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在哪，我是谁，发生了什么？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大的四柱双人床上。陌生的天花板、水晶吊灯，以及墙上充满张力的艺术画，都让他觉得自己还在梦里没睡醒。
忽然，他旁边的被子动了动，从缝隙里露出一缕黑色的头发。
“我靠！”韩霖没注意到旁边居然有人，差点吓得一骨碌翻下去。
难不成他昨天酒后乱x，拐带了某不知名少女？
不对啊，虽然他断片儿了，但隐约记得是陆选义送他回家的。
……陆选义，日了狗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熟悉的英俊睡脸出现在了被子下面。
韩霖满脑子脏话，什么情况？他居然和陆选义睡了一晚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黑T和裤子，光着脚，一身酒味和汗味，也不知道陆选义是怎么忍着把他放在自己床上的。
“喂，醒醒。”韩霖毫不留情地推搡他。
陆选义皱着眉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后，翻了个身背对他，又睡了过去。
韩霖：“你起来，我问你，昨天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陆选义没理他，一伸手把被子重新盖上了。
韩霖：“……”
“起来啊，问你话呢，谁让你私自把我带回你家的？”韩小爷不依不饶，摇晃着他的肩膀道。
陆选义猛地翻身坐起来，眼睛里泛着红血丝，韩霖被他看的不由自主缩了下脖子，又赶紧直起腰。
“你昨晚从回来一直闹到凌晨四点，现在你自己去洗澡下楼吃饭，让我睡两个小时，OK？”陆选义沉着脸看着他道。
“……我，闹到四点？”韩霖难以置信，他酒品向来还算不错，怎么可能折腾几个小时。
陆选义困得不行，指了指他旁边的手机道：“看看你发的微信，我真是脑子抽了才把你带回来。”
说完，便翻身睡下了。
韩霖原地凌乱了几秒，想了想，还是起身去洗澡了。
他觉得陆选义只是单纯想怼他，不过看在他照顾自己一晚上的份上，就没有再为难他。
他找遍了房间也没找到自己的袜子，最后只能光脚穿着拖鞋下楼吃饭。
做饭的陶阿姨准备了丰盛的早点，热情地招呼他多吃一点。
韩霖本来还担心会碰上陆选义爸妈，直到听陶阿姨说他们去旅游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一边喝粥一边打开手机，想看看陆选义是不是骗他，结果在他和于尧的对话框里发现了十几个六十秒方阵，最后一条还真是凌晨四点二十。
韩霖赶紧点开扬声播放，他醉醺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啊我跟你说，我真受够我那个同桌了，长得比我高还他妈那么帅！帅就算了，还贼能打……能打就算了，学习还那么好，凭什么？！”
只听了第一个语音，韩霖就差点被嘴里的粥给呛死。
操操操！发了一晚上的语音还能撤回吗？用什么姿势毁灭证据才不会被人发现啊啊啊！
他简直要疯了，点开第二条的时候，背景已经有了陆选义的笑声。
“好多女生喜欢他，呜呜我好气，好想跟他们说，你们瞎了吧……陆选义这个人，又小气又毒舌又装逼，你们怎么会看上他的呢？”
里面陆选义的笑声戛然而止，接下来，他开始了长达五分钟的吐槽，每条语音六十秒左右，卡的十分标准。
韩霖甚至想回到昨晚掐死自己，他从小时候的旧账开始一笔一笔翻，把陆选义喷的一无是处。
最后一条，不知道是他误按了语音还是怎么，里面他对陆选义说：“啊，困了，睡觉睡觉……咦，陆选义，你也在啊？能麻烦你帮我把袜子脱了吗？”
韩霖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看了眼自己光着的双脚。
陆选义的声音冷若冰霜：“我又小气又毒舌又装逼，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韩霖捂住脸，整个人都炸裂了。
他总算知道刚才陆选义为什么那样看着他了，如果有个醉鬼当着自己的面发语音骂他，他不给他一顿打丢出去就算好的了，还收留他一晚上？做梦吧！
韩霖十分懊悔，非常愧疚地打字发了条微信补救：【于狗，那些语音别听了，都是醉话，陆选义是个好人。】
莫名其妙被发了好人卡的陆选义，一觉睡到了中午，等他起床的时候，造了一晚的罪魁祸首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陶阿姨在餐桌上放了一张她儿子用的贺卡，笑眯眯地对陆选义道：“少爷，这是你同学给你的，小同学胃口不错，好像很喜欢我做的流沙包呢。”
“那明明是你买的速冻包子好不好，把这个拿开，我不喝牛奶。”陆选义拨开眼前的牛奶杯。
陶阿姨摇了摇头道：“你从小就挑食，下次多叫你同学来几次吧，他喜欢我做的饭。”
陆选义惊了，“你不就煮了个粥吗，怎么又知道他喜欢了，还有我是不会再让他来第二次的，这就是个白眼狼。”
他依稀记得昨晚韩霖是怎么当面骂他的，气得他睁着眼直到七点都没睡着。
他打开画着小猪佩奇的贺卡，里面用彩色水笔写着几行字，丑到扭曲的字体，一看就是韩霖本霖写的。
亲爱的同桌：对不起，我为昨天的行为深刻忏悔，你是个很好的人，是我配不上当你同桌，望包涵。
陆选义拿着贺卡，有种自己表白被婉拒的窒息感，脸色又一次沉了下去。
-
一整个十一假期，韩霖都闭门不出，没有跟狐朋狗友出去花天酒地，也没有一言不合离家出走。
韩忠军甚至怀疑是不是他妈在天显灵了，尤其是收假那天，老师发来了成绩单，他吓得手机差点当场掉进马桶里。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后，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想看看韩霖在做什么。
韩嘉宇端着一盘车厘子，赤着脚丫子偷吃了一个，喊道：“爸，你在干嘛？”
“嘘。”韩忠军赶紧对他做了个手势，但已经迟了，韩霖听见动静，过来拉开了门。
“哥哥，给。”韩嘉宇把果盘递给他。
韩霖抱着手臂，看着这一老一小，“你们站在我门口干什么？”
韩忠军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道：“你们月考成绩出来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刚才有人发群里了。”韩霖无所谓地说。
韩忠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憋了好半天，才道：“考得不错，不过我不希望过几天，老师跟我说查出来你作弊……”
他话还没说完，韩霖就直接把门摔上了，韩嘉宇靠的近，差点被门砸到鼻子，端着果盘一脸茫然。
“你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我还没说完呢！我是说不希望你作弊，没说你一定是作弊啊！”韩忠军扯着嗓子在外面喊。
韩霖没再理会他，直接转身接着玩手游去了。
韩忠军灰溜溜地下楼，秦筱正坐在沙发上剥荔枝，招了招手让韩嘉宇过去坐下。
她边喂了韩嘉宇一颗荔枝，边说道：“你呀，就是不会和孩子正常沟通，他这次不理你是你活该，哪有这么说别人的。”
“我又不是说他作弊，我只是说、说……”韩忠军自己也找不到词了，皱眉看着地面。
秦筱摇了摇头，“老韩，我觉得那些事你迟早要和他说清楚，否则你们父子之间永远都横着一根刺。”
“什么事啊，妈妈？”韩嘉宇问道。
秦筱摸了摸他的头道：“与你无关，小宇，你只需要记得妈妈跟你说过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陪在哥哥身边。”
韩嘉宇点了点头，“哥哥下次再离家出走，我还会悄悄跟着他的。”
几年前的时候，韩霖在和韩忠军大吵一架之后，甩门去了老吴家里，他当时一路尾随，偷偷跟着他走了一整个区。
韩忠军看着他们，无奈地叹了口气。
放完假回学校的第一天，大家都很热情高涨。
兴许是好几天没见到陆选义了，韩霖看见他的时候，觉得心里的尴尬已经消减了很多。
“早啊，同桌。”他边喝牛奶边跟他打招呼，指了指桌上的包子道，“给你带的早饭。”
韩霖觉得自己之前太过分了，总得意思意思表示一下。
于尧羡慕嫉妒恨地道：“陆哥，你好幸福哦，老大从来没给我买过早餐。”
“也没给我买过。”李潇燃愤愤地看着陆选义桌上原本属于他的面包牛奶。
太气人了，今天一早韩霖就打劫走了他的早饭，还要挟他不准说出去。
“来，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看书。”韩霖甚至还把牛奶的吸管插好了，递给了他。
陆选义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牛奶，又看了看韩霖。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少年蜷曲的头发上，为他整个人都打上了一层柔光，琉璃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仿佛在等他接受自己的道歉。
陆选义微微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咬住吸管，乳白色的牛奶慢慢升了上来。
于尧呆了呆，似乎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接喝了，韩霖却理所当然地没有收回手，看着他喝了一口。
陆选义的喉结动了动，蹙着眉咽下口中绵密醇厚的牛奶。
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从前他很讨厌那股奶腥味，觉得是小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
但现在喝起来，却感觉有种若有若无的奶香，从口腔一直充满了整个鼻腔，软软的、绵绵的，就像他那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同桌。
作者有话要说：陆选义：我不喝牛奶。
话说我为了让心情嗨一点，就开始放《Energy drink》一系列嗨歌，结果抖了一晚上腿，忘记了码字，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