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奥利弗的通讯过来了。

“到哪儿了？卡尔跟马森都到了。”

纪云停连忙：“我在停机坪了, 马上到。”

“好，到8F通道，我让人去接你们。”

“好的, 谢谢老师。”

停机坪的边上就有前往研究所各处的指示牌, 到8F通道还得走几百米。

诺维安再顾不上他的早餐，催大家赶紧走。

走了没几步，诺维安就开始看纪云停。

走几步，看一眼；再走几步，再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纪云停无奈, 主动提起话：“叔叔想说什么就说吧。”

第一次被叫叔叔, 诺维安高兴地“诶”了声, 眼巴巴地看着他。

纪云停等了半天：“叔叔？”

“诶诶。”诺维安兴奋得没边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雀跃, “小云停咋啦？”

纪云停无奈, 只得又重复了遍问题。

诺维安：“可以问问题吗？”

纪云停：“问吧, 要是不合适我肯定不回答。”

诺维安：“。”

还是很高兴，开始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生物的？”

纪云停回忆了下：“不太记得了，记忆里就喜欢看各类野外视频和科普。”

当然，他说的是上辈子。

诺维安连连点头：“跟我很像, 我也是从小喜欢……那你喜欢吃什么？”

纪云停：“不挑——”瞄到手里盒子, 紧急改口，“正常口味的。”

诺维安：“……”

轻咳一声，“中丨央星的食物很多元化，联盟各大星域的菜品基本都能找到, 你在这里可以每天吃不一样的，一年都不带重复的。”

纪云停不明所以, 还是点头：“那挺好的。”

诺维安顿了顿，又问：“你喜欢什么气候？”

纪云停：“季节分明又不过分的吧？寒冷有寒冷的风味，热有热的好处，只要适合人类生存，我都可以。”

诺维安连连点头：“对对，季节分明的气候，动植物最为丰富，中丨央星就是这样季节分明的星球，光是大型的森林公园、野生动物园就有将近50个，涵盖数万种植物、动物，还有数不清的微生物。”

纪云停：“……”

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果然，诺维安开口了：“现在参军年限最低5年，你25岁就能退役，到时……定居中丨央星吗？”

语气小心翼翼，眼里充满希冀。

纪云停顿了下，犹豫怎么开口。

“不了。”旁边的穆境予淡淡开口，“云停暂时不会退役，就算退役了，中丨央星的环境也不适合他。”

诺维安眉毛一竖——

“为什么？”纪云停也很好奇。

穆境予侧头看他：“你们不是有好几个星兽项目吗？你在中丨央星能折腾这个？”

纪云停：“噢，对，这些项目折腾起来，少说一二十年的。”

穆境予：“短期内你都退役不了，刚好留在西境军陪我。”

纪云停调侃：“说不定是你先退役，然后在军区陪我。”

穆境予点头：“也行，你去哪我去哪。”

纪云停弯起眉眼，深灰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穆境予心里发软，抬手揉他脑袋——

诺维安硬是挤进中间，瞪了他一眼，转向纪云停：“你要是喜欢研究，我出资赞助你开研究院，中丨央星不管是医疗还是生活，都是别的星球没法比的。”

纪云停干笑：“我们想做的项目，中丨央星不好操作，就算不在边境星，也是去资源星。”

诺维安皱眉：“资源星现在基本都过度开发，生态也被破坏了，星球上的物种单一不说，各种生活配套也是非常糟糕，去那边能做什么实验？”

纪云停笑笑：“正是看中资源星被破坏的生态。”

诺维安还想再问，8F通道口到了。

开着小型接驳车的工作人员朝他们招手。

诺维安只得压下问话，跟大家一起加快脚步，登上接驳车。

几分钟后，四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通过各种科技锁控，终于进入一栋室温非常低的小楼。

刚进门，纪云停就打了个哆嗦。

穆境予马上：“冷吗？”

纪云停摇头：“还行，主要是外面进来一下受刺激。”

中丨央星现在算是秋季，早上温度大概20度上下，中午能达到25度。

昨晚奥利弗提醒他，各种检测设备比较金贵，室温会很低，提醒他们多穿点，所以他穿的是昨天刚买的休闲长T和风衣外套。

穆境予摸摸他的手，暂时放下心。

诺维安看在眼里，凑过来问：“你的体质等级是多少？”

纪云停：“C+，叔叔你呢？”

诺维安：“B+，尼德兰是A++。”

问都不问某个碍眼的高个子。

纪云停妒忌：“就我体质最差。”

诺维安安慰他：“没关系，一样是健康态的体质。”

纪云停：“确实，不影响我赚钱。”

诺维安：“……你缺钱跟我说——算了我先给你转——”

被抱住胳膊。

纪云停无奈：“叔啊，我不缺钱，我就这么一说。”

诺维安悻悻然：“好吧。”

“怎么磨磨唧唧的？”严肃脸的卡尔站在三楼楼梯上看着他们，视线掠过尼德兰罗斯、穆境予的时候皱了下眉，落在诺维安脸上，诧异，“呀，云停你爸比你时髦啊。”

纪云停：“……老师，这是我叔。”

诺维安眉开眼笑，大步窜上楼，握住卡尔的手：“老师您好，云停受您照顾了。”

卡尔尴尬了一瞬，然后道：“走吧，奥利弗把机器都开起来了，就等你们了。”

“卡尔老师。”纪云停凑到他身边，“你不是打算直接去上岗的吗？”

他可是被招进了西境军的星兽园管理处的。

卡尔：“还不是马森，非要让我回来述职……不过我想着，你都跑中丨央星了，我也不差这点时间。”

纪云停笑了：“泽诚哥绷着皮等你过去呢，前几天还给我发信息问你什么时候到。”

卡尔没好气：“他绷什么皮？我又不吃人。”

“你说催一下，怎么还带着人站走廊上聊天？”马森探头出来，“快点，机器等着呢。”

俩人：“。”

遂不再闲聊，赶紧进去。

屋里是个类似等候区，有茶歇区、绿植、自助饮水设备。

马森扫过这几人奇怪的组合，皱了皱眉，道：“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云停跟我们进去吧。”

纪云停指了下诺维安，道：“老师，这是我叔叔，当年他给我做的基因改造，要不要让他一起进去看看？”

马森、卡尔：“！”

俩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名跟纪云停极为相似却打扮时髦的……年轻人？

诺维安心虚：“不方便的话就——”

“进来吧。”马森回神，无语道，“云停是个小变丨态，看来你也没差，别耽搁时间，有什么话待会再说。”

纪云停：“。”

朝后边的穆境予、尼德兰挥了挥手，带着紧张的诺维安，屁颠屁颠地跟上两位老师，进去检查。

这个房间只是其中一个等候区，过了门，才是研究所的重心区域——几乎整层楼都是高精专的设备，连温度都比外边低，纪云停猜测这里不到16度。

没等他看清楚各个检测室挂着什么名字，他就被马森推进了其中一间。

穿着白大褂的奥利弗带着几名中年人等在那儿，等他进门，奥利弗说了俩字——

“脱光。”

这些中年人立马过来扒他的衣服。

纪云停：“。”

配合地脱下衣服裤子，仅留下一条小内裤，然后哆嗦着套上无菌的专属服装，然后被带进去在里间。

第一间被抽了几管血。

第二间抽血，剪头发、指甲。

第三间被站着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第四间躺着塞进一个大设备里。

第五间躺着被贴满磁片。

……

终于转完，纪云停都冻麻了，哆嗦着手换衣服，心疼得诺维安顾不得问情况，快速给他套衣服，完了还想脱下自己的小外套裹他身上。

纪云停拒绝了。开玩笑，虽然诺维安比他高，但他那外套，短款还修身，套他风衣外头多难看啊。

奥利弗几个压根没注意这边，正对着设备的光屏数据讨论着。

纪云停套好衣服，搓着胳膊凑过去：“结果怎样？”

诺维安也过来。

奥利弗几人抬头，盯着他。

纪云停心里一突，迟疑道：“结果不好吗？”

奥利弗看了眼诺维安：“刚才你叔叔说你们家族遗传是编码突触间隙蛋白质的基因突变，所以我们做了针对性的检查。”

纪云停屏息。

奥利弗：“控制编码突触间隙蛋白质的基因有几块我们还不清楚——”

“K段基因码第39节到42节，可能有误差，但这几节都会对突触性间隙蛋白质造成促进或衰减反应。”诺维安道。

奥利弗等人的目光唰地转过来。

“你知道？”

“你是哪个学校——算了不重要——这个数据怎么得来的？”

然后诺维安就被拽过去一起讨论。

纪云停听着他们那些基因段的分析和数据，搓了搓胳膊，赶紧溜出去——冻死他了。

穆境予跟尼德兰在会客区里一人分踞一端，各自对着光屏，估计都在办公。

听见开门声，俩人齐齐抬头。

下一瞬，穆境予皱眉。

尼德兰还在朝后找诺维安的身影，穆境予已经到了纪云停跟前，宽大的风衣外套包住冻白了脸的纪云停。

“怎么脸色这么差？”他问，“是不是检查很难受？”

纪云停拉紧衣服道了声谢，才解释：“里面太冷了，还要脱了衣服穿检测服，跟直接套冰丨片似的，冻死了。”

穆境予：“……”

扶着他肩膀把他带到会客区，“可以吃东西了吗？给你点的餐送过来了。”

纪云停连连点头：“要要，我要喝热的。”

然后就在尼德兰的注视下，开始吃吃喝喝。

纪云停喝了半盒热奶才缓过来，对不停看向隔音内门的尼德兰道：“叔叔跟奥利弗老师他们在讨论基因编码啥的，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出来。”

尼德兰：“大概猜到……他没有难受吧？”

纪云停：“？”

又喝了口热奶，不解，“没有啊，他为什么会难受？”

顿了下，压低声音，“是因为以前的事，有点心理障碍？”

尼德兰：“嗯。”

纪云停也开始担心了，跟着看向内门，还不忘吃东西。

等他吃饱喝足，还翻出光屏做了一个多小时报告，那扇厚重的隔音门终于被推开。

奥利弗等人鱼贯出来。

纪云停三人连忙起身迎上去。

尼德兰先把诺维安拉到身边查看，纪云停也小心打量后者神色。

诺维安推开尼德兰，盯向纪云停，神情担忧又疑惑。

奥利弗几个也在打量纪云停。

纪云停惴惴：“你们怎么这样看我？”

奥利弗：“你的情况有点复杂啊，我们暂时还搞不清楚。”

马森：“我这辈子没这么怀疑过自己的专业。”

卡尔：“我已经把报告发给我老师了，得等他回复。”

纪云停：“……总不会是没救了吧？”

他明明好好儿的。

卡尔：“这么说吧，按照常规的数值结果，你应该已经死了。”

纪云停：“！！？”

穆境予：“！！？”