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诫在总公司的会议室见到了陈跃谦,陈跃谦拍戏中途匆匆请假出来,见到他后先摘掉口罩露出个熟稔的笑容来。
他们两人自小就认识。陈跃谦家里几代都是影视圈从业背景,底蕴深厚,江诫他们家倒是后起之秀。
江诫的爷爷在40多岁那年做生意撞上好运,得了第一笔当年算是巨额的收益。之后便是雪球滚雪球越滚越大。
江诫的爸爸江朝海争气,学习成绩极其优秀,是江家几辈人里第一个大学生。
江朝海大学毕业后,并没有顺应潮流去搞当时火爆的金融电子,反而眼光迥然的看中了影视行业这块那时并不特别出众的沃土,但结果证明他的选择并没出错。
江诫爷爷“无脑”的大肆投资让他们迅速立稳脚跟,而江朝海的管理与眼界又很是罕见,他们的传媒公司早在7.8年前便已经超过那些老式经纪公司登顶第一,并在这几年甩掉别家很大一截。
有粉丝形容的很好:“飞天传媒人人飞天”。飞天传媒带出来的人皆是影视圈的翘楚,他们已经在无形中成为高质量高水准高名气和财大气粗的象征。
陈跃谦在对面的白色软皮沙发上舒舒服服的坐下。
江诫每次与他见面,都会约到这间1410会议室。
这间办公室朝阳,光线充足,内里布置皆是轻柔的暖色调,铺着软毛地毯挂着透光窗帘,更像个温馨的休息间。
陈跃谦笑起来,有些调侃的先开了口:“江总。”
秘书将咖啡与白水端进来,陈跃谦胃不太好,也不习惯牛奶的腥味,江诫每次只会给他上温开水或果汁。
江诫没动面前的咖啡,看着陈跃谦轻声问:“拍戏感觉怎么样?陈导的节奏还适应吗?”
陈跃谦拿出手机给他看前两周的戏份安排以及助理帮助记录的重拍补拍次数。
他笑着说:“确实很磨练人,但我很喜欢。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很感谢你为我争取到的这个机会。”
江诫摇了摇头,淡声道:“我只是推荐,具体的试镜表现都是靠的你自己,陈导选你也只因为是你。”
陈跃谦笑着回:“江总别谦虚,你不给我打通通道帮我接触,我也不可能有这个试镜机会啊。”
江诫看着他,说:“你要跟我客气吗?”
陈跃谦笑着端起面前的玻璃杯。
江诫此次约见陈跃谦,主要是谈他下个季度的一些代言和拍摄的大致安排。
陈跃谦现在是当之无愧的顶流,才大三还未毕业,粉丝就已经有大几千万。
他本是童星出道,高中时在某部电影中“复出”,之后拍摄的几部影片都是名导大投资好剧本,与影帝影后飙戏也从未拉跨过。他很快打响了名头,甚至和一波老戏骨入围了去年的最佳男主角奖项。
陈跃谦本来走的是实力派路线,却因为自身的高颜值好演技和全方位技能的满点硬生生混成个大流量。
在目前的飞天中,他也是前几人。
江诫单独约他谈也无可厚非,况且他们还有少年情谊,因此陈跃谦的很多安排都是两人商量着来,陈跃谦的自由度相当大。
一个多小时后,将下个季度的大体安排大方向确定下来,两人说了会闲话。
江诫想起一事,看着对面笑容漂亮的俊秀青年问道:“你上次,被人在剧组下药,后面身体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话音落,江诫眼见着陈跃谦像是想起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似的,耳朵突然有点泛红,甚至接近一个害羞的表情。
江诫沉默的看着他,眼里的光黯了两分,更显得黑沉。他看着对面的陈跃谦罕见的扭捏着摇了摇头,然后意有所指的说:“没什么后遗症,我有个朋友…来的很及时。下次,合适的话,我介绍你们认识。”
江诫的坐姿没有变动,微微斜倚在沙发上,脸上露出个笑,却无甚笑意,他的声音听着依旧冷静的很,轻轻的问:“男朋友?”
陈跃谦哥俩好的笑起来,挑挑眉,一手举起来做了个敬礼的姿势说:“江总放心,我不会影响到工作,也不会公开甚至不会让人拍到。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我把这会没把你当上司,只当朋友,可没想瞒你。”
江诫端起面前的美式喝了两口,他从不加糖或奶,咖啡便只有单纯的苦与涩。
喝过苦咖啡,他的脸色也没有变动分毫,他依旧保持着笑容点了点头,说:“可以,这是已经定了?”
陈跃谦依旧笑的很甜蜜,只说:“反正我很喜欢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没想过放手。”
江诫轻轻重复他最后一句话,手心微不可察的有些收紧:“没想过放手…挺好的。”
陈跃谦走后,江诫叫了自己的私人秘书进另一间办公室。秘书进屋,他无声的越过桌面推给对方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个栗发碧眼的混血年轻男生,冷淡的盯着镜头,碧色眼睛漂亮的像汪湖水,轮廓精致漂亮。是单看静态照片都会惊艳的程度,不怪陈跃谦喜欢的紧。
江诫手指在照片上点了两下,秘书低头收好照片离开了办公室。
…
周决明那天晚上到底还是没有接那管莫名其妙的药膏。
第二天傍晚,他们在这个种植园区的倒数第二天。晚间才开始拍摄,主要节目内容是检验他们三组前一天下午的实践成果以及在此地收尾。
工厂内部其实有可以调节湿度和温度的大型干燥机,但他们嘉宾需要制作的手工中药,讲究的就是一个纯手工,于是所以东西都被他们自然风干在空气中。
时间关系,并未风干到最合适的状态。
但几位专家组仔细检验过后,还是笑了起来:“大家都做的很认真,很仔细,结果也相当好。虽然没有机器处理后的规整,也没有机器发挥的稳定…”
场中有人小声笑了起来。
头发花白的老专家继续说:“前面刚让你们参观了高度现代化的工厂,你们会不会觉得后面这个项目很多余?”
场中有几位嘉宾摇了摇头。
老专家依旧保持着和蔼的笑:“你们都是有医学背景的年轻人,是我们医学界未来的希望。这个环节,让你们体验自己亲手采摘剥壳熏蒸,并不是为了比拼,其实只是单纯想让你们动手。让你们切实的知道,我们在中药房中见到的药材,到底是如何从土地里长出来、如何炮制成成品的,也是借你们的手,展示给之后会收看我们这个节目的观众们…”
“大家在园区这段时间,与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同吃同住,也下地下田、上树爬墙,可能做了许多你们以前从来没有做过也没想过的事情。”
“大家都很认真,也很热情,我先谢谢大家的积极参与。但中医药学的发展,也是前人们一步一脚印,也是多种实践多种尝试不断求变完善至今。不畏困苦勇于尝试,才能支撑着从古至今数代人为此的不懈努力。希望大家喜欢上这段短暂的经历,也喜欢上我们中医药学,也喜欢我们这座漂亮的种植园…”
…
在种植园区的拍摄告一段落后,累计的个人积分最高的是孙窍,周决明落后几分排在第二。
因为在抢答环节,孙窍一如往常的积极回答问题得分,而周决明只是偶尔补充几个生僻难点,所以积分排名自然就降到孙窍之后。
拍摄结束的当天晚上,他们就搭乘夜班机赶赴了下一个拍摄地点。
上一个场地是中药材种植加工大厂,这次他们去的则是一家东南部沿海的西药制药厂。
新的拍摄地和新的侧重点,节目组自然请来的是新的专家组们,高瞳再次负责了接应护送他们嘉宾。
只是这次旅途中没有了许靓,没有“上头”特意安排的对周决明的特殊待遇,队伍里便没有了那种剑拔弩张不得消停的气氛。
甚至,周决明在中药园的亮眼表现和低调作风,让嘉宾中某些听到风言风语先入为主看不起他的人都收了那种轻视。
飞机上,高瞳和陈周路坐在一排。
陈周路坐在过道一侧,完全没有困意,盯着面前的平板看一会,就偏头看向侧后方闭眼休息的周决明,一会偏一下,一会偏一下。
周决明坐在座椅上姿势稍微放松,前座有人开的小灯光投射到他那里,映出他清俊的轮廓线条。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浅卡其的衬衣,肩线平直服帖,领口扣到最上方,再往上是微凸的喉颈线条。
陈周路其实有些纳闷,周决明才21岁,还未大学毕业。但他身上不仅完全没有那种少年跳脱、浮躁的意气,反而稳重内敛的很,连穿衣风格都偏成熟风。
高瞳自然注意到陈周路的频繁偏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再看陈周路皱起来的眉毛和并不轻松的表情。
于是高瞳率先与他小声搭话:“你也看不惯他了?”
陈周路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有些呆的反问:“什么?”
高瞳喝了口水,凑近陈周路一些说:“我说那谁?”
陈周路不耐烦拐这些弯,说道:“你直接说就行。”
高瞳意味深长的啧了一声:“我说周决明啊。”
在他们拍摄期间,高瞳没有具体明确的工作,但他也在工作人员之列,没怎么缺席过。
最开始刚来,许靓带头针对周决明,高瞳看着周决明的沉默,还有些微的不忍。
但之后看到周决明在拍摄中的每场表现,看到别人对他的改观和专家组对他的赞赏,也知道许靓莫名其妙的退赛之后。他便觉得这个周决明挺不简单的,甚至是心机深沉,他便只剩下厌恶。
陈周路终于偏过头去看向高瞳。
高瞳以为自己得到回应与支持,便没有停歇的继续说:“你说他怎么能这么装?他在圈子里做的那些丑事情,桩桩件件都被实锤。到了这里,不仅不猥琐做人,还在疯狂高调的表现自己,想红想疯了,也不看自己配不配。难道他还想在靠节目里营销自己的学霸人设重新出山吗?笑死,这个节目和他以前拍的那些低廉综艺可不一样。再说,他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墨水,怎么可能懂这些,他肯定找人给了他台本提前背过…”
陈周路终于听明白,脸色也逐渐冷下来,直接打断他:“他招你惹你了,你背地里这么揣测他,那你怎么没有顶替他参加这个节目上台表演一番?但你可能只会耍猴当个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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