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如此, 修慕心想。
他虽然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心意,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怎么见得他的心意就这么的值钱了呢?
修慕想到这里,不由得谦虚的摇了摇头道:“哪里哪里, 不敢当。”
“这个问题,他不是你敢当不敢当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概括的。”
红鸾星君伸出了一根戴着翡翠戒指的手指,在修慕的眼前乱晃了起来, 一面说道,脸上还带着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的即视感。
“这个说法来源的数据支持, 主要有两个。”红鸾星君语重心长的打开了话匣子, 这样解释道。
“一个就是,凡人与神明之间的情感容量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所以你一动心, 大概就抵得上这世界上的万丈红尘了。”红鸾星君绘声绘色的说道。
不明觉厉,修慕心想。
“再一个就是, 神明与凡人之间会产生爱情纠葛, 是非常少见的事情,从这一点上来说, 你的感情也算是弥足珍贵的了。”就在修慕这么想着的时候,又听到了红鸾星君的声音, 向他做出了这样的解释道。
“神明与凡人之间的感情, 纠葛是非常少见的事情吗?”修慕似乎是抓住了问题的重点,重复了一句到。
“可是为什么我听到很多神话故事里, 都有着类似的传说啊?”修慕有理有据, 令人信服的给对方举了一个这样的例子。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听到的神话故事, 还不都是那些没有成精的恐怖直立猿自己编出来的么。”
红鸾星君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道,蹙起了眉头,觉得修慕还是太年轻了,竟然还处在一种年轻心热,相信神话的年纪。
“这跟小说里写的那种,矮矬穷的逆袭,霸道总裁爱上我的题材有什么区别?”红鸾星君一针见血的说道。
爱上了霸道总裁的修慕觉得自己被对方阴阳怪气了一句,但是又没有证据。
我竟无法反驳,修慕心想。
“在灵异圈儿里,这是一个大家都公认的事实。”红鸾星君继续一顿输出猛如虎道。
“不过你要想清楚了,这条路可是很难走下去的,趁着现在红线的纠缠,还不算是很紧密,我劝你还是退步抽身的好。”
红鸾星君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听上去不再是那种絮絮叨叨说教的样子反而有一种朋友之间真心为着对方着想的诚恳,听得修慕心惊肉跳的。
“这条路很难走吗,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吗?”修慕一连声的问对方道,语气之间有着与他的人设不太符合的迫切感。
红鸾星君:“……”
“AUV,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替人家这么着想了,送给你一句名言,不要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红蓝星君阴暗扭动爬行着说道。
这是一位有故事的大哥?修慕在心里要素察觉了起来,觉得能得出这个结论的,都不是一般战士。
“红哥,你为什么这么说?”修慕的八卦之魂被彻底点燃了起来,旁敲侧击着问道。
“哦,我的上帝啊,你的脑海里都在想些什么啊!”红鸾星君滋儿哇乱叫了起来。
我不是你的上帝,修慕心想。
“红哥,你还信上帝啊?那你信的是有点儿杂了。”修慕想了想说。
“我当然不信上帝了,我只是在用翻译腔表达我的激动之情。”红鸾星君激动的说。
表达了作者的思乡之情,修慕条件反射似的想到了一个答案,觉得自己的语文没学好,确实是有点儿冤枉了属于是。
“所以说对于陆随来说,有什么危险性吗?”修慕在吐槽完毕之后,还没有忘记把话题引领到自己关心的正题上来,这样问他道。
“这很难评。”红鸾星君想了想说,看上去并不是单纯的在敷衍修慕的样子,而是这个话题确实触及到了对方的知识盲区,才会看上去一问三不知的。
“你说吧,我可以承受这个后果。”修慕深吸了一口气,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一脸诚恳的看着红鸾星君。
“我是真的不知道。”红鸾星君看上去也很诚恳的拒绝了对方的提问。
“你不是古希腊掌管红线的神吗,关于红线的事情你还能不知道?”修慕匪夷所思的说。
“这个事儿真不能怪我,因为数据库里就没有这方面的数据。”红鸾星君叹了口气道,与此同时又觉得自己的数据库确实是数据不太好看。
都怪我这个人太实诚了,没有学会数据美化这件事,红鸾星君在心理要素察觉了起来,美化了自己一下子,觉得他的形象又高大威猛了一番。
“数据库里怎么会没有这方面的数据呢?”
另一边厢,对于灵异圈儿的各项事物还不是十分了解的修慕不明就里的说。
“因为在你之前,仙凡恋都是没有结果的。”红鸾星君被对方追问的紧了,于是只好一声叹息,道出了这个颇为令人遗憾的事实。
修慕:“……”
很喜欢自己的一句话,“啊?”,修慕心想。
“一对修成正果的都没有吗?”修慕不可置信的问道。
“无。”红鸾星君卧槽无情,言简意赅的说。
“这不对吧?”修慕立刻提出了反驳的观点,甚至有点觉得对方是不是在忽悠自己,试图要把自己忽悠瘸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是很小的,毕竟,红鸾星君身上的这身儿大金链子小金表,一天三顿小烧烤的装备,可都是从自己的这段恋情上爆出来的,以他那种见钱眼开的为人,想要把爆出来的金币吐回去,是不太可能的。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残酷的,在你之前真的没有一对可以修成正果。”红鸾星君表示自己明白对方的此时此刻的心情,然而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为什么会这样啊?我知道即使在没有成精的恐怖直立猿的世界里,想要找到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对象,都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但是人间自有真情在,总不至于古往今来,沧海桑田了这么多年,一对成了的都没有吧。”修慕匪夷所思的说。
“是啊,总而言之,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技术原因吧。”红鸾星君的话听起来很像打官腔似的摆了摆手道。
“喜欢不喜欢一个人,还存在着技术原因吗?”修慕此时此刻只能说他感觉到了一种荒谬。
“那肯定是存在技术原因的,别说是仙凡有别了,就算是没有成精的恐怖直立猿之间,至少也要讲究个门当户对吧。”红鸾星君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说道。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和陆随之间,岂不是达到了微妙的平衡,修慕心想。
他虽然没有钱,但却是个神明少年,陆随虽然富可敌国,但依然摆脱不了一个平凡人的身份,倒是谁也不吃亏。
“你说的也是个理。”修慕想到这里觉得对方说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于是点了点头道。
“那么问题来了,最主要的阻力来自于哪里呢?”修慕好奇的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最主要的阻力自然是来自于时间了。”红鸾星君理所当然的说。
“时间?”
“让一位神明爱上一个凡人,以两者的生命周期来说,基本上就好像是让一个没有成精的恐怖直立猿,在一秒钟之内爱上别人,是一样的难度。”红鸾星君举了一个生动活泼的例子,向修慕做出了这样的解释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普通人也是有可能会在一秒钟之内爱上别人的吧,这不就是传说之中的一见钟情吗?”修慕想了想说。
“你这毛头小子,知道的还挺多的。”红鸾星君快要被对方给气笑了道。
“不过你说的那个不叫一见钟情。”红鸾星君神秘兮兮的说。
“不叫一见钟情,那叫什么?”修慕问道。
“那当然是叫做见色起意了。”红鸾星君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说。
修慕陷入了沉思。
我竟无法反驳,修慕心想。
“没有成精的恐怖直立猿,自然是可以见色起意的,然而神明不行。”就在修慕陷入了沉思的时候,又听到了红鸾星君的声音这么说道。
“神明为什么不能见色起意?我的意思是,神明为什么不能一见钟情?”修慕想了想说。
这个小伙子还挺执拗的,红鸾星君在心里吐了个槽儿。
“那当然是因为,既然被叫做神明,自然是道德水准很高的了。”红鸾星君轻描淡写的说道。
修慕按照自己的内心世界来思考了一下,然后就觉得,自己的道德水平确实是挺高的,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对社会有用的好人,至少也称得上是一位热心市民的称号。
“红哥,你这句话说的在理。”修慕于是颇具自我意识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觉得道德水准高不高,跟是不是会一见钟情之间,好像没有必然的联系吧?”修慕就还真的贯彻了红鸾星君对他的评价,颇为执拗地追问了对方一句道。
“怎么讲呢……”红鸾星君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如何向对方解释。
“灵异圈儿里关于神明的道德要求,跟没有成精的恐怖直立猿之间,是有壁的。”红鸾星君想了想。
“就拿情感纠葛这件事情来说,神明一旦陷入了情感纠葛,他就会全心全意的对待自己爱上的那个人,就是百分之百的,是一点掺杂也没有的,是永远不会一晃神儿再注意到别人的,总而言之,就是非常符合霸道总裁爱上我系列小说里面的读者,对于霸道总裁男主的要求吧。”
红鸾星君巨细靡遗的给修慕科普了一番,这么说道。
修慕当时他就震惊了。
怪不得,修慕心想。
他在遇到陆随之前,从来没有过心动的感觉。
原本修慕以为自己可能是个无性恋,又或者是因为在襁褓之中就失去了家人的关系,所以对这个世界变得有点心灰意冷,才一直没有想过成家立业的事情。
然而现在想想,这都是因为他是一位神明的后身,所以在恋情方面有着近乎洁癖的无感。
“这么说起来的话,我如果喜欢上了什么人,就证明是真爱了对吧?”修慕想了想说。
“还是那句话,这很难评。”红鸾星君耸了耸肩道。
“因为如果按照神明的恋爱观念来说,是不可能相处几个月,或者相处几年,或者相处几十年,或者相处一百年年左右,就有可能看上一个凡人的。”红鸾星君摇了摇头道。
“你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喜欢上一个普通人,那就证明你还保留着自己前身的情感倾向性。”红鸾星君继续给对方科普道。
“这也没什么,就是把我的前身积累下来的感情继承下来了对吧。”修慕想了想说。
“如果你们都是神明的话,这种情况是很有可能的,然而奇怪的是,你喜欢的那个霸道总裁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了。”红鸾星君说到这里,似乎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似的,抓了抓头,表现出一种迷惑的神态。
“为什么对方是凡人的话,就不能保存这种倾向性呢?”修慕不解的问道。
“因为天道基本上是不会对于这种跨越仙凡之间的恋情,提供技术支持的。”红鸾星君理所当然的说。
“神明因为法力高强的缘故,必须保持着非常稳定的内核,不然的话,搞不好就会造成毁天灭地的结果,而神明在其他领域保持稳定的内核是很容易的,除了在情感方面,简单的说,在情感方面,神明和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红鸾星君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可是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两个神明之间谈恋爱,不也是很危险的吗?”修慕不明就里的问道。
“两个内核非常稳定的人谈恋爱,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波澜。”红鸾星君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
“而且因为前身后身不断轮回的关系,这一世解决不了的事情。还有其他的沧海桑田可以解决么,总是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的。”红鸾星君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说。
“可是神明与人类相恋就不一定了,其他的方面先不说,只是举个简单的例子,人类的寿命对于神明来说是非常短暂的。”
“万一两个人正在热恋之中,可是那个没有成精的恐怖直立猿倏然之间挂了的话,你猜神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红鸾星君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要看看对方的反应式的看向了修慕。
然后他就看到,修慕倏然之间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自己,脸上闪现出凶神恶煞一般的表情。
红鸾星君吓了一跳,而且还是那种字面意义上的吓了一跳。
他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一抬头看向了对方的时候,却发现修慕的表情又恢复到了那种当代大学生特有的清澈的愚蠢。
红鸾星君陷入了沉思。
“你刚才是不是瞪了我一眼?”红鸾星君想了想说。
“我不到啊。”修慕依旧带着一种清澈的愚蠢的眼神看着对方,摇了摇头道,似乎并不是在说谎。
他确实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是不是瞪了红鸾星君一眼,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对方所说的那些残酷的事情上面。
简单的说起来,也就是修慕刚刚心里“咯噔”了一下子。
“难道是我的错觉吗?”红鸾星君嘀咕了一句道,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修慕旁敲侧击似的。
“红哥,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不做神明了吗?”
另一边厢,修慕倒是没怎么理会红鸾星君在那里泛起的嘀咕,而是打开了一个新的话头儿,这样问他道。
红鸾星君陷入了沉思。
我只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人不想做人了的,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神不想做神了的,听了对方的提问,红鸾星君不由得在心里疯狂吐槽儿了起来。
“好好的神明不当,你要当什么?”红鸾星君条件反射式的反问了对方一句道。
“我还是做人吧,毕竟已经做了二十年人了。”修慕想了想说。
“小伙子,你糊涂啊。”红鸾星君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个世界上倒是有没有曾经的恐怖直立猿妄图修仙的,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神明愿意自降身份,反而去做人了的。”红鸾星君匪夷所思的说,表示修慕不要总是产生这种天马行空,瑰丽雄奇的脑洞。
“怎么没有呢,就算没有,从我开始做也不算是怪事啊,毕竟升级了的系统还有人想要对接回去呢。”修慕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说。
我竟无法反驳,红鸾星君心想。
“不是,我就没明白,做人有什么好的呢。”红鸾星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这样的话,我跟陆随的寿命周期不就差不多一样了吗?”修慕反问道。
“那么我就不用受太多的苦了。”
这可真是个情种啊,红鸾星君在心里吐了个槽儿道,觉得自己搞不好也就要见证历史了。
“目前还提供不了那种方面的技术支持,还有什么问题吗?”红鸾星君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道。
“有的。”修慕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
“我想知道如果是人类单方面喜欢上了神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修慕想了想说。
因为之前陆随一直都是这样的情况,所以修慕难免有些担心会不会产生什么副作用之类的,毕竟听红鸾星君的那个口风,神明和人类谈恋爱似乎是有点不平等在里面的。
“这样的话,系统会一直帮神明剪红线的。”红鸾星君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系统会一直帮神明剪红线啊。”修慕冒出了一脑袋的黑人问号儿道。
“因为在灵异圈儿的认知里,无论是感兴趣还是有好感,都不叫做喜欢,神明的喜欢就是生死相许,所以如果只是思想上有一定波动的话,就会被灵异圈儿的系统判定为不感兴趣,这样的话,他就会帮你剪红线了。”红鸾星君说。
“这是什么变态的系统?”修慕脱口而出道,然而转眼之间,就被红鸾星君表情惊恐的捂住了嘴。
“可不敢乱说啊,要是被天道听到了的话,你会被雷劈死的。”红鸾星君瑟瑟发抖的说道。
“我就说了,他又能把我怎么样?”修慕年少轻狂,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反正也没人见过天道到底长什么样子。”
红鸾星君有点自相矛盾的想了想说,看上去他反正也没有见过天道就是了。
“你们真是白白的点亮了那么多科技树,怎么有的时候,还不如我们没有曾经的恐怖直立猿那么的开明呢。”修慕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摇头叹息道。
“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红鸾星君也陪着一声叹息道,看上去似乎是觉得对方还没有经历过天道的毒打。
“你是没有经历过天道的毒打。”红鸾星君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语重心长的打开了话匣子。
“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天道的毒打,但是我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啊。”修慕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说。
红鸾星君:“……”
“这个话题先搁置争议吧,你刚才说的会帮神明剪红线,具体指的是什么呢?”修慕也懒得跟对方废话了,于是就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又打开了一个新的话头儿,这么问他道。
“哦,这个剪红线就很简单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系统检测到神明对凡人没有爱了之后,就会自动修正凡人的记忆轨迹,把神明对他的正向的反馈全都删除掉,替换成别的内容。”红鸾星君轻描淡写的说。
修慕把红鸾星君的话放在心里,掰饽饽说馅儿的思考了一番,然后就意识到,只怕当年自己的前身和陆随之间的瓜葛还是另有隐情的。
搞不好自己的前身并不像是外界看上去的那么冷漠无情。
他甚至从某种程度上回应了他,只是被灵异圈儿系统判定认为不是爱情,所以就直接从陆随的世界里,把这些蛛丝马迹抹去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被我骂了好几个月的渣男,有可能是搞错了,修慕心想。
他想把这件事告诉陆随,让他多多少少可以好过一些,然而另一边厢,修慕又产生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情绪。
他似乎是在嫉妒从前的自己。
我怎么可能嫉妒从前的自己呢,修慕想到这里,不由得在心里着补了一句道。
我那是羡慕嫉妒恨,修慕给自己单纯的想法做出了一个比较具体的补充,这么寻思着。
“红哥,今天的补课就到这里吧,我有点事情先走了。”修慕一面在心里羡慕嫉妒恨着,一面还没有忘记陆随的事情,于是跟红鸾星君打了个招呼道。
“不是啊,小伙子,我们的开会还没有结束呢。”红鸾星君好心好意的提醒了对方一句道。
“能不能等到下次再说,我尸体有点不舒服,想先下了。”修慕想了想说。
“行吧,我今天也算是掰饽饽说馅儿的说了半天了,正好有点儿口干舌燥的,准备去喝碗茶,再和牌友们打打牌,就收工了。”
红鸾星君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算是卖了对方一个面子,刚好自己也可以顺便摸个鱼。
我还以为再要抗争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轻而易举就同意了,看来踢到他,算是踢到一块棉花了,修慕心想。
修慕于是跟红鸾星君,和洞府里的其他人一一道别,然后离开了红衣女郎的坟茔,转身就跳进了小公园的池子里,一转眼就不见了。
——
片刻之后,修慕如愿以偿的出现在了陆随的山庄的外围的某个水沟里。
有一件事情我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我前生留下的灵气值会防着我现在的灵气值,修慕心想。
“那当然是因为,你还没有拿回全部的前身碎片,所以两种灵气值出现了排异反应了。”
修慕刚刚思考完了这个问题,就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莫名其妙的传出了一条类似于人工语音的声音,这样说道。
修慕:“……”
这就是传说中的白日见鬼吗?爱了爱了,修慕心想。
“何方妖孽,竟敢在神明少年的身边作祟。”修慕豪气干云地问道。
“当然是我了,你的那部遥遥领先的手机。”聪修慕的上衣口袋里继续传出了一个机械音,理所当然的说。
“我不是把智能助手关了吗,而且现在的智能语音助手……这么的智能了吗?”修慕自言自语道,一面掏出了手机看了看。
修慕掏出了自己的那部遥遥领先的手机,定睛一看,才发现声音原来是从他的一张服务卡片上面,那条正在游动着的肥鱼的口中传出来的。
有些日子没见,倒是把他给忘了,修慕心想。
“鱼哥,今天怎么有空出来逛逛?”修慕随随便便的跟那条肥鱼打了个招呼道。
“这不是你一直在心里问问题吗,我想着本着传道授业解惑的宗旨,给你解释一下,倒也无伤大雅。”肥鱼看上去摆出了一副好为人师的姿态,摇头摆尾的说。
“谢谢鱼哥,不过鱼哥,我跟你打个商量,在我和陆随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要随便冒出来了吧,我怕他会受到惊吓的。”修慕想了想说。
恋爱脑,狗都不如,肥鱼在心里吐了个槽儿道,然后拍了拍自己的鱼鳍,定格在手机里不动了。
这位肥鱼的潜台词似乎是,恋爱脑,狗都不如,修慕心想。
不过他对于自己的风评倒也不甚在意,在打发了手机里的肥鱼之后,就朝着陆随的山庄的正门的方向上走了过去。
这一次,修慕在陆随的山庄的正门得到的待遇,可就跟他之前那一次,在大门口滋儿哇乱叫所得到的待遇,有着天壤之别了。
门口的几个安保人员看到是修慕来了,二话不说就走上前来。
修慕以为对方是不是又要阻拦自己,没想到一众工作人员非常热络的把他迎接了进去。
顶着这颗朱砂痣,本宫的地位可就完全不同了,修慕心想,在心里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思乡之情,不,是一种复杂微妙的心情。
修慕被工作人员簇拥着来到了陆随的外书房的门口,管家爷爷正在那里等他。
“AUV!小同学,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家主让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管家爷爷见修慕来了,看上去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似的,一声叹息道。
“他让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他自己在哪里呢?”修慕有些关切的问管家爷爷到,因为现在外面的风还是挺凉的,他可不希望陆随在更深露重的夜里,为了他,形单影只的站在满是风露的中宵。
“家主还在家庙里呢,也不知道是在祈福还是做什么,反正他说有了你的消息之后,让我马上带你过去。”管家爷爷不明就里,直接回答了修慕的问题道。
自从得知了自己的前身,就是那个渣男之后,修慕总体说起来,大部分时间的心境都是喜忧参半的。
喜的是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的陆随的那种无微不至的关心。
忧的是那种无微不至的关心,也不完全是给自己的,其实说穿了,绝大部分都是沾了自己的前身的光罢了。
所以一旦听到陆随只待在家庙里的时候,修慕的心情就有点复杂。
修慕于是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跟着管家爷爷一路上往内宅走了过去。
再见到陆随的时候,我应该跟他说道说道这事儿,修慕心想。
如果是为我祈福的话,又何必去家庙里呢?家庙里供奉的是谁他应该知道的啊。
家庙里供奉着我的前身,让我的前身来保佑我的现在,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修慕就在心里思考起了一个颇为哲学的问题。
与其去向我的塑像祷告,为什么不直接向我祷告呢?其实直接向我祷告也可以免了,你直接跟我说一声,我自己保佑我自己不就行了吗,修慕在心里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完成了这个逻辑闭环。
因为在心里完成了一个逻辑闭环的原因,修慕倒是觉得沿路至上的时间,在他的认知里缩短了很多,似乎不出片刻,就已经走到了陆随的家庙的新世界的大门之外。
“到了到了,家主就在里面,我进去给你通报一声吧。”走到了地方之后,管家爷爷招呼了修慕一句道。
“不用了,管家爷爷,我自己进去吧。”修慕当仁不让的说,一面也不理会管家爷爷的反应,直接伸出手去,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管家爷爷:“……”
算了,按照现在的这个情形,我要是阻止的话,我就是里外不是人了,管家爷爷就很通透的在心里这么寻思着道,毕竟江湖主要是人情世故,而不是繁文缛节么。
另一边厢,修慕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就径直往里走了过去。
他一路走来,觉得家庙里的氛围感,跟自己第一次来过这里的时候有着一些微妙的不同。
上一次他来到这里的时候,里面有一种帷幕重重的感觉,每当走过了一重帷幕,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重新的帷幕,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与此同时,室内的光线也晦暗不明充满着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然而现在,修慕却发现那些一重一重的帷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撤换掉了,与此同时,可能是调整了采光的关系,整个家庙里虽然不能说是艳阳高照,但也算是富丽堂皇的了。
到底是我的心境不一样了,还是他的心境不一样了呢?修慕心想,一面紧走了几步,来到了自己的前身的通天彻底的塑像面前。
陆随就站在那里等待着他。
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陆随一回头,就看到修慕行色匆匆的来了。
“你回来了。”陆随招呼了对方一句道,声音之中,有着于年龄不太相称的迫切感。
“我回来了。”修慕点了点头道,看上去倒是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
“工作……还顺利吗?”陆随想了想说。
他也不知道降妖除魔这种事,在修慕身处的灵异圈儿里,有什么特别的称谓,所以只好笼统的称之为工作罢了。
“挺顺利的,很快就办好了。”
修慕点了点头道,反正只是开个会而已,他以前兼职做码农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种事情。
陆随虽然点了点头,但是依旧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在修慕的身上逡巡了几次,似乎是想要证明他没有受伤似的。
“你在看什么?”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逡巡了几次,修慕于是打了个直球,问陆随道。
他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只是想要经由陆随的口中承认,他还是会关心他的。
“你没有受伤吧?”果然,陆随非常坦率的问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最为关心的问题,这样说道。
“放心吧,在工作的时候我是从来不会受伤的。”修慕睁着眼睛说瞎话儿道,他本来就有点英雄主义,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那就好。”陆随看上去稍微放了心的点了点头道,但是又不是完全的放心。
他在以前对他也是有关注度的,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的关注过,修慕心想。
我为什么又开始吃自己的醋了,修慕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修慕觉得,自己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他自从出生以来,神经就并不是那么的纤细敏感。
一方面是因为他在襁褓之中就父母双亡,所以自从有了自我意识以来,修慕就本能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有很多能伤害他身心的事情,是不能够细想的,因为如果细想下去,那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个深渊一般,会随时随地的把他吞没。
由于这种过早诞生的,与生俱来的自我保护机制,修慕虽然在襁褓之中遭受了人生的巨变,然而这种经历非但没有让他成为一个在神经方面颇为敏感纤细的类型,反而让他在大部分的思维方式里都有一种钝感的防护层,在有意无意之间的保护着自己。
另一边厢,由于失去了监护人的关系,修慕从小到大都是在家族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可以说他是被整个家族养大的。
而且他的家族也许是因为遗传的关系,整个族群都呈现出了一种逗比的气质,也就更加养成了修慕身上的那种大而化之的鲜明的个人特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修慕是不太可能,因为一些小事就成天哼哼唧唧的。
然而现在他却觉得,那种敏感纤细的感觉,似乎是在他的脑海之中觉醒了过来。
当然了,这种感觉只有在陆随提到了自己的前身的时候,才会被激发出来。
这样下去我会成为一个深宫怨妇类型的选手的,修慕在心理要素察觉得这么寻思着。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修慕心想。
成天这样胡思乱想下去,无非就是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内耗,会让自己过得很不开心。
另一种是外耗,会让陆随过得很不开心。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修慕想要达到的。
可恶,这种负能量快点从我的身体里面出去啊,修慕在心里叫嚣了起来。
我可是神明少年,绝对是光伟正的代表。
就在修慕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之间觉得喉咙里一紧,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因为紧张而产生的想要呕吐的幻觉。
“唔……”
修慕是很注意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的个人形象的,于是他连忙伸出手去掩在了唇边。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于是竟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修慕低头一看,就看到自己呕吐过的地方,并没有什么脏东西,而是一个通体漆黑的小人儿,正在地上到处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