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导传送有轻微的眩晕感,这属于这项技术的正常现象, 不过这一次在通过这个传送器时, 我感受到的眩晕远高于正常值——以往我可是每天坐这个上下班的,(并且我发誓我没有搞坏过任何一台魔导传送器, 破坏公物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虽然不算毁天灭地的重大事件, 但古代不少大魔王都是从破坏公物起家的,因为没有即使得到批评制止, 才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魔王也是需要成长过程的)所以我当然知道魔导传送器的正常眩晕感是什么样。
于是在走出传送器的第一时间我张开绝对守护,不过并没有什么我预料中攻击——因为梅尔比我快得多, 我的视野恢复正常时,梅尔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我前面,他的面前则是一地横七竖八的电子人。
唔……梅尔可真够敏捷!要知道,我们先后进入的时间差不会超过三秒吧?看这个阵仗,对方可能猜到了我们会顺着传送器乘胜追击,所以在这里打埋伏,幸亏最先出来的是梅尔——我猜他没有脱离魔导传送器时就已经在吟唱了,他对危险的预估准确极了, 并且我认为梅尔没有那么多乘坐魔导传送器的经验,所以这纯粹是一位大法师敏锐的预感在起效!
如果换成路斯恩, 我不确定他的斗气盾能不能抗住。
……如果是雷诺的话,我不知道他的尸体适不适合扫地……
我刚想到他,就看到他几乎和我同时间走出传送装置, 他看到一地生死不明的电子人,先是吓一跳,紧接着赶快掏出摄像机和手枪——唉……一名法师,在准备战斗的时候掏出手枪,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干脆一个永久变形术扔过去算了……况且我不明白他拍摄有什么用啊,虽然他说是把敌人资料传回联邦备份,不过这里这个网速连社交网都刷不开,更别说传视频了。
而且,我不认为我们离开后这里的情况还会有传资料回联邦研究的必要。
我们等了一会儿,却发现传送装置滋滋冒着青烟,出入口的光顽强不屈地闪烁了片刻后,还是不甘心地熄灭了,只剩下黑烟呼呼地冒出来……那些黑烟怎么看也不像会凝聚成我们队友的样子。
我们三个戳了那传送器半天,确认那里面已经戳不出来人了,无奈地互相看了看……
我和梅尔一左一右站在雷诺两侧,我清晰地看到了他额头上滚落的汗水。
……说实话,他在接受记者提问的时候也没紧张成这样过啊?
“额……可能是……之前的交火损坏了传送器。”雷诺干巴巴地说,“信号被屏蔽,联络不上他们。”
我和梅尔点了点头。
“我们应该……已经是进入了对方基地……”雷诺左看右看,继续用僵直的声线说,“我们是……继续深入吗?”
不然呢?
我们又不是来旅游的!
虽然路斯恩他们没有一起进来,但我们正好可以先做我们自己的事——追踪法术显示,茉莉与安娜的直线距离与我们并不远了。
而且……愿所有善神保佑,茉莉怎么还是撑得像个球……我早都清楚的,这孩子在紧张的时候容易暴饮暴食,她为什么会持续紧张,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刚被绑架那天我追踪的结果还只是有点撑,现在我已经开始深深担忧我带的胃药不够用了——她到底在紧张什么,我没有感知到她被绑匪折磨啊?
梅尔忽然问雷诺:“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雷诺惊了一下,他现在像某种时刻提防大型捕食者的可怜小动物,我始终觉得雷诺的表情特别像羊驼……按理说,法师的变形术不具备影响受术人心智的副作用,所以……我只好揉揉脸,确信那应该是我自己的后遗症……
羊驼幼崽真的特别可爱啊……
“问我?”他显得……受宠若惊,一双眼睛像他还是羊驼时那样无辜而可怜地扭头望着我——他被大家围起来撸毛的时候也是这个眼神,所以,雷诺不会是在向我求救吧?
我只好摊手:“我们需要点,嗯,政治家的政治意见。”
梅尔进一步解释:“话句话说,这家私人军企你能判断所属势力吗,可以端掉吗,我们能简单直接地打进去吗?”
唔……梅尔比我考虑得周到,有些私人军企背后势力复杂,确实不能不管不顾直接杀光。
我只是想到,我们是来营救人质的,别到最后国际上谴责联邦法师手段残忍罔顾人权,那就比较麻烦了,因为和雷诺认识久了,我也是知道那些政治家一张嘴胡说八道的能力的,就比如说:
前几年,有一批地精不知道脑壳在哪里被敲坏了,打劫了联邦的一架能源运输飞艇,国际上对地精这类上蹿下跳、脑回路像被史莱姆粘液堵了一样的生物有专门的《魔法生物保护法》,所以联邦不能直接动武抢回来,派出去交涉的大使被气进医院三个,后来,雷诺也生气了,他眼睛都不眨,直接让议会法师轰了地精的那个城邦,然后在记者招待会上,我眼睁睁看着雷诺痛哭流涕,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诉说联邦如今军事法师实力倒退,居然会在训练的时候犯下如此愚蠢的大错,误伤了“可爱的地精兄弟姐妹”。
所以,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雷诺——
直接打进去最方便快捷了——只要这个军事企业没什么不方便动的后台势力——我们相信事后把记者招待会留给雷诺去开,他可以把我们描述成手握正义权杖从天而降的伟大英雄,拯救无辜少女于水深火热……唔,虽然我觉得,这种描述只是过于夸张,但也不算胡扯,这个描述和事实的差距仅仅是——我们是手握恶咒从天而降,而且没那么中二。
但我还有点“老师后遗症”,联邦派两个黑法师屠戮私人军企,这就和当年梅尔捏死半兽人差不多,虽然是做好事,但视频传上网还是需要打马赛克才能面向全年龄,我还是比较担心,过分夸张的黑魔法会引起公众反感。
雷诺听完我们的解释后,有点目光迷离,他呆滞地点点头表示一切无须担心,于是我和梅尔满意地互相链接好心灵链接,准备开始清理这个基地,就像上次我们在监狱时一样。
因为这个基地很大,走廊岔路和房间都很多,我们为了快点找到茉莉她们,别让她们被逃跑的敌人转移,就必须加快速度。
然后一切就绪,梅尔说:“我带着他吧。”
雷诺全身一僵——
“梅尔……”我无奈地说,“今天就别再折腾他了吧?”
雷诺抽了一口气,而梅尔被我拆穿小心思,飞快地脸红了一下,我更加无可奈何地伸手抱抱他腰,并且亲吻他的脸颊作为安慰:“梅尔,你今天已经把他折腾得很惨了,他的毛都差点被玩秃。”
梅尔也顺势抱住我,用鼻尖轻轻顶了顶我的鼻尖,他热热的呼吸洒在我的下巴上,弄得我痒痒的。
所以我没有控制住,拉着他的头发,亲吻了他的嘴唇,梅尔很快地开始回应我,他捧住我的脸,另一只手用力按着我的后背,我们的胸口紧贴在一起,我甚至感觉两个心跳都只能听到一个了,他同时不甘示弱地啃咬我的唇瓣,我尝试着伸出舌头去勾他的,结果却被他含住不放,仔细地吮吸起来。
以至于我们分开的时候都有点气息不稳。
“那好吧……”梅尔最终乖乖听我的话,“那你带着他好了。”
呼,我松了口气,我怕梅尔带着雷诺,一高兴顺便连雷诺也给干掉了,那就麻烦了。
我们法师有太多办法让一个人死得看起来像个单纯的意外了。
梅尔先选择了一个方向,消失在走廊,我转头看了看雷诺,他现在姿势乖巧得和茉莉差不多,这让我觉得非常省心——除了他脸上写满尴尬、扭曲和一点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并且眼神放空,看上去魂不附体——太清晰了,作为政治家,雷诺可是很少有这么明显的情绪外露。
我用魔法变出一条锁链,拴在他的腰上,并且丢给他一个漂浮咒语,然后把锁链拴在我的手腕上,这样就万无一失不会弄丢了。
“等等!西普林斯,我可以自己——啊啊啊啊啊——————”
我飞出去的一瞬间雷诺尖叫了起来,所以我赶忙降低速度,他这才闭上嘴巴,嘴唇发紫,双手抓着自己腰上的绳子,这样激烈的反应让我难免担心,只好停下来问他:
“你还是不适应飞行术吗?这个基地很大,自己走的话要找好久才能找到人。”
雷诺抓着绳索,颤抖地回答我:“慢……慢点飞……太快了……”
我沉默。
……慢慢悠悠飞,和走路有什么区别啊?
但是没办法,看着他快要昏过去的柔弱模样,我只得降低速度,我感觉我现在这个飞行速度连机车都比不过,心灵链接中,梅尔那边飞快解决了一些冲上来的电子人,我这边的电子人好像比较少,我可能飞进了实验区和办公区——
各个办公室看上去就像写字楼里的普通公司,里面的职员也没什么战斗力,所以我也就只是拿精神威压砸晕了事,只有扑上来试图杀我的电子人,我才会使用恶灵和地狱火。
定位地点离我越来越近,梅尔那边遇到些麻烦,他好像进入了什么要紧的地方,重兵把守不说,还有一些电子恶魔,好在,梅尔解决起来仍然游刃有余,现在他身边没有需要费神保护的花瓶,所以梅尔的咒语又快又准,看得我忍不住想喝彩,透过心灵链接,梅尔告诉我他决定深入这个区域,看看有什么端倪,于是我提醒他小心,然后加快速度寻找我们的学徒。
片刻后,我干掉最后一批碍事的电子人,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大房间,房间正中央是一个笼子。
我一眼就看到茉莉趴跪在地上,正在纸上涂涂抹抹,而安娜正趴在她的脊背上奋笔疾书,并且她们的嘴巴里念念有词,互相说着:“快快,加油加油……提高手速……”
“时间不多了……加油!我们可以的!”
她们是如此投入,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全身心地专注于手中的创作,以至于我走近到笼子边上,她们都没什么反应。
我叹了口气,先烧掉笼子外面的电路,然后挥挥手,她们正在写和画的纸张自动飞到我手中,这时候,两个姑娘才齐齐抬头,看到我时,她们果断抱在一起,整齐划一地发出了一声嘹亮而持久的尖叫。
我……
你们这是看见千里迢迢赶来救你们的老师时该有的反应?
就算不喜极而泣,你们至少表达一下欣喜好吗?但是我感觉茉莉已经紧张得快要像个气球一样爆掉了,为了防止我的学徒被自家老师吓得变成一个真正的死亡女妖,我赶忙丢过去两个镇定法术,这才让她们把嘴巴闭上。
我怎么觉得我不像是来营救的,我感觉在她们眼里我仿佛是来收取她们灵魂的恶魔,即使有镇定魔法,这两个孩子依旧瑟瑟发抖,茉莉吓得闭着眼睛,安娜抱着她,但是自己已经腿软了,跌坐在地,这让我萌生了其实我才是大魔王的错觉。
我低头看了一眼她们刚才在摆弄的纸……
……
……嗯……
……
《快穿之每个世界都有黑法师想和我睡》?
我面无表情地翻开第一页,我看到安娜一张漆黑的精灵脸在那一瞬间变成了灰白色,她张着嘴巴,一个劲儿抽气,茉莉哽咽着把脸埋在她胸口,发出绝望的哭声。
于是我垂眼念道:
“单身的宅男法师梅菲斯特无意中得到一件古代神器,在研究中他意外开启了神器,于是他穿越到各个世界,并且接到了神器器灵发布的任务——和每个世界的第一黑魔王上床!为了防止寂寞空虚、欲求不满的黑魔王毁灭世界,伟大的梅菲斯特法师依然绝然接下了这个任务,立志要用每天一种新姿势,彻底封印邪恶魔王……”
我闭上了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往下看,只见下面用红色墨水画着一串红心,然后魔王的名字……
果然……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唇,无声地默念起来:“……魔王西普林斯其实是一个善良的黑法师,他独自一人研究邪术,却并不开心,他孤独地游走在每一个世界,试图寻找那个命里注定的人,但他越来越沮丧……因为每到深夜,他都会被极度的空虚环绕,他从不曾让外人知道,他无比渴望能有一个人来拥抱他,亲吻他,然后狠狠地打开他优雅的双腿进入他,贯穿他,用炽热喷薄的爱来填满他的身心……”
并且这段文字后还用红笔大大地标注着——“注意正文修辞,努力避免晋江总受的黄牌!”
我依然没什么表情地抬头看了看两个姑娘,她们此刻紧紧地抱在一起,缩在笼子的一角,看上去……嗯……看上去会给人一种可怜而柔弱的错觉,好像我是一个要求用少女献祭的邪神一样。
然后我抖动纸张,翻出茉莉在画的东西,入眼一大片毫无遮挡的肉色吓了我一大跳,白花花的胳膊和腿纠缠在一起,还在各种奇怪的地方挂着一堆奇怪的小东西……我得费好大的劲才能分清哪只胳膊是谁的……
……
……
……
额……
……脸画得还挺像我和梅尔……
……话说这姿势真的可以做到吗?
怪不得茉莉紧张得要爆炸,我斜眼看了她们一下,她们立刻试图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
我把这些纸塞进我的空间戒指,然后我看着面色死灰、抱头等死的两个姑娘,笑容可掬、非常和蔼、柔声细语地问她们:“自己说吧,该怎么罚?”
女孩们面对我的问话,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