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宗鹤当即回过头来, 像模像样的朝着始皇陛下行了一个礼，这才在嬴政混杂着三分嫌弃的目光里泰然自若的走入通天塔内。

后面的士兵都十分疑『惑』的看着宗鹤直接朝通天塔的墙壁上撞上去, 等到人消失在墙壁后才恍然大悟。

敢情这和哈利波特里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一样，撞过去就成了啊。

宗鹤没有过多关心身后的反应, 他在踏入通天塔的那一刻就用精神力将自己尽数裹住，这才慢悠悠的抬眸去看。

塔内周身的颜『色』也和白金『色』等同，一眼看去白茫茫的一片, 果真是有种通往天堂的圣洁感。

通天塔的中间有一道蜿蜒而上的阶梯, 它并不如同普通的阶梯那样，而是中间隔着缝隙, 看上去空洞洞的, 一脚踩空便是坠落塔底，让人内心涌起一股莫名观感。

塔内的层数也十分玄妙, 从最底下抬头望过去，每十级台阶一层, 中心的楼梯围绕着一根看不见的中心旋转而上, 而每一层就建立在旋转楼梯之间，中间『露』出一个可以看到塔顶的视线通道。

宗鹤一抬眸就看见了尽头的金『色』光辉。

那道光辉影影绰绰, 再往后面就是天空之都的领域，也是天使一族生存的伊甸园，实际上位于另外一个次空间。

就算地球毁灭了, 也和天使族和恶魔族这种拥有自我次空间的种族没有多大干系。

“准备排队列好。”

他深吸一口气，从头顶洒下来的光芒自上而下将宗鹤给笼住，看上去就像给他镀了一层神光：“出发。”

宗鹤没有犹豫, 第一个迈步踏上那级天梯。

他觉得四周的空间似乎有微微扭曲刹那，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恢复如常，归于沉寂。

通天塔底部的天梯对于意志坚定的人来说并不算很难通过，高一点的天梯则需要符合天使族对于美的追求，拥有某种他们称颂的品质，例如正义、勇气、坚定之类的天使七美德。

当然，这也只是宗鹤的猜测，他上辈子并没有真正来过这座塔里，对于那次惨烈的行动也是知之甚少。不过天使一族的『尿』『性』宗鹤还是清楚的很。

既然前面的阶梯不会对宗鹤造成影响，那么他也没有过多耽搁，直接迈步，一级一级朝着上面走去。

塔内一直被白金『色』的，圣洁的光芒笼罩。宗鹤一抬脚便是有细细碎碎的金『色』粉尘在他周身环绕，看上去符合人们一切对于天梯的想象。

第一层的天梯并无多少难度，宗鹤吩咐让法尔杜丝殿后，看见她已经开始着手安排第一层站立机关的人后，这才稍稍站好。

“前十级台阶若有不适者则留在这一层触发机关，安排妥当。”

他对着法尔杜丝点点头，继续朝着第二层走去。

宗鹤在行走的过程中也有看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末日虚影，他由此推测，第一层的美德应当是“希望”。

人类也许有别的不好，但是在困境中依然心怀希望，这是这个种群的美德之一。除非是怀有严重的抑郁情绪，不然第一层都可以通过。

那么......第二层又会是什么？

白发青年踏上第二层台阶的时候，眼前忽然被幻境覆盖。

他看到了无数人跪在他的脚下，而他手中握着一块巨大的面包，与此同时，宗鹤也感到自己从胃里开始火急火燎冒上来的饥饿感。

这是幻境。

事实上，通天塔会故意模糊人们对于幻境和现实的界限。就算是忽然转换了场景，若是自己没有从脑海深处意识到这是幻境的话，某种无名意志就会抹去大脑皮层对于这是一个幻境的固有认知。

跪在宗鹤脚下的人个个面容都十分熟悉，有他生前并肩作战的队友，也有在危急时刻为他挡下一剑的副官......宗鹤在这一世并没有回去找这些故人，就算他有救世之躯，也不敢再把那些人命同他做赌。

宗鹤已经害死过他们一次，重来一世，能够让他独自一人承担的，他就不需要别人更多的帮忙。

本来宗鹤应该意识不到这是幻境的，但是......

他胃里难受到烧灼也坚持将手中的面包撕碎，扔到面前的人群中，自己留下一副双手空空。

新纪元后的人类并不需要进食，也就是这一点让宗鹤直接挣脱了幻境的精神控制，意识到这里并非现实。

幻境骤然碎裂，白金『色』的光芒重新覆盖了宗鹤的视野。

他不动声『色』的侧了侧头，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第二层。而其余人皆是双目空洞失神，一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宗鹤的目光着重在身穿白大褂的裴辞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位享誉中外的教授很喜欢作一身白大褂打扮，明明是如此纯净的颜『色』，就像是对他肮脏灵魂最好的讽刺。

宗鹤的目光不过是停留了片刻，后者的眼睑忽然就动了动，在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那一瞬间，宗鹤恍然觉得他眼眸里全是深沉又混沌的黑暗，但是仅仅只有片刻。片刻之后裴辞就收敛了自己多余的情绪，并且在感受到宗鹤不加掩饰的视线后，又戴上了那一副儒雅的面具，朝着他笑笑，看起来无辜的很。

宗鹤定定的看了他两眼，象征『性』的勾了勾嘴角，重新移开了目光。

他觉得天使族这个通天塔的评选机制有点问题。像裴辞这样的人，左脸写着我不是好人，右脸写着我是犯罪，就这样的人还能爬上通天塔二层，想想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接下来的楼层也让宗鹤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

等爬到第五层的时候，宗鹤身后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但是裴辞算一个，李慈恩也算一个。

宗鹤：......

希望、慷慨、节制、坚韧、谦虚。

他不说李慈恩了，要是裴辞有这种良好的美德，上辈子宗鹤也不至于恨他恨到牙痒痒。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天使是一个很双标的种族。他们对人类的态度完全取决于那个人灵魂的澄澈程度。

宗鹤自认为自己不算个好人，所以前世虽然跑过不少种族，但是却鲜少和天使族打交道。这个种族全员洁癖，万一遇到一个污浊的灵魂那就是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抓着净化。

“一共有七个考验，大概是顺着七美德走的，如今还剩下忠诚和正义。”

裴辞的声音从宗鹤身后传来，依旧带着他伪装时候的柔和，“想必剩下两层就是忠诚和正义的幻境了。”

“裴教授说的不错。”

整个队伍只剩下寥寥几个人，宗鹤环视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精英，思考这一层应该让谁去踩动机关。

踩动机关至关重要，之前宗鹤没有透『露』的是，如果机关松开，很有可能他们将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正在宗鹤思考的时候，裴辞忽然说话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这一层的机关可以交给我。”

宗鹤：......

做梦吧你。

“裴教授在之前的幻境中都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不妨试试往更高处走。万一更高处有多个机关需要踩动，也好留个后手。”

宗鹤当然不可能让裴辞去踩机关，他既然带着裴辞这个不稳定因素来了，那么就得时时刻刻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他随便让一个人精英士兵去踩动机关，然后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往上走。

等走到第六层的时候，在场的人只剩下法尔杜丝、李慈恩、裴辞和宗鹤，还有另外一位士兵。

第六层的幻境十分难办，宗鹤陷入的是一个两难的困境，即使是他也挣扎了一会才脱身而出。

结果等宗鹤清醒的时候，裴辞已经早早的就清醒过来了。这不禁让他感到警觉起来。

虽然不知道裴辞是以什么办法通过天使族的考验的，但宗鹤也不妨能够猜一猜。

反社会人格缺少人类最基本的同理心和负罪感，他们漠视法律规则，擅长撒谎，给自己带上无懈可击的伪装面具。

宗鹤通过了六层的通天塔幻境，已经差不多能够确定幻境的基础。

它并不是以广义上的七美德为评判标准的，事实上，幻境的评判标准更像是依据每个个体自身狭义理解作为评判标准。

例如宗鹤觉得自己和广义上的节制并不切合。

节制另一种说法叫做节俭，总而言之都是懂得克制自己，克制自己的欲/望、情绪、需求......等等等等。

这很好理解，不论是基督教还是天主教的教义里都有节制和禁欲的典故。

而且说来也巧，宗鹤空缺的塔罗牌里面，正好有一张就是节制牌。

刚刚重生的时候，宗鹤不过是想在这『乱』世之中保全人类。等到阿瓦隆后，他又克制不住自己蓬勃的野心，想要去争一争那地球之主的位置。在后面，现在宗鹤不仅仅想要这些，他还想要其他种族互相牵制，人类能够度过一切被观测到的险境。

所以宗鹤在节制这一层里耽搁了一点时间，他在渴求的欲/望里差一点点就『迷』失了自己。

但是裴辞却没有。

难道他没有欲/望吗？这又显然不可能。

就连之前闹腾的少年李慈恩，走到这一层的时候都耷拉着脑袋，看上去萎靡不振的模样，只有裴辞跟个没事人似的，半点不受影响。

“这一层的机关拜托你了。”

宗鹤沉思着吩咐另外一位名叫维拉的士兵。

“是。”

他们踏上了通往第七层的阶梯。

也就是这个刹那，通天塔内忽然产生了剧烈的震『荡』，恍惚之间似乎有人影出现在第七层往上的光辉里，影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