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进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其实两个想法都有, 至于到底哪个想法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可能路大进自己也很难衡量，实际上也没有去衡量的必要。

不管路大进处于什么理由希望去弘扬中医, 这都是意见相辅相成的好事, 凡事论迹不论心, 论心无完人啊。

只是这样一来, 就苦了王建军老大夫了。

他的患者本来就很多, 有了从刘星泽的中草药种植基地来的那批药材之后，王建军的名声更大，慕名而来找他看病的病人更多，他也就更忙了。

而忙碌了一天给所有挂号和加号的患者看完之后, 王建军喝了口水，嫌弃地看了一眼在诊室外面等了一个下午的路大进，问道：“你就没别的事情能做了吗？有空来给我站岗, 不如想办法多弄点药材过来。”

他说的药材自然指的不是普通药材，而是来自成泽山中草药种植基地的那一批特殊药材。

这话路大进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 此刻也只能无奈苦笑道：“王大夫, 这不是我不想给你们弄更多药材过来, 也不是人家种植基地不卖给我们, 实在是他们产量现在就这么多啊，我也没地方没给你们变去啊！”

王建军自然知道，他也就是随口抱怨一句, 放下水杯，他问道：“既然没有药材，那你来我这里站岗做什么？”

路大进马上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凑到王建军身边说道：“王大夫, 这事您可是瞒的我好苦, 我还是从别人那里知道您治好了两个癌症晚期的病人。”

王建军总算明白了路大进今天这唱的是哪一出，也不问路大进是从哪里知道的，只道：“不算是治好了，只是帮他们调理到了差不多能做手术的程度。”

路大进道：“这您就相当于救了他们一条命了！”

王建军不以为然地道：“我是大夫，他们来我这里付钱看病，我就尽我所能给他们治病，算不上了救命。”

路大进也不和王建军掰扯救命不救命的说法，道：“刚刚给你治好的那两个病人做手术的宋承明医生那边联系我，说想要来拜访你，和你谈一谈癌症晚期患者治疗的事情，你看要不要见一见人家？”

路大进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从他的表情明显可以看得出来，他迫不及待地希望王建军能答应下来。

王建军对此却没什么兴趣，他不觉得自己和一个外科医生能有什么好聊的，虽然他也听自己的癌症患者提起过，听说这位宋承明医生是个医术高明的外科医生。

可隔行如隔山啊，他王建军不懂外科，他估计那位宋承明医生也不懂中医，与其浪费时间鸡同鸭讲，不如把这些时间用来做自己擅长的事情。

路大进对自己药店坐诊的这些明医们也挺了解，一看王建军的表情就知道要遭。

他连忙补充道：“那位宋承明医生我去了解过了，他是普外科大佬，工程院院士，不仅自己医术高明，厉害的学生无数，在外科领域人脉也很广，能和他处好关系，也方便给我们这边的病人寻找适合的手术医生。”

王建军有一点心动，但没有更多的兴趣。

他当然希望自己治疗过的患者，能够有更好的医疗条件回复的更好，可是需要更好的医疗条件的患者多了去了，他不是非要去干涉这个双向选择的过程。

再说了，万一他治疗过的患者依然没办法进行手术，那就回来他继续治疗嘛，多大点事。

路大进见他依然不想答应，只好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刚刚代表宋承明医生联系我的就是提供这批药材的中草药种植基地的老板，他是宋承明医生的学生。”

果然，这话一出，王建军立刻来了精神，只是依然有些狐疑地道：“真的假的？你别不是在驴我吧？一个搞中草药种植的，为什么会是宋医生的学生？”

他心里暗自嘀咕，搞中草药种植的去学医不奇怪，可就算是学医也该去学中医吧？学外科是什么路数？

路大进道：“我骗你干什么？人家中西医都学。中医这边，他是张安然的师侄。”

这就不奇怪了，王建军也觉得路大进应该不至于拿这件事情骗他，果断说道：“那就跟宋医生约个时间和地点，我什么时间有空你知道。”

他本来还想说让宋承明主任把刘星泽给带上，想想又觉得不太恰当，他活了这么大年纪也不可能一点人情世故不懂，只能遗憾地决定先和宋承明主任搞好关系，以后总有机会认识他的学生的。

……

宋承明主任并不知道自己是借了自己学生的光才能顺利见到王建军大夫的，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便做好准备，带上自己最喜欢的两个学生徐珺和刘星泽前往约定地点，路氏济仁堂总店附近的一家茶馆。

这家茶馆装修的古色古香，最重要的是环境好安静，准备的茶叶品质也很不错，平时休息的时候王建军也喜欢来这里消磨一个下午的时间。

毕竟王建军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不能要求他的工作强度太大，大夫也要自己健康才能更好地给病人看病嘛。

双方在包厢里见面，互相寒暄之后，分宾主坐下。

这边宋承明主任带了两个学生，那边王建军也带了两个学生，再加上作为中间人的路大进，茶楼的大包厢里坐下七个人差不多正正好。

巧合的是，王建军带过来的两个学生也是一男一女，女学生叫程文萍，男学生叫郭荣生，都是目前还没出师，正在跟着他抄方学习的。

宋承明主任和王建军都是医生，也不喜欢讲那些虚的，坐下之后宋承明主任直接进入了正题。

他先夸赞了一番王建军的治疗效果，然后说道：“癌症晚期的治疗目前西医的所有方法效果都很有限，我这次来见您，也是想要了解一下，您的治疗方法效果能够稳定吗？”

虽说现在他已经见到两个成功的案例了，但两个成功的案例自然是远远不够的，即便王建军只治疗了两个癌症晚期患者，成功率相当于百分之百，那也不够，因为样本数量太少了。

宋承明主任的说法显得有点外行，但他本来就是外行，王建军也能听明白他的意思，没有掰扯这个问题，沉吟道：“算是稳定吧，我并不是专门治疗癌症的，但目前我收治的十几个癌症晚期患者情况都有很大的改善。”

如果拿来写论文，十几个案例发表可能是可以发表的，但拿出去说服力当然还是不太够。

不过宋承明主任又不是为了写论文，至少暂时还不是，因此这个结果已经足够让他满意了，他果断道：“这就足够了，这说明您目前所使用的治疗方法对癌症患者是切实有效的。”

王建军：“……”

王建军还是没忍住说道：“我们中医治疗一种疾病也并不是使用固定的治疗方法，每个人的体质和辩证不同，同样的疾病也需要完全不同的治疗思路。”

宋承明主任：“……”

不懂，不理解……

他知道不同的病人情况不同，治疗方案肯定需要调整，就像是他做手术一样，同样是切肝考虑到患者肝脏结构的不同，也需要对手术方案进行微调。

但是，同样的病连治疗思路都完全不同，那就有点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啊。

就好像一个人明明是肝脏长了恶性肿瘤，结果手术方案却是让他切胃一样离谱！

而且西医的培养方案其实是高度特异化的，别说内科医生基本做不了外科手术，外科医生也干不了内科医生的活，就算是同为外科，如果不是宋承明主任始终坚持搞大普外，导致普外科的活他都能干。

否则一个专门搞肝胆的医生，你让他去做肺部的手术，是肯定做不明白的。

同样的一个专门做心胸外科的医生，让他做肝胆的手术，他也是做不了的。

不过算了，这不重要。

宋承明主任知道自己不懂中医，也没打算现在去搞懂，这显然也是不现实的。

他诚实地说道：“我不懂中医，但总之您现在有可靠的方法可以治疗癌症晚期的患者，我可以这样理解吧？”

王建军心道：方法一直有，只是没有药效足够的药材。

不过他也觉得解释起来太累，便点头说道：“大概可以这么理解。”

宋承明主任于是继续说道：“您治疗过的两个患者，都达到了手术指标，身体状态还算不做，手术前不需要太多的调整。我想我们有没有就此可能达成合作呢？”

王建军双眼微微眯起，问道：“您想怎么合作？”

他不觉得宋承明主任所说的合作，仅仅只是他将经过他治疗的癌症晚期患者送到宋承明主任那儿做手术，如果只是这样，根本没有合作的必要。

宋承明主任也确实并不仅仅只是想要这个，毕竟如果只是这样，那么在他预想之中留下的痕迹里，他仅仅只是个无所谓的陪衬而已。

手术即便不是说谁都能做，但能做的也确实不少，他只是一个幸运儿，这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而关于合作的想法，宋承明主任其实也考虑过很久了，他说道：“我不清楚为什么您没有将那些癌症患者彻底治愈，而是治疗过后选择让他们去做手术，但我猜着其中必然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是吗？”

王建军点头：“没错。”

【作者有话说】

好难受，脑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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