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抬起下颌,努力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你打我屁股一下,我打你屁股一下,这不是很公平吗?”
贺司宴朝他逼近一步:“你在问我要公平?”
谢秋本能地往后退,语气警惕道:“你要干嘛?”
贺司宴没回答,陪他绕着书桌走了一圈。
谢秋退着退着,忽然有点想笑,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贺司宴伸手抓住两边扶手,连人带椅子一起固定在身前。
谢秋被困在椅子和男人身体之间,这下子笑不出来了,只好小声讨饶:“司宴哥哥,我开玩笑的……”
俗话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更何况是霸总的屁股,哪能让他说打就打呢?
“你不是要公平吗?”贺司宴俯身,慢条斯理地问道,“那我亲了你三次,你什么时候还回来?”
“啊?”谢秋呆了一下,脸颊更烫了点,“我说的公平又不是这个……”
贺司宴抽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抬起来:“我要先讨回我的吻,再谈其他的公平。”
谢秋潜意识里觉得这个逻辑不太对劲,好像被对方给绕进去了。
但贺司宴离他很近,身上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弄得他头又晕了起来。
贺司宴目光往下落,嗓音微哑:“想好什么时候还我了吗?”
谢秋脑子一热,仰脸凑近薄唇,用力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一触即离。
贺司宴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主动干脆地亲上来,眉心微动,竟怔了怔神。
谢秋抓住机会,脚尖蹬地,带动椅子往后滑,然后迅速起身跑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贺司宴直起腰身,倒也没去抓他,反而说起了正经事:“如果你想去做亲子鉴定,跟我说一声,集团名下有所亲子鉴定机构,结果出来比较快。”
谢秋脚步一顿,转身回道:“我想好了,我要去做的。”
虽然他还搞不清自己身上的谜团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光凭贺司宴为他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他就应该去做这个鉴定。
无论结果如何,也算是不辜负了对方的一番好意。
贺司宴应声:“好。”
谢秋想了想:“我先跟韩先生约个时间,定下后再告诉你。”
贺司宴点头:“可以。”
“那我先回房了,你忙完也早点休息。”谢秋照例道晚安,“晚安。”
“晚安。”贺司宴抬手理了下袖口,“记得还欠我两个吻。”
谢秋正要转身,闻言差点打了个跌,离开书房时耳尖还红红的。
贺司宴站在原地,抬手摸了下嘴唇,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个短暂的吻。
半晌后,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边谢秋回到房间,坐在床尾编辑文字。
谢秋:【我想好了,找个时间一起去做个亲子鉴定吧。】
对面像是一直在等他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韩先生:【真的吗?】
韩先生:【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谢秋:【我现在正在放暑假,随时都有空的,主要看你的时间。】
韩先生:【那就明天可以吗?】
谢秋:【好的,明天几点呢?】
韩先生:【我们九点前汇合?】
谢秋:【可以的。】
韩先生:【你先看下,你离哪家鉴定机构比较近。】
谢秋顿了顿,查到贺氏集团名下的鉴定机构地址,给对面发过去。
谢秋:【这家鉴定机构可以吗?】
韩先生:【好的,没问题。】
结束对话后,谢秋定了个闹钟,放下手机躺到床上。
他闭着眼睛,脑海里杂七杂八的念头却一刻也没停止。
忽然间,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他不仅没给自己的屁股讨回公道,还反被贺司宴套路了一个亲亲。
“啊啊啊……”谢秋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哼叫,在床上滚了一圈。
不过思绪被这么一打岔,睡意倒是涌了上来。
没过多久,他便陷入了沉睡中。
*
第二天早上,谢秋是被闹钟叫醒的。
他洗漱干净,换好衣服后下楼,发现贺司宴还没去公司。
谢秋走过去:“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贺司宴看向他:“陪你去做鉴定。”
谢秋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就要去?”
贺司宴淡淡回道:“猜的。”
谢秋:“……”
真是可怕的男人,难怪可以随意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先吃早餐吧。”贺司宴示意道,“吃完我送你去。”
吃完早餐后,两人坐上车,出发去鉴定机构。
到达目的后,谢秋发现韩柏言比他来得还要早。
“谢秋。”韩柏言一见他就温和地笑了笑,“你来了。”
谢秋也笑:“约好九点前的嘛。”
韩柏言又跟旁边的男人打招呼:“贺总,麻烦你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来一趟。”
贺司宴惜字如金:“不麻烦。”
简单的寒暄过后,三人走进机构。
贺司宴应是提前打过招呼了,一进去就有人迎上来:“贺总您好,几位请跟我来。”
这种隐私亲子鉴定没有那么复杂,谢秋跟韩柏言简单走了下流程,一人抽了一管血就完事了。
不过因为他们做的是兄弟亲缘关系鉴定,比直接做父子之间的亲子鉴定要麻烦一些,所以结果没那么快出来。
韩柏言解释道:“父亲年纪大了,在没有确定之前,我不想惊动他。”
“我理解。”谢秋轻声回道,“现在鉴定技术这么发达,我们做亲缘鉴定也是一样的。”
韩柏言看着他,想抬手摸一下微卷的头发,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男人,又忍了下去。
“今晚下班前,鉴定结果就可以出来了。”工作人员走过来问道,“鉴定报告是你们自己过来拿,还是直接寄到指定的地址?”
贺司宴:“我让人过来取。”
工作人员回道:“好的,贺总。”
离开机构后,韩柏言一个人先走了。
贺司宴把谢秋送回贺家老宅后,也去公司上班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谢秋干什么都有点心不在焉。
苏婉蓉并不知道这件事,关切地问道:“小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没有,妈。”谢秋回过神来,“我只是在想事情。”
“没有不舒服就好。”苏婉蓉又问,“那你在想什么事情,要不要跟妈说说呀?”
谢秋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乱想的。”
苏婉蓉没追根问底,转而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小秋,你最近跟司宴怎么样了?”
谢秋垂下眼睫:“挺好的呀。”
“不是,妈没见着你们有什么进展呀。”苏婉蓉叹了口气,“你说说,哪家小夫妻天天分房睡的?”
谢秋试图糊弄过去:“妈,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
“小秋,你跟妈说句实话。”苏婉蓉打断了他的话,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是不是嫌弃司宴了?”
谢秋赶紧否认:“怎么会呢!”
“虽说司宴比你大了七岁,是老了一点,但是老男人会疼人啊!”苏婉蓉苦口婆心地推销起大儿子,“而且司宴长得挺帅吧,关键是还有钱,钱多到根本花不完,优点还是很明显的对不对?”
“妈,您真的想歪了。”谢秋不知从何说起,也不能将责任推到对方身上,只能认真回道,“司宴哥哥很好很好,谁能嫁给他,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不就是你吗,小秋。”苏婉蓉欣慰地笑了,“你这么说,妈就放心了!”
谢秋:“……”
晚上,谢秋正坐在桌前看书,身后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心头一跳,飞快地跳下椅子跑去开门,动作太急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打开房门,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眼前。
谢秋看向他手里捏着的报告,干咽了一下:“结果出来了?”
贺司宴目光下移,落在光洁白嫩的一双脚上。
谢秋有些不好意思,脚趾头微微蜷缩起来:“忘记穿拖鞋了。”
贺司宴没说话,走进门内,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谢秋乖乖让男人抱回房间,放到椅子上坐好。
贺司宴提醒道:“地板凉,下次记得穿双袜子。”
“好哦。”谢秋一口答应,眼神不受控制地继续往他手上飘。
贺司宴将亲缘鉴定报告递过去:“看看结果吧。”
谢秋接过报告,心跳有些快:“如果你偷看过了,可以直接告诉我结论吗?”
“我没偷看。”贺司宴低笑一声,“留着让你亲自揭开谜底。”
谢秋撇了撇唇角,语气看似抱怨,又像是在撒娇:“你就不能提前帮我看一下嘛?”
“没事的。”贺司宴大手放在他颈后,安抚般揉了揉,“有我在,不管结果是什么,都没关系。”
男人语调平缓,声音低沉磁性,很轻易就能给人带来一种安定感。
谢秋深呼吸一口气,翻开了鉴定结果报告。
由于前面的专业术语太多,他也看不懂,所以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鉴定结论: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谢秋与韩柏言之间存在生物学全同胞关系。】
谢秋看了两遍,傻傻地抬眸问道:“全同胞关系是什么意思?”
贺司宴回道:“意思是你们是同父同母所生的亲兄弟。”
谢秋大脑空白了几秒,表情有种被巨大惊喜砸中后的无所适从:“所以……韩柏言真的是我亲哥……”
“是的。”贺司宴捧起他的脸,“谢秋,你找到你的家人了。”
一句话,像是打开了尘封的闸门,谢秋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了出来。
豆大的眼泪像一连串珍珠滚落下来,打在贺司宴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发颤。
他蹲下身子,边帮人擦眼泪边哄道:“乖,不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谢秋破涕为笑:“你怎么一会儿说我是小哭猫,一会儿又说我是小花猫……”
贺司宴眼神温柔:“都是你。”
谢秋转过脸,手指胡乱地抹了两下:“我这是高兴的眼泪,不算哭。”
贺司宴起身,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帮他擦干净眼泪,才说:“韩柏言应该快到了。”
“什么?”谢秋不由睁圆了眼睛,“他什么时候来的?”
贺司宴回道:“应该是拿到报告后,就动身过来了。”
“所以你还是提前偷看了结果。”谢秋皱了皱鼻子,“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说的话了。”
“我确实没偷看,是韩柏言看了告诉我的。”贺司宴刮了下他的鼻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谢秋:“……”
这人太会钻空子了,他一时竟无法反驳。
贺司宴又拨了下他的额发,朝他伸出手:“好了,我们下楼去吧。”
谢秋自然地握住了那只手,借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下楼,谁也没想起来松开。
刚走下楼梯,谢秋就看见了站在客厅里的那道身影。
韩柏言也看见他了,一向沉稳的人难掩激动,大步朝他走了过来:“乐乐!”
谢秋下意识挣开了握住自己的大手,也向对方走过去。
贺司宴微一皱眉,抿着唇没吭声。
“乐乐,真的是你……”韩柏言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嗓音哽了哽,“快二十年了,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明明刚才已经哭过了,谢秋的眼睛里还是浮现出一层水雾,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这是他想象过很多次的画面,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而他唯一能确定的是,眼前这个陌生而熟悉的男人是真的与他血脉相连。
韩柏言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把将失散多年的亲弟弟紧紧搂进了怀里。
贺司宴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沉默地看着兄弟二人相拥。
好半晌后,韩柏言放开弟弟,擦了下眼角:“抱歉乐乐,哥哥太激动了。”
“我也一样很激动。”谢秋顿了顿,“我的名字是叫乐乐吗?”
“对,乐乐是你的小名。”韩柏言回道,“这是妈妈给你取的小名,她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长大。”
谢秋鼻尖发酸,掩饰般垂下视线:“原来是这样……”
韩柏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乐乐,你可以叫我一声哥哥吗?”
谢秋愣了一下,乖乖开口唤道:“哥哥。”
韩柏言神情触动,又想去抱弟弟。
然而他的手还没伸过去,眼前的弟弟就被另一只大手捞走了。
贺司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人搂进了怀里。
谢秋靠在男人怀里,懵懵地掀开眼睫:“怎么了?”
贺司宴垂眸,语气很淡:“知道你们兄弟俩有很多话要说,不如坐着聊吧。”
“我都忘记了。”谢秋关心道,“哥哥,你吃过晚饭了吗?”
韩柏言收回手,正色道:“乐乐,我今晚来这里,是想带你回家。”
贺司宴握住谢秋肩头的手骤然收紧,眼神瞬间降至冰点:“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