林国荣就是纯纯的偏见。
也就是林星皎这么说了，他甚至没有反对，如果他当初不学习继承家业，反倒要去混娱乐圈，绝对没有这么好运，还好林矜一从小就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继承人，没有一点出格出错的事。
“要拍多久？”
林星皎拧着眉：“有点不想去了，我之后问问能不能退掉。”
林国荣立刻笑起来：“肯定可以的。”
林矜一有些惊讶，之前林星皎主动和他提综艺，让他想帮他搞个恋综选喜欢的对象，现在看来他们两个当初的对话都不在一个频道。
本以为林星皎对于参加那个综艺的事情会比较坚持，林矜一都没有提让他不要参加的事情，现在林星皎竟然主动说不想去了。
意外之喜。
林矜一得知后坐姿忍不住放松了些，下秒就被喊了，林矜一差点以为林国荣是要纠正他的姿势。
还好不是。
“一一，去帮我办出院。”
“我听医生说了安排手术的事情，之后你们妈妈也要转院，我就先回去住。”林国荣轻描淡写说。
林星皎看哥哥站起来之后没有动作，他心里也记挂着没有说的事情。
觉得哥哥是在烦恼沪市的家里没有专门给爸爸准备的房间。
那不是正好。
“爸爸，你可以住在我的房间，我去……男朋友家里住。”林星皎在对路祇的称呼上迟疑了一会儿，才善解人意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