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楼id——【游戏理解高手】
江野呆在屏幕前, 直播间在一瞬间被引.爆。
【???】
【啊这啊这,我不理解】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
【我突然明白江野说“别搞我”是认真的】
【之前首战我只是小嗑一下,可现在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我要宣布, 猫屎团下路双人组szd!】
【猫屎团下路双人组不只一个, 建议明确是哪对下路组】
【还有人不知道“彻夜难眠”吗, 恕我直言,彻夜难眠CP美帝,入股不亏】
BP界面沉默了几秒, 左下角终于有了新剧情,儿子爷发言:【撒比东西】, 然后退出游戏。
江野一句话都说不出,有点儿灵魂出窍。
肇事者谢栖眠云淡风轻地端着水杯,喝了一口:“你看,这不就小赚了十几分。”
“……”江野摸鼠标的手虚握成拳,缓慢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倒也没这个必要。”
【谢栖眠,坏男人!】
【这波啊……这波是直接进行一个戏的演】
【注意发言,彻夜难眠不存在演】
【麻烦有的逆子诚恳一点,有本事脸别红,耳朵别红】
【江野爬, 比赛没打几把,倒是爱蹭】
【老男同年糕崽喜迎队伍新男同江野, 有空一起击剑!】
江野直接把弹幕助手全关了:“都能闭嘴吗。”
“说我吗?”谢栖眠问。
“没有,”江野立刻否认, 他热得想脱了耳机, 看直播间里的弹幕还在网上堆, 干脆连网页也关了, 心里一顿烦躁,“我在说观众。房管能不能把他们都封了?”
【我一个普通观众,说一些普通的话,凭什么封我】
【很喜欢吃口麻酱说的一句话:老公么么】
【笑死,蒸煮两分钟内解绑,彻夜难眠原地be】
【谢幕cp真夫妻,这边是在带什么节奏?】
【彻夜难眠十年cpf不请自来】
【谢幕,狗都不嗑】
【还能磕谢幕的,是真的阴间,看单机麦麸不累?】
刚才游戏排的挺快,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进不去。江野装作正经地喝了口水,刚平复下来,右下角就跳出一条礼物弹窗。
【阿眠老婆么么送给主播MST-Ye一艘金色航母,快来直播间参与抽奖吧!】
江野第一次痛恨深海TV,为什么要给主播这种全方位的礼物提醒。
想都不用想,弹幕肯定在催着他谢礼物,江野目不转睛,权当自己瞎了,随手点开一个比赛视频。
“怎么不谢礼物啊江野,我看弹幕说送了十个金航母了。”欧小典催促道,“好歹谢老板一句。”
江野没有感情的:“谢谢礼物。”
“就这?”欧小典凑过去,“我看看哪个老板送的……阿眠老……”
江野打断他:“梁年叫你。”
“有吗?”欧小典昂起头,“年糕崽,叫我干嘛?”
梁年正用手机偷看江野直播,肩膀一抖:“我没叫你!”
“不是,你不会以为把手机放在桌子底下,就不知道你在看直播是吧?”欧小典捏他耳朵,“你明天要比赛的!”
“我Rank在排队呢,看会儿队友操作不可以吗,”梁年大声朗读直播弹幕,“他们说‘江野是故意的,自己不叫老婆,也不准欧小典叫,这是占有欲!’”
江野脑袋嗡嗡,几乎是脱口而出:“别他妈乱说!”
“急了急了,弹幕说他急了!”梁年继续嚷嚷。
江野是没想到还能有个人形弹幕在隔壁的,霎时冷冷扭头凝视梁年。
“阿眠,他瞪我!”梁年呜呜求告。
“到底老板id是什么不准念,这么严格,”谢栖眠翻了会儿,“哦,‘老婆么么’是吗,谢谢礼物,老板大气,么么,爱你哦。”
下一秒江野结束了直播。
【???】
【你老婆帮你谢礼物,你就下播回报我们?】
【第一次来,请问这里就是老坛酸菜全国总厂吗?】
【他醋了他醋了他醋了】
【欧小典!你怎么能忍受你的队员开播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小时!】
【别一口一个他老婆ok?那是我老婆!】
排队取消,江野摘下耳机,抓了抓耳畔头发,谢栖眠越过中间隔着的两人问:“不打了吗?”
江野喉结滚了滚:“不是,不想直播了,烦。”
“我们说好两个小时的啊,你怎么提前就……”欧小典在后面抓狂,“我这白计划了流程呢……”
江野随便胡扯了一个借口:“明天队伍还有比赛,今天一个小时够了。”
“你这……”欧小典看了看其他人,“行行行,你说的也有道理。”
江野起身,抓了棉服边走边套上,拉链也不拉就往外走。
“上哪儿啊?”欧小典问。
“出去透气。”江野说,“五分钟回来。”
他推开门,径直走到花园,靠在花架边,脑海里还在凭空想象谢栖眠那句“老公么么”。
冬夜森冷彻骨,有人疏于照料,几盆万年青都蔫了吧唧的,江野伸进去按了按土,硬邦邦的。
唯独谢栖眠的枸杞夹在中间支棱着,看着就得意。
江野用脂腹碰了碰枸杞叶,不得不想明白一些事情。
—
江野首播简直喂够了电竞营销号一个月的素材量,到凌晨都还能在各种软件里看到江野的各种表情包和动图。
比当天的赛事新闻还要热闹。
江野训练完回房时,谢栖眠正盘腿坐在床尾看手机,头也不抬地问他:“回来了?”
“嗯。”江野动了动胳膊和肩颈,背对谢栖眠,极快地挑拣睡衣,突然听见手机里的声音,“……房管能不能把他们都封了?”
他回头见谢栖眠正津津有味地勾着腰看晚上的直播。
“你怎么……老看这些。”江野说。
谢栖眠眉眼弯弯,是在笑的样子:“网友的弹幕挺好玩的。”
江野欲言又止,最后善意提醒一句:“你这么躬着,不管腰了?”
“是哦。”谢栖眠坐直,“对了,后来晚上怎么不和我双排了,难道明天不用上场,就不用排了吗?”
江野转身:“没有——”
他愣了愣,见谢栖眠从坐着变成了趴着,手肘撑着,胸口的圆领往下掉,露出里面洁净白嫩的肌肤。
谢栖眠托着下巴,像个小朋友一样提问:“那是单纯不想和我双排?”
“不是,我都说不是了。”江野眉头蹙紧,强迫自己不去看谢栖眠的领口,匆匆说道,“就是被直播弄烦了,想自己单排安静会儿。”
“是吗?”谢栖眠轻声问。
他们四目相对,彼此都在确认对方的一个回答。
江野先收回目光:“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谢栖眠张了张唇,见江野霎时退后一步,低头笑了笑,“我以为你记得今天要帮我铺床。”
江野松开拳头:“我忘了,你起来,我现在给你铺。”
谢栖眠从善如流,赤脚从床上下来,刚踩住拖鞋,脚底一滑,往对面摔了过去。
侧脸砸上了少年人坚硬的胸膛,谢栖眠条件反射搂住江野的腰背,同江野一起扑进了蓝色雏菊的被子里。
“嘶……”江野拧紧了眉,手按住谢栖眠的肩膀。
谢栖眠懵的找不着方向,就感觉到双手被江野压紧了。
圈着自己的有力肩臂突然松开,江野极力往后,错开脸看谢栖眠:“你……你起来……”
“你压着我了,”谢栖眠说,“起不来。”
江野松开双手,举在空气里:“我没弄你。”
“那这是谁在压着我?”
谢栖眠从后面用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腰,江野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连带着把谢栖眠也抱起来。
“慢点慢点……”谢栖眠扶着他的肩膀趔趄。
等他站稳了,江野皱眉:“你怎么路都走不好。”
谢栖眠歪头看着他,嘴角向下抿:“是你说要帮我铺床我才下来的。”
“……”江野低头看他赤着的脚,踢了拖鞋过来,“先穿上。”
谢栖眠拖拖拉拉地踩了拖鞋,走到床尾,向他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江野就背过身给他胡乱铺了两下。
“就这样啊……”谢栖眠失望道,“和刚才区别也不大啊。”
江野:“我没说过我铺床很厉害。”他不知道在急什么,匆匆走开,“去洗澡了。”
谢栖眠盘腿坐回床上:“是真的去洗澡了吗?”
“那不然是去干什么?”江野拉开门。
在他转身关上的时候,清晰听到谢栖眠一句遗憾的抱怨:“我还以为你心乱了呢。”
“嘭!”门被人甩出很大一声。
江野没控制住力气。
手里的衣服被掐出了短时间不能恢复的褶皱,江野狠狠吸了口气。
他怎么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这样的话。
谢栖眠等到快睡觉了,江野才从浴室出来,走到床边都带着阵冷风。
“这天气你洗冷水澡?”谢栖眠慢慢问。
江野擦了耳下的水珠:“温水。”他侧过脸,认真看着谢栖眠,“你怎么还不睡,都要三点半了,明天还要坐飞机。”
“嗯。”谢栖眠半张脸缩进了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里泛着潋滟波光,“差不多困了。”
江野说不出为什么,很想盖住他的眼睛。
但也只能吹干头发躺下,随便扯了扯被子搭在身上。
“我感觉你今天不太高兴,”谢栖眠的声音听着懒洋洋的,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是因为我打扰了你的直播吗?”
良久,江野都没有答话。
“那早点睡吧。”谢栖眠说。
江野突然问:“你是不是……”
“嗯?”谢栖眠扭头,掠了他一眼,“是不是什么?”
“就……”江野闭上眼睛,斟酌了许久,都没有挑出一个不冒犯的词。
身旁有被子翻动的声音,窸窸窣窣,接着江野放在床边的手就接触到一片柔软。
谢栖眠问:“你想知道,我是不是这样的?”
江野条件反射地将手收了回来,定定看着谢栖眠,半晌,才反应过来——
刚才谢栖眠是……越过两张床的间隔,勾了一下他的食指。
“吓到你了?”谢栖眠缩回被子里,眼中晦暗不明。
窗外是无比寂静的夜,薄雾沾着被暖气烘热的玻璃,捂住了黑蓝的天空。
江野还是愣的,手心像火一样灼烫,他张了张唇,没有说出话。
“我是你想的那样。”谢栖眠说,“懂了吗?”
江野喉结滚了滚,睁开眼:“你……喜欢男生?”
“是。”
江野脑海一片空白,混混沌沌地像泡进了水里,眼睛嘴巴都被水压封住了。
他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个主播,是你男朋友?”
“你说暮晨?”谢栖眠看他,“不是不想知道吗?”
江野语塞,直直看着天花板,不敢偏向谢栖眠一点。
“那睡觉吧。”
“他是我前男友。”谢栖眠看他躺在被子里堪比石化的雕塑,不由得心软了,决定还是不要折磨小朋友,轻声问,“满足了没?”
“什么满足。”
谢栖眠说:“好奇心。”他转过身,将全部视线都落在江野侧脸上,是确定也是凝望,“我喜欢男生,知道了吗?”
整个晚上,江野第一次和谢栖眠正面对视。
像是想要弄懂他。
“看我干什么,不是早就在心里猜了,”谢栖眠说,“还有没有想知道的,今天晚上不问,下次想知道可又像今天一样尴尬了。”
江野:“……”
“一直不说话,不会是在想明天怎么搬出去吧?”谢栖眠冲他眨了眨眼睛,“很介意吗?”
江野终于用平静的语气说了句话:“没有。”他抬眼看着谢栖眠,承诺:“你不用担心,我会保密。”
“哦。”谢栖眠抿唇,“其实俱乐部的人都知道。”
“……”合着他才是最后一个。
谢栖眠读出他那副憋屈的模样,给小狗顺了顺毛:“不过小赖和连镜不知道。其他人毕竟都几年队友了,我没打算瞒着,就跟你一样慢慢看出来了。”
“梁年应该不能看出来吧。”江野说。
“还以为你人傻了,没想到还有心情调侃年糕崽。”谢栖眠笑着,“我告诉他的,他知道以后怀疑我喜欢他,花了一个星期思考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江野:“……”他用手背盖住眼睛,无奈道,“他答应了吗?”
“好像被欧小典扼杀了,”谢栖眠回忆道,“欧小典和他说办公室恋情要开除一个,他为了留队,狠心割舍了我。”
谢栖眠听到江野细微的笑声。
“高兴了?”
江野:“我有什么好高兴的。”他扯了被子,“早点睡吧,明天要早起。”
确保江野是真要睡了,谢栖眠也打了个哈欠,困意涌上心头:“晚安。”
意识混沌的时候,江野又冒出个疑问:“你下午是去了男朋友家里?”
“好哥哥,不是说睡觉了吗,怎么还有回马枪。”谢栖眠迷迷蒙蒙的,说,“下午去了成皓家,就MST前AD……”
江野:“哦。”
谢栖眠见他又不反应,解释:“是朋友,不是男朋友。”
江野:“哦。”他闭上眼,“晚安,这次是真的。”
“最好是真的,晚安。”谢栖眠含糊着说,“这么关心我的情感生活,你不是喜欢我吧?”
“当然不——”江野极快地想要反驳,却发现谢栖眠已经睡着了。
谢栖眠侧躺着,手臂伸出来,压住了被子边缘,下半张脸缩在被子里,江野看的不清晰,只能瞄见一片精致的轮廓。
他想,谢栖眠都睡的不清醒了,大约是开玩笑的吧。
但是应该有很多人向他或者隐晦、或者直白地表达过爱意,所以他才能理所当然地问出这样的话。
像只得意的狐狸。
而此时,得意的狐狸在被子下轻轻勾了勾唇,安心地睡了过去。
—
翌日,MST对阵HZG比赛现场。
“戴的这都什么鬼,”欧小典把梁年的午睡枕摘下来,“给官方拍到了看我不记你大过!”
梁年只能吧唧趴到了段霆肩膀上:“DOG怎么还没打完啊,就个常规赛打成膀胱局,我等的都快饿死了。”
“那也不准吃,你一吃就犯困,还打个屁比赛。”欧小典拍拍他的脑袋,“放心,我定位了,一会儿打完就带你们去吃好的。”他转过身,见不用上场的两个下路替补正认真看电视屏幕上的比赛,欣慰一笑,“还是新人认真懂事。”
不想,新人AD马上说:“真是菜鸡互啄。”
欧小典:“江野,是不是真的没有被人打过!”
江野:“?”
DOG和QS的比赛结束,DOG2:1QS。
MST上场时谢栖眠在通道里碰到了熟人。
江野看过去,见两人不知道靠在一起说些什么,笑的牙不见眼。
他眉梢动了动,面色不虞。
喜欢男生的话,应该要有些安全距离吧。
怎么碰到谁都黏过去,碰到谁都叫哥哥。
谢栖眠笑着对DOG的打野Milky说:“打的可以啊,你那皇子我以为楼下做盖饭的阿姨在玩。”
Milky用力捶了把他的肩:“尼玛的,你有本事别上场,我那天绝壁不吃饭,看你操作就够了!”
“好歹拿下今天的小分了,怎么还这么暴躁。”谢栖眠发出邀请,“一会儿和我们队一起吃饭?”
“你怎么不来和我队吃饭,”Milky顿了一下,突然揽过谢栖眠的肩,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那小AD怎么回事,一直瞪我。”
谢栖眠回头,见江野匆匆转过身,眼睛看着来往的工作人员,还顺便倒退着给人让了路。
不像在瞪人的样子。
“刚才真的在看,”Milky说,“不会是看了我的操作,对我有防备心吧?”
“你觉得呢?”谢栖眠气笑了,眼尾余光掠了江野一眼,对Milky说道,“别想太多,是在看我。”
Milky嗅出点不对劲的意味,眼珠在江野和谢栖眠之间打转,吸了口气,恍然大悟,指着谢栖眠:“好啊你,老牛吃嫩草?”
谢栖眠锁着他脖颈:“会不会说话,怎么就老牛吃嫩草了?”
“看吧,承认了!”Milky赶紧扯他到没人的地方,也懒得放下外设了,激动地问,“真在谈?”
谢栖眠低头轻笑,不语。
“我靠,你速度够快的啊,他才入队一个月吧,就被你拿下了。”
“什么拿下不拿下,说的那么有目的性,”谢栖眠说,“没谈。”
Milky不信:“没谈他瞪我做什么?没谈你他妈笑的一脸春光做什么?”
“那我骗你做什么,谈了就会告诉你们。”谢栖眠若有所思,“不过……我挺喜欢他的。”
“老树开花了哈,我们前前后后给你介绍了二十多个,你都不肯谈,现在看到中意的了还在这儿磨磨叽叽,给谁丢脸呢?”Milky一个劲儿拍他胳膊,挺用力的,“喜欢就赶紧上啊,赶紧的……”
他还没打完,手臂就被人拽了一下,抱着外设撞到墙上,整个人都有点懵。
江野强势地插.入二人中间,凶巴巴地瞪着Milky,像只护食的小狼崽。
“你……”Milky仓促抱稳了自己的外设,“你那么大力拽我干嘛?”
“你为什么打他?”江野恶狠狠地问。
Milky:“?”他匪夷所思,被冤得莫名其妙,“我哪里打他,这叫——这叫轻拍,轻拍知道不!”
他又伸手过去想拍一下谢栖眠的胳膊,被江野半路拦下来。
“他是职业选手,不要碰他的手。”江野说。
“?”Milky疯了,简直不能理解,“我他妈不是职业选手???”
江野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好像在说“你也算职业选手”。
谢栖眠在后面实在憋不住笑了,抓了抓江野的手腕:“好了,他和我闹着玩的,和前辈道个歉。”
江野不解地看着他,谢栖眠就冲他笑了笑:“真的,我们是同期打职业的,认识五年多了,叫句前辈不吃亏。”
Milky摆手:“算了算了,你家江野我是不敢惹了,指不定比赛那天我把你击杀了,他能跳到我座位上,把我从舞台上扔下去。”
江野动了动唇,想说话。
谢栖眠忙掐了掐他的手腕,生怕晚一步BKing又要说“你必不可能杀”。
被二度警告后,江野扯着嘴角对Milky说:“抱歉,我看错了。”
“行了行了,我还要赶飞机,不在这里受罪,”他冲谢栖眠说口型,“吃——狗——粮——”
谢栖眠推他的肩:“赶紧滚。”
Milky抬头看江野,又疯狂暗示谢栖眠:“抓紧的啊。”
他走过谢栖眠身边时,谢栖眠低声说了句:“不急。”
Milky走远,谢栖眠撞了撞江野的肩膀:“怎么这么没礼貌。”
“都说是看错了。”江野神情懊恼,不欲和他多说,“比赛都快开始了,走吧。”
谢栖眠跟在他身后不疾不徐:“不会以为我被骚扰了吧,那以后我身边的男生岂不是都要被你打跑。”
MST休息室门被关上,里面呆着的监督和数据分析师齐刷刷抬头看他们,江野没办法表达,只是拉开椅子,闷闷骂了句:“不识好人心。”
电视屏幕上,解说正在闲聊,等待BP开始。
解说A道:“可以看到MST今天是上了小赖和镜子,其实我很好奇教练为什么会这样安排,上一个BO3眠神和新人AD配合相当出彩,为什么这周首发又改了人。”
解说B皮笑肉不笑:“你这人开始带节奏了啊,都是下路组合,没有道理说赢了一把就一直继续打吧,总要练练阵容。”
“诶?这话可不敢说,虽然是常规赛,但也不能说是练阵容,要被冲的!”解说A又婊回一局。
解说B呵呵:“我没这个意思,这话可是我复述弹幕的哈。”
“前天MST打MG的焦点局我是全程看下来了,你说MST要是2:1MG,MG还是有说法的,但直接打了个2:0,那MG就难受住了啊。”解说A叹息一声,“昨天那下路配合,让我想起了S7时候的MST下路,真是爷青回。”
解说B也跟着叹息:“我觉得各大队伍确实需要对MST做做研究了,虽然前几个赛季MST成绩不佳,但这赛季才刚开始,一切都未成定数,尤其是老选手,值得得到一些尊重。”
“那不是老选手,那是眠神,S7世界赛的FMVP!”解说A道。
解说B峰回路转:“行了行了,今天上的可是镜子和小赖,你一直分析另一个组合怎么回事!”
解说A被他一噎,假笑着说“好好好”,好在导播救命,终于开了BP界面。
MST第一局下路掏出EZ加泰坦组合。
前期下路频繁爆发小规模团战,赖志全的泰坦几次试探出钩,都被HZG小胖和DuoDou化解,在EZ冲动E脸的时候,打出0换2,完成线上双杀。
DuoDou选的金克丝在后期团战中疯狂远距离输出,炮形态把 MST全员轰得两耳嗡嗡。
倒数第二波梁年的辛德拉一次推到三人,段霆螳螂直接飞金克丝脸上,将人追死,给MST续了五分钟命。
但下一波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金克丝有双招,又被辅助和中单双重保护,团战时aoe伤害把MST炸了个稀碎。
失败的滋味不好受,五人回到休息室时也都一言不发,梁年洗了把脸回来,又精精神神的:“哎呀没事的,咱们让一追二,小给一分。”
问题是肯定很大的,只是比赛中途,大家都默契地不去回忆,以免影响后面的比赛。
休息结束,第二局游戏正式开始。
MST改变策略,选用强开团的中野英雄,中单再选出发条,下路安心拿到高爆发输出的AD烬,搭配保护型辅助露露。
谢栖眠起身,江野追着他背影问:“你不看?”
“出去一下,”谢栖眠莞尔,“怎么,想跟我一起出去?”
江野冒了个无聊的表情给他,说:“比赛马上就开始了。”
“我去上个厕所,这局阵容挺扎实的,说不定打到30分钟以后。”谢栖眠用食指随意敲了敲门,“要不要小女生上厕所手牵手一起去?”
“……你自己去吧!”江野在监督等人的目光中撇过头,不再看谢栖眠一眼。
谢栖眠笑着转身:“这么不禁逗。”
他快去快回,重新坐下时中路刚好到五级。
“有什么好消息吗?”谢栖眠问。
江野面色不佳:“没有。”
谢栖眠:“那有什么坏消息吗?”
“ad没闪,”江野说,“换了对面辅助的点燃。”
谢栖眠懂了,抱臂认真盯着屏幕。
这场开局MST下路吃了机器人的钩子,小心翼翼等待闪现转好的途中,被HZG四包二,送出两个人头。
赛场语音里,赖志全低声说:“小连,你别怕,刚才不往二塔走,我CD好了能给出一个盾给你的,我们至少能换一个。”
连镜懒得吃赖志全的W加速,直接出门:“不走留下来等死?”他反驳道,“如果你和我一起走,最多就是掉塔皮,怎么会死?”
“可走也是死啊……”赖志全吸了口气,梳理了情绪,“没事没事,他们也交了三个闪现,不算亏很大,我们有机会的。”
连镜吃软不吃硬,算是被安抚了,说:“没闪现可以来抓。”
场外解说对这波团战的评价没有太多,典型的四包二抓下,除了赞一波HZG的执行力,也只能说一句“MST这边下辅走散了啊,不知道是不是沟通没做好”。
江野在休息室里猛皱眉,谢栖眠问:“是你的话想怎么打?”
“走不掉,对面瞎子还有个大,至少被踢回来一个。露露有W有点燃,烬也有W,两个控制,是我的话,我想——”江野目光锐利,说,“换两个。”
“理想还是挺美好的。”谢栖眠说。
江野转头,看他,认真问:“如果你是露露,走不走?”
谢栖眠摸着下巴,瞳孔里是莹亮屏幕反射的光,他回头望江野,收起开玩笑的脸,认真道:“AD是你的话,我不走。”
江野也沉默着回望他,确认谢栖眠没有开玩笑,一如赛场上那样正经。
“那我也许就双杀了。”江野说着,唇角抬起,向谢栖眠露出一个很明显的笑容。
谢栖眠愣怔着,久久,才适应他这样阳光爽朗的笑容,在江野转身说“继续看吧”以后,低头敛目,微微动了动头。
游戏里,段霆收到讯息,做了一波野区入侵,没逮住对面酒桶,反而逮住了想gank中路的上单凯南。
“霆霆别怕!我来了!”梁年踩着自己W加速冲到野区,先给段霆套上一个护盾,再摁着球一顿操作,帮段霆收下这颗人头。
梁年粗糙地擦了擦手心,从第一局延续下来的不安才彻底消散:“霆霆,放心入侵他野区,我的眼睛在看着你。”
“知道。”
HZG上单被击杀后,林朝顺势推了线吃下两层塔皮,提前做出了关键装备,小龙团时TP下去,配合段霆给出团体性技能,秒掉HZG中单和辅助。
林朝和段霆作为前排扛了成吨伤害,在丝血瞬间,赖志全一个E技能护盾给段霆,一个大招给林朝,顺带击飞作用,保住两人。
“好大!”梁年高呼,继续追逐对面残血的瞎子,但瞎子灵活,摸眼霎时跑到自家野区,隔了堵墙,梁年无能为力,建议道,“算了,去打大龙吧——”
话还没说完,梁年听见“噌”一声,连镜已经闪现跟过去了。
烬追了两步依然碰不到瞎子,甩出一发致命华彩也未能命中,眼见着是浪费了一个闪现。
放虎归山,AD到大龙处又慢了些,MST打大龙半途中瞎子就满状态回来,在四周不停骚扰。
“我有惩戒。”段霆说,“瞎子下来就先杀了瞎子。”
梁年拧眉:“打的速度太慢了,对面都复活了,我觉得可以放弃。”
“可是都打一半了,我去拦住他吧。”赖志全说。
“露露怎么拦。”段霆停手,“算了,都出来,看他们接不接盘。”
他的话并没有得到执行,下路组合还在坚持打龙,AD脆皮被喷了两口,血线下降到三分之一。
而此时瞎子摸眼下来,却不在意大龙,直冲烬脸上,把他往中路方向踢,赶来的HZG上单顺利收下连镜人头。
MST仓促撤退,大龙拱手让人。
烬的闪现成为伏笔,下一波团战中AD被针对,又一次被踢到HZG的人群中,瞬间暴.毙,其余人勉强打了四换二。
HZG推到高地,仅有连镜复活,双拳难敌四手,再次被秒。
随着画面缓慢转动,解说同声宣布:“恭喜HZG2:0获得今天的胜利!”
比赛结束的瞬间MST众人都没起身,梁年揉了揉自己的刘海,赖志全沉默着看着屏幕,他想不明白,明明那么大的优势,怎么就被翻盘了。
HZG过来握手,小胖拍了拍梁年的背:“你看大龙毁一生了吧。”
梁年跳脚:“你才是捡漏赢了!”
小胖哈哈几声走了:“回去和阿眠吹牛逼去~”
梁年化沮丧为撒娇,回到休息室就抱住谢栖眠大哭:“刚才小胖嘲笑我!气死我了!本来我赢他这局的!”
他说着,眼圈真泛了点泪花,段霆往他下巴塞了张纸:“晚上请你吃烧烤。”
“……”梁年唔了一声,“那……我要三把炸小肉串儿,撒葱花……”
谢栖眠失笑,把他从肩头拉起来,扔回段霆肩上:“你还是先等着严教练骂吧。”
有梁年这一通闹,其余人心情倒没那么压抑了,但一天连失两个小分对MST也不是小事。
严教练从休息室到吃完饭都没有说话,飞回北京的路上也是在反复观看比赛视频。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霆霆,我害怕,等下能不能去你床上睡?”梁年贴着段霆后背,“求求你了。”
段霆:“不行。”
“那……”梁年在谢栖眠进房间之前抱住他的腰,装可怜道,“阿眠可以收留我吗?”
回头的不是谢栖眠,是江野。
他嫌弃地把梁年的手扒开:“一百多斤的人了,能不能独立点?”
梁年撇着嘴,最后还是“哇”的一声跑了,趴着段霆的背一边骂江野一边进了房间。
“你欺负他做什么。”谢栖眠笑道,“他就是不开心,撒会儿娇,不会真的过来睡的。”
“我怎么知道。”江野脱了棉服,长手长脚地舒展开来,松了松贴身的毛衣,让自己透透气,“万一他真过来睡呢,我怎么办?”
谢栖眠揉了脖颈,看他露出的精悍腰背线条,慢慢说:“他又不睡你床上,隔壁都不行啊?”
“你真让他睡你床上?”江野回头,“他……他知道你,你那个,还跟你一起睡,不是没事找事吗……”
谢栖眠可是露出个稀罕的表情:“哥哥,我是同性恋,不是得了厌男症好吗。”
江野张了张唇,觉得谢栖眠的逻辑也没错,但他看着就是不对劲。
“你……但你得和人家保持距离不是吗,”江野一板一眼地说,“别人没分寸,随便搂你抱你……而且你也分辨不出来,那些人是不是装作不知情,刻意接近你。”
“我又没什么值得别人刻意接近的,”谢栖眠摊手,“没存款,还要还房贷,人家图我什么。”
“我不是说他们图你钱。”江野灼灼目光印在他的脸上,像在说他们图你的脸,但出口的话却是:“他们……说不定就像那个主播一样的心思……有一些不太好的想法。”
“江野,是不是困的没有智商了,”谢栖眠仰头笑清醒了,“说的好像我是什么男同磁铁,谁和我接近就会爱上我是吗?”
他整理完外套,走到江野跟前,端详半晌,突然在江野脸颊上戳了一下。
江野连退了两步,耳根一下就红了。
“你干嘛动手动脚?”
谢栖眠莞尔:“我碰你了,你喜欢上我了?”
“没有,你别乱说!”
上一次谢栖眠问“你是不是喜欢我”,江野因为谢栖眠睡着了,没来得及反驳,这一次总算反应快,说出了这句话。
谢栖眠有瞬间的凝滞,目光中的热烈的笑意缓慢的消逝。
江野立刻闭上嘴。
“耳朵都要被你吓聋了。”
屋内暖气烘热了手脚,谢栖眠转身走到柜子前。蓬松的羽绒服外套里穿的是一件薄毛衣,背后肩胛骨清晰得像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清冷又易碎。
谢栖眠躬下身,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内裤,一般长的毛衣推到了腰线上,露出一截洁白。
虽然江野嫌弃过谢栖眠不高,但好歹也是一米七七的男生,腿又长直,视觉身高直逼一米八。
不过,对于这个身高的人来说,谢栖眠未免过于柔软清瘦,江野甚至怀疑自己一只手就能握着他的腰把他拽到自己身边。
江野盖下眼皮,转头望着地面,过了两秒,见谢栖眠还没起身,又回头很快地往他后腰瞟了一眼,随后装作无事发生过,开始收拾自己的外设包。
两秒后,谢栖眠在他身后说:“我知道了,不喜欢就不喜欢,说的那么决绝挺打击我自尊心的。”
江野觉得谢栖眠的委屈要溢出表面了。
他艰难地从那片柔白色上分一点心思回忆,自己刚才对谢栖眠说了什么残忍的话。
回忆起来后,他讪讪地将手放进裤兜:“我只是说我不喜欢男的,你还是……挺好看的。”
“只有好看吗?”谢栖眠问。
江野:“好看都不行?”
谢栖眠端着衣服:“不会说话的人,第二个洗澡。”
江野:“……”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写完了写完了,感谢仙女们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