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荇带了一大包茵芦草根回家。
小家伙们都很好奇, 这个菜吃起来究竟是什么味道，目光一直在它上面打转。
江荇将茵芦草根塞到小一怀里，轻轻推了它一下：“你们把茵芦草根洗干净, 晚上我们吃这个。”
小一点点头，兴奋地说道：“爸爸，除了吃这个，还吃哪个呀？”
江荇笑：“你们还想吃什么？”
小二举手, 仰着脑袋：“粑，粑粑, 藠，藠头！”
江荇看着小二挺着胸膛，一脸期待的模样, 听明白了：“行, 我们就吃藠头。”
过完年而又在清明之前的藠头大而香，用来炒腊肉，味道一绝。
江荇让要吃藠头的小家伙去准备原材料，小家伙们便手拉手，一溜烟跑去外面拔藠头去了。
藠头好吃归好吃, 但清洗的时候十分麻烦, 不仅要清洗掉上面的泥土，还得把老叶子全都摘下来。
江荇只有在不那么忙的时候，才会做藠头。
今天就是不那么忙的时候。
王不识也过来。帮忙
他的身材十分高大，挤进厨房之后，厨房一下子被衬得小了不少。
王不识没觉得厨房很小，他跟在江荇旁边帮忙, 无论洗菜、切菜还是干点别的, 都很麻利。
江荇多看了他一眼, 觉得人不可貌相。
王不识：“你那什么表情？”
江荇道：“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下厨。”
王不识道：“我可是单身人士，要是不会下厨的话就得饿死了。”
江荇：“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不识：“今时不同往日嘛。”
王不识跟着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手里的活忙完了，他站在一边看准备做菜的江荇：“我还要做什么？”
江荇：“不用做什么，你坐在一边休息一会儿，等着吃饭吧。”
王不识：“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不识转头左右张望，很快看见了江荇家装腐乳的坛子：“那是什么？”
江荇看了一眼：“豆腐乳，应该可以吃了。要吃吗？”
王不识：“要！”
江荇：“那我做一道腐乳烧肉。”
江荇拿了个小碗去夹豆腐乳。
他一打开坛子，浓郁的豆腐乳香味飘出来。
王不识深吸了好几口，蹲在江荇身边看他夹：“好香啊，你多夹几块嘛。”
江荇：“放多了会咸。”
王不识：“没事，我空口吃几块。”
他们在这边做饭，杭行一快回来了，对王不识表示欢迎。
王不识看见杭行一总有点怂，屁股挪了挪，坐远了一些。
杭行一出去后，江荇问：“你怎么总怕杭行一？”
王不识瞪圆眼睛：“怎么可能不怕？他可是太杭山山神，大佬中的大佬。”
江荇看他一眼：“大佬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新时代，他又不可能揍你。”
王不识：“所以你们成了两口子。”
他们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蛇老板回来了。
蛇老板一见王不识便说道：“你给他们送茶树来了？”
王不识：“你怎么知道？”
蛇老板一脸神秘地挑了挑眉：“我的消息渠道可广了。”
江荇在炒菜中抽出空来，回了他一句：“你就装吧。”
蛇老板：“我可没吹牛，我的人脉就是十分广。今天还听说了一个大八卦，说出来保证惊掉你们的眼珠子。”
江荇知道八卦多了去了，对这种惊天大八卦并不太感兴趣。
王不识倒
一脸期待地看着蛇老板，像一只大狗狗。
蛇老板和王不识面面相觑。
王不识满脸期待：“什么八卦，你倒是说啊。”
蛇老板看着他那表情，说道：“虞美人夫妇离婚的消息你知道吧？”
王不识：“虞美人是谁？”
江荇倒是听说过。
虞美人的本姓姓虞，是正儿八经的修行者，听说长得很漂亮，还有个神仙眷侣的丈夫。
他们夫妻很早就开了农场，只不过一般不对外开放，在国内不显山露水。
江荇知道她，也是从某个聊天群的群友口中偶然知道。
江荇总算提起了一点兴趣，停下正在翻炒的动作，转过头来问：“他们不是恩爱夫妻吗？怎么还离婚了？”
蛇老板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在一起太久，相看两厌吧。”
江荇：“他们要是离婚了，那农场怎么办？交给虞美人打理？”
虞美人是那位开农场的主力人员。
如果他们那个农场要分掉，她应该能拿大头才对。
蛇老板挑了挑眉：“重点来了，他们那个农场分掉归分掉，但并不是交给虞美人。”
王不识：“那还能给谁？”
江荇：“不交给她，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蛇老板：“卖掉，分掉。”
江荇和王不识都不太明白。
蛇老板拖了张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你们是不知道，这对夫妻爱之深恨之切，听说农场里的一切东西都分掉了，连拖鞋都分成了两半，一人一只。”
王不识顶着浓眉大眼，不解地问：“拖鞋为什么要分掉，不本来就是一人一双吗？”
蛇老板敲敲桌子：“我就是这么比喻一下。比喻，知道吧。”
蛇老板在一边绘声绘色地说八卦，江荇转回去继续炒菜。
等江荇所有菜炒完了，蛇老板的八卦还没有说完。
王不识和小家伙们围在他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江荇的菜做好了，转头说道：“赶紧洗手吃饭，好了，小一叫你们大爸爸过来吃饭。”
蛇老板意犹未尽地收了个尾，过来帮忙端菜，顺口说道：“要是我早些听到这个八卦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去他们农场里买点什么。”
江荇刚刚在做饭，听不太清楚，不知道那个农场在拆卖什么，听到这里他顺着问了一句：“那个农场有什么东西好买的？”
蛇老板：“那可就多了去了，他们农场成立得早，里面的好东西多不胜数。别的不说，就是他们农场里的建筑拆下来之后那些木头，都难得的老木头，能卖上大价钱。”
江荇：“那你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蛇老板：“主要是里面的好东西太多，我们又离得太远，知道他们在拆卖东西的人紧紧捂着消息，我就算人脉再强也拿这个，没办法啊。”
说到这里蛇老板叹了口气：“我听说他们那个农场有一口灵泉，要是听说得早，我们把那口灵泉买下来，现在农场里不就有两口灵泉了吗？”
江荇听到这里吓了一跳：“灵泉还能买吗？”
蛇老板说：“当然能，他们的私人物品。现在那个灵泉应该被人买走了吧？我听说是被一个财大气粗的山神买走的。”
江荇下意识地去看杭行一。
杭行一点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江荇忍不住咋舌：“那得多贵啊？”
杭行一说：“对方用一座山头换来的。”
江荇有点理解了：“怪不得他们不愿意把消息放出来，要是争起来，那就更贵了。”
吃完饭之后江荇仍然对那个八卦很感兴趣，睡前他查了查
。
经过查询后，他才知道，那个农场离麻姑他们挺近的。
江荇正看地图看得入迷，杭行一走过来轻轻帮他掩上地图，说道：“太晚了，睡吧。”
江荇又把地图打开，看着地图，凑近杭行一：“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去凑凑热闹？”
杭行一说：“东西不都卖完了吗？现在去凑热闹也没什么意义。”
江荇一拍他的大腿：“怎么可能没意义，我们去捡漏啊。”
杭行一抓住他的手腕：“捡什么漏，你是不是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江荇合上地图嘿嘿一笑：“要不你猜猜？”
杭行一猜不出来。
江荇说：“我们先去看看，要是情况真如我所想，我再告诉你。要是情况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就暂时不说了，免得你笑我。”
杭行一无论怎么问，江荇还是守口如瓶，只神秘地跟他说以后就知道了。
江荇决定凑这场热闹。
他把农场交给九阴：“我们出去两天，有什么事你给我们打电话，”
九阴：“叽叽。”放心去吧。
九阴非常靠谱，事情交给它，江荇一点都不担心。
他拉着杭行一，收拾好包袱就往那个农场跑。
那个农场的名字就叫虞美人农场。
农场坐落在深山里，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人烟。
因为地方实在太荒凉，没有路，也没有车可以过去，江荇不得不拜托小蛟将他们拉过去。
小蛟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不放心他们家的池塘。
江荇让蛇老板看着。
蛇老板表示没问题，如果捡漏到了好东西回来跟他分享一下。
江荇挥挥手，也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小蛟拉着他们家的木车直接从天空中走，大大缩短了距离，他们早上七点多出发，上午十点多已经到达了虞美人农场外面。
虞美人农场空空荡荡的，外面的木头栅栏还坏了一个。
江荇敲了敲木门，里面并没有人应声。
江荇从门缝里看进去，能看到院子已经荒了，乱七八糟的树叶落在碎石路上，看着十分凌乱。
路两边的灌木看起来也没怎么修剪，还有边上的农田，乱糟糟的，什么都没种，只长着一些杂草和花。
这些杂草中的花就是虞美人花。
虞美人花有黄，有红，有白，有粉，在春风中开的极为绚烂，和破败的农场形成了鲜明的反比。
江荇忽然觉得与美人农场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可能和农场里的这些虞美人花关系更大一些。
江荇喊了一声：“有人吗？”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应答。
江荇问道：“会不会根本没人在家？”
杭行一在旁边说：“不会，里面有人。”
江荇又敲了一次门。
可能里面的人意识到他们过来确实有事，在他们第二次门的时候，不紧不慢地给了回应：“来了——”
这个声音非常性感慵懒，随着声音传出，农场深处走出了个穿着真丝家居服的高挑女人。
女人蜜色皮肤，戴着夸张的黑珍珠耳钉，长睡袍，女士烟，红唇如同烈焰。
女人站在门那边问：“你们过来我家农场有什么事？”
江荇：“你好，我们找这家农场的主人。”
女人：“我就是这家农场的主人虞茹，有什么事你们直接说吧。”
江荇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虞美人，虞美人比他想象中更明艳大气，怪不得会被叫做虞美人。
江荇拉着杭行一的手紧了紧，说道：“你好，我们过来是想
买些东西。”
虞茹：“买什么东西？这里没有东西可卖，连外面的花都已经卖完了。”
江荇：“所有东西吗？”
虞茹抽了口烟，肯定道：“你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
江荇抿抿嘴：“可不可以让我们进去参观一下。”
虞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们是江荇和太杭山山神吧？”
江荇点头。
虞茹给他们开了门：“随便参观。农场都荒了那么久，应该也没什么好参观的了。”
虞茹给他们开了门之后，并没有过多招待他们的意思，抽着烟又回农场唯一的一座房子里休息去了。
江荇拉着杭行一左右观察。
这种农场不愧是老农场，地方很大，还有不少老设施，比如泉水边停着水车，墙角放着牛扼，对面有个种着荷花的池塘。
这个农场尽管已经变得荒凉破败，但是看它的布局，不难想象它全盛时期的情景。
那时候，它一定非常美丽。
杭行一不知道他想看什么，陪着他左右查看了一圈。
等看完一圈，江荇在花丛中一个石头上坐下，又拍了拍旁边的石头，让杭行一也坐。
杭行一：“有头绪了？”
江荇：“有点。”
江荇说着，看在旁边的虞美人花：“这虞美人真漂亮，肯定精心种了很多年。”
杭行一：“可能。你要是喜欢，我们买些种子，在农场里也种上。”
江荇笑：“我们农场里的花已经够多了，我感觉我们的刺萢就非常不错。”
他们的刺萢可是重瓣花朵，开起花来重重叠叠，犹如花墙，并不比虞美人花差。
杭行一：“你没看上他们的虞美人花？”
江荇：“是没看上。”
杭行一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你看上的是他们的泥土。”
江荇惊讶地看杭行一一眼，没想到杭行一居然猜到了。
杭行一懂了他眼里的意思：“我怎么可能猜不到？”
江荇笑：“也是。”
江荇靠近杭行一，脑袋挨着他的脑袋，小声问道：“你说如果我看上他们家的泥土，有没有希望？”
杭行一：“问问就知道了。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她拒绝的可能性不大。”
江荇拉着杭行一回屋找虞茹。
虞茹没什么精神：“你们参观完了吗？”
江荇点头：“参观完了，我们过来是想问你们家的泥土卖吗？”
“泥土？”虞茹愣了一下，“你们看上了我家的泥土？”
江荇说道：“如果有别的东西可以卖，我们也想看一下，现在主要想问你家的泥土卖不卖？”
虞茹抽了口烟：“泥土可不好卖。如果卖了这层泥土，这个地方就算废了。”
江荇听住了她拒绝的意思，赶忙说道：“那换一批泥土呢。我们可以给你这边换一批泥土，再支付相应的报酬。”
“你怎么看上我们家的泥土？”虞茹想了想，“在没来之前，你就打定主意想要我们家的泥土吧？”
江荇不想说谎，对她露出了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
虞茹又抽了口烟，说道：“你们也真够奇怪，千里迢迢过来居然为了换一点泥土。”
江荇说道：“我是农民，当然对泥土感兴趣。”
虞茹：“行吧，你要换多少？”
江荇：“农村里的所有泥土我都要了，在挖取这些泥土之后，我会运来等量的泥土重新铺回去。”
虞茹：“你要运哪里的泥土？”
杭行一在旁边插话：“山上的腐殖土可以吗？”
虞茹想了想：“可以。”
泥土的事情谈妥了，接下来谈报酬。
江荇道：“可以说一说你想要什么报酬吗？我们出得起一定会尽量出。”
虞茹：“听说你们那里的蜂蜜不错？”
江荇：“我们的蜂蜜含有淡淡的灵气，大家都挺喜欢的。如果是酿造成熟的蜜，储存的时间也长，放个百八十年都不会坏掉。”
虞茹懒懒开口：“那就一百斤蜂蜜吧。”
虞茹：“你们自己取土，再换来等量的腐殖土换上，然后给我运一百斤蜂蜜过来，这事就成了。”
江荇保证：“没问题。我们一定会保质保量地把腐殖土和蜂蜜送过来。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签个合同吗？”
虞茹嗤笑一声：“就这么一堆破泥土，谁还会违约不成？”
江荇腼腆一笑。
虞茹心烦地嘟囔了一句，跟他们说道：“行。你想签就签吧。人类的纸质合约还是修行者之间的誓言？”
江荇：“都行，看你的。”
虞茹：“那就用修行者的誓言。我们干脆一点，直接发完誓直接了事。”
虞茹说完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直接举起手对天发誓。
不到一分钟，她就把相关的誓言发完了。
江荇和杭行一郑重许多，认真想了一下誓言的内容，才把誓给发完。
发完誓，虞茹朝他们挥挥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虞茹既不关心他们什么时候把等量的腐殖土送过来，也不关心他们什么时候把蜂蜜送过来，似乎只想赶紧打发掉他们，不让他们再烦自己。
江荇看她一眼，知道她心情不好，什么都没说，拉着杭行一走了。
这个农场离麻姑的农场非常近。
江荇他们让小蛟拉着，转道去了麻姑的农场。
麻姑的农场范围比蛇老板家的范围还夸张。
如果蛇老板只是和一个县城的农户签订了合约，那麻姑和整个城市的农户都有合作关系。
她的影响力甚至辐射到了整个省，包括但不限于水稻上的影响。
在当地，她还挺有名，人们也很尊敬她。
江荇不知道她家的农场那么大，等到地方后，十分惊讶。
麻姑表示没什么：“我们直接控制的地方也就研究中心这一块，别的地方只是合作关系。”
江荇：“跟你们比起来，我的农场也太小了。”
麻姑：“但你农场里的好东西比我们只多不少。”
江荇摆手：“没有，不至于，还是你们这边的好东西比较多。”
双方客套几句。
麻姑带着江荇和杭行一去看杏林力士。
麻姑：“杏林力士在我们这里还挺适应，它现在的精神好了不少，你们可以看一下。”
杏林力士趴在一棵树上。
江荇和杭行一到的时候，它感觉到两个人的气息，动了动翅膀，又抖了抖尾羽。
江荇看着它明亮有光泽的外甲，惊奇地说道：“看来它在你们这里过得确实不错。”
麻姑说：“我们这里的虫多，再来十只八只也养得活。”
江荇不接话了，他并不想给麻姑十只八只幼虫。
江荇去看杏林力士的蛋。
这些蛋也恢复了活力，个头小，外壳看起来挺硬，上面也有光泽。
江荇和杭行一分别查看了一下，彼此都放下了心。
麻姑等他们查看完，带他们进去室内喝茶。
麻姑给他们倒茶的时候，好奇地说道：“你们找虞茹究竟想买什么东西？据我所知，她那边所有东西都卖完了吧。”
江荇开玩笑：“说不
定我去捡漏呢？”
麻姑也笑：“拍卖会都开完了，我感觉没什么漏可捡。难道你们要把她家的农场买下来？”
江荇：“差不多。”
麻姑坐正了：“应该不会吧，你们要开个分农场？开那么远的地方，你们管得过来吗？”
江荇摇头：“不是分农场，是把她农场里的泥土买下来了。”
麻姑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又反应过来：“泥土？你们怎么会想买她家的泥土？”
江荇正要回答她。
麻姑自问自答：“不对，就是应该买她家的泥土。她家的农场开了上百年，里面的泥土已经耕熟了。”
江荇点头：“除此之外，她家还有灵泉，这些年来，经常把灵泉水浇到土里，泥土也带着淡淡的灵气，比一般的凡土要好得多。”
“对啊！”麻姑一拍腿，喃喃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麻姑：“末法时代，那口灵泉的品质下降了不少，泉水已经不多了，反而是他们这片土地已经过数百年来的浇灌，吸收了灵泉的精华，变得品质不凡！”
麻姑越说越后悔，皱眉道：“我们居然没想到可以买她的土！那么明显的事情！”
江荇说：“可能因为他们没把土放在拍卖名单上？”
麻姑看他一眼，神色复杂。
意思是，没放在名单上，他怎么就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