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发生。”魏琛磨着他的嘴唇, 低声解释：“来之前，我怕他用你的身体干坏事，所以用无害的药把他迷晕了, 半个月都不会醒。”
“我也是第一眼, 就认出了你。”
那双含情眼在心里确切有人后, 才变得专一真挚，带笑时更是勾人。
“我只对你的灵魂有感觉。”
薄唇一张一合, 因为半透明失去了原本的润泽，顾梁却觉得这比什么都诱人。
顾梁的灵魂里，大概也是有一颗心脏，在浅薄的一层皮衣下猛烈鼓动。
“我也是的, 也应当是的。”
他回吻上魏琛，霎时想到，他吻的是这个人的灵魂, 于是他让这个吻更加轻柔，更加缠绵, 将来势汹涌的心动克制在喉咙里。
魏琛爱极了所有模样的顾梁。
也许无法探究从何时开始，总之在他们的十八年间, 魏琛就在自己的灵魂上，拓印下了顾梁灵魂的模样。
他们吻到忘我，吻到缺氧, 这就有了情迷意乱，本能地去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又有了更深层次的交流。
爱抚比醉酒更能给人染上蜜桃色的晕染, 剥开外皮，鲜嫩的果肉暴露出来，逼得顾梁不得不去坦诚。
他眼神迷离如江面渐拢的白露, 艰难地大口喘气，半晌才完整吐出一句话。
“你是属于我的魏琛，和他不一样。”
这就够了。
对于魏琛来说，表忠心就是最好的道歉。
*
顾梁是□□凡胎，累极了自然是要睡觉的，魏琛便抱着他，有时闲不住会摸摸他的脸，有时候又会去浅吻他的唇。
目光任何时候都是落在顾梁灵魂层面上，以一种黏人的方式，去解决短暂分离几天的思念。
不过想到还有一个人没有解决，他的目光游离开，沉了沉。
小少爷的想法当然是对的，用着和他一样的皮囊，怎么可以干三心二意的事。
包括另一个顾梁，也不能用和小少爷一样的皮囊干坏事，太硌应了。
“阿琛……”
顾梁轻呓着他的名字，动作熟稔地往他怀里钻，嗓音哑得几乎让人听不见，“渴……”
魏琛立马就想去拿水，腰间却又被顾梁缠住，怎么都脱离不开。
他只能淡化自己，让顾梁摸不着，快速去桌上拿水。
“魏琛！”
一声惊呼，吓得魏琛赶忙回头，就见顾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惊恐慌乱地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他。
“我在这里。”魏琛飘过去现形，捧着水杯到他的嘴边，“给你倒水去了。”
近了，他才看清，顾梁的眼里，含着与动情完全不同性质的泪。
“别离开我。”顾梁越过水杯，扑入他怀中。
魏琛愣了愣，不知道顾梁怎么会突然这样，心尖发酸。
“怎么这么黏人？”他捏着顾梁的脖颈让他喝水，“乖，先喝水，嗓子都哑了。”
被魏琛用能力加热过的温水湿润了顾梁干涩的喉咙，仿佛给火烧过的旱地，添了一场大雨，舒爽蔓延全身。
魏琛看着他捧着水小口小口喝，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觉得顾梁这模样很乖，跟一只真的猫似的，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摸了摸顾梁红肿未消的眼尾，怜惜问：“还困吗？”
顾梁摇了摇头。
他有一肚子疑问，现在是睡不着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魏琛之间顿了顿，这才想到，还要给被他牵扯到这玄之又玄的世界的顾梁，一个解释。
全貌已经浮出了水面的一半，魏琛唯一瞒着顾梁的事情，现在也可以坦诚布公，他的心中奇妙的放松。
“阿梁，我不来自我们一同长大的世界，也不来自这里。”
魏琛斟酌着用词，试图说得更加明白简单，“我看过一本书关于你的书，某一天洗澡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来到这里了。”
顾梁问：“关于我的书？是怎么样的？”
魏琛将水杯放到一旁，抱着人窝入被子里，“讲述你和一个女人纠缠虐恋的故事，如果你让我明明白白讲出来，现在回想，我大概会吃醋。”
顾梁沉默了一会儿，从枕头底下，摸出这个世界的顾梁的手机，问：“……是这样吗？”
魏琛看完备忘录里的内容，皱起了眉头。
如果他不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小少爷，也会经历这些吗？
不过想到2002和1001的性格，又觉得不会。
“嗯，但我看的书里，只有经历，并没有这些内心独白。”
顾梁虽然觉得很神奇，却没有质疑，甚至心中觉得果然如此。
毕竟魏琛从小，给人的感觉，就不像和他是同龄人。
魏琛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柔声问：“不好奇我的过去吗？”
“好奇，不过你要先把系统解释清楚。”
魏琛：“慢慢告诉你，别着急。”
“还记得我们五岁的时候，被绑架吗？我就是那个时候绑定了系统。”
“准确来说，是系统找到了我，2002，先出现的那一个，他告诉我，我是一本书中的主角，要按照剧情走，和你的不是同一本，但其实紧密相连。”
“那你的是什么书？”顾梁蹙眉，心想魏琛不会也和别人有一段虐恋情深吧。
魏琛胡诌道：“升级打怪的玄幻文。”
小少爷要是知道原著里，他给人家当赘婿，那不得醋死，再来一波阴阳怪气。
那可不行。
顾梁点点头，“哦，没感情问题吧？”
“有很多感情问题，比如深厚兄弟情，亲情，普通友情等。”
“爱情呢？”
魏琛：“就这个世界的魏琛那样？”
顾梁：“……”
魏琛吧唧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两口，哄道：“我没走剧情，这不是爱上你了？”
顾梁假装嫌弃地擦了擦脸，“好吧。”
“后面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我爱上了你，没有管系统的要求，然后我们Happy together了。”
“他们只是以光点的形式在我的身边，你好奇，是因为你吃醋了？”魏琛笑道：“他们看着我们的感情慢慢变质，我倒觉得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顾梁被他说中了心事，有点羞恼，“反正你瞒着我，就是你错了。”
魏琛咬他耳朵，“行，那你回去罚我跪搓衣板？跪榴莲？反正我以后都不瞒着你。”
“去你的，把我当女孩儿哄？”顾梁可没少见他妈让他爹抱着枕头去书房先罚跪再睡的。
虽说男儿膝下黄金，但是老婆更比黄金重不是？
在顾梁眼里，这是女性才会让另一半干的事。
“那你想怎么罚我？”魏琛半眯着眼，下巴懒懒地搁在小少爷的肩上。
随着魏琛能量的增长，他发育得愈发比顾梁成熟，这像是魏不平给予的礼物一样，让他们的身高和身形都逐渐拉开了差距。
魏琛现在把顾梁圈抱在怀里，两个人看起来十分契合。
顾梁仰着头，靠着他，还真的沉思起来。
好像怎么罚都舍不得。
要是让魏琛和他分开睡，那不仅罚了魏琛，还把他自己也罚了，太不划算了。
他的眸光一闪，突然想起什么，把话题拉到另一个方向。
“那罚你跟我讲讲，你在原世界的故事吧，我想听。”
“这算什么罚？你想听我就告诉你好了。”魏琛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凑在他耳边暧昧道：“可以罚点别的，比如说，帮你咬，或者，用嘴帮你扩......”
“住嘴！”
顾梁的脸涨得通红，“你别说骚话！”
魏琛无辜地眨了眨眼，“没有啊，我说的是实话，这种惩罚不好吗？”
顾梁把脸埋到他的胸口，没再说话。
那些......当然是好的。
“不逗你了，跟你讲我原世界的故事，嗯？”
顾梁磨磨蹭蹭地点头“嗯，快说。”
“其实没什么好讲的。”
每一段自认为聊无趣味的时光都是这么开头的。
“我三岁的时候，父母意外双亡，就在一个叫临湖福利院的地方长大了，不过我没怎么读书，就出去闯荡，后来事业有成，没享受几年，恋爱也没谈过，就去到有你的世界了。”魏琛轻描淡写，末尾却极其认真地说：“我想，我是因为你而来的。”
顾梁错愕地望着他的侧脸，魏琛嘴角带笑，像是在描述一些轻松的过往，看着他的眼神宠溺沉迷。
魏琛歪了下头，凑过去，吻在了他的额头，“怎么了？”
“你说你小时候呆的敌方，叫临湖福利院？”
“嗯，你听过同名的？”
顾梁吞了吞口水，心中有些复杂，“是的，听过，你小时候有没有要领养你，最后没去成？”
魏琛挑了下眉，“有，这你都知道，难道你也是穿过来的？看着不像啊，要是个大人，小时候还会因为尿床哭鼻子？”
顾梁难得没有回怼他，手指紧紧攥着，疼了都没感觉，还是魏琛把手指解救出来。
“阿梁，你怎么了？”
他有些担心地看着顾梁。
顾梁蹙眉，低声道：“我觉得，我可能也是穿过来的，只是没有记忆。”
魏琛揉了揉他的眉心，笑道：“那你原先也应该是个少爷，被娇养长大的。”
“不是。”顾梁摇头，“我的生活也并不好。”
“不是说不记得了？”
“大概记得一点，那个叫鲁达纳斯的系统，给我看过一些。”顾梁问：“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救过一个被绑架的小孩么？”
上辈子最初的记忆，在他成功时，他不再去想那些脏污狼藉的经历，觉得人要向前看。
心中也许还是有些许执念，但在与顾梁相爱后，便全都抛却。
所以，魏琛是真不记得了。
但是他觉得，他应该记得。
顾梁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转身抱住魏琛的腰，盘着腿把他圈起来，面对面相拥，像一个树袋熊。
“那时候你也没多大，这么多年，忘了也正常，不过你救的，是我。”
“是你？”
魏琛愣怔了一会儿，才开始疯狂去打开那些尘封的记忆。
大概，是有那么一句的。
那个神色温柔，说要来接他的男人，跟他道过谢。
他说：“谢谢你救了我们家阿梁，带你回去跟他做个伴，好不好？”
魏琛那时只清楚明白地听着了这人要将他带回，就被欢喜填了满心，哪里还听得进后面的，便囫囵点头。
魏琛有些羞愧，蹭了蹭顾梁，“有一点，印象。”
“所以你救了我两次。”顾梁捧起魏琛的脸，很高兴地亲了两口。
“算是吧？”魏琛心想，等找到2002，就让他帮自己找找记忆。
“就是，我确定以及肯定。”顾梁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虽然没有深刻的记忆，但事实是无法磨灭的。”
“就像我根本就不怕黑。”顾梁抱住他，轻拍了两下他的背，“我一直都怕的是黑暗中没有你，即使你给予我两次救赎，也依然如此。”
魏琛认真回应道：“那以后，你的日日夜夜都会有我。”
两个人感情正充沛着，互诉心肠，2002突然就冒了出来。
他用的是原本的声音，“啧啧，你们好肉麻啊。”
魏琛习惯了他们的突然造访，用被子把顾梁裹了起来，才回应：“你不是去约会了？”
“还有个任务没完成。”1001说：“既然鲁达纳斯都把一部分回忆还给顾梁了，上面说，那干脆就都交代给你。”
1001话落，一抹白光穿透过顾梁的身体，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十分熟悉的感觉，却不如鲁达纳斯给他看时的阴冷寒潮，反而是向着阳光，很温暖的。
更奇妙的是，这一次他完全和过去的自己融洽，去经历了，又或者说是记起了那些事。
十八岁的顾梁，和另一个三十多岁的顾梁奇妙融合，带着点偏执霸道的性格并没有多少诧异，心智却在改变。
三十多岁的顾梁，爱而不得到发狂，像个变/态一样，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窥了魏琛十几年。
顾筠在带着顾梁去接魏琛的那一天，肺癌发作，如同电视剧里的情节一般，顾筠被送去国外医治，连带着顾梁也一同前往。
后来顾筠没治好死了，只剩下他留下的势力去保护顾梁，顾梁更不可能辜负唯一对他好的人，只能留在了国外。
但他好奇那个救了他的男孩，便派人去找。
听说了魏琛的困境，他想出手相助，却因为自身难保而无能为力，只能让人拍魏琛的照片，讲述魏琛的经历。
再后来他隐瞒身份回国，制造了无数次与魏琛偶遇，巧妙擦肩的机会，都没有得到这个人的半分眼光。
奇怪的是，他更加爱这个人。
甚至想过囚/禁，想过把魏琛五花大绑在身边，让他只属于自己。
但是不喜欢，他知道这个人好不容易有了好的生活有多不容易，也知道魏琛这个人表面的绅士和内里的冷漠。
他们是同类，顾梁却把魏琛放在比自己更高一等的位置上，精心捧着。
于是因为这畸形的爱，他隐忍克制，在阴暗的角落用灼热的目光去勾勒魏琛的所有。
“想起来了？”魏琛见顾梁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还有点纳闷。
为什么独独那些记忆顾梁有，他却没有。
他根本就无法在回忆中找到顾梁的影子，因为从前他太自我，只为了随心和利益无走马奔波，总会选择无视一些。
他很后悔，以前应该多观察观察。
“嗯，想起来了。”顾梁有些忐忑不安，不太敢看魏琛。
想起那些照片，还有对魏琛的监视，他压根就抬不起头。
“说说啊，我想知道。”魏琛想起什么，“我记得是死后才会有新的世界，所以你上辈子，英年早逝？对我有执念把我拉了过来？”
“……嗯。”顾梁被魏琛这么一说，才想起重要的。
就算多了三十多年的经历，被魏琛宠了十八年，他的少年气依旧，少爷脾气分毫不少。
“多诺宝中秋慈善晚宴，你带的那个女伴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梁眼巴巴盯着他要一个答案。
上辈子他的死法真的很蠢，明明知道那是魏琛朋友的妹妹，明明知道魏琛的表态都是绅士礼节，还是醋得要命。
他气得要回家计划绑了魏琛，让司机开快点。
司机喝了酒，被怒气滔天的老板一吓，滑稽地发生了车祸。
没想到他的执念让魏琛跟着他一起了，这倒也算是另类地绑了魏琛吧。
魏琛绞尽脑汁地回忆，才想起来，那就是他穿来的三个小时前。
“合伙人的妹妹而已，普通女伴。”
“真的？”
魏琛挑了下眉，亲了亲吃醋的小少爷，“真的，不过你这旧账翻得也太远了。”
魏琛想了想，问：“我过去的记忆并没有你，你却把关于我的记得这么清楚，你是不是以前暗恋我，偷偷观察我啊？”
顾梁：“……”
魏琛见他变脸，就知道是真的了。
他的好奇心愈发重了，“你给我说说，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顾梁涨红了脸，心中五味杂陈，“不说。”
“说说嘛！”
两个人纠结起来。
一旁的2002和1001功成身退。
再把他们送回去，任务就完成了，但还是需要给小情侣空间。
魏琛使了很多方法都没法让顾梁完整地说出来，从前的撒娇不管用，亲亲贴贴威胁也没用。
他只能一点一点地用灵魂交融的方法，去攻破顾梁的心理防线。
这一招确实是有用的。
他们在轻飘荡漾的云端之上，互诉了心肠。
顾梁的爱意至死不休，带来了转生，于是魏琛温柔怜惜地吻过顾梁的灵魂，留下痕迹，让一切都值得。
他们在寒风飞雪的浓冬相遇，又无知死别。
老天还了一场临春的冬末，唯余料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