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音乐颁奖典礼结束后,第二天, 林暄和楚奇就一起回了华夏。
楚奇并没有将昨天晚上听到的故事告诉秦疯疯小组的其他人, 这位华夏歌坛的大哥在小组中是年龄最大的, 有时候他也会和这些后辈打成一片,但是到必要时他永远都会去体谅关心这些小辈。
是朋友, 也是长辈。林暄的秘密只应该由他自己说出口,而不应从其他人口中说出。
而这件事后,克里曼斯·霍尔特又回了美国去拍摄新戏, 两人似乎又没有了交集。林暄才开过一场全球巡回演唱会, 如今也在华夏休息调整, 一切好像真的变得风平浪静,但到年底的时候, 克里曼斯却成为了娱乐圈的头条。
《克里曼斯·霍尔特片场暴揍李斯·彼特鲁, 只为争夺优先拍摄权?》
全球著名的拍摄景点很多, 但每天同时进行拍摄的剧组却更多。克里曼斯的眼光一向很高, 很不巧,这次他就与好莱坞另一位大导演李斯·彼特鲁选择了同一个拍摄地点。实际上两人的片场并没有重合, 但双方却有很多爆炸戏。
想像一下, 当你在拍摄戏份的时候, 隔壁突然轰隆隆地爆炸起来, 这还能拍下去?
于是就得协商, 协商着协商着,莫名其妙地就打起来了。
这可就成了世界性的娱乐新闻。
按理说李斯·彼特鲁和克里曼斯也是旧相识了,两人虽然称不上好友, 但在圈内的关系还算不错。这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
无数的记者涌到了片场,想要采访两位当事人。彼特鲁直截了当地接受采访,他的脸上故意裹了一层又一层纱布,嘴角淤青,一副受伤惨重的样子,怒气冲冲地对着镜头说道:“克里曼斯那个臭小子,他就是个暴躁疯狂的恶徒!我一定会起诉他的,一定会!我要把他告上法庭!!!”
至于另一个当事人,克里却一直没有现身。
老霍尔特得知此事时,气得差点没晕过去。然而老霍尔特最近正在南极洲附近取景,暂时无法回去,只得拖了自己的老朋友帮忙去揍那个臭小子一顿。
在这世界上,除了老霍尔特外,唯一能让克里服气的就只有刘老了。刘老原本压根不想理这档子破事,但他正好在美国参加活动,被老朋友托付了之后,只得无可奈何地去了一趟洛杉矶,当和事佬,让克里和彼特鲁见了一面。
见面时,彼特鲁嘴角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李斯·彼特鲁今年五十多岁,保养得还算好,但他怎么可能是正当壮年的克里曼斯的对手。克里一身清爽,仍旧冷着那张俊脸,看得每个人都想揍他一拳,一经对比,彼特鲁真是惨极了。
彼特鲁也不客气,直接表示:“刘,不是不想给你这个面子,我以前也受到兰斯很多照顾。但你要知道,这个臭小子,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揍我。不就是一个拍摄的问题吗,又不是不能好好解决,有他这样打人的吗?”
克里冷冷道:“只是拍摄问题?”
彼特鲁怒道:“干什么,你有什么话想说?”
刘老赶紧道:“好了好了,克里曼斯·霍尔特,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扇你?”克里别开脸,不再说话,刘老又看向彼特鲁:“说实话,彼特鲁,你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这个脾气,从小被宠坏了,别说你了,我每次见着他也想给他一巴掌。”
克里咳嗽了一声,刘老却根本不理他:“就这熊孩子,你理他干什么。当然,他打人是肯定不对,今天我就让他给你道歉,至于补偿的时候兰斯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克里蹙眉道:“我就打了他的嘴角一拳,他还在媒体面前装成被我打到重伤。”
彼特鲁怒目相对:“你还想打我两拳?!”
克里冷笑一声,正欲开口讽刺,刘老见势不对,一巴掌拍了上去:“道歉不道歉?!”
克里一愣:“你!”
刘老瞪视:“嗯?!”
咬牙切齿地低下头,克里曼斯轻声地道歉。彼特鲁也不想再搀和下去,更何况这次克里和兰斯都各自给了他足够的补偿,他又借助这次事件,为自己的电影进行了一次很好的宣传,于是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临走前,重利的好莱坞导演又恢复了本性,他拍了拍克里曼斯的肩膀,道:“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潜规则我剧组里的演员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干什么那么生气嘛。知道你洁身自好,十几年来没再一次潜规则过谁。谁敢睡你啊,对不对克里,你……啊!你干什么!”
“Fuck!你再说一遍!!!”
彼特鲁一个闪身,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拳头。刘老还在一旁站着呢,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打人,老人家立刻挡在了彼特鲁身前,怒其不争地骂道:“你来啊,打我啊!臭小子,羽毛硬了有能耐了,敢打人了?是,你现在拍的电影票房比我还高,拿的奖项也越来越多,你打我好了,来啊!”
克里曼斯气得双眼发红,最后握紧了拳头,愤然离去。
彼特鲁原本躲在刘老身后,见那个突然发疯的疯子离开后,他才站直了身体,恼怒地又骂了几句。然而这一次,刘老却没有如他想象一样的来劝慰他,反而面露困色地问道:“我倒是从来不知道,克里还潜规则过人?兰斯知道了,不会把他打死么?”
彼特鲁惊觉失言,本想直接敷衍过去,但刘老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没过多久,老人家便得知了一个埋藏了十四年的秘辛。
得知事件后,刘老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是十四年前,那个臭小子在日本和我一起拍摄《望月山》的时候?”
彼特鲁想了一会儿:“我没注意你当时在拍什么戏,也没注意克里在哪儿,不过我自个儿在拍《十二大盗》,肯定是十四年前了。那个臭小子当时给了我不少好处,让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刘,这次可不是我说漏嘴告诉你的,是你自己发现的。”
刘老完全不在意这点小事,彼特鲁走后,老人家一直在思考:“那个臭小子当时不是一直待在剧组吗?他当时还潜规则别人了?他潜规则谁了?这怎么可能……”
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刘老居然一点都不知情,还被瞒了整整十四年,这简直是在往他的脸上扇巴掌。那可是他的剧组,他的剧组里发生什么事,他竟然不知道?
刘老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老霍尔特,这要让老霍尔特知道了,肯定会气得直接从南极游回来。
私底下,刘老开始调查当年的事情。
彼特鲁压根不记得当初克里曼斯安插进自己剧组的演员叫什么名字了,毕竟那人到最后根本没进剧组,他还白白得了克里曼斯的好处。而刘老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当时在《望月山》剧组,克里比现在还不会做人,根本没谁愿意和他多交流。所有人都待在大山深处出不去,就这样,这个臭小子还能潜规则人?
“该不会是潜规则了哪个十八线小演员吧?”
刘老压根没去想普通的工作人员,克里这小子眼高于顶,别说长相一般的普通人了,就算是明星,他也没几个看上的。按照老霍尔特的说法,他的儿子好像喜欢纤细的华夏人,大概是容栩那个类型的。
《望月山》并不需要演员多么好看,当时的男主角杉田龙也别说和容栩比了,放在华夏也只能算是硬朗气派的中生。
那克里曼斯能潜规则谁?
为了得到这个答案,刘老在洛杉矶住下了,没有立即离开。他得确定真相,才好与老霍尔特说这件事。这件事实在有点难以启齿,老朋友把儿子托付给他,那个臭小子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干出潜规则这种事,他得给老朋友一个交代。
刘老开始联系自己曾经的剧组人员。
十四年过去,刘老的剧组班子换了几波人,要重新联系上当初的剧组人员,难度很大。花了足足半个月,刘老和剧组的主要人员全部联系遍了,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克里曼斯的事情。
情况一下子变得难以向前,却在这时,当时后勤组的负责人想起:“霍尔特好像有个翻译的,剧组里和他关系最好的应该就是那个翻译了,整天都跟在霍尔特身后呢。刘老,您要不去问问那个翻译,如果连他都不知道,那咱们剧组肯定没人知道了。”
刘老眼前一亮,从遥远的记忆里也翻出了一个小翻译的影子。好像有点胖,又好像不是很胖?长什么样、叫什么,真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记不得没关系,反正总能找到。”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刘老哪里能想到,他只是想找一个临时翻译,却如同大海捞针,根本不见踪影。不要他也不知道,十四年前克里曼斯都没找到的人,他怎么可能找到。
又找了半个月,刘老终于放弃,又开始认命地去联系剧组工作人员:至少这些人还可以找到不是?
剧组里的那些工作人员,除了一部分还在圈内工作外,不少已经转行。他们并不能给刘老提供任何有效的信息,又这样过了一个月后,连刘老自己都快放弃了,准备去直接找克里曼斯当面问个清楚,却在一个下午,打通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后勤组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现在已经转行当了一个个体户小老板。接到刘老电话的时候他相当激动,但刘老问他知不知道克里曼斯的事情,他也说不出个头绪。刘老失望地摇摇头,挂电话前,随口说了一句:“可惜找不到当初克里的那个翻译了。”
这个工作人员诧异地反问道:“咦?刘老,我上个月看新闻的时候,您不是还和他一起参加一个什么活动的吗?难道是我看错了?”
刘老怔住:“我和克里一起参加活动?”
如今已经快五十岁的王哥赶紧道:“不是不是,您和小林,上个月还一起参加活动来着。我看到了哩,在电视上看的,我媳妇可喜欢小林了,前两年我还厚着脸皮和他要了张签名照呢。”
刘老皱紧了眉头:“你说的小林……是谁?”
“林暄啊,就是林深。他不就是霍尔特的翻译么?您怎么会说找不到他?”
刘老睁大眼睛,呆在原地。
半个小时后,身材矮小的刘老怒气冲天地冲到克里曼斯的新电影的片场,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位大导会突然冲进剧组,连克里曼斯都坐在导演椅上没有反应过来,谁料下一刻,啪!刘老一个巴掌便甩在了这张英俊的脸上。
“好啊,在我的剧组里潜规则别人,还瞒了我十四年?克里曼斯·霍尔特,是我小瞧了你啊。你也真是可以,拍完《望月山》就潜规则别人了,还给送去彼特鲁的剧组,这手段不错啊。给我站起来,滚过来!”
刘老这巴掌完全没留余力,克里曼斯被打得脸朝一边,脸颊一下子就红肿起来。整个剧组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往日里没人敢惹的霍尔特导演,被刘老打得不敢还手。
刘老气得都笑了:“干得不错啊,克里曼斯·霍尔特,你让我怎么和你父亲交代?他儿子到我的剧组,好的没学会,就学会潜规则别人了。你也真有耐心,《望月山》拍了那么久,我记得是九月份杀青的吧,什么时候潜规则人家的?十月份?”
克里曼斯缓慢地站起身来,眼见刘老气得又是一巴掌下来,他伸手拦住。
虽说在这世上,克里曼斯最敬重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位导演,但是他的傲气让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就让别人再打第二次,而且还是打脸。
克里阴沉着脸:“您是怎么知道的?”
刘老反问道:“臭小子,承认了?”
克里问道:“是李斯·彼特鲁那个混账?”
刘老左手抬起,似乎又要一巴掌扇下去,克里赶紧抬手阻挡,谁料这次刘老居然来了个假动作,他的右手同时抬起,一巴掌稳稳地扇在克里曼斯的左侧脸颊上。这次克里真的被打到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在地。一丝血液从唇边溢出,左脸被打了两次,这下真的惨不忍睹。
因为克里往日里的余威,剧组里的人都不敢多看,全部躲到一边。
这些年来,刘老已经慢慢将克里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或许刚开始只是为了老朋友的嘱托才帮忙教导克里,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样一个有天赋的好苗子,刘老也花了大量的心血去培育。
越是喜爱,才越是愤怒。
都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谁知道这十几年来,克里曼斯到底潜规则过多少人。或许他只是表面上看上去洁身自好,不与圈子里的那些人同流合污,但万一真的瞒过了所有人,私生活不检点呢?
如果和彼特鲁一样,去年还查出了性病呢?
一切都是从他的那部《望月山》开始,假设克里曼斯是在他的剧组里变成那样,不用老霍尔特说,刘老的自责都足以将他自己淹没。
真是越想越气,刘老冷笑着道:“这些年还潜规则了谁,都说给我听听,嗯?”
克里曼斯老老实实地接下了这两个巴掌,但他却不可能再接受第三次。就算打他的是刘老,他又不是泥人,总得有点怨气。只见他往旁边让了一步,淡定道:“没有了,就一次,是意外。”
刘老挑眉:“一次?意外?那你这次意外不错啊,还潜规则了一个不错的。你是当初就看出人家小林有潜力了,才潜规则他?眼光可以啊,也真当我相信这种鬼话?”
提起很多年前的那件事,克里握紧拳头,不想承认当初的不堪,又觉得有一丝愧疚,或许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么多年,没有人再提起那个名字,当刘老说起时,克里曼斯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但是一切都过去了。
“真的是意外,也真的只有一次。”
刘老笑了:“前两年不还想和人家容栩干什么的吗?”
克里:“我确实喜欢他那种类型,但是刘老,我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没有真的想……”
“是啊,你就喜欢容栩、林暄这种类型。”刘老压抑着怒气,“当初在《望月山》潜了人家林暄,现在就准备潜容栩了是吧。你电影没拍几部,奖项没拿多少,圈子里的坏习惯染得倒是不少啊。”
克里蹙眉:“他叫林深(shen),不是宣(xuan)。”
“什么林深不林深的,我和你在说林暄。你别不承认,前几个月听兰斯说,你还去追求人家了。你还敢和我说是意外?是意外,你现在去追人家林暄干什么?克里,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话一落,克里呆若木鸡,僵在原地。刘老没在意他的异样,继续怒斥,然而老人家才说到一半,克里却突然大声问道:“你说他是谁?!”
这次换刘老愣了:“什么谁?”
克里吼道:“林深是谁!”
刘老还从未见过克里这么疯狂的样子,这个臭小子向来注重那些脸面上的东西,遇到任何事都不可能不顾形象、面红耳赤地怒吼,而且更不可能对他这个长辈怒吼。
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刘老道:“我不知道林深是谁,我现在在和你说林暄。你潜了人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事情我会告诉你父亲的,至于他想怎么做……”
后面的话,克里没有听清,他的耳边回荡着刘老刚才的话。
十四年过去了,那件他本以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事情,如今一闭上眼,竟然全部浮现在眼前,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早晨他醒来时,整个人错愕地快要晕厥。他当然看到了那一床单的血,他也发现自己竟然还埋在人家身体里,一晚上都没拔出来。他吓得直接跌坐在地,当时脑海里闪过了一丝愧疚与歉意,但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恐慌就席卷了他。
他在恐慌,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居然上了一个这么胖的胖子,那该怎么办?!
他的朋友会笑话他,好莱坞的那群人会把他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兰斯会把他带回家,揍得不成人形,而从此以后,就算他以后再怎样功成名就,所有不如他的渣滓在背后都会议论着:“克里曼斯·霍尔特拿奖又如何,他的口味真是让人不敢相信,上了一个胖子,那么胖的胖子!”
想到那样的场景,他就恨不得现在去死。
于是当他看到自己的翻译慢慢醒过来时,他下意识地忽略了对方苍白的脸色和期待的笑容,他落荒而逃一样地离开了卧室,穿好衣服后第一个想的就是逃跑,然而脚才刚刚伸出去,就忍不住地缩了回来。
……他只是要处理事情,不能让别人发现。只是因为不想让别人发现,只是因为这个,他才回来的!没有其他原因!
那汹涌而来的害怕和自尊心的极大挫伤,让克里根本无法在意自己那小小的歉疚。他必须得在第一时间处理好所有的事情,这个时候他只能去拜托自己的发小,出身法国电影世家的查理。
他好像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有好好地道歉,也安排了林深……林暄的去处。对,他还亲自送那个人到了机场,是他自己后来莫名其妙地失踪的,和他没关系,他全部都安排好了,不可能……
脑子里忽然有一根弦绷断了。
耳边响起的是在法国颁奖典礼的宴会上,那个人流畅自如的法语;眼前闪过的,却是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他一回头,就看见那个胖胖的小翻译端着餐盘,站在客厅的拐角,眼睛瞪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那双眼睛里沉淀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那时的他正被损友奚落嘲笑,根本没时间去注意对方的异常。他警惕性地用法语问了一句话,那人怯生生地看着他,许久,露出一抹单纯的笑容,轻轻地说道——
『克里,你在说什么?』
“克里!”
“导演!”
“霍尔特!”
脚下一个踉跄,克里曼斯·霍尔特精神恍惚,脚底踩空,整个人往旁边一倒,前额狠狠地撞在了一个摄像机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