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需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或许是霍昭想着让人慢慢适应的训练计划迷惑了这群学生，这几天都是比较简单的提升体能训练，而跑完圈后的讲解课，虽然表情还是一样的冷峻严肃，但大家看他还是觉得亲切了许多。
他们这帮导师曾经开过会，觉得也不能一来就把学生逼得这么紧，所以大家亮出来自已的计划之后，互相修改了不少。
也就是这样，天昭学院的新生虽然觉得这学上得比其他学院的要辛苦，但还在接受底线范围内，闹着退学的人不多。
学院目前实行的是上六休一的制度，今天晚上学生便可以离开回家一趟，霍昭他们也不例外，一起出了院门回到店铺。
之前开张的那单，霍昭过去几天晚上抽时间就给他修好了，这回顺便就拿过来一起，十天的约定时间没到，交给掌柜后顾客想什么时候来取都可以。
目前店铺还没什么名气，地方又有些偏，所以中间这几天只来了两单生意，都是十分简单的小修补，霍昭拿着掌柜递过来的武器走进了工作间。
江清月十分粘人地跟了进去。
霍昭认真地修补着送来的破损武器，他便支着胳膊撑着脸看他，火光和金光交织中，不由得有些走神。
学院的生活他适应得还可以，唯一觉得有些不喜欢的就是和霍昭的相处时间大大减少，理智上觉得这是必须的，但有时候坐在人满当当的学室里，还是有些遗憾。
如果霍昭和他一样年纪，或许他们还可以做同窗，每天像连体婴一样同进同出，而不是只有在晚上才能和霍昭单独相处。
就算每天有霍昭的课他也不知足，因为那时候霍昭需要考虑到其他学生，就算对他有独一份的照顾，他也还是觉得不够。
但这种心理并不好说出来，再如何亲密的关系或许也需要留下一点独处空间，他不需要，但霍昭应该是需要的。
他这些天偷偷观察过对方，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出点痕迹，但霍昭并没有什么难受的时候，好像很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现状。
霍昭修完手上的武器时，抬头看到的便是江清月蹙眉沉思的模样。
少年人正在向青年过度，脸上的婴儿肥正在飞快地褪去，身形也渐渐变得如青松一般挺拔。和之前初见落魄模样时相比，可以说得上一句变化甚大，就算他天天看着，也觉得十分明显。
这种近似于养成的错觉，让霍昭对着江清月不免另外带有一种看自家小孩的滤镜和责任感。若不是捅破窗户纸够早，他实在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快接受两个人在一起，没有过多挣扎，就这么自然而然的。
但那份心情也不会就此改变，霍昭走到人面前，伸出拇指按上蹙着的眉头，轻轻地揉了一下。
“怎么了？又这样皱眉。”
江清月握住伸过来那只修长的手，把自己的脸颊轻贴在宽大的手掌中，没有说话。难得两个人有这样的独处时刻，他不想说什么扫兴的。
不过霍昭见江清月跟着进来看他修补武器这么久，又联想到之前对方苦恼于赚钱的事，以为江清月还在思考这事。
“还在思考怎么赚钱的事情？”霍昭在对面坐了下来。
但在看到江清月略带疑惑的表情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嗯……我猜错了？那是在为什么烦心，要告诉我吗？”
霍昭这回把决定权给到了江清月手上，纵使再怎么想帮忙，却也不能就这么一直为对方做决定。本该成为大树的，又怎么会愿意对方成为依附他人的菟丝子。
江清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被看透了，等霍昭问完接下来的话，才觉得自己是瞎紧张，心里又不免有些失落。
如果霍昭能看出来，那他就不必如此苦恼了吧？他说不出来那些小心思，但想来不管怎样，霍昭知道了总该有点反应，就不需要他在这瞎想。
“我……”江清月试图开口，最终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于是挣扎了一会，还是转到另外一个话题上。
“……赚钱的法子？我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你有好的主意了吗？”
霍昭低垂着眼眸，不让那丝不快让江清月看见，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还是很难。感觉到江清月对他有隐瞒，他已经不能再像最初那般毫不在意。
心里顿时升起的沉闷之感不是骗人的。
只是很好被他克制住，霍昭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只是一点点的隐瞒，就让他如此不快。
霍昭顿了一会，才慢慢地开口：“清月，我想着你玄力的特殊性，或许对于一些东西很有针对性，比如灵田里的杂草。”
这个想法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到的，是有一次学院里的老师们聊天，他在一旁听到某个老师抱怨自家的田地里杂草太多，上边种的灵植都发育不良，实在叫他苦恼。
霍昭还没深入了解过本地的灵植，不太明白这个解决的难题在哪里，开始回忆蓝星上如何防治杂草的，但他想来想去也就知道打药一个方法。
好在老师们很快就继续说下去了，炼药师尊贵，很少会为这种东西操心，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缺灵药来炼制药剂。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做这个生意，只是物以稀为贵，杀死杂草而不伤灵植的药剂算得上昂贵，只要种植珍贵灵药的贵族才舍得使用。
一般人灵田里种的大多都是能吃的灵植和普通的灵药，买这样的药剂就划不来了，那便只能雇人来拔掉，只是总是除不尽，一段时间后杂草又生出来了。
“杀掉杂草么？”
江清月想了一下，很快就想明白这个办法的绝妙性，他玄力可以掠夺生物的生命力，或者是直接腐蚀掉对方，如果能精准一些只针对杂草，那倒是不失为一条赚钱的路子。
霍昭给江清月讲了他听来的消息，并建议他去野外试试，若是能行，那他们便可以试着去接一些委托。
江清月：“也是，先去练练手，免得伤到别人的灵植就不好了。”别没赚到钱还得倒贴。
趁时间还早，霍昭把修补好的武器交给了掌柜之后便和江清月出了门，他们店铺的位置本来就偏僻，很快就出了城门。
站在森林外围时，脚下便有不少杂草胡乱生长着，而这片地方也没什么人，正好方便江清月练习。
这段时间的练习卓有成效，江清月如今使用玄力已经十分得心应手，但想精准地只针对某株植物而不伤到旁边的，这个就没那么容易。
尤其是还有霍昭在一旁，给了他一点压力。
霍昭看着有几次不应该出现的错误，忍住自己好为人师的惯性，想着江清月本身应该不是这样的实力，又敏锐察觉到好像对方有点紧张，瞬间反应过来。
不由得有些失笑，他又不是没看过，连后来的进步都一直看在眼里，怎么还会觉得紧张，难不成这就是老师的威力？
想归这样想，霍昭还是十分体贴地打声招呼离开了，留下空间给江清月练习。
“……”江清月脸皮一热，霍昭这个时候怎么就这么敏锐，他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霍昭则是进了林子里边，打算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小猎物今晚加餐，在学院他不想江清月这么辛苦，白天学习回来还要做饭，于是两个人主要都吃的食堂。
异世界的食堂，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能说营养丰富，味道还能算入口，起码不会给人饿瘦了，但想着它是免费的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反正观察也能发现，普通家庭的学生吃食堂都很积极，富贵点的学生吃得勉强，不是他一个人挑剔。
如果霍昭一穿越就吃这个，对比起末世的糊糊营养剂，那他大概会觉得很幸福。但谁让一开始遇到的就是很有厨艺天分的江清月呢，慢慢地就给他嘴养叼了。
靠近都城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什么猛兽，不过树林里的野兔和野鸡什么的还是不少，身处玄力浓郁的地界，这些小动物看起来更加凶残，想来也应该更加美味。
在霍昭心里，动植物蕴含玄力的多少已经和美味程度挂钩，不过除了个别例外，基本上默认也的确就是如此。
等霍昭拎着昏死过去的野兔野鸡出来时，江清月还在努力地练习，霍昭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勾起一抹欣慰骄傲的笑容。
而江清月向来对人的目光敏感，尤其是霍昭的注视实在太过熟悉，很快就被他察觉到，但想着暗暗秀一把自己的成果，便没有马上说破，反而努力地再次展示起来。
自觉完美地完成一次精准消灭杂草的动作，江清月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扭头看向霍昭的方向。
霍昭接收到那双眼睛里的求表扬的意味，很上道地开口，“非常厉害，看来之前说的接下委托很快就能实现。”
“看起来，江同学这段时间的进步很大，老师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