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后一天的演出崩了,但广告公司还是给他们结了钱,不仅如此,高成羽还自费给曲羿阳赔了一把更好的吉他。
他又接连两天跟着魏瑾舒跑了几个赞助,加上外联部的,采买乐器的钱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
一天魏瑾舒把他叫到办公室核对采买单,随口问了句:“马上要提交比赛曲目了,准备好了吗?”
不料曲羿阳支吾了起来,乐队比赛的曲目早就准备好了,但是个人赛的原创歌曲他这几天想的快疯了也没写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只能敷衍两句:“快了快了。”
为了准备比赛,他们三个每天晚上都聚在社团练习,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一连几天都不见隔壁文学社来投诉,他们乐得轻松,总算是可以专心练习了。
通常练到晚上八九点,林小瑞和范云就撤了,但曲羿阳一般会留到十点十一点,卡到宿舍门禁的时候回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准备他的个人赛。
魏瑾舒每每路过他们教室门口,都能看见曲羿阳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时不时嘴里还哼着调调。
他走的也很晚,一般会等到曲羿阳离开。
一天,曲羿阳像往常一样卡着点走,锁门的时候魏瑾舒正好也从办公室出来,以前走得急没注意,没想到魏瑾舒也这么晚回宿舍。
“你还没走啊?”曲羿阳问。
自从上次打架事件后,他虽不至于多喜欢魏瑾舒,但至少没以前那么讨厌了,特别是还帮着他们忙里忙外的拉赞助,曲羿阳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能做朋友的自然不想做敌人。
“嗯。”魏瑾舒淡淡应了一声。
然后空气开始宁静,既然一起出来了,免不了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路上曲羿阳还莫名觉得有点尴尬,正想着找个话题打破一下宁静,却没想到是魏瑾舒先开了口。
“个人赛,准备的怎么样?”
“还……还没准备好。”
“哪里有问题么?”魏瑾舒接着问。
他没想到这人还挺关心的,但想来毕竟是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会长大人多关心一些也正常。
“原创嘛,还是有点难度,我以前也没怎么写过歌,有点无从下手。”
“没灵感?”
曲羿阳汗颜,心道这人还真是一针见血,看不出来自己已经很尴尬了么?
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明天有空吗?”魏瑾舒问。
“啊?”没想到他话题转那么快,曲羿阳一时间没跟上。
“明天周末没课,带你去找找灵感吧,作为学生会会长,有责任助你别给学校丢人。”
“什么叫给学校丢人啊!你会不会讲话?”他心中不快,决定撤回对魏瑾舒不讨厌的看法,还是很讨厌。
二人走到曲羿阳宿舍楼下,魏瑾舒说:“明早九点,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正想着问他去干什么,宿管大爷冲他喊了两声:“要锁门了,进不进来?”
“来了来了!”曲羿阳只好收回自己的疑问,心道,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倒要看看这人能找出什么灵感来。
周末没有早课,曲羿阳不小心睡了个懒觉,一睁眼九点十五,“靠!”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对床还在酣睡的林小瑞直接被他晃醒,“你干嘛啊?”
“不好意思,你继续睡。”
他着急忙慌又不得轻手轻脚地洗漱,一切准备完毕九点半了,到了楼下,正好看见宿舍楼前的木质长椅上,魏瑾舒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魏瑾舒!”
魏瑾舒闻声抬头,阳光顺着他的脸庞打进了曲羿阳的眼睛里,曲羿阳心想,这人平常总是吹毛求疵的鸡蛋里挑骨头,今天自己睡过了也不见来个电话。
“你等多久了?”他问。
“半小时。”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这几天太累了没听见闹钟,不好意思。”
“没事,”魏瑾舒站起来,“我知道,走吧。”
“你知道?”曲羿阳跟上他,有些不理解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就知道了?
但显然魏瑾舒并没有想说清楚的样子,他也懒得刨根问底了,怎么说也认识他好几年了,他这不想说不说的毛病高中他就了解了,每次莫名其妙被他罚站的时候问他什么理由,他从来不说。
“去哪啊?”他换了个话题。
魏瑾舒放慢了脚步,等曲羿阳跟上与他并排,说:“上山。”
“哈?”
“大城市生活久了,看不到新东西很正常,所以偶尔也要去看点不一样的,说不定灵感就有了。”
“哦……听着好像有点道理。”
京阳市中心很繁华,但再繁华的都市也总有霓虹灯照不到的地方。
魏瑾舒带着曲羿阳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来到了京阳市北的一个小村庄,这个小村庄依山而建,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古朴又静谧。
村庄背靠一座海拔九百多米的山,山顶安静地立着一座小小的寺庙,偶尔还会听到敲钟声从山顶传来,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旅游景点,但是人不多。
“这里……”走下大巴车的那一刻,清新的空气伴着草木的清香扑鼻而来,曲羿阳发誓,他从未闻到过这么干净的空气,“好像世外桃源啊。”
“前面村庄旁边有个接待游客的小庄园,洗漱的东西带了吗?我们明天再回去。”
曲羿阳一愣,“不是,都到这了你才说不回去了?你要不要等天黑了再说?我带个屁啊!”
魏瑾舒没忍住笑出了声,“不好意思,忘记说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曲羿阳没好气儿地瞪着他。
被猜中心思的魏瑾舒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走了,我已经订好房间了,等会去农家乐吃午饭吧,下午要不要上山看日落?”
“好好好,我就是你的玩偶,你想咋样咋样。”曲羿阳还能说什么?明显咱们会长大人已经都安排好了。
“好了,我给你带了洗漱的东西,走吧。”
“哼,算你有良心。”说罢,便跟着魏瑾舒进了小庄园。
吃饭的农家乐就在隔壁的小村庄,这里的村民不多,曲羿阳奇怪,“这里这么好看,怎么都没什么人?”
“这里不算正规的旅游景点,是从村民们招待路过这里的行人发展起来的,村里很多年轻人也都一样去城市里打拼了,后来打拼一生发现还是村里舒服就又回来了,但一代一代热血的年轻人总是拦不住。”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说的好像你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是啊。”魏瑾舒浅笑。
本是打趣两句,没想到他还真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曲羿阳不免有些震惊,“你真在这住过啊?”
“大一的时候社会实践,跟着中医学院的学长学姐们来这里考察实践过,这里有很多土生的草药,待了半个月吧,那时候听村里老人们讲的。”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
曲羿阳继续低头吃饭,他不知道魏瑾舒没说出口的是:这里的景色很美很配你,那时候便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带你来看看。
天气已经转凉,黑夜来的更早了,趁着太阳还没下山,二人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开始上山了。
可是没走两步,曲羿阳就开始喘大气,他这人吃不胖,身材看得过去,但是也不爱运动,没事不是窝在自己家,就是窝在朋友家玩各种乐器,这十八年来,徒步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从自己家到高成羽家。
远的地方坐车,近的地方一般走路也不超过十分钟,高成羽家不远不近,一度让他很苦恼,但这么多年了,他已经接受那段距离了。
但今天这山,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要不打电话跟村长说说,把这块开发成正规旅游景点吧,好歹安个缆车啊。”
曲羿阳两步一小歇,三步一大歇的,走走停停,别说魏瑾舒了,他都快要被自己烦死了。
“你唱歌已经很好听了,要是再练练肺活量,肯定会更好。”
闻言曲羿阳脚下一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魏瑾舒,缓缓道出一句:“你是在……夸我?”
魏瑾舒倒是无甚想法,说:“我说的是实话。”
一阵凉风吹过,曲羿阳打了个寒战,不对劲啊不对劲,这还是魏瑾舒吗?他是被什么玩意夺舍了?
还依稀记得高中有次自习课,他在后面小声唱歌,正好魏瑾舒带人来检查纪律,魏瑾舒当着全班的面说他制造噪音。
“不信?”
“这话谁说出来我都信,除了你。”曲羿阳这也是实话。
没想到魏瑾舒竟然笑了笑,说:“看来我给你的印象不大好。”
“看来你有点迟钝。”
“高中那会,学校规矩比较多。”魏瑾舒试图解释,但曲羿阳没给这个机会。
他撇了撇嘴道:“是,您是会长,您母亲是校董,我们都是平民百姓,活该天天被你盯着抓违纪,这都是您的职责,我可不敢说什么。”
魏瑾舒失笑,曲羿阳耍小性子的样子也很可爱,“现在不一样了,把你的包给我,我给你背着。”
想起高中那点破事曲羿阳就心烦,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将自己的小背包扔给了他,“那就有劳了。”然后继续迈着他沉重的步伐向遥不可及的山顶去了。
魏瑾舒无奈摇了摇头,背上他的包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