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气凉,冷风一吹比白天温度要低出许多。

但傅厉森那句话让慕舟的脸颊直烧，顿了半天，他才不太自然地回了对方一句：“我哪儿有那么容易喜欢别人……”

说得他好像很花心似的。

不过以后他是自由身了,应该可以见一个爱一个了。

傅厉森这头松了口气。

估计知道慕舟这些想法后今晚要愁得睡不着觉。

慕舟抱着花回家，一路上傅厉森都在自我推销,说他长得高力气大，以后重活都是他来干。

慕舟慢悠悠道：“这些花钱请人做就可以了。”

傅厉森想也没想：“我不用花钱。”

嗯……那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天黑了，你回家了没？”傅厉森又问。

“还在路上,不过快到了。”慕舟想了想,“是你非要跟我说话,影响我走路。”

“行，都是我的错。”男人宠溺笑了下，但也是真的担心，“别耽误了回家，天黑了坏人多。”

“哪有那么多坏人？”慕舟说完后朝四周看了眼。新公寓附近商店不算太多,路灯也昏暗，加上树影漆黑，越想越诡异。

慕舟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加快脚步：“你……别吓我……”

他因为小跑,声音本来就连不上气,带着喘息，又带着哭腔，再加上埋怨娇嗔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被人做什么了似的。

傅厉森心头猛跳了下。

明明人也不在身边,光是一句话就能诱惑到他。

“别怕,鬼不可怕。”大概是还想听到更多这样类似的声音，男人嗓音低哑,开始使坏，“可怕的是人。”

慕舟小声嘟囔着：“人怎么可怕了？”

“有那种变态，就喜欢小男生。”傅厉森一板一眼，“看你长得漂亮，这么晚在外面待着，又是一个人，都不用费力气，直接捂住你的嘴，把你拉到小巷子里。”

“你没力气，腰又那么细，估计对方一只手就能把你抵在墙角。”

他说得太有画面感，慕舟瞬间红了眼尾，哆嗦道：“他、他要做什么？”

“做一些……能把你弄哭的事情。”

慕舟就算再笨也知道傅厉森口中的那些事情指得是什么。

无非就是，傅厉森之前很喜欢对他做的那些。

周围刮来一阵风，慕舟后颈那里格外冷，他吓得已经开始发颤，吸了吸鼻子：“傅厉森，你不许吓我……快陪我说说话……”

听到少年真的快被吓哭了，傅厉森暗骂了自己一声畜生，又柔下声音哄了好长时间，直到对方到家了才安心，连忙道歉。

慕舟到家没那么害怕，情绪缓过来后也发觉到傅厉森在故意欺负自己。他不太会骂人，到最后只能又羞又臊地骂他“坏狗”。

硬是把男人骂出了一种诡异的舒爽感。

慕舟并没有听出对面突然变重的呼吸声，直接挂了电话。

挂完后他发现微信上多了不少消息。

陆维知发得最多。

【直播间之前被封了吗？现在怎么样了？】

【你电话一直占线。】

【在跟傅厉森打电话吗？】

【我知道是他。】

【不是要离婚吗？怎么还在联系吗？】

【是他，对吗？】

【我给你带了吃的，一会儿就到。】

【我直接按密码进来，就不敲门了。】

一条一条，给慕舟看得有些愣。

两人认识十多年，慕舟能看出来陆维知在发前面那几条消息的语气不太好，对方似乎很关心他离婚的事情。

慕舟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在他心里，陆维知一直都是挚友，一向都挺照顾他的，这次离婚对方帮了很多忙，自然也会关心。

这么多条消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先回哪条，只能回复：【现在在家了。】

发消息第二多的是陆铭。

【怎么回事？直播间被封了？】

【我帮你问了，那群孙子都是小号，估计是水军，别在意。】

【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恢复了？】

【对了，电脑我帮你选好了，给个地址呗。】

看来陆铭也知道他直播间被封的事情了。

【没事了，现在可以直播了。】

回复完后，慕舟又把地址发了过去。之后的消息都是几个群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他放下手机去了浴室。

慕舟洗完澡，一到客厅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

陆维知已经来了，此时正在解塑料袋，将菜一份一份拿出来。

客厅的灯落在他身上，给他深邃的眉眼和薄唇添了份冷淡气质。

说起来，陆维知一直都很忙，可最近来这边公寓的频率格外频繁，两人的感情就像回到了大学时期那样，每天都要见面。

陆维知弄好饭菜后，抬眼，视线落到慕舟身上。

少年刚洗完澡，带着水汽出来，脸颊还被热气蒸得透红。

陆维知有些移不开眼，直到对方走过来坐到对面，才有些狼狈地收回视线。

他这份喜欢藏了很多年了，一直都藏得很深。

他知道慕舟只是把他当朋友，可能依赖会多一些，但也就是长久以来的依赖，让两人的关系无法转变。

陆维知不敢说，也不敢表露。

他怕……和慕舟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维知？”

清越的声音让陆维知回神，迅速收起压抑许久的情绪：“太晚了，少吃点。”

“嗯。”慕舟笑了下，“你最近好像时间挺多。”

陆维知低着头，他的表情一向沉静，很多人都说他看起来就很有靠谱，所以慕舟有什么事情都会先跟他商量。

除了结婚。

直到人家把证领了，他才从家里知道。

现如今，终于等到离婚了。

还要错过这个机会吗？

慕舟累了一天，心思都在饭菜上，结果还没吃两口，就听到陆维知突然道：“你在傅厉森面前也这么穿吗？”

慕舟愣了下。

低头看了眼：“嗯。”

短袖短裤，他经常这么穿。

陆维知绷着脸。发尾还有些湿的缘故，慕舟领口一圈变透，胸口半隐半露。还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难怪傅厉森会喜欢上。

也是，会有人不喜欢慕舟吗？

陆维知没再说这些，问了今天直播间被封的事情，知道已经解决后没再说什么：“这周末有空吗？”

慕舟想到上次陪陆维知逛街：“你又要去商场吗？不然我找我妈陪你。”

“……”陆维知失笑，“不是，是去西区那里，你之前不是一直要说去吗？”

“啊，那里……李明嘉说要去那里徒步，应该是下个月。你也要去吗？”慕舟只是随口一问，结果陆维知还答应了。

吓得慕舟立刻道：“这个还得问李明嘉，我没办法自己带人的。”

“回头我问问他，他答应的话我就跟你去。”陆维知沉吟片刻，“那周末换个地方。”

看来陆维知这周很想出门，难道是搞学术太压抑了？

慕舟突然想到：“对了，我这周末要去拍卖会，应该是可以一起进去的，你要去吗？”

“拍卖会？”

“对，也有一些画在那里拍卖，我过去凑个热闹。”

“就你一个去吗？”

“嗯。”

陆维知本来也只是想跟慕舟待在一起，至于去哪儿无所谓，听到慕舟是一个人后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行。”

两人吃完后，陆维知正收拾着桌子上的垃圾，就听到从沙发上传来的声音：“维知，拍卖会我能再带一个人吗？”

陆维知停下动作，明显嗅到了情敌的气味，他声线不稳道：“傅厉森吗？你不是不跟他——”

“不是他。”

“……”

陆维知深吸一口气。

情敌有点多。

“是直播认识的朋友，叫陆铭，正好还跟你一个姓呢！”

“……”陆维知僵着声音，“陆是个很普通的姓氏。”

男人说起来话一板一眼，慕舟能看出来他不是特别高兴，但陆铭在微信又闹又求的，他不好拒绝：“他帮了我不少忙，这次还帮我选电脑来着。”

陆维知没办法拒绝。

正好见见这位陆铭。

当然，他并不知道，他那天将见到他最不想见的那位。

很快到了周末。

三人在约好的地方见面，陆维知和陆铭是第一次见，两人在慕舟的介绍下不咸不淡打了个招呼，两道同样冷淡却锐利的视线在空中对视上不约而同确定了——

这人是情敌。

不过当着慕舟的面他们依旧没说什么，一路上陆维知开车，慕舟坐副驾驶，陆铭坐在后座上假寐休息。

直到到了拍卖会现场，两人为谁坐在慕舟右手边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刚才绅士冷清的样子。

到最后慕舟找了个折中的办法：“你们石头剪子布吧。”

陆维知：“……”

陆铭：“……”

两人这才察觉到刚才的行为有多幼稚，最后以陆维知三局两胜坐到了慕舟的右手边。

拍卖会是在一家高级酒店里举行的，大概是此次拍卖的都是艺术品，所以现场也布置得格外有氛围。

草坪特意打理过，每个座位后面都黏着白玫瑰，展台上还有一些羽毛和小野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婚礼现场。

慕舟低头看手机，查着今天拍卖物品的顺序，似乎有不少名画。

看来榜一大哥还挺有情调的，就是可惜没来。

慕舟认真翻了几页，就听到身后有个声音：“您的座位在这里。”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慕舟顿了下，回头，果然是熟人。

等会儿，许泽助理来的话——

慕舟心头一怔，朝自己身后的座位看了眼。

好几天不见的傅厉森正穿着一身高定，优雅坐在椅子上，浑身散着内敛矜贵的气质。

他、他怎么会来这里？

看到少年瞪得发圆的眼睛，傅厉森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面上却微讶：“好巧。”

慕舟：“……”

连招呼都忘了打，他迅速转过头。

而左右两位“护法”明显也察觉到了异常，同时转头。

……面面相觑中。

傅厉森来这儿明显不是巧合，更何况座位还在后面。三人都是一个意思，互看不爽后谁也没开口说话。

尴尬过后的慕舟此时才察觉到，咦，左边，右边，后边……他被三面夹心了……

虽然纯属巧合，但有点奇怪。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调风大，慕舟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冷薄荷香气，源源不断从身后飘过来。

好像比之前更好闻了。

慕舟偷偷深呼吸一口。

而身后，盯着少年泛红耳垂的男人提起唇角。

小兔子应该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吧，为了今天晚上的相遇他提前收拾了两个小时。

拍卖会准时开始，刚开始一批古董花瓶之类的，慕舟兴致缺缺，不过台下人报价的很多。

坐了一个小时后，慕舟心心念念的那副名画终于摆上台了。

近观名画，确实和隔着屏幕看不一样。慕舟趁着它被拍卖多看了几眼，结果就听到陆维知突然报了价格：“500万。”

慕舟：“？”

他不可思议朝陆维知看了眼，小声问：“怎么了？你也开始收藏这些了吗？”

陆维知出身世家，但跟一般喜欢炫富的富二代完全不一样，只投身学术，也对名牌之类的不计较，只是自小养成那种矜贵富公子的气质一眼便能看出。

陆维知摇头：“给你买的。”

“？”

慕舟立刻道：“不用，我看看就行，不喜欢收藏这些。”

哪想到刚说完，左边的陆铭开口了：“600万。”

慕舟：“？”你也开始喜欢美术作品了吗？

陆维知瞥了眼陆铭。

“700。”

“1000。”

……

很好，两人连万都省了。

陆维知和陆铭长成这样，本来就在拍卖会挺惹人眼球的，加上几乎没怎么停下来的抬价，一时间吸引了全场人的视线。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目光落在两个帅哥之间的少年身上的。

慕舟耳根有些发烧，终于忍不住伸出手，一左一右按住了两人举牌子的手：“如果是给我买的，那不许举了！”

少年的手掌绵软温热，突然间的触碰都让两人一愣，随后听话地坐在了椅子上。

傅厉森的视线落到了三人交叠的手上。

心底冷哼了一声。

幸好两人之后都没再做出为了给他买藏品往上抬价的事情。

拍卖会进行得很顺利，慕舟该欣赏的画作也欣赏到了。

除了画作，其中一条带红宝石的项链也挺好看的。

不过这次他没再露出欣赏的表情，生怕旁边两位一言不发就买下。

结束后，慕舟起身离场，回头的时候朝身后看了眼。傅厉森已经不在座位上，也许中途就离开了。

慕舟收回视线。散场人多，也不知道是谁碰到了哪里，会场所有灯突然灭了——

众人一片唏嘘，开始哄闹，慕舟倒是被两个高个子男人夹在中间，保护得很好，没被挤到哪里。

他顺着人潮小步挪着，突然感觉手腕被什么人拽住，腰身也被搂住，用力往旁边的角落里一拉——

慕舟惊呼一声，却被捂住嘴，只剩下一声带着喘的“唔”。

男人胸膛结实，慕舟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根本没力气反抗。不过对方也没什么恶意，只是不停在他脖子上触碰着，随后有冰冰凉凉的东西压在了他的皮肤上。

而不远处的黑暗了，两个熟悉的声音还在焦急地到处找他。

“慕舟？在哪儿？”

“粥粥！”

慕舟小幅度打了个哆嗦，紧张地身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蒸得浑身都是粉的。

“粥粥。”男人贴在他耳垂边，“身上香死了。”

听到声音后，慕舟就猜到了是谁，松了口气，随后又带着怒意狠狠往身后踢了下。

接着就是男人忍痛的闷哼声。

就在慕舟的嘴巴快被磨痛的时候，对方终于松开了他。

灯突然响起来——

陆维知和陆铭四处张望，待看到门后角落里的少年时，立刻推开人群挤过去：“粥粥，你没——”

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慕舟张开唇瓣呼吸了几下，脸上脖子上都是被手指按出来的痕迹：“我没事……”

他抬眼，见两人脸色都无比差：“怎么了？”

片刻，陆铭僵着声音：“脖子上。”

慕舟低头，那颗刚才以700万成功拍卖出的红宝石项链，正挂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