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自卑吗？

裴岚星都不需要过脑子，就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从裴岚星的角度来看。昊天天崩开局，凭借自身努力，以家奴身份一步步爬到天帝，这经历绝对足够励志，值得时不时拿出来吹一波。

既能吸引非世家普通飞升者的好感，又能削弱江槐在民间的影响力。

但昊天自己却很介意别人提及他的过去。

当然，这不是说别人可以提。底下人如果在天帝面前去提天帝低谷的从前，肯定还是不懂事的。

比如姥爷在蓝星成为镇城后，除了某些不长脑子，没人敢说他姥爷过去只是个掌火勺。

但他姥爷自己不在意，乐呵呵提一提，不会落了身份，反而显得很和蔼。

昊天就在意的有些过度了，祂一直试图抹除自己过去的历史。

蓝天登位道祖，他喊蓝天为道祖老爷。不是昊天对道祖忠心耿耿，反而是想证明——从始至终，他喊的老爷只有道祖！

同样都是当家奴，给道祖家奴明显比给蓝家当家奴强了不止一倍。

如果昊天不在意当家奴的经历，祂在面对蓝灵时起码该喊一声大小姐，再不济蓝小姐也行。

但他没有。

而道祖老爷这称号在昊天的强调下都快成道祖黑称了。

但是……

裴岚星：“昊天的自卑凭什么和江槐的责任相提并论？”

小月上下打量裴岚星，试探问：“您是在嘲讽还是在真诚发问？”

你裴岚星会想不明白？

你让我感到有点陌生了。

裴岚星朝小月笑了笑：“你猜？”

小月浑身一激灵，急忙说：“因为交易规则并不公平，从第一条权柄的强买强卖就很能说明问题，交易规则只管交易。”

裴岚星问：“强买强卖的前提不是等价交易吗？”

小月：“理论上是这样，但买卖的主动权一直握在交易规则之主手中。”

“比如，我现在是商徽，我想购买你的美丽，显而易见，我买不起。但我可以进行拆分，”小月摘下一个豆角，将豆角拆成豆角豆和豆角皮，“我买不起你整体的美丽，但我可以尝试购买你的眼睛、鼻子、耳朵……”

小月将豆角豆收在掌心，指了下还在地上的豆角皮。

“现在，这节豆角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裴岚星听懂了。

商徽买不起他的脸，但未必买不起他的眼睛。而被买走眼睛后，完美品质的外貌将出现瑕疵，导致降档，价值必然大幅下降，从而能够实现低价抄底的诉求。

无奸不商。

这招够脏。

小月继续说：“商品的价值并不取决于商品本身。在交易规则下，衡量商品价值需要考虑附加价值。”

“还是以您的容貌做例子，您的美丽是客观的，绝对的，但[美丽]本身并没有价值，您容貌的附加价值是美之规则。”

规则级价值。

“而昊天的价值，则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来源于他身份的附加价值。”

“商品是没有属性的，刀子在不同人的手上用处是不一样的，在交易规则的认定中，同为天帝后选者，江槐的责任并不比昊天的自卑高贵。”

善恶、对错、正面负面，都是在预设立场的前提下人为定下的评判标准。

规则，并不在乎。

裴岚星：“不对，如果交易只看身份的附加值，那岂不是昊天不管拿什么东西不都能抵消江槐的责任？”

小月：“在商品价值相等的情况下，相同的体量才能达成等价条件。”

江槐的责任太过庞大，失去责任的江槐仿佛失去灵魂。

昊天身上能和这份责任达成同等体量的东西只有那份阴暗扭曲的自卑了。

“当然，这只是最浅显的计算方式，落到实际，肯定更为复杂。而商徽手里的天平，是一件完美适配交易规则且位阶极高的法器。”

小月妒忌很久了。

总的来说，交易是一个复杂的运算过程，需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高风险也高回报。

裴岚星若有所思。

小月虽然很自信自己的推测，但他还是浅浅给自己叠了个甲：“我没有拥有过交易规则，以上的分析都是我基于个人的浅薄认知妄自揣测的。”

“您太谦虚了，快快起来，别往地里坐啊，万一着凉怎么办。”裴岚星把小月扶起来。

小月受宠若惊。

裴岚星：“您还有什么见解？”

小月顿了顿：“商徽这个人，有着商人的精明和逐利的本能，而且很会明哲保身。”

裴岚星：“您细说。”

小月：“商徽在交易的时候大概率没有告诉昊天，他使用的交易物是昊天的自卑。”

裴岚星点头，认可了小月的猜测。

商徽不是蠢货。

如果商徽告诉昊天要用昊天的自卑去交易江槐的责任，那即便他是扳倒江槐的大功臣，以昊天的小心眼，也根本不会让商徽活到现在。

裴岚星问出自己的疑惑：“商徽有可能在交易过程中抽成吗？”

小月想了想说：“强买强卖是直接交易，不存在抽成的空间。但中介模式下如果当次交易成功，是有可能抽成的。”

“但江槐已死，按理来说他的责任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消逝，但是……”小月摇摇头，“交易规则的妙法，大概只有商徽才能摸得透。”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再怎么研究他也没真正掌握过交易法则，纸上谈兵，没真正求证过，他也不确定自己推测都是对的。

小月真的很想躬行一下，可惜就是没有机会。

“他肯定不老实。”裴岚星结论下的很果断。

在小裴这边，敌人通通疑罪从有。

裴岚星拍拍小月肩膀：“别难过，我相信理论派也有春天。”

小月诚恳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做理论派。”

他搞理论是想转实际，不是真的愿意搞理论。

裴岚星：“眼光要放长久嘛。”

小月：“……”你看着我的岁数再说一遍？

“对了，告诉你件事，”裴总笑眯眯，“我妈晋升规则道主了，攻伐规则。”

小月沉默片刻，立刻改口：“裴总，您刚才说什么？”

裴总手一背，语调拉长：“眼光——”

小月铿锵有力回应：“放！长！久！”

小月目光灼热极了：“您看我还有进步的机会吗？”

裴岚星满意点头：“好好干，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裴总的肯定让小月松了口气，别说能不能进步，命起码保下来了。

就在小月庆幸的时候，裴岚星突然鼓了下脸：“哥，这样算来我的智慧岂不是已经比不上你的爱情了？”

小月反应的很快，不需要前情提要就立刻分析出真实情况——无非就是商徽用中介模式取用周淮风爱情和裴岚星智慧了呗，然后爱情溢了。

有一说一，恋爱脑的不可控真的太可怕了。

小月说：“智慧的特殊性在于智慧本身也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在被取用后，总量降低，增长速度也会减弱。反之爱情是不讲理的。”

智慧是有逻辑的，爱情没有。

如果是他肯定不会把智慧和爱情放在天平两端。

商徽也就有点小聪明，一头站在风口上的猪罢了。小月妒忌的想。

小月的本意是想安抚领导并展现一下个人能力，但定睛一瞧——

周淮风拉起裴岚星的手，深情款款：“星星已经是顶尖的聪明了，一定是交易规则无法测量星星的智慧增长。而我的爱却还在测量范围内，我只是每一刻都比上一刻更爱你。”

裴岚星面颊微红，艳如春桃：“原来是这样啊。”

小月：……

他就看着这俩人含情脉脉、情深意切，一个没忍住就给自己气笑了。

好好好。

我在认真回答问题，您二位在干什么？调|情吗？

小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

可怜的、单身的，小丑。

不是，凭什么啊，就这俩人凭什么天赋这么好啊。

一个靠脸就能让美之规则死心塌地，飞升就成道主；另一个是隐藏款道体。

——能吵到周淮风从仙界回来找翻译，小月都不敢想到底有多少规则排队等着他挑。

小月一万个不服气。

裴岚星轻轻问：“笑什么。”

小月眼神真诚极了：“感慨二位真是天作之貉。”

你俩可真是一丘之貉。

“为绝美爱情点赞！”

裴总，周总，我想进步。

.

小月证明了知识改变命运。

周淮风向小月证明，在天赋面前，努力不值一提。

裴岚星……裴岚星得到了一件礼物？

桃粉色的飘带在裴岚星指尖摇晃。

裴岚星：“你说这是你的规则朋友请你捎给我的见面礼？”

飘带讨好的蹭了蹭裴岚星指腹。

裴岚星沉默片刻，发出强烈谴责：“这个世界还能好吗，怎么连规则都学会贿赂了！”

是的，想让周淮风来自己这当道主的规则们，通过美之规则，在给裴岚星送礼。

小美照单全收，一点回扣都没吃，打包一起给裴岚星送过来了。

密密麻麻的规则碎片摆在裴岚星面前，全都是高品质——从规则本体撕下来的碎片品质也很难不高。

“道德的沦丧！”

“人性的丧失！”

“这么一窝蜂送过来，要我怎么选！”

“小美，查一查谁没送！”

谁送的我可不知道，谁没送我肯定一清二楚！

裴岚星坐在沙发上，看着满地的规则碎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夜暴富！

周淮风揉了揉小裴的头：“要选道基吗？”

晋升规则之主需要确定道基，掌握多条规则的规则之主则需要拥有多道基，如果不确认道基，规则之主的境界是不稳定的，极有可能堕境。

比如蓝灵，晋升攻伐规则道主后也在忙着铸道基。

裴岚星就很特殊了，他名义上是美之规则道主，但他从没想过用美之规则锻过道基。

他能稳稳当这个美之道主，完全是小美在倒贴。

小美，忠诚！

裴岚星摇头：“我觉得这些都不适合我。而且，规则现在青睐我，只是想通过我讨好你。”

这些规则并不是认可裴岚星，规则选择的的周淮风。

裴岚星转头看向周淮风，他轻扬下巴，姿态骄傲的像只小天鹅：“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拿。”

裴岚星看着周淮风，那双灿若星辰的黑眸熠熠生辉，亮的惊人。

周淮风喉结滚动，心如鼓擂。

真的是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呢。

——我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